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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之维又带着林观音去了一次医馆。

  伙计们看到他们,热络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开始互相拆台,仔细听了听无非是谁谁谁下黑手,谁谁谁打架的时候使诡计,张之维听了一耳朵,就跟听笑话似的。

  说起来,医馆这群人真是把张之维当作练功的师父了啊,每回他来,都得指教指教。

  啊,当然不是让张之维打他们的意思。

  人家是想在张之维这里获得进步。

  张之维挨个答了,然后被忙完,错过了所有,还以为什么都没发生的傻石忠领到了吴大夫那里。

  吴大夫也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整个人红光满面的,看着一向让他犯头风的张之维都能多给几个笑脸。

  还真是惊悚啊。

  张之维确定自己这段时间应该没有干什么事,才问道:“吴老,遇上什么喜事了这么开心?”

  吴大夫就等着他问这个呢,做作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咳了两声,然后抬了抬眼,十分满意地在张之维和林观音脸上看到了好奇。

  嗯,他们是真的很想知道啊。

  既然如此,老夫就勉强告诉他们吧。

  可不是老夫主动的哟。

  “这个嘛……”

  他还没说口,就被路过没眼色的石忠拆了台。

  石忠抱着一大堆医书打算拿出晒,见吴大夫吞吞吐吐,知道他又要臭显摆了,赶紧说:“哎呀,不就是吴大夫的孙媳妇前几日生了个娃娃,吴大夫荣升曾祖了嘛。”

  “就这么点事,他天天说,医馆里的人谁不知道啊?”

  吴大夫怒上心头,顿时脸都气红了,他抄起桌上的砚台就往石忠头上砸:“臭小子!你每次能不能等老夫把话说完!”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两个可以分享喜悦的人,他容易吗他?

  他都一把年纪了,这些医馆的臭小子就不能让让他??

  眼见着石忠就要血溅当场了,张之维轻轻一别手,屋里金光咒就像一根没有限度的绳子往石忠那迅速跑,然后抓住空中的砚台,慢慢地收了回来,然后将砚台轻轻地放在了原位置。

  他憋着笑,道:“您老一把年纪了就不要制造命案了吧?”

  别这头刚出来,那头又进去了。

  “滚滚滚!”

  吴大夫真生气了,暂时不想给林观音看病了。

  张之维左转右转,便想起王子仲:“欸,王子仲怎么还没回来?”

  这都快一个多月了吧。

  “他啊,”说起这个石忠可就不困了,他贱兮兮地挑起眉头,跟张之维挤眉弄眼,“我们王大夫本来是想去退婚,谁曾想,没退成,欸,人家端木小姐看上他了。”

  林观音瞪大眼睛。

  瞎子都能看出来吕慈对端木英的心思。

  结果这波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林观音若有所思,是不是因为王子仲也是个医师啊?

  林观音看出来吕慈的心思,张之维自然也看出来了,他默默在心中感谢了一下吕慈大方出手送的马车,一边隔空劝慰吕慈。

  强扭的瓜不甜啊,吕二少。

  好像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吕二少多半是暗恋呢。

  啧啧。

  姻缘啊,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石忠还在那说:“人家端木小姐雷厉风行,看上了,就说再处一段时间就准备结婚了。”

  “那人端木家和济世堂堂主能放过我们王大夫?啧,估计过几年,人就直接带孩子回来了。”

  张之维和林观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道:“恭喜他们。”

  吴大夫吃了口王子仲的瓜,心情好了点,嘴里嘟囔着:“这小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嗯,今日也算是圆满了嘛。”

  他伸出手,开始给林观音捺脉,捺着捺着皱起眉来。

  张之维心里一紧,问怎么了。

  吴大夫说:“阿音的脉象太奇怪了,这段时间的药,她真的吃了吗?”

  “当然。”

  吴大夫想了想,道:“那便是之前她身体亏损的太厉害,很难补回来了。”

  “对寿命有影响吗?”

  “寿命?”吴大夫淡道,“你最好不要问我这么明显的问题,徒惹烦心。”

  “……”

  张之维紧紧抓着桌子桌角,一言不发,林观音则一只手的食指、拇指、中指三指捻了捻,然后两只手扣住,接着点了点了自己的胸口,又摇了摇手。

  [没关系,你别难过。]

  她伸手用细嫩又柔弱的双手包住了张之维的,无声地劝他把手放下来。

  张之维听了,他看着林观音,什么也说不出来。

  吴大夫见他们如此,心生怜悯,叹道:“倒也不必太过忧心,好好养着,二三十年还是无虞的。”

  “尤其是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带着她四处奔波。”吴大夫说,“阿音身子太弱,很可能死在路上。”

  张之维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

  小巷子里每天都有新鲜事。

  张之维带着林观音看病回来,看到了一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手里拿了一张长长的礼单,对某个屋子喊:“这够不够啊?”

  这是在做什么?

  街坊邻居围成一团,嘻嘻哈哈地笑,跟着吆喝:“小薄,你别害羞啊,人家大歌星水玲珑,都追到门口了,怎么也不赏个脸出来见见啊?”

  水玲珑听他们这些人这么给力,也不管男女老少,转过身,风情万种地抛了个媚眼,送出了飞吻,爽利地笑道:“谢谢各位啦。”

  其间有水玲珑的歌迷,经常去夜总会外蹲水玲珑唱歌,这回见着活人了,兴奋地吱哇乱叫,明明水玲珑这算是擅闯民居,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高声喊道:“玲珑我爱你,我会永远支持你!!”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脑残粉吧。

  水玲珑对自己的粉丝极客气,袅袅婷婷地走来,轻扫蛾眉,亲切得很:“需不需要签名啊。”

  巷子里平日里忙着干活的人哪有笔啊。

  况且,就算有笔也不会随身携带。

  水玲珑看着粉丝尴尬的神情,了然地点点头,然后脱掉手套,伸出手,要跟他握手。

  “真的可以吗?”

  水玲珑偏过头,轻佻地笑了笑:“可以呀。”

  粉丝赶紧握住了水玲珑的手,但又怕弄脏了偶像的手,才不过几秒,手又撤了回去。

  心满意足地粉丝决定接下来不洗手了,他抓住自己珍贵的手,朝屋里的人臭骂:“臭巡警,一天到晚的神气什么呀?还敢给我们玲珑摆谱,去死吧你。”

  然而不管怎么骂薄文章也不出来。

  水玲珑见此没效果,让自己的粉丝先别说了,然后回到薄文章的屋前,敲了敲他的门,问道:“我都站这一上午了,你至少给点反应啊,不是吧你,昨晚上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嗯?难道你害羞了?”说到这水玲珑哈哈一笑,“嚯,我的薄警官也会害羞啊?”

  “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我会过来娶你,结果你当耳旁风啊?”

  水玲珑双手抱胸,慵懒地靠在门上,沉默了一会儿,确定屋内确实有薄文章这个人,才开口:“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自小相识,知根知底,为什么不能结婚?”

  “还是说……”水玲珑笑容淡了下来,“当情人可以,可当妻子,你觉得我脏?”

  门忽然开了。

  水玲珑没防备直直往屋里摔,但她不惊慌,她笃定屋里的人会接住他,然后她果然栽倒了薄文章的怀里,水玲珑转过头,看着薄文章冷着脸说:“我是个无恶不作的坏蛋,有什么资格嫌弃你?”

  水玲珑长长“哦”了一声,满意了,她伸手拍了拍薄文章的脸,笑道:“没关系,等你嫁了我从良就行,我不嫌弃。”

  “……”

  水玲珑脑子真的有问题。

  “结婚不行。”

  “为什么?”水玲珑指着院子里一大摞“聘礼”,皱着眉,“我聘礼都下了。”

  “……”薄文章看向外面抻着头看热闹的街坊,狠狠瞪了一眼,但这回他的表现,大家只会当作恼羞成怒,没有平时十分之一的威慑力。

  他把水玲珑拽进了屋里,外面的人就看不见了。

  张之维拿着药包,问林观音:“你见过这种嫁娶形式吗?”

  林观音摇了摇头。

  张之维夸张地“哇”了一声,奇道:“大开眼界啊。”

  林观音在他手中写:[你也想要?]

  张之维竟然还真的认真想了想,好久都没给个确定答案。

  林观音以为他真的想要,苦恼地在他手里写:[但我没钱怎么办?]

  张之维只是逗她的,见她当真,苦恼不已,反倒被逗笑了,说:“有没有钱都算了。”

  林观音有些疑惑。

  “我们不都举办婚礼了吗?”他笑着摇了摇头,“这天底下哪有一对新人成两次亲的啊?”

  张之维说的很对,林观音赞同的点点头。

  两人回了家,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张之维忽然停了步子。

  林观音看向他,张之维把她拉到身后去,低声道:“有人。”

  话落,庭院里就忽然扫出一大圈金光咒,将他们俩团团围住,张之维脸上顿时闪现出怀念的神情,心道,这段时间在山上呆的变得直率了很多嘛。

  “师弟,”张之维喊道,“看我不爽,又来找打了?”

  他们屋前的门被人轻轻打开,张怀义从屋子里走出来,他看着张之维,抱怨道:“师兄,你下山做生意,做的也太远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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