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四十五分。

  应生态摄影老师的要求,提前来拿摄影器材预备做课上演示的副班长,推开了影棚一的大门。

  她当即愣在原地。

  两分钟后,准备去影棚二上课的蔡菲菲和李芬然结伴路过,却瞥见了傻站在影棚一门口的副班长。

  她们疑惑地凑了过去,随即也呆怔在原地。

  上午八点整,中央电影大学第一节 课的上课铃声准时响起。

  摄影系系主任章齐看影棚一门口被自己班上的学生围得水泄不通,也好奇地探了个脑袋过去。

  只见段景琛和温颂年身上盖着彼此常穿的羽绒服,两个人脑袋对脑袋地侧身睡在一起。

  章齐听前面的一个学生碰了碰另一个男生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诶,你之前不是说人与自然的照片要拍出一条故事线吗?”

  男生点了点头:“是啊,但因为第三张照片的故事逻辑链不完善被老师给毙了。”

  “那你马场相遇、日出定情……“说话的人顿了顿,“现在不是可以再凑一个影棚洞房出来了?”

  男生恍然大悟,于是回头去看章齐。

  “……很超前的想法。”章齐试图在震惊之余找回自己的措辞能力,“可是不符合人与自然的照片主题。”

  男生犹豫道:“那我要不要先拍一张照片,等后期把学长和班长P到白凤山的大草原上?”

  “你是说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蔡菲菲只觉得匪夷所思,“这么会创新,这下谁还分得清你跟1839摄影奖的特等奖得主啊!”

  不过男生最后还是放弃了拿出相机的想法。

  毕竟人生在世活着最重要,他还不想日后被学长追杀……

  章齐压低音量,看向平日里跟段景琛和温颂年走得比较近的沈斯和舒一帆:“你们去把睡在影棚沙发上的两个人叫醒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班上同学就看见了沈斯和舒一帆脸上不同程度的惊恐。

  两个人立刻开始“你指我来我指你”的手部肢体动作表演,后来又在众目睽睽之下采用石头剪刀布三局两胜的严谨制度,才决出了这项任务的最终人选——舒一帆。

  “可是我昨天才惹学长生气过……”舒一帆磨磨蹭蹭地小声道。

  沈斯一个劲地把人往前推:“愿赌服输,反正你也不差这一次了。”

  舒一帆:“……”

  “好了,大家也都去影棚二准备上课吧。”章齐见状也催促起面前的众人来。

  一部分同学听话地离开了,但还有零星几个八卦的却好奇舒一帆和沈斯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赖在门口死活不肯走。

  舒一帆侧身看了眼门口围观的同学,沉重地叹了口气。

  于是他迂回腾挪,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边,先把段景琛给拍醒了。

  段景琛睁开眼,一下就从惺忪的睡意里清醒了过来。

  他看了眼舒一帆,又看了眼门口围观的班上同学,最终把视线落回了自己身上绵软的白色羽绒服。

  段景琛抬手拢了拢自己怀里的衣服,跟温颂年身上如出一辙的淡香便钻进了他的鼻尖。

  大概是某种洗衣液混沐浴露的味道吧。

  段景琛说不上来。

  他也不知道这件羽绒服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情境被温颂年脱下来,然后盖到了自己身上。

  舒一帆又拍了两下段景琛的肩膀,示意段景琛去看他。

  只见舒一帆先是指了指自己,之后疯狂摇头,又指了指还在熟睡的温颂年,然后推了推段景琛,便忙不迭地撒腿跑回了影棚门口。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犹豫。

  段景琛:“……”

  站在门口的蔡菲菲疑惑不解:“你们俩至于吗?”

  “上次我看学长趴桌子上睡觉想把他喊醒到床上去睡,结果学长闭着眼睛就一拳朝我飞过来。”舒一帆不愿再提,“吓死我了都!”

  李芬然没忍住问:“痛吗?”

  “啊,那倒不痛。”舒一帆顿了顿,“因为学长的拳头当时飞到一半被段景琛抓住了。”

  蔡菲菲和李芬然面面相觑。

  等她们再往影棚里探头的时候,就看见段景琛已经开始叫温颂年起床了。

  段景琛俯下身去,轻轻晃了晃温颂年的肩膀。

  似有所感的温颂年翻了个身,直接把段景琛的羽绒服当被子拉到头上盖住脑袋,身子一个劲地往沙发坐垫与靠背的夹角里蹭。

  或许是因为温颂年本来就缩着身子,又或许是段景琛的羽绒服确实太大,导致现在闷住头的温颂年倒不像是在赖床,更像是在往段景琛的羽绒服底下藏。

  “学长,起床了。”段景琛温声道,“今天有早八课。”

  段景琛上手想要把羽绒服拨开,他看温颂年指尖扣着衣服还以为对方攥得很紧,但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掀就顺利看到了温颂年的后脑勺。

  温颂年语气烦躁地嘟囔:“我找班长请假他同意了。”

  身为班长的段景琛闻所未闻。

  他甚至以防万一还拿出手机去翻自己跟温颂年的钉钉聊天记录,结果发现两个人最新一条的消息还是昨天中午的那通电话。

  温颂年分明就没请过假!

  段景琛见状简直要被温颂年给气笑了。

  可即便如此,段景琛也还是帮忙回想着老师之前跟他提过的上课进程。

  今天上午一共四节课虽然都是生态摄影,但前面两节课应该是由老师先单独评讲每个人在白凤山上拍的哺乳动物照片,后面才是教新的知识点……

  段景琛低头在钉钉软件里找到章齐的联系方式。

  【段景琛:老师,温颂年昨天的生态作业拍得太晚了,我看他今天早上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先替温颂年请两节课假休息一会儿,等他后面感觉好点了再来上课。】

  【章齐:行】

  温颂年的哺乳动物照片是全班唯一一个被章齐全部通过的。

  【章齐:你陪他一起回去吧】

  【章齐:两个人都收拾一下自己,好好吃顿早饭】

  章齐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学生请假的理由没见过上万也有一千条了。

  话里话外虽然猜到身体不舒服只是托词,但出于对班长的信任没有去细究,反而把段景琛也一起放走了。

  请完假后,段景琛的两只手便兜住身边人的腋窝,把还瞌着睡眼的温颂年直接从沙发上给抱坐起来了。

  意识到身体赫然变了方向的温颂年懵懵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段景琛。

  温颂年:?

  长得还挺帅的。

  段景琛原本想直接帮温颂年穿衣服的,但动作进行到一半他又倏地顿住了,改为把白色羽绒服披到温颂年的肩上。

  “学长,回寝室睡吧。”段景琛补充道,“我已经帮你跟老师请了两节课的假。”

  温颂年盯了一会儿段景琛,垂下脑袋:“谢谢你。”

  他慢吞吞地穿上羽绒服,比起之前在床上又滚又团,时不时再给人飞两拳的起床气,今天真的消停多了,只是安安静静地又把自己裹成了白团子。

  温颂年在段景琛身后出的影棚。

  他没走两步路就听见蔡菲菲和李芬然在跟舒一帆争论:“明明就这么乖,你干嘛要污蔑人家!”

  “之前不是这样的!”舒一帆一副百口莫辩的样子崩溃道,“他很凶的!会瞪人,扔东西,扔完还能倒下去继续睡觉!”

  温颂年眉头微皱,总感觉舒一帆再说自己,但又不太确定。

  他起床气发作时很多行为都是不过脑的纯本能,隐约感觉自己好像是做过这样的事情。

  温颂年板着张脸,扯了扯段景琛的袖子:“舒一帆是不是在说我起床的时候乱发脾气?”

  “应该是在讨论什么电影情节吧。”段景琛面不改色,“学长的起床气没有那么夸张,一般只是把自己团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温颂年努力回想……

  不记得了。

  反正段景琛又不会骗人,肯定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温颂年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我没有那么夸张。”

  逆着迟到了正慌忙赶课的人流,段景琛和温颂年两个人不紧不慢地回到了寝室。

  “我要洗澡。”温颂年双手插兜等段景琛开寝室门。

  段景琛旋转钥匙,推门而入:“那你先去吧,我过会儿跟在你后面洗。”

  温颂年也没推辞,把相机包放下之后就开始整理自己准备换洗的衣服。

  他临进浴室前,看见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了震。

  亮起来的屏幕页面提示,钉钉班级群里刚刚发布了一条艾特全体成员的通知。

  温颂年划开手机查看。

  【段景琛:@全体成员根据学校保安队反馈,昨夜凌晨,有保安巡逻时在9幢附近的小树林和牡丹亭后面分别发现有同学夜不归宿,鬼鬼祟祟。学校在此提倡广大学生遵守规定的闭寝时间及时归寝休息,自尊自爱,不要过分追求刺激,迷陷欲爱。】

  温颂年:“……”

  温颂年气得直接抬头去质问段景琛:“你干嘛在群里发这个啊!”

  外人不知道他们在牡丹亭后面干嘛难道段景琛还不知道吗!

  “这条通知是辅导员在班长群里要求各个班长转发到班级群里的。”段景琛解释。

  温颂年的气焰一下就没了大半:“那你都不能偷偷把牡丹亭删掉吗……”

  班上的同学都知道牡丹亭后面是摄影系挖土的地方,看到之后肯定免不了要起哄。

  “每次通知发完班长都要截图给辅导员看的。”段景琛对温颂年的情绪可谓几乎句句有回应。

  温颂年不说话了,低头去看班级群里的消息。

  果不其然,在清一色的“收到”之后就有人开始不正经了——

  【牛逼,我今天去挖土的时候问问铁锹有没有看见到底是谁在牡丹亭后面迷陷欲爱】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爆笑!!】

  【那你快好好问问哈哈哈,总不能是班长和学长吧?】

  【?】

  【?】

  【?】

  温颂年:“……”

  温颂年放下手机,也不说话,就巴巴地看着段景琛,被对方抓到自己在偷盯之后,他又不情不愿地把视线挪到了一边。

  可等洗完澡出来之后,温颂年发现段景琛已经在班级群里跟大家把通知里的误会讲清楚了。

  温颂年甚至不知道段景琛什么时候又去了一趟食堂,居然也把早餐买好了放在他的桌面上。

  虽说这段时间接受段景琛的投喂已经逐渐变成了一种习惯,但每当温颂年看到一份温热的早餐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有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温颂年对自己的生活不是很讲究,饿了就吃,困了才睡。

  他根本不会像段景琛那样讲究,什么一定要吃早餐,养胃要控糖,每天早上特地抽出时间去晨跑,跑完再去吃饭上课……

  温颂年很少像现在这样被人如此细致地关照过。

  他坐到自己的书桌前兀自开始吃早餐,寝室卫浴里的流水声隔着一层紧闭的门扉隐隐约约地传来。

  温颂年中途总是下意识地用手去捏自己莫名发烫的耳垂,不确定这份热度是不是刚刚被水汽蒸出来的余韵。

  这时,副班长的一条消息在钉钉班级群里跳了出来。

  她艾特了段景琛,说班上其他同学的照片已经快评讲完了,问段景琛什么时候能过去听他的作业评讲。

  温颂年朝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了段景琛书桌上的手机。

  摄影系有一个很繁文缛节的规矩,老师们总是有“在同个电脑显示屏下讲照片”的要求。

  因为不同品牌的手机或电脑都会有一定程度的偏色,老师们为了自己省时间都喜欢把学生叫到自己的电脑面前来当场评讲,短则十分钟长达半小时,中间的过程特别折磨人。

  温颂年心里盘算,要是这会儿段景琛不过去的话,那他大概率就要等中午下课后留下来听评讲了……

  想到这里,温颂年三两下吃完段景琛帮他打包的烧麦,吸着牛奶迈步走向浴室门口。

  温颂年敲了敲浴室门:“段景琛,我现在去影棚帮你听照片评讲吧。”

  门里的流水声停了。

  段景琛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问:“你不上床再躺一会儿补个觉吗?”

  “我可以等中午回来睡。”温颂年鼓着腮帮子把牛奶吸到底,再小口小口地努力吞完。

  半晌,浴室里才传来段景琛的回应:“那麻烦你了。”

  “嗯,你继续洗澡吧。”温颂年把空牛奶瓶就近丢到段景琛的垃圾桶里,然后朝浴室喊道,“我先走了。”

  下楼梯的间隙,温颂年在副班长艾特段景琛问他什么时候过去的消息后面,回复了一句——

  【温颂年:我现在过去】

  【舒一帆:老段你……】

  【舒一帆:在用学长的手机!!?】

  【蔡菲菲:副班长!微臣要告发段景琛和温颂年私通,秽乱班级,罪不容诛!】

  【李芬然:@蔡菲菲你为什么要向一个前朝文臣告发我们班的当朝圣上和皇后娘娘??】

  【蔡菲菲:呃……】

  【蔡菲菲:臣告退】

  【温颂年:?】

  【舒一帆:学长对不起,我错了】

  【蔡菲菲:学长对不起,我错了】

  【李芬然:学长对不起,我错了】

  段景琛洗完澡,裸着上身拉开了浴室门。

  他刚刚进去的时候有些匆忙,忘记拿换洗的衣服了。

  于是乎,哪怕段景琛的一直在用毛巾擦拭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但几滴大豆般的水珠却依旧滚落到他的肩膀,一路向下绵延到那精壮结实的六块腹肌。

  段景琛抬头看了眼寝室里还在运作的空凋,又低头瞥见自己垃圾桶里赫然多出来的一罐牛奶,不用猜都知道这两样东西是谁的手笔。

  不过段景琛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虽然他们寝室的四个男生姑且还算讲卫生的类型,但今天舒一帆和沈斯的桌面明显整洁得有些过分了。

  段景琛一边想着,一边随手拿起自己书桌上的手机查看消息。

  他点进钉钉,忽然手指微顿,想起来一件事——

  今天是学校通知的校文明检查日!

  中央电影大学很注重学生们的寝室卫生。

  而且打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旗号,在校文明检查时就连没叠被子、桌面凌乱、垃圾桶内的垃圾超过一半都要被扣分。

  为了提高学生们对寝室分的重视度,学校甚至将这项集体分跟个人的评奖评优直接挂钩。

  申请校奖学金就是这样,一等二等三等都有各自的寝室卫生达标要求,如果被查到违禁电器更是会直接取消奖学金的申报资格。

  段景琛看了眼手机时间,早上九点半……

  校领导应该还没抽查到他们这幢寝室楼。

  段景琛看了一眼寝室四个人的垃圾桶和桌面,都还算达标。

  他在钉钉群里选了一个过去经常忘叠被子的舍友拨通电话。

  “喂?舒一帆很快就接了起来。

  段景琛开门见山,不放心道:“今天校文明检查,你早上起床的时候被子叠了吗?”

  “当然!”舒一帆的语气那是相当自豪。

  听罢,段景琛的心里基本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但他还是继续对舒一帆道:“你也顺便再问问沈斯和学长。”

  舒一帆通着电话,把段景琛的问题又重复给自己身边的两个人。

  致力于在课间发展自己第二职业技能的沈斯暂停了电脑上的理发师速成视频:“我叠被子了。”

  趴在桌子上假寐的温颂年抬起脑袋:“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叠被子啊?”

  “说得对。”然后舒一帆转头就跟段景琛告状,“学长没叠被子。”

  温颂年:“……”

  段景琛让舒一帆把手机递给温颂年,然后在电话里单独解释了沈斯上个学期末有简单提过想在大三拿校一等奖学金的事。

  温颂年看了一眼沈斯,感觉自己刚刚好像讲错话了:“那他怎么也没提前跟我说一嘴啊……”

  “是我的问题,我后面会跟他解释的。”段景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沈斯之前有拜托我跟你讲一声的,但是我最近事情太多不小心忙忘了。”

  段景琛把话题绕回正事:“那学长你要回来叠被子吗?”

  “或者我帮你叠?”段景琛很快又把这个提议给否决了,“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课间的教室实在说不上安静。

  温颂年揉了揉自己困倦的眼睛,又把脑袋埋进了右手的臂弯里。

  “你直接帮我叠吧。”温颂年理所当然,“我现在懒得动。”

  简单的十几个字通过电话的听筒传达到段景琛的耳朵里,让他直接怔愣在原地。

  床位在公共的寝室生活里几乎算是每个人最私密的空间了。

  可段景琛感觉温颂年对自己的防备心好像少得可怜。

  手机页面上的通话时间依旧在一分一秒地往上跳。

  段景琛爬上楼梯,抬手撩开温颂年的床帘,然后就迎面撞见了一团熟悉的棉被。

  还有堆在那团棉被上的……坐垫?

  “学长,你的床上有一个坐垫,我要帮你把它拿到书桌下面去吗?”段景琛不确定地问。

  电话那头的温颂年打了个哈欠:“不要,那个是我睡觉时垫大腿用的。”

  “哦……”段景琛似懂非懂。

  他把坐垫放到一边,先钻进床帘里帮温颂年叠了被子。

  这类贴身的用品好像确实会沾染它们主人本身特殊的气味,像是温颂年身上的沐浴露或者洗衣液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

  结果段景琛把鼓鼓的被子叠到一半,里面忽然掉出来了一只抹茶色的猫咪抱枕。

  段景琛拿起来仔细打量了一圈,还怪可爱的:“学长,那你的抱枕……”

  “不用拿下去。”温颂年已经猜到段景琛会问什么了,“那个是我晚上玩手机时要抱在怀里的。”

  “好。”段景琛把猫咪抱枕端正地摆到了坐垫上。

  被子叠好后,段景琛便顺势把它放到了枕头上。

  可正当段景琛准备回身下床的时候,他的余光却忽然在枕头边沿瞥到了一包奥利奥。

  段景琛:?

  段景琛迟疑地伸出右手,将枕头连带着厚重的棉被一并抬起。

  “等等!”电话对面的温颂年却仿佛也似有所感般地叫出了声来。

  段景琛的视线先是扫过一张熟悉的贺卡,接着又看到了枕头底下的曲奇饼干、威化饼干、蜂蜜琥珀核桃仁、海苔肉松卷、榛果巧克力……

  “学长,你不是已经答应我说要好好养胃,而且把所有零食都交给我保管了吗?”

  段景琛拿起一包蜂蜜黄油薯片:“为什么枕头底下藏着这么多零食?”

  “因为……”温颂年嘟囔了个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他只好委屈巴巴地认错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