五条

  五条悟瞬间想到,一个信仰天元的非术师宗教团体,将星浆体天内理子害死、后被杰接手的教派。

  “你说的是盘星教?”他问道。

  趴在桌上的女人抓着酒杯呼呼大睡。

  但是盘星教的确是非咒师集团,武力值低微,折腾不出什么大事。话说回来,与天元扯上关系的咒师团体,还有咒监部天元信徒组成的派系,以及希望天元失控的诅咒师集团【Q】,她指的是哪一个?

  抑或,每一个?

  原地踏步当然得不出答案,搞不清楚真相就挨个去试,方法虽然烂了点,但能趁机揪出几个坏透了的家伙也不算亏。

  记忆中天元每500年同化星浆体的日期近在眼前,小猫小狗想必已经有了小动作。虽然和伏黑甚尔打过招呼,但是那魂淡可不是会乖乖听话的人,还是得尽快回日本盯着更为保险。

  “我先回去了。”他站起身,俯视九十九由基,烟霞蔓延在明艳的容颜,鎏金长发散乱,长而卷翘的睫毛散落扇形阴影,柔软红唇微启,小巧上翘的鼻尖增添了份笨拙的娇憨,很美好的画面。

  可惜唯一的观看者不解风情,只看到美丽外貌下拙劣的演技:“所以,不用装醉了。”

  九十九由基伸了个懒腰,金发顺滑的垂在腰窝处,她眼皮都不抬一下:“再见,不送。”

  走出温暖的小酒馆,徒然进入寒风刺骨的黑夜,五条悟不自觉缩了下脖子,无下限咒术对于寒冷的抵御能力只是一般,他朝手心哈了口热气,从怀里掏出特制防寒的手机。

  刚到下午5点,在日本是还没到晚饭的上课时间,这边已经弦月高悬,深蓝的天幕上星河璀璨,人烟稀少的冻土工业痕迹浅淡,置身其中方觉个人渺小与自然造化磅礴。

  他举着手机,拍下高远天空,将闪闪星辉分享出去。

  【喵】:我在冰岛

  Suguru:很漂亮,是去旅游吗?

  【喵】:算吧

  【喵】:你拍的照片呢?

  Suguru:因为发生了一点事,今天没去那边

  【喵】:什么事?

  Suguru:没什么,小喵你继续玩吧,多穿点衣服,注意保暖,一个人不要去危险的地方,尤其是晚上,保护好自己

  【喵】:……

  【喵】:你话好多,危险见了我都会跑好吧

  Suguru:是是,危险和病毒见你都绕道走

  五条悟还想追问下发生了什么事,眼熟号码拨进来,他顺手接通。

  那边也没想到电话居然被接通,毕竟这短时间打了不下百个电话,没一个被接起的。短暂的寂静之后,他酝酿好愤怒情绪:“五条悟,你还要在外面待多久!非要等着将你剔除家谱才舍得回来?!”

  五条悟懒洋洋的声调回答:“啊,终于受不了要把我赶出家门?好的,我知道了,我就不回去碍你们眼了。”

  “五条悟!!”苍老声音不谈赶出家门的事,只中气十足强调道,“现在,立刻给我回来!”

  “想我回来直说嘛,雷克雅未克直飞东京,今晚九点零七的机票。”

  “我派人去接你,明早九点,我在宗堂等你。”

  “九点啊,”五条悟重重叹了口气,是隔着话筒也能清晰听到的程度,“根本起不来,我还要倒时差,明天下午三点,把对我不满的人都叫上,只此一次我会给你们讲明白。”

  “……知道了。”

  五条悟挂断电话,脚尖轻踢旁边积攒的雪堆,厚重的白雪咯吱咯吱碎了满地——刚刚和杰聊到哪里来着,算了,感觉杰今天心情也挺好,还是先把自家事情料理明白吧。

  次日下午。

  五条家迎来了久违的族会,往常难得凑齐的长者这回座无虚席,连宗堂铭刻名字的供奉牌位,也一同见证这场足以改变五条家未来的会议。

  尽管长老们极力反对五条悟逆势而为的做派,可面对一意孤行的五条悟——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六眼与无下限的同一人——他们只能选择让步,这可是五条家繁盛的希望,不可能放弃。

  “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了。”白发苍苍的老人锤了锤酸痛的后背,“我们这群老头子的话,不当用了啊。”

  场上唯一的年轻人站着,透过绷带,居高临下的观察众人:“你们都清除,近些年咒灵数量和等级一直在提高,新生的咒术师远远跟不上咒灵增长速度,现在高专14,15的学生都有出不完的任务,祓除咒灵已然捉襟见肘。”

  五条悟顿了顿,像是老师碰到关键知识点时,会放慢语速,等待还没反应过来的学生一样。

  “可是在这种严峻形势下,多少咒术师是死于咒灵之手,又有多少是死于内斗?一家独大,光宗耀祖,大家都这么想,甚至不惜打压对家,挖坑埋雷,好让自己上位。”

  “从小,是你们教导我的,咒术师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祸乱人间的诅咒。”他的声音平静,没有愤怒和怨怼的情绪,而是隐约透出点缅怀与无奈,“与其说我要冲撞咒术界规矩,倒不是说,是想把走偏了的道路拨正。”

  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只这一次机会,你们自己选择,是跟着我去改变咒术界,还是抱着老规矩老传统安享晚年。”

  “啪。”

  一根木拐杖招呼在他腿上,没用多大力,也没多少敌意,于是他大大方方敞开无下限,被敲了个正着。

  “小兔崽子,要是安度晚年你看谁乐意见你,一天天的,尽闯祸,烂摊子都丢到家门口了,还搞离家出走那套,高专都不够你玩的,还野到国外去,电话也不接……”

  五条悟疼得跳脚,扭着身体,连连避让拐杖:“疼疼,哎,二长老,别动手,喂。”

  老人家打够了,喘着粗气坐下:“行啦,忽悠老头子我玩呢,五条悟,你想折腾我反对也没用,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继承了‘五条’这个姓氏,就是五条家的人,你自个儿想解绑也没用,外人是不会信的。”

  五条悟撇嘴:“我管他们信不信。”

  老头子瞪了他眼:“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理儿,你不认也得认!”

  “行了,散会!”主座气势威严的老人一锤定音,“五条悟留下。”

  人群散尽,五条悟就近找了个椅子坐下:“干嘛,反对的话现在说也没用了哦。”

  那人眉心川字竖纹,一看就是从年轻时没少生气的主,此时又紧拧着眉,怒火沉郁的眼眸紧盯着五条悟:“我看看你的眼睛。”

  “……什么鬼癖好。”嘴上吐槽着,五条悟还是顺从扯下绷带,霜雪眼睫下,是明澈纯粹的苍蓝眼瞳,像是映照朗朗晴空的碧波,让人心生向往。

  五条辉瞅了几眼,心头压抑不住的怒气稍稍回落,时间仿若倒退于15年前,听闻族里刚出生的婴儿疑似继承六眼,当时的他正值壮年,十分钟不到就从任务地赶回家,正对上这双纯净的眼睛,灿如星斗,见之难忘。

  一晃眼,当年小小婴儿都长这么大了。

  “真的是,愈来愈不懂事!!”他语气忿忿。

  “啊?”

  白发老人眉头深深三道沟壑:“和没咒力的诅咒师结盟,你致五条于何地?”

  五条悟揉着头发:“你都知道了,这事已经传开了吗?”

  “怎么可能,我让人压下去了。”

  五条悟喜上眉梢:“还得是您靠谱,明察秋毫,英明神武,未雨绸缪。”

  老人没好气地睨了他眼:“趁早断干净,还有资金往来,不要用你名下的卡,被揪出来你脱不了干系。”

  “明白明白!”五条悟脑袋捣得飞快,但没让人放心2秒,笑音响起,“不过呢,我没准备遮掩,甚尔呢,是我的合伙人,他顶着五条的名号行事方便,我呢,也可以利用他实现我做不到的事情。”

  五条辉眯眼看他:“有什么事情,五条做不了,还得指望个禅院的弃子。”

  “比如……”五条悟灵机一动,“从娃娃抓起,将禅院家的小孩拐出来,直接从根源切断术师来源。”

  这事,真损,真不体面。

  五条辉绷紧面皮,直接亮明底线:“你在外面爱怎么胡闹我不管,只一条,不能让人抓到五条的任何把柄。如果你做不到,地下室那间牢房就是你的归宿。”

  “知道啦,老头子。”五条悟翻了个白眼。

  他又不傻,大长老这暗示再明显不过。让别人知道他和禅院甚尔有关系,没关系,只要不让他们找到证据,火就烧不到他身上来,再说,还有老头子们给他遮掩,他半点不怯。

  五条悟哼着小曲,吃过晚饭,准备出门消消食,顺带路过下杰常说的那啥相谈所。

  “悟少爷,”年轻的声音喊住他,低着头不敢看他,恭敬地递过一叠银行卡,“大长老让我交给您,默认密码6个1,他说是处理过的,随便您用。”

  五条悟抽出卡片,轻哂一声:“知道了。”

  前两天去了帝都一趟,今天码字发现乱入儿化音,这就是语言的感染力吧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