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跟温颂年一起回临海市过年,段景琛难得没有像以往那样,由自己提前规划好详细的出行计划。

  在温颂年的提议下,段景琛经过再三的犹豫,最终还是选择把这次的出行交由温颂年来全权负责。

  段景琛知道自己内心的恐慌,来源于从小到大对家庭归属感的缺失。

  很多时候,段景琛必须要看得见明确的终点,才有勇气迈步出发,不然他害怕自己一回头就会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境地。

  也正是因为这种悲观的预设,段景琛从前总希望自己做事能一切都尽善尽美。

  “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你好好带到目的地的。”

  然后在两个人一起计划回临海市的时候,温颂年对段景琛说了这么一句话。

  疼痛的纹理那么深,段景琛一个伤疤连着一个伤疤长大成人,成长为一副自己无可奈何又不得不承认畸形的状态。

  但是温颂年对于段景琛来说,仿佛就跟上天赐予好孩子的礼物一样……

  当然,段景琛从来没有被修补残缺,也没有变成正常的苹果。

  温颂年只是很明确的告诉段景琛,你的畸形不是畸形,是漂亮的个性与特点。

  而那根横叉身体里如同飞来横祸般的钉子,段景琛和温颂年都知道那是已经拔不出来的过去。

  “你可以去责怪没有落实完善的孤儿院运作制度、去责怪天底下还没学会爱与被爱就擅自决定迎来‘爱的结晶’的父母,你甚至可以去责怪命运落在你身上的不公……”

  当时温颂年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握着段景琛的手:“但是段景琛,你要答应我,你会继续认真地、好好地生活,为自己生活。”

  于是乎,很快段景琛也否定了温颂年等于礼物的想法。

  因为温颂年就是温颂年,任何比喻在“温颂年”面前都是不适配的、是暗淡失色的。

  “你,快去检查一下我们还有没有遗落的东西。”温颂年推着段景琛回房间,“因为我肯定检查不出来。”

  段景琛哭笑不得地翻了翻被子,又看了一眼床头柜和桌面,最后在枕头下面找到了温颂年的手机充电线。

  “兜兜,你的手机充电线是没打算带回去,还是忘记带了。”段景琛拿起充电线,转身去问站在房间门口的温颂年。

  然后段景琛就眼见着温颂年一溜烟跑到自己面前,忙不迭地把充电线揣进羽绒服口袋里了。

  “对不起……”温颂年呐呐道。

  昨晚段景琛收拾行李的时候,还特意问过温颂年要不要帮他收数据线。

  温颂年当时说自己明天早上会收到书包里,结果转头就把东西忘在枕头底下了。

  段景琛哭笑不得:“兜兜,我没有想过要怪你。”

  “那、那你不可以对这次出行计划失去信心。”温颂年抬眼盯着段景琛,又连忙前进了一步,几乎是要把自己贴到段景琛身上,“你现在心里会慌张吗?”

  段景琛低眉垂眼,如实道:“有一点,但不是因为兜兜,是我本来就会有那样的惯性反应。”

  “哦……”温颂年有些难过。

  看温颂年肉眼可见地沮丧了下去,段景琛下意识温声安抚道:“或许兜兜来牵我的手,我就会稍微安心一点。”

  听罢,温颂年立刻伸臂牵住了段景琛的右手。

  温颂年牵完还不忘地抬头观察段景琛脸上的表情,见对方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温颂年又连忙把段景琛的左手也牵了起来。

  段景琛先是一愣,接着微微弯起唇角:“或许兜兜主动来抱我,我心里也会安心一些。”

  温颂年眨了眨眼,他现在希望自己能做尽可能多的、力所能及的事情去帮助到段景琛。

  于是,温颂年片刻不停地又拉着段景琛的两只手环到了自己的腰上,然后主动伸手攀上段景琛的后背,侧脸贴在段景琛的左胸前,一点点加重自己拥抱的力度。

  “谢谢兜兜。”段景琛的两只手臂圈着温颂年的腰际,“我觉得兜兜如果现在亲我一口,我心里应该也会感到很安心。”

  话音刚落,温颂年的一颗脑袋就从段景琛的怀里挣了出来,他盯着略微低头的段景琛,下意识踮起自己的脚尖,就在两个人即将鼻尖相抵,准备唇齿相贴的时候……

  “等等!”温颂年忽然停住了自己的动作,他猛地反应过来,“段景琛大变态!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全是,但有一点。”段景琛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甚至得寸进尺,“那兜兜还亲吗?”

  然后温颂年的脚跟落地,身高倏然矮了一截,不过他的两只手还抱着段景琛,没有松开。

  温颂年沉默不语,五官皱成一团,仿佛正在经历很严峻的内心搏斗。

  最终,温颂年仰起头,重新垫起脚尖,飞速碰了一下段景琛的嘴唇。

  亲完之后,温颂年红着耳朵,顾不上段景琛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立刻抬手拍开了那两只环着自己腰际的手臂,一路从床头小跑到床尾,

  温颂年十分有前车之鉴地跟段景琛保持起一段安全距离,防止自己又像之前那样,被段景琛突然扣住后脑勺亲得晕头转向。

  “你不可以再亲回来了!”温颂年指着段景琛,发出义正言辞的警告。

  下一秒,温颂年就被迈步上前的段景琛倏然握住手腕,施力一拉。

  还没等温颂年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身子便已经向前倾倒,直直地栽进了段景琛的怀里。

  温颂年怔愣着抬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段景琛近在咫尺的眼睛,上面根根分明的睫毛,以及他瞳孔里清晰倒映出来的自己。

  眼见着段景琛就要俯身向下,温颂年下意识闭上眼睛,微微仰起头,可他想象里的湿吻却并没有随即而来,反而是自己的肩膀上多了一颗沉甸甸的脑袋。

  温颂年的耳朵一下就烧了起来,他又羞又恼自己刚才的过分脑补:“段景琛大笨蛋!!”

  还窝在温颂年肩颈里的段景琛有些不解,但却没有起身,只是疑惑道:“为什么?”

  温颂年被这句认真的问话噎了一下,上齿难为情地咬住下唇:“段景琛大变态!!!”

  段景琛轻笑出声,可能是猜出了温颂年情绪的由来。

  紧接着,段景琛张口含住了温颂年通红的耳垂,他感受着自己怀里人的无意识战栗,然后开始慢条斯理地用唇齿轻轻碾磨过耳垂的那块软肉。

  半晌,段景琛在温颂年的耳边悠悠道:“兜兜是色鬼。”

  “我不是!!!”温颂年气到两只手扑腾着就要去锤人。

  段景琛被锤了也不恼,下巴还枕在温颂年的肩膀上,一只大掌搭在他的腰臀上,另一只手有条不紊地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兜兜,我们现在是不是该从家里出发了?”段景琛终于舍得起身,揉了揉温颂年的脑袋,“再不走我们可能就赶不上动车了。”

  温颂年被段景琛提醒得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他连忙去看手机时间,又切到打车软件页面,确认了一下出租车还有几分钟到达指定的上车地点。

  “我们下楼吧。”温颂年把手机塞回羽绒服口袋,走到玄关处瞥见那个行李箱,回头使唤段景琛,“罚你把它搬下楼。”

  段景琛现在住的老式小区户型小,也没有电梯,想要带着行李箱上下楼实在不算方便。

  不过因为这次段景琛和温颂年回去的时间不长,年后他们还要回北淮市参加BOER的漫展,所以两个人的随行物品只共用了段景琛的一个大行李箱,然后各自背了一个书包去装相机和电脑。

  下楼后,温颂年先跟提前到达的出租车报手机号码,按流程确认乘客身份。

  等确认完一切,温颂年回头刚好看见段景琛拉着行李箱走出小区门。

  见状,温颂年一路小跑回段景琛的身边,牵起他尚且空闲的左手。

  段景琛微微怔神,本能地放松了自己紧绷的后背,被温颂年拉着来到了出租车的后面。

  在那里恭候多时的司机人也爽快:“你们不用急匆匆的,先往车上坐吧,我帮你们放行李。”

  “谢谢。”段景琛顺势将行李箱递了过去。

  温颂年拉开车门,让段景琛先坐进去,等瞥见司机好好把行李放进后备箱之后,温颂年才慢半拍地也迈步跨坐进了车里。

  两个人大腿侧边的软肉就这样紧贴着彼此。

  “兜兜,谢谢你。”段景琛注视着温颂年,晃了晃两个人相叠的掌心,“我真的有安心很多。”

  温颂年眨了眨眼睛,面对这样真挚而炙热的注视还有些不好意思。

  “不客气。”温颂年把段景琛的手抱进怀里,“这些都是我身为男朋友应该做的。”

  段景琛直勾勾地盯着温颂年静了两秒,然后到自己的手机备忘录里打字。

  温颂年后知后觉地看向段景琛递过来给他看的手机屏幕,只见上面白底黑字写着:

  ——兜兜,我好想吻你。

  温颂年深吸一口气,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确信这会儿如果不是在车上而是在家里,段景琛肯定就直接把自己抱到大腿上亲了。

  温颂年羞得又去拍还放在自己肚子上的那只手。

  拍完温颂年还觉得不解气,直接把手又扔回到了段景琛的怀里。

  只是两个人腿上的贴靠从始至终不曾离开分毫。

  段景琛和温颂年在车上没怎么聊天,两边几乎都抱着手机回了一路的消息。

  而段景琛这边刚对接完清姿工作室年前最后的工作,出租车上的智能导航语音就已经在提醒乘客即将到达目的地了。

  段景琛下车去后备箱拿行李,回过头来便听见温颂年苦着张脸说:“老师凶我这次交的人像照片作业不是我真正的水平……”

  还不等段景琛开口安慰,段景琛便先感受到了温颂年将掌心主动包裹住他指尖的柔软触感。

  温颂年牵着段景琛一路往动车站的进站口走,嘴上的委屈还在继续:“我觉得老师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

  段景琛面对这样言之凿凿的评价没忍住失笑着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很显然我交了什么照片我就是什么水平啊!”温颂年气死了,“我就是这样了,哪来什么真正的水平!”

  温颂年对待作业的态度不敷衍、不应付,通常能被他选出来交上去的照片,都已经是温颂年自己比较满意的了。

  “有道理。”段景琛一向会给够温颂年需要的情绪价值。

  不过段景琛也顺带提了一嘴:“老师可能是因为你1839摄影奖获奖者的头衔,下意识给你的照片做了一些预设,她有向你要原图,告诉你照片后期修改的建议吗?”

  根据段景琛的观察,如果老师不太满意学生的作品要求修改,一般比较尽职的老师都会先向学生要原图,确认修改的可能性。

  温颂年点了两下头:“虽然有,但是给的建议很模糊。”

  “那我觉得兜兜可以再试着改一改。”段景琛分析道,“这次教我们人像的程依老师,我之前跟项目的时候有接触过,她不是那种只会说风凉话的老师……”

  段景琛顿了顿:“程老师给你很宽泛的建议,应该是不想限制你思考的可能性,如果你在改过一版之后她还是不满意,程老师大概率就会直接告诉你‘她自己觉得这张照片哪里还能能更好’的思路了。”

  温颂年垂着眼帘,过安检的时候眉头还是皱的,显然还在思考段景琛的话。

  段景琛倒觉得温颂年修不修改都行。

  虽然他也很讶异这位程老师,居然会主动来找班上的每位同学额外评讲照片。

  但现在毕竟已经过了作业提交的截止日期,哪怕温颂年再做修改,也影响不了后面专业分数的评定。

  等段景琛从安检传送带拿下行李箱,温颂年又主动去牵他的手。

  两个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乘电梯,走到二楼椅子排布有序的候车区。

  半晌,温颂年抬头看向段景琛郑重道:“那我先去找老师道歉,然后再按方向修改一下照片交给她。”

  “好。”段景琛点了点头,尊重温颂年的任何决定。

  段景琛跟温颂年两个人寻了一个空旷的角落,并排坐到了候车区的位置上。

  温颂年给老师发完消息之后,看了一眼提示动车到站的显示牌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便径直从书包里拿出了自己的电脑。

  “段景琛,程老师有给你详细的修改建议吗?”温颂年在等待电脑开机的间隙,顺口问了一嘴。

  段景琛神色一空,最终还是选择如实道:“老师没有给我修改建议,因为她看出来我交的照片不是最近拍的了。”

  段景琛交的照片是之前暑假在清姿工作室,跟着老板林云笙跑户外杂志项目时拍的人像照片。

  所以照片里无论是模特的神情还是用光都很恰到好处,更偏向影棚的精细,没有老师想要的自然与通透。

  “可是你之前跟我出去扫街的时候,不是有拍了一些能交作业的照片吗?”温颂年不解。

  拿旧照片交作业的行为虽然在摄影系内屡见不鲜,但温颂年很难想象段景琛会出于寻常同学那些懒得去拍、时间来不及的理由选择做这件事情。

  段景琛一字一句艰难道:“因为其实在这段时间里我有拍到过更好的照片,所以会觉得其他照片有些拿不出手。”

  温颂年大概能理解段景琛身上的一些完美主义,可他还是不懂:“那你为什么不交那些拍到的好照片?”

  “就是,不太情愿……”段景琛难得扭捏。

  而此刻,温颂年的脸上就差要写“匪夷所思”这四个大字了。

  “不过我也有跟老师说明白这点。”段景琛见状连忙补充,“她可能因为之前带过我两个项目,对我还比较信任,最后只让我写了一千字‘为什么会对那组照片满意’的理由之后,就也没再说什么了。”

  这个是中影大学摄影系里大家心知肚明的老规矩。

  拿旧照片交作业不算大事,但如果恰巧被老师抓到了就要受罚以示惩戒,只不过别人是写一千字的反思检讨,段景琛是写一千字的满意理由。

  温颂年难以置信:“你写完了?”

  “嗯。”段景琛点了点头,“前天已经交上去了。”

  温颂年的脑内顿时警铃大作。

  别人写反思检讨还能去网络上缝合黏贴,1839摄影奖的作品介绍也才限定一百字……

  段景琛到底是有多舍不得交那组人像照片,才会去写一千字的满意理由啊!??

  主要是,温颂年确信自己在这段时间里并没有当过段景琛的人像模特。

  而且段景琛最近也没有出过cos,更没道理要瞒着温颂年在家里支三脚架用相机自拍!!

  “你把你的相机拿出来!”温颂年本能地提高声调,不想承认自己在吃醋,“我要看那组人像照片!”

  摄影系的学生不同于寻常的摄影爱好者,他们拍下的照片往往不是在单纯地记录事件和景色,更多的则是能让浏览照片的人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情绪,是根本撒不了谎的特殊日记。

  而段景琛的特殊日记并不对温颂年设防。

  段景琛只是短暂地犹豫了一会儿,便选择低下头去书包的便携相机包里拿相机和对应的内存卡。

  温颂年静静地看着段景琛,嘴唇微抿,越想越气。

  段景琛的拍摄风格自成一派,能被他选择框入取景框里的景象,都是那种能很直观地给人带来美学享受的照片,是毋庸置疑的、不需要局外人多加解释的关于“美”的诠释。

  以至于温颂年现在也不是气段景琛背着自己有了珍视的人像照片……

  温颂年气的是,他愈来愈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真正无理取闹的人!!

  可是温颂年又很委屈,虽然他这次的人像照片也没有拍段景琛,但是温颂年真的很委屈。

  温颂年轻而易举地就拿到了装有对应内存卡的相机,他按下相机的图片回放按钮就开始找照片。

  “你有给相机里的照片标星吗?”温颂年顺势问道。

  拍照这种事难免会出现“一百张同样的景象里,才出一张满意照片”的情况。

  所以目前市面上的数码相机里,基本都有配备图片标记功能,可选的标记总共一到五颗星,通常星星数量越多,就说明拍摄者越喜欢某张图片。

  “有。”段景琛有点紧张,但也不打算对温颂年撒谎,“你要看的人像照片在五颗星。”

  温颂年先是当机立断锤了段景琛一下大腿,然后才去相机里调出五颗星的照片分级。

  而当段景琛最近拍摄的一张五颗星照片出现在相机显示屏上的时候,温颂年瞬间愣住了。

  温颂年的脑袋一片空白,手指机械化地向前翻动着照片。

  段景琛说得没错,这些照片,他真的拍得很好。

  特写镜头下的温颂年瞌着睡眼,怀里还抱着他的抹茶色猫咪抱枕,凌乱的碎发覆住了温颂年的前额,却意外地凸显了他又长又翘的眼睫毛,而温颂年的嘴巴微张,双唇红润饱满,几乎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果不其然,下一张照片段景琛的手指就出现在了温颂年的唇齿边。

  “变态!”温颂年涨得满脸通红,可在公众场合又只好压着声音,“我就说有段时间我怎么老是感觉自己的口腔好酸!”

  段景琛为自己辩解:“没有,我只是想摸一摸嘴唇,后面是兜兜自己含进去的……”

  “含进去你不会自己把手指抽出来吗!!”温颂年深吸一口气,这下子连耳根也烧透了,“你这个没有自制力的变态!!!”

  “那好吧,我确实是。”段景琛对这点倒是供认不讳。

  同类型的睡颜照在段景琛的相机里还有很多,特写、近景、中景、远景每一种景别都曾经出现过——

  温颂年有时候会抱着猫咪抱枕、有时候会在胸前团着被子的一角,有时候会直接往段景琛的怀里钻……

  温颂年看着那些照片,就好像是在看每天早上段景琛睁开眼后看到的自己。

  这些照片甚至不用放到后期的修图软件里去刻意调成暖调或者高饱和,它们单单只是没有丝毫修饰的原图,就能让明明身处寒冬的温颂年,真切地感受到一种暖烘烘的春意……

  以及拍摄者对被摄者几乎要溢出显示屏的情/欲。

  “变态!!”温颂年瞪了一眼段景琛,羞愤不已。

  段景琛也在意温颂年本人的感受:“如果兜兜不喜欢我这样拍的话,现在相机里面的照片都是可以随便删的,我没有额外备份。”

  谁知道温颂年的脸蛋却在下一秒变得更红了。

  他抱着相机的手指微微蜷缩,不敢去看段景琛的眼睛,只是翻动的照片又把它们好好地看了一遍。

  半晌,温颂年才软着音调小声道:“我、我没说我不喜欢……”

  段景琛怔了怔,完全没想到温颂年会有这样的答复。

  这时,火车站的广播开始播报新一轮的动车检票。

  温颂年对完大厅公告牌和自己手机上的动车序列号,连忙把相机塞回段景琛的手里,把自己的电脑也急匆匆地装进书包里。

  “我们去检票吧。”温颂年起身背好书包,说完就要往检票口走。

  可段景琛收拾完书包却坐在位置,伸出自己的手:“变态要兜兜牵。”

  温颂年脸上好不容易退下去一点的热度,又因为段景琛的一句话立刻烧了起来:“不准说这种奇怪的话!”

  “那好吧。”答话的人知错能改,但还伸着手,“段景琛要兜兜牵。”

  温颂年上齿咬住下唇,红着耳根走到段景琛跟前,抬手覆上了他的掌心:“勉、勉强再牵你最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