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勒然刚踏进教室,就见乔林鼻尖通红,校服拉链敞开着。

  “都感冒了还不好好穿衣服。”勒然帮他把拉链拉上去。

  乔林低头,手指在衣链上来回滑动,小声抱怨,“拉上不好看。”

  勒然在喝水,没听清他说什么,“你说什么?”

  乔林摇头,起身拿起水杯,“借过,我去接水。”

  勒然往前移了点,“感冒药吃了吗?”

  乔林思考了几秒,起床的时候放在沙发上,洗漱完忘吃了,“没。”

  勒然眉头紧锁,“你能不能上点心?”

  “哦。”乔林转身,觉得有狡辩的必要,“不是故意不吃的,是忘记了。”

  他接水回来的时候,勒然不知道去哪了,座位上空荡荡的。

  他垂下眼,热水冒出的气往睫毛上飘,手掌被烫得有些难受。

  “傻了啊?”

  旁边伸出一只手,把水杯从他手里抽出,放在桌子上。

  “没。”乔林抬头。

  勒然从兜里掏出一盒药,扣开放进他手里,“给。”

  温水带着药片滑进食道,心里的热气散出来一些。

  勒然拉开椅子,坐下,从书包里翻出一条围巾,“给。”

  乔林看着手里的围巾。

  “?”

  勒然解释道:“你不是感冒了吗?我家里多出一条围巾借你保暖。”

  “对了。”他又拿出一个水杯,“这是我姐熬的姜汤,本来昨晚就想给你的,但当时已经很晚了。”

  一揭开盖子,姜味扑面而来,乔林些为难。

  “你放心,很甜。”

  忽略汤的味道,喝了一口,确实甜。

  闵一帆半打着哈欠,看到这有爱的一幕,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然哥早!”

  勒然:“早。”

  “林哥早!”

  乔林点点头。

  他把书包丢在桌子上,拿出一堆小橘子,“林哥好些了吗?”

  乔林又喝了口姜汤,“好些了。”

  “行。”他在乔林手边放了几个橘子,“可以缓解感冒症状,试试。”

  勒然拿起一个,剥开。

  他往嘴里塞了一瓣,“然哥,你不是不吃橘子吗?”

  勒然扬起头,语气特骄傲,“给我同桌剥。”

  闵一帆往旁边看了一眼,乔林心虚移开了眼。

  “甜吗?”

  乔林很给面子,“很甜。”

  闵一帆觉得嘴里的橘子也不是那么甜了。

  勒然把橘子全喂给了乔林,喂完还监督他把围巾围上。

  现在的温度不算低,围毛巾确实有些奇怪。

  “我可以不围吗?”乔林有些别扭,他总觉得围巾上有其他的味道。

  “不可以。”勒然果断拒绝。

  闵一帆满脸一言难尽,默默转过身,从桌肚里一摸,抽出一张卷子。

  看见那刺眼的分数,心里更难受了。

  这节是英语课,勒然边上课边往乔林那边瞟,在乔林看过来的前一秒又假装看课本。

  “好好听课。”

  “听着呢。”勒然嘟囔道。

  没隔几分钟,视线又不受控制飘了过去,嘴角微微上扬。

  乔林身上沾染了他的味道呢。

  下课铃一响——

  林桑合上书,视线往台下转了一圈,“最近温差较大,同学们要注意增添衣物。”

  她看了勒然一眼,“咳,勒然,来一下办公室。”

  勒然一走,闵一帆就问,“然哥怎么了?”

  “不知道。”乔林轻声道,说完趴在桌子上。

  他们没去办公室,反而去了一间空教室。

  “勒然。”林桑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道如何开口,但她知道不得不开口。

  “你是不是……”

  她顿了一下,带着试探,“对乔林的感情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勒然有些诧异,看向她。

  “我昨天看到了。”

  勒然沉默了,她看到了什么?

  林桑还是决定把话说明白,“看到你亲了乔林。”

  勒然抿着嘴,“我单方面喜欢乔林,他并不知情。”

  “我愿意接受学校的处罚。”

  “勒然,异性是爱,同性也是爱,只要是爱都是值得尊重的,老师也不会去批评或是歧视,爱情本身就是灵魂的契合,而不是性别的约束。”

  “你很真挚也很坦诚。”

  “我希望你是心之所向,而非一时兴起,感情是很严肃的事,不要轻易的去伤害自己和他人。”

  “桑姐。”勒然声音有些沉闷,“我很确定我喜欢乔林,我想和他过一辈子。”

  林桑又说了很多,除了感情,还有成绩和家庭。

  离开的时候,林桑叫住勒然,“勒然,不要耽误学习。”

  勒然笑了,眼中的更加坚定,“我知道了,桑姐放心。”

  他回到班里的时候,乔林还趴在桌子上,他拿起书挡住窗外刺眼的光。

  光从窗棂投进来把他们的背影融为一处。

  乔林的睫毛动了一下,很细微,但还是被勒然捕捉到了。

  “睫毛精。”勒然轻笑着,手指去碰乔林的睫毛。

  乔林转了个方向,“老班找你什么事?”

  “嗯,说我进步很大,让我继续保持。”勒然凑到乔林身边,呼吸都缠绕到一起,“我告诉她都是我同桌的功劳。”

  “滚蛋!”乔林没好气道,把头又转了过去,只留下一个后脑勺。

  窗外的树叶落了一片。

  乔林想,原来是秋天到了。

  以前的秋天是无聊的,烦闷的,而今年的是甜蜜的,是冒着冷气的汽水,是热腾腾的姜汤,是带着尾气敲开初秋序幕的微风。

  在一个很平常的午后,有一阵凉风吹进心尖,此后的所有季节里的风都变得不同寻常。

  所有回忆都镌刻上一道熟悉的身影。

  啪——

  一本厚重的笔记本掉到了地上,他们转身。

  “那啥,我什么都没看到,哈哈哈哈。”闵一帆一脚把笔记本踢到垃圾桶旁快速回到座位,拉起卫衣帽子往头上一戴,开始装死。

  操,刚刚勒然和乔林在亲嘴吧!

  完了,他为自己默哀一秒。

  乔林意识到他和勒然之间的距离太近了,确实会让人怀疑。

  “一帆,刚才……”

  “我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闵一帆急忙道。

  勒然低头,垂下眼,乔林的嘴唇亮晶晶的,也不怪闵一帆多想。

  他走到闵一帆面前,“起来。”

  “干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

  “去把笔记本捡起来。”勒然真想给他两脚,教他长长记性。

  “哦。”闵一帆咻一下冲过去捡起来,抱着笔记本瑟瑟发抖,“我发誓我真的没看到。”

  乔林:“我们只是离得太近了。”

  “嗯嗯嗯。”闵一帆点头,“你们真的没亲。”

  乔林尴尬得想死,勒然心里美滋滋。

  闵一帆又趴回原位,他俩绝对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