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鹰不是第一次来赵飞宇的家, 但是作为猛禽,她一向很少在意赵飞宇弄出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毕竟单凭肉-体, 他们就是这片大陆的空中王者,不需考虑这些外物。
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赵飞宇的居所。
离河不远的木屋, 外墙已经爬满了不少的苔藓,没有去皮的一根根原木不少已经脱落了外皮, 露出里面白棕色的木芯,颜色斑斑驳驳,看着并不光鲜亮丽。
但是院子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的的田垄、已经爬的比人高的葡萄架、晾晒着的兽皮衣,以及簸箕里晾着的蘑菇山楂,又让一切显得那么的有烟火气。
她不由看向赵飞宇, 发现对方这一年来变化确实不小。不光是身体上的变化, 变得更加高大健壮了, 就连眉宇间那一股娇柔的气息都消失了, 整只鸟英气勃勃的。
如果说和她们居住在一起时的赵飞宇,一眼看上去就是一只哈斯特神鸟雌性的话,现在的赵飞宇看起来却很难一眼断定他的性别, 有种雌雄莫辨的中性美。
“姐,你看我做什么?”赵飞宇把今天抓的鹿送进厨房, 转身就看见柔鹰愣愣盯着他, 眼睛一眨也不眨。
想起当年赵飞宇拉胯的捕猎技巧,柔鹰撇撇嘴:“你的伴侣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把你养得很好。”
赵飞宇黑线:“长得黑就等于一无是处了吗?这也太……”
何况楚鹰也不是黑成炭,人家明明是健康又性感的古铜色肌肤。
然而, 几个姐姐都异口同声地说:“长得黑还要来做什么!不就是一无是处!”
“我今年繁殖季遇到一只,只有尾羽是黑色的小帅哥。可好看了, 下次介绍给你们认识!”
“好啊!现在才告诉我们,看来是很满意了。”
“也不是完全满意啦,可能没什么经验,那方面有点快。”
“哎呀,那还是算了吧。倒是我今年认识一个,虽然白毛不是特别多,但是持久力……”
眼看着话题朝着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赵飞宇忙打断她们的谈话,“停停停!先进屋看我的新作品!”
为了防寒,他们屋子的窗户开口都不大,主要作用是为了通风,所以屋里即使是白天都显得黑漆漆的。赵飞宇进屋后,先把已经取代了壁炉功能的灶台点燃,又把角落里油灯的灯芯剪了一下引燃,之后整个屋子才亮起来。
赵飞宇招呼大家:“你们先来炕上坐着,一会就热了,过冬完全不成问题。”
卧室里的炕很大,七只猛禽坐在炕上也不显得拥挤。
“爸爸!你回来啦!”依然处在吃了睡,睡了玩,玩了吃阶段的蛋坚强听到爸爸说话的声音,从梦中醒来,自己从婴儿床里翻了出来,又轻轻松松一跃跳到了炕上,是个灵活的小胖子了。
赵飞宇:“叫阿姨。这是你大姨,二姨……六姨。”
蛋坚强一点也不认生,好奇地看着这些漂亮阿姨,热情地问好:“大姨好!二姨好……”
众鸟大惊:“他不是只哈斯特神鸟吗!怎么现在就会说话了!”
赵飞宇把彩鹦那套理论搬出来,鼓动几位姐姐一起学着用鸟型说话。最后欣慰地发现,也不是他一只鸟笨,他的几位姐姐也挺笨的。
尝试了几次就放弃的柔鹰,戳戳蛋坚强的小脑袋,有些羡慕地说:“长得真快!已经这么大了,可惜我生了几年都没生出一个受精蛋来,你倒是白捡一个崽儿。”
口语表达已经很流利的蛋坚强,纠正道:“我是爸爸生的。”
蛋蛋的三姨笑得倒在旁边的四姨身上,说:“嗯嗯,是我们说错了。我们几年都没生出蛋来,你爸爸一年就生出个小胖鸟。”
一向脸皮厚的赵飞宇都感到自己脸热,蛋蛋倒是没听出哪里不对,反而继续纠正说:“我不胖!”
柔鹰把蛋蛋抱起来,温柔地说:“嗯,不胖,就是结实了点。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才能健康长大。”
生出受精的蛋是一个坎,孵出来是另一个坎,顺利度过幼年期的迁徙又是一个坎,亚成年后独立生活到成年是最后一个坎。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赵飞宇才宁愿留在北方吧,毕竟迁徙过程中,幼鸟的死亡率实在高得令鸟心慌。南飞的时候他们还能待在亲鸟的背上,返程时亲鸟却已经背不动他们了,可他们此时还没来得及长出足够丰厚的羽翼以应对这漫长的旅途。
说话间,火炕已经热了起来,蛋蛋的六姨感到身下散发出的热度,惊讶地说:“热起来了,这下面真的没点火吗?”
他们的火墙火炕现在最大的缺点就是热得慢,但是原始社会嘛,就不要要求那么多了,能热就不错了。赵飞宇骄傲得像只小公鸡:“等会儿更热。不然我们先吃点东西,我今天在榛树林摘到一些榛蘑,特别适合做小鸡炖蘑菇。”
啥,小鸡炖蘑菇?
在场唯一的“小鸡”蛋蛋:“爸爸,你要吃我吗?”
赵飞宇尴尬:“爸爸口误!本来要说鲫鱼炖蘑菇来着。”
蛋蛋二姨突兀地站了起来,摸了摸后背,惊呼声解救了赵飞宇:“羽神在上!这个墙也变热了!”
“真的哎,我也感觉到了。”
“让我也过去摸一摸!”
随着火墙热起来,整个屋子的温度都高得让既怕冷又怕热的哈斯特神鸟受不了,大家的额头上不断渗出细密的汗水。
蛋蛋的三姨摸了摸额头:“这已经不是暖和了,是有些热了!”
赵飞宇:“毕竟现在还是秋天,不是很冷。”
“我先去把火灭了。”赵飞宇先把蛋蛋放回婴儿床,就去灶台的位置把火熄灭,又用泥砖把灶口堵上。
过了好一会,蛋蛋四姨困惑地说:“怎么还是那么热……你不是把火灭了吗?”
说好的,让你们见识一下火炕和火墙的威力!赵飞宇眉毛都快飞起来了,一脸得意地说:“我把灶口堵上了,这样就算火熄灭了,还能热上几个小时。”
柔鹰感叹说:“你是会享受的,冬天这里一定很暖和。”
赵飞宇又开始劝说:“那你们就留下来?”
柔鹰挑眉:“你倒是有伴侣养着,冬天谁来养我呢?”
赵飞宇甜蜜地笑了笑:“也不是全靠他养,我还能用弓箭捕猎、渔网捕鱼,而且地窖也填满了。”
“你过得开心就好。等我什么时候生了幼鸟,会建议孩子的父亲来和你学一学怎么弄这个火炕和火墙。”柔鹰看了一眼蛋坚强,觉得这个幼鸟或许是最幸福的幼鸟了,他的亲鸟们总是费尽心思为他的成长扫清障碍,“我们就先走了,明年春天再见!”
送她们离开时,赵飞宇忍不住问了一个困惑他很久的问题:“为什么你们知道我是雄性后,不生气呢,都没揍我一顿。”
几个漂亮雌性对视一眼,说:“什么时候,我们雌性揍过拟雌雄性了?都是我们的塑料老公揍的才对。”
“至于他们为什么不揍你?当然是因为……”
“谁让你这么好看呢!”
“要不是你这么快就找了伴侣,还向羽神宣誓,我都想对你下手了。”
“唉,你也这么想过呀!我还以为就我一个这么想呢。”
“我老公本来想揍你来着,结果跑过来看了你几眼就灰溜溜走了,他还以为我不知道。”
“我老公也是!所以他现在被我甩了。”
因为一身白羽占够便宜的赵飞宇:好家伙!哈斯特神鸟果然都是一群没节操的颜狗!白毛控!
……
又到了夜间谈话的时刻,赵飞宇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楚鹰:“楚鹰,如果我不是一身白毛,当初你会救我吗?”
听到赵飞宇直接叫他的名字,楚鹰潜意识就觉得这将是一个危险的问题,所以他谨慎地回答:“当然会。”
赵飞宇追根问底:“为什么?”
楚鹰诚实地说:“我以为你是珍贵的雌性。”
赵飞宇不爽了,一个翻身骑到楚鹰身上,质问说:“所以我要是告诉你,我是烂大街的雄性,你就不救了是吧?你要说实话,不能骗我!”
果然是个要命的问题,楚鹰想了想,有些羞涩地说:“我也不知道,可能还是会救。”
赵飞宇捏着楚鹰的酷哥脸,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不开心:“我看你也是见色起意,就是看我长得好看!你们这群白毛控!”
“所以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
这个问题也要命啊!楚鹰很想说,其实我一开始觉得你好烦,但他要是真这么说,赵飞宇恐怕要家暴他了。他想了想,用尽所有的脑细胞避重就轻地说:“是日久生情。”
果然还是爱他美丽的灵魂!而不是肤浅的皮囊!赵飞宇期待地问:“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楚鹰想,或许是第一次暴风雪的时候吧,他看见赵飞宇倔强地在风雪里前行,那是他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好像喜欢上这个“雌性”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番话楚鹰有些说不出口,对上赵飞宇亮晶晶的眼睛,他选择吻上对方的唇,吞下对方所有的话语,把一切答案隐藏在汹涌的爱意里。
这个吻,既温柔,又凶猛。
赵飞宇有点意乱情迷,但他还是小心翼翼问出了那个自己最想问的问题:“你知道我是雄性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特别生气?”
楚鹰狠狠咬在赵飞宇的唇角,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又轻柔地反复舔舐,外强中干地说:“气死了!当时真想把你……”
后面的话太粗俗,他憋了回去。
“对不起……”赵飞宇认真地道歉,又可怜巴巴地继续问道,“你现在还生气吗?”
沉默了一会,楚鹰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无奈地说:“谁让我喜欢你呢。”
那就是不生气啦!赵飞宇如释重负地笑了,哼哼着说:“我也喜欢你!”
不然他也不会如此畏惧一个谎言。
万幸的是,一切都没留有遗憾,他们依旧找到了关于爱情不是最标准,却最适合彼此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