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真拿你没办法。”勒然很是宠溺,站在身后环住他。
滋溜一下,便来到五月末,距离高考不到一周的时间。
广播里的音乐也从《起风了》变成《追梦赤子心》。
闵一帆吐着舌头,眼睛干得厉害,他往后仰,“然哥,我这辈子就没这么苦过。”
勒然手不停勾勾画画,“上了大学就好了。”
闵一帆满脸苦相,“万一考不上就完犊子了。”
“不至于。”勒然把试卷翻了页,“大不了从头再来。”
“算了,那还不如出国。”闵一帆转身朝他俩招手。
乔林靠过去,勒然放下笔。
“今晚要不要去吃烧烤?”闵一帆神神秘秘,“西街新开了一家店,叫什么‘考神附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我听我同桌的。”
闵一帆眼巴巴看着乔林。
“行吧。”乔林招架不住他的眼神,更别说闵一帆看人自带深情,要是不答应,估计下一秒就哭出来了。
“好耶!”闵一帆咧开嘴,“我先和老板说一声。”
傍晚,霞光扩散,橘色的夕阳下有三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来到围墙边,书包往外一丢,翻身上墙。
“同桌,带你当一回坏学生。”勒然坐在墙上朝乔林伸出手。
“上来。”
乔林抬头,少年的笑过于纯粹美好,晃得心底一阵悸动。
他握了上去。
暖意从冰凉的指尖滚向心脏。
好像快要烧起来了。
橘黄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墙角的影子汇在一处,连掠过的风都带着几分甜蜜。
勒然没忍住吻了上去。
眸中的清澈被吻散,氤氲渐渐侵占瞳孔,细碎的水雾沿着眼角滑落。
乔林睫毛一颤,心脏漏了一拍。
“林哥,你们做什么?”闵一帆站在墙外脸色很臭。
“啊!”
乔林回了神,急忙跳下来。
“没什么。”
勒然轻轻瞥了闵一帆一眼,眼中的责怪不加掩饰。
操。
闵一帆很不爽,勒然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西街很冷清,没什么人。
只有那家‘考神附体’烧烤店坐满了人,看得出都是附近的学生。
“嘿!”闵一帆轻声道:“早知道就不穿校服出来了。”他手指勾着拉链,“显得特傻。”
乔林往四周看了一眼,果然只有他们三个穿着校服。
勒然从冰箱里拿了三瓶可乐,扔给闵一帆一瓶,打开一瓶放到乔林面前,后靠在椅子上,“你傻不傻和穿不穿校服不冲突。”
闵一帆品了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嘿,就你聪明。”
勒然摇头,笑得灿烂,“我们同桌最聪明。”
“别笑得一脸淫.荡。”闵一帆猛喝一口可乐,爽得叫出声。
“别像发.情一样。”勒然怼回去。
“操!”闵一帆气笑了,正想呛回去,老板端着烧烤走过来。
“谢——”勒然还没说完。
“提高一分,干掉百人。”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祝你们考的全会,蒙的全对。”
不知从哪冒出几个人,站成一排,喊得惊天动地。
乔林尴尬得脚趾扣地。
“咳。”闵一帆等他们喊完,冲勒然道:“怎么样不错吧。”
“很棒。”勒然说得咬牙切齿。
乔林:“……”
闵一帆嘿嘿两声,招呼店员来给他们拍照。
“我上镜不好看,不照了。”乔林开口拒绝。
“别呀!”闵一帆拉住他,“你长得多好看啊,谁说不好看谁瞎。”
“你们说是不是是。”
“是。”店员异口同声。
“操。”乔林低声骂道。
“好了,就照一张呗。”勒然不要脸开口。
“是呀是呀,咱们十三中三霸还没正经照过一张呢。”闵一帆双手合十,“拜托拜托。”
眼看着周围的目光越来越炙热,乔林也没有被当猴围观的癖好,不得不同意。
“一二三,茄子!”老板拿着手机。
“旁边那位长得很好看的同学,笑一笑。”
勒然咧开嘴。
“不是你,是你旁边那位。”
老板指了指乔林,“笑得开心点。”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了。
闵一帆拿起一串鸡肉串,一口全塞进嘴里,“我看网上的评价挺好的,感觉一般呐!”
“不行,我多尝几串。”说着就把魔爪伸向乔林盘子里的肉。
“要不要脸。”勒然吧嗒一下打在他手上,“这是我专门为我同桌点的。”
“呜。”闵一帆捂着手,“凶什么凶。”
勒然笑出声,“这是让你长点记性,别说,真tm尴尬。”
闵一帆压低声音,“这是给学生的福利,一般人享受不到。”
乔林木然,“那还不如不享受。”
“唔。”闵一帆左手鸡肉串,右手鸭肉串,嘴里塞着土豆,“我觉得还挺新奇的,我有一个想法。”
“打住。”勒然赶忙阻止他,“先吃。”
吃完后,闵一帆踩着自行车回家。
乔林和勒然沿着马路慢悠悠往家里走,他们隔得很近,身上一股烤肉味。
“乔林。”勒然突然笑着看向他,“我给你唱首歌吧。”
“什么歌?”
勒然往后退,“你很熟悉的一首歌。”
他压低声音,“光伴着蝉鸣透进教室,黑板上落下谁的字符。
走廊上的小脚印,渐渐消散。
小卖铺冰冻着的可乐,藏在谁的课桌偷偷冒着冷气。
晚风掠过少年心房,带着被埋葬的秘密偷偷溜走。
……
是光啊,是安静的教室,乌压压的插画,少年不羁的眉眼,淡淡的微笑。”
这是乔林的歌。
不难记。
他只听了一遍,便记住大半,但此刻他还是有些紧张,“好听吗?”
“好听。”乔林毫不吝啬,“比我唱得好。”
“怎么会。”勒然立马反驳,“在我心里,你唱的最好听。”
夜里偏凉,风从衣领灌进来,乔林上前牵住勒然的手,“好啦,回家吧。”
“好。”
到楼下的时候,街口有一盏灯闪着昏暗的光。
像电影里男女主角会接吻的地方。
勒惜韵把狗蛋放进婴儿床,站在阳台上打电话。
“我并不觉得自己可怜,可怜的人应该是你吧。”
“你以为的把柄在我这什么也不算。”
“如果你想玩,我可以陪你。”
“麻烦你向沈先生道一声谢,要不是他,我也不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儿。”
她挂断电话,翻开前几天的邮件。
街口站在两道熟悉的身影,她刚想开口。
就见乔林踮起脚吻上勒然。
“啪嗒!”手机掉在地上。
勒惜韵脸上满是惊恐,捡起手机打开手机相机,放大。
屏幕里蓦然出现两个人缠绵的侧脸。
“呕!”恶心涌上心头,冲进卫生间吐得天昏地暗。
鬓角冒出细汗,全身哆嗦。
一想起他们的样子,就想吐。
嘴里一阵苦味,她瘫在地上,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交往多久了?
他们进行到哪一步?
会不会得病?
勒然回到家,客厅和卫生间的灯都亮着,他把衣服脱下来扔到沙发上。
“姐。”他走进婴儿房,狗蛋咬着手指睡得正香。
“姐。”敲门也没人回。
他打着哈欠走进卫生间。
“勒然。”一道幽怨的声音传来。
“姐!?”勒然吓了一跳,“你怎么会在这里。”
“勒然。”勒惜韵脸色苍白,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恶心的同性恋。”
恶心两字让勒然心里一颤,下意识反驳,他干笑两声,“姐,你说什么呢?”
“还装!”勒惜韵继续道:“我都看见了。”
“看见你和乔林在做那种恶心的事。”
勒然嘴角笑意很快散去,“乔林是我喜欢的人,我们只是做了普通情侣会做的事。”
“喜欢?”勒惜韵尖叫起来,“是这个世上最恶心的东西。”
“姐。”勒然被她眼底的厌恶刺伤。
“别叫我姐,别靠近我。”勒惜韵往后退,“要么和他分手,要么断绝姐弟关系。”
勒然诧异,“姐,你说什么?”
他曾想过和勒惜韵坦白会发生什么,在之前可能是祝福,到后边他想只要不是厌恶就很满足了。
“小然。”勒惜韵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告诉我,是不是乔林逼你的,你以前不这样的,你是喜欢女孩的啊!”
“姐,是我先告的白,是我逼的他。”
“不是。”勒惜韵毫无形象滑到地上,“我爸是同性恋,我喜欢的人是同性恋,就连我弟弟也是同性恋,我是罪人吗,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会找上我。”
“姐。”勒然闭上眼,“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乔林也是,我选不出来。”
“勒然。”勒惜韵仰头,“你是不是要逼死我。”
勒然脚步一顿,“对不起。”
勒惜韵冲出卫生间,直奔客厅,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往心脏插。
“姐。”勒然回头看着勒惜韵在他眼前倒下。
勒然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进医院了,他连狗蛋都顾不上一直守在勒惜韵床边。
直到第二天,他不得不回家。
勒惜韵第二天下午才醒,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威胁,“你分不分。”
勒然紧抿着嘴,声音沙哑,整个人很是颓废,“姐,请给我点时间。”
勒惜韵转过身,眼泪融进深色的床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