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历史军事>帝国的忧伤>第126章 薛胖子的术

黑夜里,在东兴街北边的一条河岸小道上,五六个人簇拥着中间一个扛着麻袋的人,个个十分警惕的样子,快速的来到河边,放下袋子,几人合力就要往河里面拖。

“喂!你们在干嘛?”不知哪里突然传出的大吼声,让他们大惊失措,没等分辨清楚,几十名巡防营的人分从路的两头围堵而来,为首的正是殷玉旗,大喊着:“全部不许跑。”

那几人慌了神,互相看了看,拔腿就跑,但是两边已被堵住,有两人倒是机灵,直接爬上了路边人家的围墙,翻进了院子,另有两人无奈之下直接跳了河,拼命往河对岸游去,不管寒冷的河水和泛出恶臭味的河中垃圾。

殷玉旗显然已有所准备,河对面已有几名士兵等在那边,还在河里拼命划水的两人只能绝望的张望。其它的士兵已经迅速的将旁边的宅子围住,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将几人统统抓住。

殷玉旗亲自己打开了那个袋子,赫然发现一具女尸,身体尚有余温,似乎刚刚去世不久。

这时,从黑暗里颤颤的走出来牧长归,殷玉旗走到他身边,“你不要害怕,看一下,刚才在东兴街的口上,看到的就是他们吧?”

“是的,没错,我看到他们把那个姑娘打晕了之后装到了袋子里,那时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牧长归紧张的喘着气,“幸好在附近看到了你们的人,就立即通知你们了。”

“那就有劳你明天去巡防营画个押。”殷玉旗转头对下面的人道:“来两个人,把牧大人安全送回家。”

此刻,夏子末还没有休息,不一会儿,阿刁进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说道:“果然没错,这蔡望还真是个奇葩,六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玩,估计闹出人命绝不是第一次了。”

“死的是什么人?怎么回事?”

“据说是个女孩,尸身我没看到,之前管家说这些女孩都不会超过十四岁。”阿刁汗颜道:“这堂堂尚书,比之采花大盗有过之而无不及,真的不怕遭天谴。”

“能够让他肆无忌惮的,是他背后的权力。”夏子末叹道:“牧长归呢?有没有派些人过去?我估计蔡望肯定要狗急跳墙的,在尘埃未落定之前,都不能松懈。”

“放心吧,他已经回到府上了, 我们的人会一直在外围布控,苍蝇都飞不进他屋里。我估计蔡望要出招的话,肯定会先去找太子,一定想着让巡防营先按下此案。”

“是啊,这是我担心的,怕他拎不清形势。”夏子末沉吟道:“要快点把这消息传到宫里去。”

“你是要去宫里见穗嫔娘娘吗?”

“不,这次不能找他们,否则就太明显了,咱们不是还有个人吗?让他去做这件事,我要明天一早这件事就传到皇后那里。”

“对,那个大内侍卫成毕安,我马上去找他。”

“知道要点吗?”

阿刁一顿,说道:“当然,我会让他强调牧长归的目击证人身份。”

“还有蔡望家的地址,一定要放在话里头,让皇后一听就去查问她这个老爹。”夏子末强调道,“要想鱼儿上钩,饵料就要放得足。我估计这事最迟拖不到后天就会见分晓,快去吧。”

第二天,约沈芗一道去南昇那边。罗府此时已经部署成了军营,沈芗说有七八千名的罗家军士兵部署在周围,并与城外的罗家军总部遥相呼应。

“这是要持续对峙呀!”夏子末感叹。

“没有办法,少主说信任一旦消失了,就很难再回来,不是不愿相信皇上或者太子,而是相信他们不再相信罗家军会相信他们。”说完了这么拗口的话,看着夏子末,“你听明白了吗?”

“没有。”夏子末笑道,“我可不会绕口令,要不你再说一遍?”

沈芗白了她一眼,边走边问:“昨晚东兴街那边的案子你参与了?”

“你怎么知道的?”

“听说是牧大人报的案,又发生在兵部蔡尚书家的附近,我就想事情会不会没那么巧,背后会不会是你在搞鬼。”

“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再说了,我掺和这事干嘛?”

沈芗不相信:“你现在真真假假的,我也搞不懂你,就是你想绊倒蔡尚书,我也不相信能成。”

“你现在怎么这么悲观?”

“经历了这么多事,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我终于知道白的确实可以变为黑的。”她突然有种哀怨的眼神,“我有时真想劝劝少主,答应沽族人的结盟,直接把这个屋顶掀翻了算了。”

夏子末笑话她:“你一个女孩子,不早点嫁人生孩子,天天想着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成何体统?”

“算了,懒得跟你说,反正你只是个生意人。”沈芗气道。

夏子末盯着她,叹气道:“你呀,就是太急了,这些是男人操的心,你就别管了,太子现在行为乖张,你要小心他,有些事我会看着办的。要是相信我,你就也去城外,跟罗夫人汇合。”

“我才不要呢?”

“你就是个犟头。”夏子末不悦道,“城里还有什么你放心不下的?要是需要你的救助的话,你交给我来办好了。”他越说越上头,“你不会是惦记着南昇那小子吧?”

沈芗却突然不说话,夏子末走到她面前,怼着脸问她为什么不说话。

沈芗摇摇头,快步走了起来,不一会儿竟然莫名的眼眶中含泪,夏子末傻了,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我说错话了吗?女人真的奇怪!”

“没事,我就是突然想到了月瑛姐。”

夏子末怀着莫名其妙的心情跨进南昇的门,南昇却不在,薛胖子笑眯眯的跟沈芗打招呼,依然对夏子末熟视无睹。

“南昇呢?最近老看不到他。”夏子末大声问。

“你有好几天没过来了,南昇天天念叨你。”薛胖子不理夏子末,自顾自的跟沈芗说着话。

“薛伯伯,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沈芗难为情的有些难以启齿道:“我知道你和南昇对我很好,可是——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你还是——别对我这么好了,我压力好大。”

薛胖子一怔,恶狠狠的瞪了夏子末一眼,把他快速的拉到一个小屋里,“是不是你在搞鬼?他们之前一直好好的,自从你掺和进来后,她就生分了。”

“与我一点关系没有,你不信问沈芗自己。”夏子末举着双手发笑起来,“也难怪,南昇这小子看起来猥琐得很,人家不喜欢他也很正常。”

“那你跟我发誓,跟她一点关系没有。”

“发什么誓?”夏子末挑衅的样子,“我又不欠你的,凭什么要对你交代。这可是你上次说的,我们两清,谁也不欠谁,我救了南昇一次,你救了四皇子一次。”

“我帮了他两次。”薛胖子急道,“一次治好了他,还有一次又按你说的给他造了病症。”

“你要这么说就——”

没等他说完,薛胖子“啪”的一声,拿出个东西拍在桌子上,“再加上这个,份量够不够?”

夏子末一看,是个药膏,心里一个咯噔,“这是——”

“我刚刚制出来的,可以代替灵岩膏。”

一把抓在手上,兴奋的上前搂住薛胖子,“哇——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被他狠狠的一把推开,“答应我,不要对沈芗有任何非分之想,我就把方子给你。”

“好说好说。”夏子末乐开了怀,“我可以没有非分之想,但是人家看不看得上南昇这小子我可管不了。”

“只要你不捣鬼,就不是问题,之前一直好好的,自从我看到你这后,就一切变了。”他有些气馁。

夏子末大摇大摆的出去,沈芗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嘀咕了半天所为何事,但看到夏子末这番小人得志的样子,便没来由的生气,“你得意个什么事?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是没安什么好心。”

“你呢,就是太刻薄了,也就南昇受得了你这脾气,换作是我,早就受不了了。”他嫌弃的说道。

“谁要你受了——”沈芗正要骂他,薛胖子呵呵笑着道:“芗儿别理他,这人就是欠骂,来来,我给你看新种的花儿。”

正在这时,南昇回来了,看到了夏子末他们更是一愣,“原来你在我家呀,我还去罗府找你。”这话显然是跟沈芗说的。

沈芗疑惑的看着他,只听他开心的道:“走吧,咱们出去聊。”

沈芗跟了他出去,还疑惑的看了看夏子末。南昇回头朝夏子末笑道:“你傻站着干什么呢?出来呀,难不成等薛伯伯开饭呀?”

走出院子,南昇立即对夏子末说道:“帮我一个忙呗。”

“你说呗,看在薛胖子面子上这次无论如何要帮你。”夏子末笑道。

“不会吧!我现在请你帮忙都要看在他的面子上了?”他假装不悦道:“他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面子,你跟我说说,不会是四皇子的事吧?”

“四皇子的事固然要谢他,不过,这次他又帮了我一个大忙,仇国皇太后的病有救了,他竟然把药捣鼓出来了。”夏子末乐道:“这可是一个大生意,到时我带你一起做。”

“难怪,其实他在数月之前就在研制了,你还记得上次晒在院子里有异味的那个药果子吗?就是做这个药的,你跟我说了那个灵岩膏之后,我就问了他,当时他竟没给我透露一点进展。”

沈芗疑惑道:“薛伯伯怎么能这么厉害,就算他是巴玄子神医的仆人,也不至于有这么厉害的医术。”

“我也奇怪呢,就算巴神医,他也只是研制出了灵岩膏这种实不可得的药方,薛胖子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夏子末啧啧赞道。

“这大概就是天赋吧。”南昇说道,“别看他天天窝在家里,他一直在捣鼓他的药,这些年,一般的病他已经不会出面了,一般人当然也请不动他。”

“你还没说请我帮什么忙呢?”

“哦,对了,差点被你打岔了。”南昇笑道:“今年是青州驻防军首领换防的年份,按惯例将从兵部三位总兵中挑选一名前往青州,据我所知,楚云天是最有希望的,而这名总兵行为极端,是最仇恨沽族的,他要是南下,不知有多少沽族人又要受到残忍迫害,所以——”

“你以为兵部是我的人阿?到了总兵这个级别的朝官,我连拍他们马屁的机会都没有,不要说对他们发挥影响了。”夏子末知难而退。

“你就想想法子呗!”沈芗在一旁相帮道,“你不是一向长袖善舞的吗?”

“谁长袖善舞了?”夏子末虽然否认,但得到她这般认可颇为受用,一开心便道:“行吧,我只能试试,话说回来,三名总兵,你怎么知道会是楚云天南下?”

“他已获得晋升侍郎的推荐,奏折已经放到了皇上的案头上,按惯例,青州驻防军首领由兵部侍郎兼任,所以谁升职,谁就是南下之人。”

夏子末沉吟道:“这个操作难度太大了,容我慢慢想吧,即使帮你,这次也完全是薛胖子的功劳,你回去跟他转告一下。”

南昇满口答应,“我现在就回去跟他说。”

沈芗奇怪道:“你别走呀,刚才不是有话跟我讲吗?”

“哦,就是这事。”南昇尴尬道:“本来我去找你一道去他府上请他帮这个忙的。”

沈芗气道:“明白了,你们两人就这样来回的利用我。”

夏子末和南昇同时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