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雀察觉到赵飞宇的脸色瞬间变了, 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500个有什么不对吗?”
赵飞宇委婉地说:“我觉得有点少了。”
大山雀有些委屈,向赵飞宇告状:“不是我们不认真工作, 主要是陶器作坊的员工不够多,他们每天烧制完陶器, 就没有多少时间帮我们烧制模具了。”
赵飞宇让大山雀带他去参观他们如何铸造货币。
从木屋的后门走出去,就是一个开阔的院落, 对面还矗立着两间小屋子,伴着三棵水曲柳。
院子里有四个冶炼铜矿的小高炉,正不断烧制着辉铜矿,地上摆着几个陶制的铜币范模。
等到炉子底下的孔洞流出铜水后,小鸟们就迅速用陶罐接住, 再将铜水倒进模具的浇筑口里。
冷却后, 剪断钱币之间的连接处, 四个钱币就诞生了。
赵飞宇心想:一次能做4个, 20只鸟,做了五天才做出500个铜币,真是令人绝望。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陶制范模, 问一旁的大山雀:“这个模具能用几次?”
大山雀拽了拽自己的羽绒裙,搅动手指说:“一两次之后就会出现位移, 再用一两次就不行了, 需要重新做模具。”
赵飞宇:……
这岂不是铸造铜币,还要专门配一个队伍烧制陶范。怪不得,中国古代中后期就淘汰了范铸法,开始使用翻沙法。
他看纪录片时还大言不惭地说, 翻沙法如此废劳力,不如能一直使用模具的范铸法。现在想想是他太天真了, 范铸法的模具就是纯纯的消耗品啊。
赵飞宇让大山雀去隔壁的炼铁队把斑啄找来,并交代说:“你再顺便装一罐子他们烧剩下的煤炭灰。”
接着又吩咐其他小鸟们:“你们帮我去河边淘一些细沙、再去造纸作坊借二十个木框。”
于是,当斑啄跟着大山雀来到了铸币房时,就看到赵飞宇和小鸟们在用筛子筛细沙。
斑啄不情不愿地走到赵飞宇旁边:“怎么又把我找来了?”
白口铁在炉子里退火了几天就成了可锻造铁,只要锻造成型,就能打造成不错的钢铁器。以后只要铁矿跟得上,炉子多建几个,就能有源源不断的农具了。
他正打铁打得起劲呢,一点也不想掺和别的事。
赵飞宇放下手里的筛子,转头说:“就问问你铸币的事。怎么直接用纯铜做铸币了?不能做青铜吗?”
青铜比纯铜要硬得多,也耐磨得多。
斑啄面瘫着脸:“没有别的矿,做不了青铜。”
赵飞宇:“怎么没有了,前段时间研究造纸的时候,不是发现了个明矾矿吗?你在铜里加一些明矾,煅烧出来的液体就是青铜液了。”
铜铝合金也是青铜的一种。明矾和铜能不能烧出青铜,赵飞宇并不确定,但是《天工开物》里这么写,他就信了。
这是他上次在树洞里挖出来的遗忘小知识之一。
斑啄似乎也不怎么相信,但还是根据赵飞宇的说法,往铜里加上明矾,熔融出所谓的青铜。
那边他煅烧着青铜,这边赵飞宇就开始做模具了。
他先将木框放在桌子上,又根据框的大小往里面依次放了五个钱母,撒上一层细密的白色炭灰,接着就开始往里面填实细沙土。
填好后,他将木框翻过来,用小木刷刷去钱母上的细沙,再翻回去,钱母就掉了出来。
沙子上留下的钱币印痕清晰可见。
小鸟们惊讶:“和陶模一样唉!!!”
赵飞宇用这样的方法,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制作出了二十个这样的沙制范模。
直接用手粗糙地在沙子上抠出浇筑口后,他把二十个木框,一个个合到了一起,用绳子绑好,插上浇筑用的漏斗。
小鸟们好奇:“这样沙子不会融到一起吗?”
赵飞宇解答说:“所以一开始一定要把煤灰撒好撒均匀。”
“斑啄,你那边青铜融化好了吗?”赵飞宇催促道。
“来了!”斑啄从炉子里把装着青铜液的陶制坩埚夹了出来,快速倒进了浇筑口。
过了一会儿,赵飞宇就说:“下面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他把木框的绳子解开,细沙掏了出来,露出了十板母钱,接着他将钱币之间连接处的细薄青铜剪开。
掉下来的青铜碎片,斑啄用手掰了掰,发现铜的硬度竟然真的变高了,确实很像青铜器。明矾这样的白色粉末里难道也有金属吗?真是不可思议。
赵飞宇数了数说:“50个铜币就做好了!我要是这样做一天,500个铜币轻轻松松。”
她们20只鸟做五天还比不上神子一只鸟做一天,大山雀羞愧地说:“神子,我们再把木框做大一点,一板放八个母钱,这样一炉铜水就能铸造一百多枚铜币了。”
孺子可教也,赵飞宇欣慰地摸摸大山雀的头:“你们要加油啊!铸币可是非常重要的工作,我交给你们来做,是对你们的信任。希望你们也不要辜负我的信任,能铸造出更多更好的钱币!”
大山雀泪眼汪汪地点头:“我们会努力的。”
赵飞宇笑眯眯地说:“我再顺便教你一个新东西,叫做分工合作,流水线作业……”
跟着赵飞宇来做视察工作的彩鹦扶额:来了,这个家伙他又来了,带着他的忽悠一次又一次的来了……
但,没有鸟能逃过他的掌心……
……
解决了铸币遇到的全部困难后,赵飞宇又闲了下来,早上去农田里巡视一圈,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就带着蛋蛋一起去给绵羊剪羊毛。
蛋蛋帮赵飞宇拎着箩筐,在后面悠然飞行。
赵飞宇拿着剪刀,在前面轻巧的刮下绵羊身上的羊毛。掉在地上的羊毛不是很干净,他就把这些毛捡起来扔到蛋蛋的筐里。
蛋蛋从左边飞到右边,一刻也不停歇,精力旺盛地瞎转悠说:“爸爸,为什么你筐里的毛那么白,我的筐里毛就脏兮兮的。”
赵飞宇又给一只小羊剃了羊毛,把白白净净的羊羔毛放进了自己的筐里:“白的羊毛煮沸清洗后可以做毛衣、围巾和帽子。这些脏兮兮的羊毛清洗后,只配做地毯。”
蛋蛋望着光秃秃露出底色的小羊羔,怎么晃到一边歪头问:“把小羊的毛剪了,小羊会生病吗?”
赵飞宇捏捏蛋蛋的小脸蛋,笑着说:“小宝贝,要不了多久就夏至了,小羊可冷不到。等到冬天,它们又会长出足够过冬的羊毛。”
“好吧。”被捏住脸的蛋蛋,晃动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爸爸,剪完羊毛之后,我们做什么呀?”
赵飞宇把剪刀收起来:“等你父亲巡视领地回来,我们就去林子里摘水果吃。”
第一批的樱桃、蓝莓、云莓、覆盆子、醋栗和各色浆果就在这个时节熟了,再等上半个月就会大规模成熟。
苹果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教训,让他知道想吃水果要趁早。
不过等楚鹰飞回来时,他身后却还跟了一只从属雄性哈斯特神鸟。
赵飞宇震惊,他家的醋坛子终于没那么酸了吗?还是突然受到什么刺激,种族本性爆发要让他们的双鸟行,变成三鸟行!
接下来,楚鹰说的话更是让他一度怀疑对方被鬼附身了。
“他想要加入我们。”楚鹰略有不耐地指了指后面的鸟。
赵飞宇:???
后面的从属雄性——槐鹰忙解释说:“不是那种加入。你知道的,哈斯特神鸟的领主雄性和从属雄性会结盟,以增强对雌性的吸引力,让更多雌性来这块领地挑选伴侣。我就是来找你们结盟的。”
赵飞宇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感叹:“你是有多想不开,才会来找我们结盟……”
一个拟雌雄性,一个黑不溜秋对哈斯特神鸟一族没有任何吸引力的领地雄性,这也太不挑了吧。
槐鹰跟着上一任结盟对象来这片领地时,可是认真打听过的,他羞涩地笑了笑说:“你不是还有几个姐姐吗?”
再说了,和这样两只鸟结盟,他也有隐晦的好处。起码雌性上门的时候,这两只搅基鸟肯定不会和他抢。
原来是这样,赵飞宇从包里掏出一张契约书说:“我可不负责帮你介绍,你自己去我姐姐那里推销自己。同意的话,把这张合同签了,我和你说一下内容……”
槐鹰:合同???
楚鹰心想:这不是上次那只大鵟签的合同吗?
蛋蛋直接问出了声:“爸爸,你怎么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赵飞宇微笑:“这叫有备无患。”
现在不就有鸟上钩了吗?要是对方以后不遵守,他全家和小弟这十一只猛禽,可不是好惹的。
槐鹰在合同上按上了自己的爪印,总觉得对方的笑有些不怀好意,自己好像上了贼船。
把这只哈斯特神鸟打发走后,赵飞宇继续自己的计划,全家一起去泥炭沼泽摘云莓和蓝莓,又去樱树林摘樱桃。
一边啄着樱桃,赵飞宇一边站在树梢上,探头探脑地看楚鹰教蛋蛋捕猎。
蛋蛋面对楚鹰严肃凶猛的鸟头,又期待又紧张!
他,蛋坚强(划掉),赵嘉澍终于要迈出成为违大猛禽的第一步啦!
楚鹰歪头,似乎在说: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
蛋蛋心气一松,转头就对旁边树上的赵飞宇说:“爸爸,你陪我一起学,好不好?”
赵飞宇把鸟喙里的樱桃核吐了:这什么意思啊!是说我菜,也要一起学习的意思吗!!!
他还真要给蛋蛋露一手,树立自己的威望了。
赵飞宇昂首阔步飞过去,给自己的亲亲好哥哥楚鹰使了个眼色,今天来简单一点的训练。
楚鹰不为所动,假装没看到,他怎么也要先摸底才行。
他先去抓了一只巨兔,在上方翱翔,让赵飞宇和蛋蛋两只鸟一起来抢猎物。如他所料,这俩个小家伙都只能跟在他尾巴后面吃灰,什么也抢不到。
飞到一个合适的高度后,楚鹰松开了爪子,让两只鸟去抓空中坠落的猎物。
蛋蛋的反应速度比赵飞宇更快,第一时间冲了上去,结果预估错了距离,抓了个空。
赵飞宇虽然比蛋蛋动作慢半拍,但好歹也是被楚鹰特训过的,预判了巨兔的落点,在空中一把抓住了巨兔。
哈哈哈!赵飞宇转头对蛋蛋发出了两声炫耀的嘤嘤声:怎么样,你爸爸还是你爸爸吧!
就在他炫耀的这一瞬间,楚鹰一个加速轻柔地掠过他身边,不声不响抢走了他爪子上的巨兔。
蛋蛋惊叹:“哇,父亲好厉害!”
猎物被抢走好久才反应过来的赵飞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