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林在门口徘徊不定,还是抬手敲门,“勒然你在家吗?”

  没反应。

  他又敲了几下还是没反应。

  乔林低头掏出手机给勒然打了个电话,熟悉的女声传来,手机关机。

  回家洗了个澡,穿着睡衣盘腿坐在床上,犹豫再三还是发了个信息,准备睡觉。

  勒然来到医院的时候,妇产科医生已经下班了,只剩几个值班护士。

  几个护士被吓了一跳,立马联系了产科医生。

  勒然坐在椅子上的时候还在发愣,手上的血黏糊糊的。

  如果再去晚点,他根本不敢想象会变成什么样。

  有一个护士过来把他引到卫生间。

  冰冷的水把他意识拉了回来,血顺着水流流走。

  勒然抬头,看着镜子。

  灯从头顶照下来,让他看着上去很憔悴,眼眶通红,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

  “呼。”他捧了把水往脸上洒。

  扯着笑,镜子里透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嘴角收回,捧起一捧水淋到镜子上,笑散了,随着水珠往下落。

  勒惜韵进去半小时左右就被推出来了。

  勒然站在旁边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他这十几年来,不断看到有人躺在这张床上,一开始是妈妈,后边是奶奶,现在又变成了姐姐。

  他低头,医生的话还在耳边萦绕。

  下雨了,毫无征兆的。

  勒然起身把窗帘拉上,窗外的闪电把屋内照得通亮。

  他挣扎了一会,提起书包,往家跑。

  雨很大,夜也很深,街上一个行人,一辆车也没有。

  冰冷的雨砸在脸上,把思绪全部打乱,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快一点,再快一点。

  直到看到熟悉的小道,熟悉的楼层,才放慢脚步。

  他没带门禁卡进不去。

  “乔林。”他站在楼下放开声喊。

  乔林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雨声中夹杂着的那声喊。

  他坐起身。

  “乔林。”

  他耳朵一动,下了床,来到窗户旁。

  楼下站着一个人。

  乔林把灯打开,对方的脸一下子暴露出来,“操,勒然你傻.逼吧,站下边干什么?”

  勒然全身湿漉漉的,笑得张扬,“我忘拿门禁卡了。”

  “操。”乔林低骂一声,拖拉着拖鞋下楼。

  “滴!”门被刷开了。

  凉意扑面而来。

  勒然探出脑袋,语气可怜兮兮,“辛苦啦!”

  他关了门和乔林站在昏暗的楼道里。

  “你今天晚上去哪了?”乔林开口问。

  “没去哪。”勒然拧了一把衣服上的水,水珠顺着发梢流进眼睛里,有些难受。

  “操。”他轻笑着,把书包里的书拿出来,“太牛逼了,居然没湿。”

  乔林冲他翻了个白眼,“有病。”

  “你又凶我……”勒然委屈得不行,他怕乔林害怕特意从医院赶回来,结果没有拥抱就算了,还要被骂。

  “进来!”乔林无奈道。

  “好嘞。”勒然立马挤进屋内,撩起衣服就往脸上擦。

  “等一下。”乔林给他拿了一条毛巾,“用这个擦。”

  “嘿。”勒然笑得很傻气,“还是宝宝心疼我。”

  乔林懒得搭理他,叹了口气,“油嘴滑舌。”

  “宝宝。”勒然从身后抱住乔林,“我好怕。”

  温湿的气息把乔林耳朵弄得痒痒的,他缩了缩身子,“怕什么?”

  勒然抱了一会,把脑袋搭在他肩上,乔林的味道把鼻腔占满,心里的烦躁被强行压了下去,“我怕你不喜欢我了。”

  乔林手指收紧,“你先去把衣服换了。”

  “不要。”勒然越搂越紧,不断逼问,“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喜欢,最喜欢你了。”乔林眼角的爱意简直不加掩饰,“所以现在可以换衣服了吗?”

  勒然当着乔林的面把衣服脱下扔在地上,眼看着就要脱裤子了,乔林赶快制止他,“去浴室换。”

  勒然噗嗤笑出声,“还有没看过的地方吗?”

  “快去。”

  “好好好好。”勒然假装没看到乔林耳廓的红,走进浴室。

  乔林松了口气,打开窗户,一个劲吹脸。

  “同桌。”

  “嗯?”

  “我没衣服穿。”勒然裹着浴巾正大光明走出来。

  乔林刚散去的热再次涌上来,“穿我的睡衣。”

  说完,去行李箱翻出一件买大了的睡衣。

  勒然接过来,低头一吸。

  “你干什么?”乔林有些迷茫。

  “真好闻。”勒然咧嘴笑起来。

  “……”

  “滚!”乔林眉眼冷淡,被气得不行。

  勒然拿着睡衣麻溜滚进浴室,不一会又麻溜滚出来。

  乔林已经躺在床上了,还空出大半边。

  勒然拉起被子钻进被窝,手搭在乔林腰上,他低声道:“宝宝。”

  “嗯。”乔林低声回。

  “我姐住院了。”

  “她说不想结婚了。”

  “还说……”

  他迟疑了一会,不打算说出来。

  乔林一直等他说完,“还说什么?”

  “没什么。”

  乔林翻过身,“韵姐为什么会住院,严不严重?”

  勒然眼圈有点红,“我今晚去的时候,我姐就被绑在仓库里了,我怀疑是沈家的仇家绑的。”

  乔林急得从床上坐起来,“这么大的事报警没?沈从白呢?”

  勒然摇头,“我姐不让报,沈家的人说沈从白也不见了,现在正在找。”

  乔林拽过床脚的衣服,“快穿衣服,我们去医院,你不好好在医院待着,你跑过来干什么?”

  勒然有些心虚,支支吾吾,“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我打算等你睡着就去医院的。”

  “你……算了。”乔林翻身下床,“快穿衣服。”

  一阵手忙脚乱,两人终于来到医院。

  雨还在下,毫无停歇的迹象。

  医院里很冷清,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值班室的人也休息了。

  “同桌。”勒然勾了勾乔林的掌心,“你怕吗?”

  乔林抿着嘴,总感觉身后凉嗖嗖,但还是强装镇定,“不怕。”

  勒然垂下眼帘,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可是我怕。”

  他把乔林抱在怀里,“所以你要牢牢抱住我哦!”

  乔林闭上眼,浅浅打了个哈欠。

  “宝宝。”勒然低头,吻在他头顶。

  乔林应了一声,迫不得已撩起眼。

  ”没事。”勒然俯身亲在他眼皮上。

  乔林被亲的不舒服,干脆把脸埋进他怀里。

  “同桌,我可以叫你宝宝吗?”

  “可以。”乔林声音带着困意。

  “可以叫老婆吗?”他追问。

  等了好一会,乔林也没回。

  他嘟囔着,“睡着了吗?”

  乔林冷不丁,“不可以。”

  次日,天一亮,勒惜韵就醒了。

  乔林去看她的时候她正在喝粥,一见他来,就招呼他坐到身边。

  “小林瘦了啊,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勒惜韵满是怜爱,“小可怜,等姐姐出院了,姐给你们做好吃的。”

  乔林还记得毒蘑菇事件,一时间不敢回答。

  勒然把话接过去,“得了吧,您不进厨房就是最大的帮助。”

  勒惜韵瞥了他一眼,“闭嘴。”

  勒然比了个手势,OK,闭嘴。

  因为乔林周末要上自习和勒惜韵聊了会天就要回学校。

  勒然把他送到公交站看着他上了车才回来。

  “小然。”勒惜韵嘴角的笑意早就收回去,反而带着苦笑,“沈从白呢?”

  “听说消失了。”

  勒惜韵手一顿,“哦。”

  “姐。”勒然坐到床上,“发生了什么你都可以告诉我,我们永远是一家人,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嗯。”勒惜韵轻声道:“我想休息会。”

  勒然也不敢逼太紧,只能下楼买点水果。

  勒惜韵视线在床头放着的水果刀上停了一瞬,手轻轻拍着肚子,“以后妈妈会好好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