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灵本意是让郭清祈从开学第一天开始,带着他慢慢回忆。对方却不肯,一定要从两个人变得友好的时间段开始。
确实,他们俩一开始相处得很不融洽,大概是互相利用又看不惯的关系,郭清祈自然不愿意。
“反正我那些讨人厌的事,你都记得,就不跟你一起重温了。”
“喔,好吧。”季明灵不勉强他。
大猫在颈窝里蹭了蹭,痒得他蜷起身子,没骨头一样躺在郭清祈怀里。
郭清祈又故意放软声音和他撒娇:“抱歉,还没完全喜欢上你的时候,对你态度很差,想想就特后悔,怕你怪我。”
“没关系,我一开始也不怎么喜欢你。”季明灵拍拍他的背,平静地说。
“只要现在很喜欢就行。”郭清祈笑着揉着他的头发,指尖力度不轻不重,帮他家小猫咪按摩头皮。
季明灵很喜欢他这样,舒服地眯起眼。
“所以你想让我看哪一段呢?”
郭清祈答:“初吻。”
“……”
开局就玩儿这么大的吗。
生怕他跑了似的,郭清祈搂住他的腰,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看来早有准备。
“不记得了吧?是真的有发生过噢。”
季明灵尴尬地说:“我们俩什么时候……亲过啊。”他就记得曾经自己有多讨厌郭清祈了,那时候针锋相对,争执不断,根本不敢想象两个人嘴唇碰到一起的画面。
“不仅亲过,小情侣之间该做的,我们都做过了。”郭清祈坦然补充道。
季明灵:“???”
做,做过什么了?
脑壳空空的小门卫就这么被诓骗着来到自习室,郭清祈把他摁在书架后面。
“就是在这儿,你主动亲了我。”
“确定不是你乱编的吗?”
郭清祈就知道他不会承认,耐心地讲起了前情提要:“风和日丽的一天,有个学妹来找我告白,我没答应,学妹很伤心,为了安慰她,我就说以后可以把不用的教材打折卖给她,她就真的跟我拿走了几本书,正好被你撞见,你就吃醋了。”
“……”季明灵愈发怀疑这是他临场编的。
“不信是吧,那你开测写啊,人证物证都在,肯定能还原现场。”
“对了。”
季明灵动了动手指,发现身体里只剩下自己的异能,看来【傲然】和【临摹】都回到了郭清祈手中。
“怎么了?”郭清祈问。
“没什么。”
忽然觉得很轻松,季明灵拉着郭清祈的手,仔细看了看他的掌纹。
“帮我算算,能活多少岁?”郭清祈笑着问。
这只手的生命线绵绵延伸,根本不像个短命鬼的样子。
“至少一百二十岁吧。”季明灵胡诌了个数字。
季明灵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三道线都短短的,运势极差。
“那也太老了,”郭清祈把掌心和他叠在一起,用力压了压,“我只要死的时候比你大一岁就好了。”
“我也希望我死的时候就比你小一岁。”
郭清祈敲了几下木头,摇摇头:“啊,咱俩怎么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不管怎么说,都要健健康康的,等活腻了再提这些。”
季明灵借了点他的异能,问:“是不是到十点,我就不能待在这儿了?”上次离别前,郭清祈在他手心画下一个数字,像是在提醒他有关时间的限制。
“之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捣乱,不过已经被我搞定了,以后你想待多久就多久。”郭清祈得意地晃着腿。
“那你还真是好厉害。”
“是呀。”
幸好郭清祈提出用测写的方法,两个人躺下来,共赴一场梦境,而不是让季明灵被动地跟着他演戏。
做着梦中梦,身体像是漂浮在云端,在完全交出意识前,季明灵看了眼郭清祈的侧脸。
在自习室补着作业,他每写一行就要被打断一次。
看来是没法按时完成了,季明灵丢下笔,却故意不回头去看那个捣乱鬼。
他把桌角的各种小纸条都收进塑料袋里,打算放学扔掉。
郭清祈见季明灵就是不搭理自己,索性过来跟他挤一张椅子。空间不够大,根本不够两个十七八岁的男生一起坐着,季明灵都快掉下去了。
他打算把椅子让给郭清祈,重新换个位置,却被对方识破。
郭清祈钳住他的腰,让人坐到自己腿上。
“在看什么呢?”
像是预料到季明灵要生气,郭清祈赶紧转移话题,没事人一样,很自然地抱着他,亲昵得毫无隔阂,如同热恋的情侣。
更诡异的是,季明灵也这么认为。
他没怎么反抗,甚至非常依顺地把手边的参考书翻到封面让人看。
郭清祈看清楚书名,一连串问题连珠炮似的:“《守护兽百科图鉴》?你不是没订这本书吗,跟谁借的?怎么都不找我?”
“图书馆阿姨送的,我之前去那儿兼职了一段时间。”
“哦,下次缺什么书直接从我这里拿,别跑那么远,多费劲。”
“我可不敢,万一又有学妹找你借书怎么办?那岂不是打扰了您交朋友。”季明灵对着书桌撇嘴。
郭清祈假装没听见,摘掉眼镜,凑到他耳边:“别学习了,陪我玩会儿。”
季明灵捂着耳朵躲开一点,但还是没有挣脱他的怀抱,只是轻轻拍了一下环绕着自己的双臂。
“别扯开话题。”
郭清祈委屈地捶了捶他的肩:“我不会给别人的,不管什么好东西,我只想留给你,你怎么就不信我啊?”
他这种专业骗人选手,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
“我可没那么好骗。”
“天地良心!我对你从来没有假过,你怎么不信呢。”郭清祈很苦恼地说。
季明灵心不在焉地看了会儿书,窗外传来储文仁和小对象的谈笑声,像是故意让人听见一样,特别大声。
郭清祈翻着白眼施了个隔音术,阻断那些恋爱的腐朽气息。
季明灵突然开了口:“怎么不听了,之前不是好奇跟人谈恋爱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郭清祈本来还在冷冷注视着窗外的人,一听到季明灵的话,马上绽开笑容凑过去说:“还以为你在好好学习呢,这么关注外面的动静?有什么好听的,恋爱不就两个人一起说些无聊的话吗,有什么意思。”
“可是我挺想知道的。”季明灵顶着巨大压力,轻声说。
“天呀,铁树开花了?”郭清祈很夸张地叹道。
季明灵烦躁地翻着书,不想理他。
郭清祈继续火上浇油:“你难道有喜欢的人了?才几岁啊,都开始青春萌动期了?”
“对啊,我喜欢你,怎么了。”
没预料到这么个大惊喜,郭清祈僵立着,大脑死机了好久,才缓缓伸手,夹娃娃机一样试探着扳住他的肩膀。
“季明灵,你说真的?还是逗我玩呢……”
“当然是逗你的。”
“不行!你是认真的!”开始重启的郭清祈让他转过来,面朝自己,“正好我也很好奇,也没别人,不如试一试。”
季明灵躲闪着,看向窗外:“那俩不是人吗?”
郭清祈大步出去赶跑了储文仁和他的早恋对象,同手同脚地回来,关上门,还做贼心虚地拉上了窗帘。
“季明灵,起立。”
两个人通红着脸,站得颇为挺拔,像是要做什么很正经的事一样。
“那先亲亲吧。”郭清祈提议。
“……噢。”
吃了没经验的亏,郭清祈反复摆弄季明灵的手,为了找出完美的角度,笨拙地调整着姿势。
“你是不是应该侧一点身子。”郭清祈微皱着眉,几次三番地靠近他的脸,飞快蹭了下鼻尖又离开,就是不亲下去,就这样保持着几厘米距离,看着他的眼神都飘了,嘴上还在挑刺儿。
“你平时看着不矮啊,怎么现在跟站在坑里一样。”
“烦死了,要亲就快点。”
季明灵是个急性子,最烦别人慢吞吞的,这张脸都快贴上来了,热气吹得他心里都烧得慌。他直接抓着郭清祈的衣领,踮脚迎上去。
“好了,我知道什么感觉了。”解决了好奇心的问题,他见好就收,推开郭清祈。
对方却抓住他的手,收紧了。
“我还没感觉够。”室内光线很暗,郭清祈的瞳色也深浓得仿佛撒了墨。
他的目光太炙热,季明灵都有点害怕。
“那怎么办。”
“再给我亲一会儿。”
窗帘挡住了窥探的日光,郭清祈用手背推开所有书本,指尖向外张开,像是一朵花在轻柔绽放。他揽着季明灵的腰,把人压在桌上,对着面前人的嘴角吻了下去,再慢慢挪到正确的位置,轻轻咬着他的唇瓣。
天很快黑下来,空气变得不够清爽,衬衣被汗水淋湿了,下巴上也是黏糊糊的。
季明灵什么都看不见,喘着气搂住郭清祈的脖子。
“差不多了,唔……”央求的话还没说出口,郭清祈就用力揉了他一把。
刚弓起来的腰又软下去,挨着凉透了的地板,背后俨然冰天雪地,身上却承受着一座火热高山。
他都快忘了是怎么从桌上掉下来的,只是一直在亲吻,衣服穿得好好的,却有种被撕开暴露的错觉。
“冷。”季明灵小声嘀咕。
郭清祈便拉他起来,抱着他,仰头啄吻他的下巴。
“季明灵。”
喊他名字的时候,郭清祈总是很认真地发音,儿化音都拉长,像是才上学的小孩子在喊同伴。
“嗯……”
郭清祈拉开一小段距离,俊逸的眉眼带着笑。
“我也喜欢你。”
这回没有任何外界神秘力量干扰,季明灵是自己惊吓过度醒过来的。
猛地睁开眼,天尚未破晓,室内漆黑一片,他却隐约觉得身边有人。
胡乱摸索着果然碰到一张脸,季围巾还在做梦,迷迷糊糊地哼着。
怎么又掉下来了。
季明灵坐起来,再次把人送回床上,望着时钟。
凌晨两点半,没想到这次在梦里待了这么久。
察觉到身体某处的变化,他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猛地一下扯开被子,凉意来袭,但过了很久都没有平静下来。
纠结半天,他蹑手蹑脚地到了门口,想去洗手间一趟,一推门,却发现教学楼天台上站着人。
邓赏月和严飓正在看风景,两个人都穿着卡通睡衣,大耳朵一晃一晃的。
无意闯入年轻人甜蜜小世界的季明灵默默退回去。
房间里的人打起了呼,睡得特别沉。
应该不会醒过来吧。
抱着侥幸心,季明灵稍微把被窝往另一边拽了拽,钻进去,撩起衣服,咬着被角胡乱发泄一通。
一直以来都无欲无求地活着,从来没有那方面的兴趣,今夜又一次闯入禁区,后劲十足,还在回味着。
明明是自己的手,闭上眼的时候却想象着是那个人在抱着他,抚摸他渴望纾解的地方……
接下来直到天亮,他都听着平缓的呼噜声,没能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