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历史军事>帝国的忧伤>第155章 朦胧一刻

这一天,李卫突然来到府上,他大摇大摆的样子,有点像进老朋友的家门,又有点像拿着人家的把柄,因而能表现得肆无忌惮和居高临下。

夏子末出来陪着他,“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怎么样?升迁了吗?”

李卫苦笑道:“凭什么觉得我要升迁?你把我的活都抢着干完了,反衬的我一无是处,不被降职就算好的了。”

“瞧你这阴阳怪气的样,没有跟汤仁伯勾兑好吧?他都已经把位置空出来了,怎么着你也应该沾点好处呀!”

“别提了,说你吧,现在有沽族人的消息也不跟我分享了,和罗川平搞在一起去了,怎么回事呀?”

夏子末盯着他:“你这是真是调查吗?”

“要不然呢?你府里的茶虽然很好,但是我并不好这一口,我真的没事闲的呀?说说吧,怎么回事?都说常飞燕的身份是你发现的,你在第一时间告诉罗川平,这才阻止了一场大的危机。”

“你们怎么都这么传?这样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我已经在遭他们刺杀了,那个叫皮潢的家伙天天盯着我,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南昇的那次事情你还在害怕?放心,这一次我奉皇上之命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非要把他抓到。”他拍着胸脯说道:“保证他不敢再露头。不过说起来你这次可赚了不少。”

夏子末不理解,“赚个屁呀,命都差点丢了。”

“皇上第一次提到了你,当然是在我面前。”

夏子末张大着嘴巴,听他说道:“皇上说你虽然跟罗川平搞在了一起,但是你还算守住了底线。”

这下把他说懵了,听不出这是好话还是坏话。

“管它好话还是坏话,总算把你当个存在提了一下。”

夏子末苦笑:“好比如是一坨屎,总算有人看他一眼了,是吧?”

“不扯这么多了,你怎么查出来常飞燕的身份的?”他冷冷的质问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同伙?”

“嗯——这个——是——”夏子末支支吾吾的,然后一咬牙,“唉,我就跟你说实话吧,我得到消息,南方青州最近涌入了大量的生面孔,城中有人抢购粮食菜品,统统往他们的领地运,还有京城的大米也在迅速的往外流,这样的情况我觉得异常,就去找罗川平说我的疑问,最后我们判断一致,很可能沽族人要在那边搞大事情。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兵部又发生了一系列奇怪的事情,导致常飞燕无意中成为唯一的新官选择,加上他又提前两天匆忙出京赴任,就更加的可疑,所以——就这样喽!”

李卫认真的听着,眉头越来越紧,貌似对他的话并不满意,嘴上却说道:“好像说的在理,我竟没法反驳你。”

“你们赶紧把那个皮潢抓起来吧,他把所有的仇视和报复加在我一个人身上,我真的是——”他无奈的气道:“他也不去找罗川平的麻烦,不就是欺软怕硬吗?”

李卫倒是简单直爽,话一问完就起身走,夏子末却拦住他:“对了, 我再问你个事,之前齐百成的死因你们还有在调查吗?”

“还调查什么?早就封卷了。”

“事情还是蹊跷,我可能会查一查,万一的话,我是说万一,私下里你要是有什么想法或者线索,是不是可以交流一下?”

“没有。”他冷哼一声就出去了。

连续两天,夏子末想登薛胖子的门,都被拒绝了。

沈芗每天都会过来帮着料理后事,直到下葬于后山的那一天。

在门外的路上,她看着夏子末的眼神,有点心疼的说道:“事情过去就过去吧,别再给自己添堵了,你看你自己憔悴成什么样了?你也没有对不起他,这段时间我是你们之间友情的见证人。”

夏子末黯然说道:“回想起来,他在心里早就把我当哥哥对待,可是我从没有把他当弟弟照顾过一天。”

“快不要纠结这些了,对于我们活着的人,就是要去做更多的事情, 把我们的生命全部填满,这样就没有时间去悲伤了。”

她说着说着把自己就说感伤了,眼中含着热泪,低下头。

夏子末怔怔的看着她,柔声道:“你就是这么过来的吗?你的坚强就是这么锻炼出来的吗?把悲伤全部藏起来,像个男人一样,每天不知疲惫的到处奔波。”

“比起我看到的很多人,我幸运太多,我有什么资格悲伤?”

风吹过来,仿佛恰巧吹落她顽强噙住的热泪。

夏子末再也忍不住,走上半步,一下子抱住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本来以为她会反抗,所以不自觉的多拼了一份力。

她并没有推开,只是在怀里轻轻的哽咽起来,泪水都浸在了他的衣衫上。

正在这时,耿爽骑着快马拍来,两人下意识的分开,耿爽下了马车,站在一旁,仿佛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愣在了那里,还是夏子末先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也——也没什么,陵王殿下传信过来,说是让你过去一趟,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急事。”

夏子末很有些意外,是有段时间没见大哥了,对沈芗说道:“你跟我一起去吧。”两人随即上了马车。

一进了陵王府,却看见牧长归也在府上,十分的意外。

“ 三皇子好,我正在奉旨向陵王殿下禀报户部的工作安排。”牧长归呵呵笑道。

夏子末十分意外,开心道:“大哥,可是真的么?”

陵王点头:“瞧你,这有什么好得意的,父皇前日召我进宫,让我把工部和户部的事管起来,当然,很多事情还得和殷丞相商量着办。”

说完他让牧长归先回去,不必每日禀报,三天一报即可。

“来,芗儿,快坐下,最近川平怎么样?他把动静搞得那么大。”

“少主一直很好,好像不管碰到什么事,都能举重若轻。”她一脸崇敬的样子,娓娓道来,“在朝廷和沽族人之间这般致命拉扯,我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却照样谈笑风生,当时让一垄出城追击常飞燕的时候,他的命令是不懈一切代价,拒捕者格杀勿论。我就问万一把他们全杀了,跟朝廷解释不清怎么办?他却笑说,打仗的粗人就是这样,只顾对着前面的敌人,无暇顾及身后的退路,在战场上,如果给自己留退路,那最终只有失败。”

他就是这样,从来都没变,那种一往无前的精神,着实令人钦佩。”陵王呵呵一笑,“其实他的这副德性,别人又何尝不知道?只是那些善于计算的人,都会把自己的立场放在前面,信与不信都只是粉饰立场的一种借口。反正父皇应该是信的,不光是对他,对左丞相也是,从一开始,他或许就知道,罗府或许会同情沽族,但是绝不会跟他们勾结,这也是为什么在罗夫人的事情上,一直压着太子,没有让他做出太出格事情的原因。”

“他们是大开大合的人,不像我,总是钻营一些蝇头小利。”夏子末笑道。

沈芗也笑道:“你还有自知之明,不过最近看你倒是格局大了不少。”

“你小子,我不请你来,是不是就再也不上我的门了?都不知道来看我了,京城最近发生那么多事,你没少参与吧?”

“有些时候身不由己,确实参与了一些,我不也是怕连累你嘛!”

“常飞燕的事怎么回事?按道理他这个级别至少会跟长老会的人有联系,你就没能顺藤摸瓜吗?”

“当然摸到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会跟李卫讲呢?三位长老,现在都由罗川平派人看着呢?都在掌控中。”

陵王“嗯”的一声,“难怪,是不是川平跟他们没有谈拢?”

“大哥你看出来啦?他们野心大的很,根本就是不愿意跟夏族人在一个锅里吃饭,总是想着独立门户,要是青州的暴动被他们弄成的话,说不定还真会如他们所愿。”

“川平的方案不能说不好,而是有些用力过猛了,两边都不可能一下子接受,你们再想想,是不是再折中一下。”陵王沉吟着,“这样子,有机会的话,能不能安排我和他们谈一下,如果能跟他们首领接上头的话是最好。”

夏子末点头,“行,我一定想办法安排。”

“你跟牧长归熟吗?”他突然问。

“还可以,说实话,四弟的进宫我是出了力的。”

陵王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不过牧大人确实很不错,知进退,懂分寸,又够勤奋,特别是他对父皇的忠诚,所以你看,成功是有道理的。最近一段时间呢,你也经常过来,正好他也要经常过来向我述职,咱们一起聚聚喝杯小酒,府里面也是应该有点热闹气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