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的意思是,希望我们能够去往大地,教导人类,教导他们各种生存和生活的技艺,使他们能够在那大地之上立足吗?”
属于诸多撒拉弗之所参与的会议之上,在路西菲尔的话音落下之后,原本似乎没有个正形的阿撒兹勒率先开口,对此做出解读。只是虽则不管礼仪还是姿态,都似乎维持在一个特定的水平线之上。但这撒拉弗面上的表情,着实算不得开心和愉悦。
这本是题中应有之意。而在这整个天国当中,同阿撒兹勒一般对人类的存在、对那被流放在大地之上的生灵有着莫名抵触的其实并不唯一。
因而阿撒兹勒话音甫一落下,很快便得到了不少同其有着一样想法的天使的认同。
当然,在这之中,如犹菲勒等,同样对此持有着不同的意见。
不过——
“米迦勒殿下,您同那人类亚当的相处,不是并不愉快吗?”
对这样的话题似乎是可有可无,并不曾投诸以过多关注的沙利叶开口,对米迦勒那热情的态度表示出疑惑。
但很快的,这撒拉弗却又似乎是自圆其说,自行找到了答案。
并且由此而发出那不知真假的,似乎是极是敬仰的感叹。
“殿下您当真是公正勇敢,热情正义,堪称是吾辈楷模啊。”
火焰之宗米迦勒殿下的热情、正直、善良、勇敢、无畏等诸多种种优良的品质自然是有目共睹的,单纯就某些方面而言,其在诸天使中的受欢迎程度其实并不亚于路西菲尔。
当然,如果要说这其中有什么区别的话,那么......一起喝酒打架的酒友同你心心念念的偶像这能够混为一谈吗?
这必然是不能够的。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沙利叶同米迦勒之间,本不应该亦不应当有任何的矛盾才是。
又何至于如此争锋相对?
因而伴随着沙利叶的话音落下,在座的那些原本准备或是侃侃而谈,或是想要说出些什么的撒拉弗们俱皆是一阵沉默,以致于整个议会的大殿似乎因此而陷入到诡异的不安与凝滞。
然而更加诡异的却是平日里虽然天使缘颇佳,却又似乎不知忍气吞声为何物的米迦勒并未因沙利叶这看似是阴阳怪气的话语而做出反驳。只是轻咳一声,一脸庄重严肃的做出提醒道:
“注意场合,沙利叶殿下。”
反正就很难评,以致于阿撒兹勒都不由得面皮一阵抽动,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地方和场合。
但这很显然是不可能的,更不必说,议题的重点并未放在米迦勒这同沙利叶之间似乎是起眼、却又似乎是不怎么起眼的争端之上。
因而很快路西菲尔便以指尖叩过桌案,将在场那诸位撒拉弗们似乎是跑偏的思维拉回,而后开口,将目光落在了并不怎么过多发表意见的拉贵尔身上。
“那么你认为呢,拉贵尔殿下?”
“恕我冒昧,路西菲尔殿下,请问这是您的意思,还是父神的意思?”
良久的沉默,空气中的一切都仿佛因此而被静止。于路西菲尔话音落下之后,拉贵尔并未因此而在第一时间给出答案。甚至在诸多撒拉弗的目光投向自己之时,仍保持着那沉默。
直至在场的诸多撒拉弗们都以为拉贵尔不会给出那答案,甚至想着当如何为这位同伴开脱,而不至于受到任何的责罚。
然而在那样似乎是短暂,却又仿佛是极漫长的沉默之中,拉贵尔却又起身,礼仪完备的对着路西菲尔打过招呼,而后问出这样的言语。
于是这一刻,伴随着拉贵尔话音而落下,即便是那再是迟钝不过的生灵,都从拉贵尔的言语中察觉到了不安与不同。
有看不见摸不着的阴影仿佛是在蔓延,无来由的,在那心核间掀起与带出一阵阵的不安及震动。
只是下一瞬间,于那在场的诸多撒拉弗们尚未将一切发觉与察觉,抑或是生出更多的联想之际。有什么于悄无声息间扭曲和篡夺,将一切所抹去。
然而存在于拉贵尔与路西菲尔之间的,仿佛是对峙又仿佛是在逼宫的局面,却并未因此而被散去。
如玉一般的、纵使是这世间再是技艺精湛不过的工匠之所无法雕琢出来的指骨在那桌案之间叩过,仿佛带着某种特殊的旋律。
以致于在场诸生灵的目光都不由得被其所吸引,工种 浩 梦白推文 台都不由得将心神自那繁杂的思绪间抽离,等待着这炽天使长的回答。
“有区别吗?”
笑容温雅的炽天使长问,恍若苍穹的蓝眸之中,一片冷漠与寒凉,似乎并没有任何的情绪与波澜存在。
于是在那一瞬间,所有的撒拉弗都因此而流露出或是不可置信,或是惶恐或是疑虑等诸多种种的神情及色彩。
因此而陷入到深深的不安与沉默。
良久,米迦勒方才开口,一脸严肃的直视着路西菲尔,发出言语道:
“这样的笑话并不好笑,殿下。”
于是原本陷入到紧绷当中的气氛仿佛因此而被放松下来,而陷入到和谐与欢快。如阿撒兹勒等更是插科打诨,说出了几句并不怎么好笑的天国效果。
而这样的笑容虽然于这样庄严的场所当中并不适宜,但随着阿撒兹勒话音而落下,即便是严肃如萨麦尔等,都相当配合且给面子的露出并不怎么协调的笑容。
只是在这样的笑容中,在这仿佛是一瞬间被放松下来的氛围之下,拉贵尔却是不合时宜的挺直了腰杆。而后将那腰弯下,深深施礼,对着路西菲尔道:
“如果是父神的意思,那么我们自当执行,而不需要有任何讨论及疑虑。”
“如果是您的意思,那么请问殿下,您获得了父神的同意吗?”
“还是说您想以您的意思,取代父神的意思,对父神的权柄做出篡夺?”
平日里看似严肃且古板的、并不曾就任何事宜发表过多看法的撒拉弗发难,将那目光、将那以刀锋铸就的言语直指路西菲尔,直直的指向这看似完美而无可挑剔的炽天使长。
以致于在拉贵尔话音落下的那瞬间,这撒拉弗之所面对的并不是同仇敌忾,更不是那来自于同伴的,或是赞扬或是敬仰或是惋惜的目光。
“你疯了吗,拉贵尔殿下?”
唇角笑意凝固,似乎是向来没个正形的阿撒兹勒率先开口,似是要将一切定性,要阻止拉贵尔说出更多的、无稽的言语。而不管是米迦勒,还是加百列等同样没有对此做出任何的反对,只当是默认。
如果说在那黄金时代的最鼎盛时期,在晨星的美名遍布在四方权势声望等种种得到顶峰。纵使路西菲尔的名再如何光辉再如何闪耀,世间的生灵们对路西菲尔又是如何的幸福。可纵使于天使的族群当中,这样的言语自有其市场存在。
那么至少于此时刻,在拉贵尔提出这样的言论之时,那些撒拉弗们,不管是同路西菲尔交好的还是不好的天使们,只会以为拉贵尔是陷入到疯狂。
是在异想天开,被那地狱抑或是黑暗中的生灵所迷惑,方才会发出这样的言语。
更不必说,拉贵尔口中的言语,相较于整个天国的整体政治范围而言,不免过于歹毒,以及过于的......站不住脚。
就像是拉贵尔迫切的想要将路西菲尔推出,迫切的想要将罪名安置在这炽天使长的身上,迫切的想要......致使这深受神明偏爱与纵容的造物至于那万劫不复的位置,而非是在这天国当中留存。
于是在那一瞬间,即使是米迦勒等同样感受到了荒唐。
然而自始至终,那漩涡的中心,那似乎是完美且无可挑剔的炽天使长,似乎从来便是如此的完美与无可挑剔的。
不管是唇角那温雅的笑容还是那发丝,俱皆是没有任何的变动。
直至那某一刻,属于路西菲尔的、那恍若苍穹的蓝眸转变为金色。
璀璨的、没有任何悲喜与波澜的金色。
神明降临。
属于主的威严与伟力,充斥在这会议的大殿之间,充斥在每一个在场的撒拉弗的心头。
“父神。”
所有在场的撒拉弗俱皆是对主的到来致以最崇高的问候和敬礼,而那降临于路西菲尔身上的神明以目光缓缓扫视过一众的撒拉弗,而后于拉贵尔身上停留。开口道:
“路西菲尔的意,即是吾的意。”
“吾想,吾应当说过,这不仅是诸天使的王,更是同吾一般,享有同等光辉和荣耀的存在。”
“这样的话语,吾不希望再说一遍。同样并不希望,有任何的旨意再生出。”
神明的话语似乎重若千钧,似乎有无形的山峰随之而压下,压在在场这每一个生灵的心头。
于是自觉或不自觉的,在场诸撒拉弗们俱皆是俯身称是,俱皆是对此表示铭记和纪念。
然而却又似乎是有意与无意之间,主之所有的诸多种种动作将拉贵尔避过。
于是这有所察觉且似乎知晓了什么、明白了什么的撒拉弗面色愈发惨白,有深深的绝望似是在那目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