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楚为的私人医院,停车场。

  孟卿低头看了一眼腕子上不菲的表,面上波澜不惊,可一下一下叩在车窗上的指尖还是暴露了他的焦躁。

  一辆黑色豪车迎面驶来。

  姜式下车,耷拉着眼皮子,擦拭着一把复古风格的收藏十字弓。

  孟卿追上去:“姓牧的怎么样了?”

  “你来了啊。”姜式笑笑,眼角没什么笑意地弯着,语气平淡。

  “你把整间医院都封锁了,我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能不能透个底,你到底想做什么?”孟卿眉头紧锁,与姜式的淡然形成鲜明反差。

  姜式看起来,冷静得太不正常了。

  “没死,祸害遗千年,他怎么会死呢?”姜式声音轻飘飘的,“走吧,我带你去看他。”

  孟卿闻言总算放下心来。

  可还是疑惑地望着姜式的身影,经过那辆车时,后备箱里突然传来剧烈响动,十分诡异。

  孟卿不想假装没听见,狐疑地直视姜式的眼睛。

  姜式没作什么反应,面色从容,垂眸斜睨后备箱一眼:“下雪天打猎还挺有意思的,就是不能贪玩,猎物太容易死。”

  他也不避讳,坦坦荡荡打开后备箱。

  赫然是奄奄一息的何翌!

  姜式让人把何翌放出来,松开绑住手脚的绳子,姜式走过去,轻轻一拍他的肩。

  被触碰的瞬间,何翌下意识剧烈颤抖。

  姜式在他耳边轻声细语:“跑。”

  何翌衣着单薄浑身冻得乌青,冻伤的光脚踩在坚硬的地面,顾不上钻心的疼痛,拼了命地冲!

  这是他唯一活下去的机会。

  见他跑掉,姜式也不管,漫不经心地跟孟卿闲聊着:“这家伙毁了我的婚宴,那可是牧楚为筹备了好久的心血,以你对牧楚为的了解,他会放过这家伙么?”

  孟卿:“姓牧的睚眦必报,小心眼着呢。”

  “就是啊。”姜式轻笑着感叹,“但我也知道,凭他一个人,连大门都进不去,他背后有人在出谋划策。”

  姜式抬手,缓缓举起手中的十字弓,瞄准。

  唇角勾出一抹灿烂笑意,酒窝深深。

  “他不肯开口说出是谁,我就只能陪他玩玩咯。”

  姜式说得不情不愿,语气透着些许无可奈何。

  孟卿眯起眼:“我听说他被割了舌头,说不了话。”

  “啊——”姜式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一脸无辜,“怪不得怎么折磨他都不说话呢,我给忘了~”

  笑出声的同时,弩箭射穿了何翌的肚子。

  一声闷响,重重栽倒在地。

  孟卿不喜欢血腥味,他稍稍偏过头,避开那一地狼藉。

  姜式兴致缺缺地绕开满地血迹,命人:“收拾一下。”

  孟卿咬着唇,不讲话。

  姜式走出几步,停下:“走啊,别让他等久了。”

  牧楚为已经出了抢救室,静静躺在病房里。

  重度昏迷,浑身插满管子睡着了,很乖。

  “上一次我躺在那里,觉得很不好受。”姜式给牧楚为掖好被角,低垂着眼,“这次发现,守在病房外一样不好受。”

  他自嘲地笑笑。

  他每天都会抽时间回家泡澡,整理头发,换一套干净精致的衣服。

  病床上这位爱讲究,姜式不想等他醒来那天,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狼狈疲态的自己。

  “你陪他说说话吧。”姜式望着病床上双眼紧闭的人,眼神温柔,“他能听见,我知道。”

  “他会醒过来的。”孟卿于心不忍,“你也放过你自己吧。”

  姜式抿着唇笑笑,没再说什么,摸摸牧楚为冰凉苍白的脸,转身离开了病房。

  孟卿走近,听着检测机器滴滴的声音,催促道:“赶紧醒过来吧。”

  回应他的只有牧楚为氧气罩里浮起又消散的水雾。

  “知道你这辈子从没这么清闲过,躺着偷懒呢。”孟卿隔着门上的玻璃看一眼病房外姜式落寞的背影,忍不住叹出一声,“可你这么宝贝他,怎么舍得让他活成你的样子啊?”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