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然已经请假一周了,早就雕刻好的项链静静躺在桌肚里。
语文老师在台上讲文言文,讲到翻译题,翻开花名册,“勒然,翻译一下第一句。”
闵一帆举手,“老师,勒然请假了。”
语文老师眉头皱了皱,都已经开始总复习了还有人请假,他轻咳一声,“乔林,下课后来趟办公室。”
乔林点头。
讲课的步伐并没有被阻断,很快便投入到学习中,在这最要紧的时刻,谁也不敢松懈,也不敢轻易生病,更不敢请假。
课后,乔林来到办公室,语文老师递给他一沓资料,让他抽空给勒然送去。
乔林提着包,包里装着一个小小的蛋糕。
来到医院的时候,勒然正在抽烟区抽烟,乔林有些懵,他并不知道勒然会抽烟。
“来了。”勒然拿着烟转身。
“嗯。”
乔林抬起头看着向他,吹风口的风把他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光线把他的轮廓很好的突显出来,不羁的眉眼,淡漠的眼眸,紧抿的嘴角以及滚动的喉结,明明就在光里却给人一种身处地狱的感觉。
冷漠,压抑,喘不过气。
不该是这样的,乔林想,这个少年应该是张扬的,肆意的,满身荣光的。
暖阳的余晖在窗户与门框相交的地方横插进去,把它们分成两半,橘黄色的光线投到地面上,像铺上一层华丽的毯。
“咔哒!”一声轻响,打火机被点燃。
余光倾洒下来把勒然的身影衬得有些寂寥,影子也被拉得很长。
乔林的呼吸都放缓许多,投射过去的视线如吹过山岗的晚风盛着羁绊,吹走郁闷,温柔又专注。
吐出的烟圈在空中弥漫着,像找不到归处的柳絮,四处游荡。
乔林看着他,“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勒然猛地靠近,淡淡的烟味钻入鼻间,脖颈处一片温热,他撩起乔林额前的碎发,温热移至耳垂使本就微红的耳尖染上一层绯色,他的指尖隔着发丝在乔林耳畔游走着,动作很慢带着一丝柔情。
“勒然。”乔林轻声道。
“嗯。”勒然撩起眼看向他,眼中浓浓的哀伤淌过。
反光玻璃上映出夕阳的倒影,零星的光向四周发散,恰好一丝落在勒然夹着烟的指尖,他嘴角擒着笑,撩起头发深深吸了一口烟,朝乔林缓缓吐出。
烟圈散在空中,余下的雾把他们笼罩起来,勒然垂下眼,乔林抬起头,一瞬间时间都好像停滞不前,只要低下头或者踮起脚尖他们就能触碰到对方的嘴唇,感知彼此的温度。
“勒然。”乔林低声呢喃,踮起脚,在他嘴角落下一吻,“生日快乐!”
勒然眼中的哀愁化了,变成无措,又变成惊喜。
乔林在他的目光中把蛋糕拿出来,插上几根蜡烛。
“许愿吧。”
勒然听话地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词。
“第一个愿望,希望乔林这辈子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第二个愿望,希望乔林的所有愿望都能实现,一生顺遂。”
“第三个愿望,希望我们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余生永相伴。”
借着烛光的遮挡,两个少年藏匿在小角落里度过了一个难忘的生日。
也交换了一个草莓味的吻。
结束的时候,乔林还很喘,勒然托住他的脸颊,鼻尖对着鼻尖,嘴唇挨着嘴唇。
“宝宝,谢谢你。”
乔林眼含春水,投过去的视线湿漉漉的,语气也软软的,“不用谢。”
勒然喉结滚了滚,舌尖残留的草莓味勾得他忍不住想再次品尝一番。
不知谁先主动的,等回过味来,已经搂着腰抱成一团。
乔林手搭在勒然肩上,被对方死死抵在墙上,绵密的吻把他弄得晕乎乎的,全身软成一滩水。
半小时后……
勒然赶回病房,乔林去楼下的小面馆买面,老板帮煮了一碗长寿面,提着袋子往病房走,嘴角勾起浅浅的笑。
“砰——”
乔林放在门把上的手一顿。
“出去,滚出去!”里面传来勒惜韵斯格拉底的声音。
“姐,你多少吃一点。”勒然语气很平淡甚至有些冷漠。
乔林通过门前的玻璃看到勒然把碗递到勒惜韵面前。
“不吃!”勒惜韵很是坚决,头扭到一旁。
自从抢救过来后,勒惜韵又有过几次自杀的倾向,勒然及时救下,医生判断为重度抑郁。
“咔哒”一声,乔林推开门进去。
“韵姐。”乔林有些拘谨。
谁知,一见到乔林,勒惜韵像是被吓到般,不断往被子里缩,“滚出去!”
乔林站在原地,尴尬又无措,“韵姐……”
不等他说完,勒惜韵尖叫着,“小然快把他赶出去!!!”
“姐!”勒然一把拉开被子,“你好好看看,他是乔林。”
“不,不要,出去,快出去!!”勒惜韵脸色苍白,头发乱糟糟的。
“勒然。”乔林把袋子放到地上,“我先出去了。”
好一会,勒然才提着袋子出来,眼中满是疲倦,“不好意思。”
乔林摇头,“面坨了,别吃了。”
勒然挑眉,“能吃。”他掰开筷子,倒入小半盒辣椒酱,“唔,好吃就是这个味。”
乔林欲言又止,几次想问清楚又没敢问。
勒然把最后一口面吞下去,“有什么想问的?”
乔林扭捏半天,“韵姐发生了什么?”
“我姐被陈权科绑架了,就是沈从白那个男朋友。”
乔林睁大眼睛,“沈从白是gay?”
勒然点头,“按照他们那边的意思,一开始沈从白带陈权科回去见家长,沈家那边接受不了,强制他们分了手,机缘巧合下,沈从白在社交平台遇到了我姐,我姐也傻聊过几次,见了几面就以为遇到了爱情,结果怀了孕,沈家也要求他俩结婚,后边陈权科就把他们绑架了,我赶过去的时候,只剩我姐,沈从白到现在也没下落。”
乔林一颤。
勒然继续说:“一周前,陈权科找到我姐,要求她把孩子生下来,把抚养权让出去。”
勒然眼底一片冰冷,“我姐不答应,他又拿出欠债证明,想要挟我姐。”
“我姐不从,割腕自杀。”他声音颤抖,“差点就没救过来。”
“医生说重度抑郁,所以看到个男的就害怕,抱歉哈!”
乔林沉默片刻,“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勒然自暴自弃,“先让我姐把情绪稳定下来吧。”
乔林把脖子上的吊坠扯下来,塞到勒然手里,眼神闪躲,“这是我几年前去寺院求的,希望能给你带来好运。”
“谢谢你,乔林,还愿意陪在我身边。”勒然手指抚过那抹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