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历史军事>帝国的忧伤>第83章 同屋

半夜,死寂般宁静,就连蟋蟀和蝉的叫声似乎都有气无力。U

二更时分,突然传来尖锐刺耳的刀剑声,很快伴随惨烈的哭叫声。

夏子末一惊,从床上跳了起来,开了门,看到其它房间有人点起了火折,隔壁吱呀一声,沈芗出了来,两人大眼对小眼,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两人到院门口问护卫,具体也不清楚。这时,有十来个护卫赶过来,说是奉少主之命加强府上的防卫,各村正在遭受蒙面客袭击,多名州府官兵被杀。

沈芗身子明显在发抖。

“在万民会混了这么长时间,胆子还没练起来吗?”夏子末笑道,“放心吧,现在有罗家军在这里守卫,相信没有人有胆子冲进来。”

“说不清,就是有种莫名的紧张。”她低声道:“突然想起几年前我的家乡,老是半夜听到这种惨烈的叫声,被这种恐惧占领。”

“就是那个鲁一围吗?他怎么这么大胆?”

“总是打着要债的名义,半夜三更到人家家里,又打又砸又抢,搞得人家不得安宁,最后,往往不得不把地抵给他,女子被他逼良为娼,男的就拉过去为奴。”

夏子末听到她的声音在颤抖,大概能想象她也多次在半夜经历过这样的惨剧。

走到房门口,她顿在那里,有些不想进去。

夏子末挠着头微笑道:“要不你到我房间歇一会儿,我帮你站岗。”

她憨憨的一笑,“我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好长时间没有这种害怕的感觉了,会不会打扰你?”

“反正我也没了困意,坐着就行。”说着推开半掩的门,把自己的铺垫理了一下,又把椅子搬到窗下,推开窗户,洒进来些月光。

今天的月亮是镰刀,前些天张妈被樱花拉着看的应该比今天的圆些。可是月瑛之前有说过不喜欢看月亮,她说月亮会让她伤感,因为小时候她一个人在外流荡无地栖息的时候,独自对着月亮经历了无数个孤独的夜晚,她也不敢哭,夜里的哭声会传出去很远,担心会引来豺狼虎豹 。

一转头,发现沈芗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睛。“你怎么不睡呢?马上都要天亮了,白天又要在外面跑。”

“我也不困了,看你一直静静的发呆,在想什么呢?”

“你说刘婆,他一个月挣多少银子?”

“怎么了?你想去开窑子啊?想钱想疯了吧!”

“你还真提醒了我,回到京城我就找刘婆合作去。”他笑道,“我在想是不是把她也接到我府上来,反正空着的卧房也多。”

“让他来陪月瑛啊?主意倒是不错,你真要想就别算计银子。”

“银子当然得算计了,我在想咱俩都不在,她想必也是会感到孤单的,跟樱花公主又聊不到一块,张妈人是好,也勤快,可是没法跟刘婆比呀。”

“当然是好喽,我这是第一次看到你为她着想,可惜只是想,还是舍不得落实在行动上。”

不和她说话还好,一说起来竟然泛起了困意,趴在桌子上,竟然便睡着了。

天一亮,两人也不用早膳,赶紧去军营,操练场上,躺着数十名士兵的尸体,这是罗川平率队巡视完了昨晚的战场,刚收拾完的残局。

两人这才得知,昨晚上千名蒙面人,在各村发起无差别偷袭,尤其是碰到州府官兵,往死里招呼,村保队几乎全军覆灭,加入村保的村民也大多受了伤。

“少主呢?”沈芗脸色铁青,往帐篷里跑去。

殷玉旗从一侧走过来,大受震动的样子,“这些人现在无法无天了,罗家军不出动不行了。”

“你也觉得要出动罗家军?”夏子末缓缓说道:“就看罗川平怎么抉择了,他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在自己的地盘上反而寸步难行。”

“你要进去吗?”殷玉旗很想跟着夏子末一起进去听听他们怎么说。但是夏子末摇摇头,“算了,我是没有能力操他们的心了,我要回去补个觉。”

殷玉旗“哦”的一声,跟上他两步,“你昨天去找姚力啦?这人不好说话吧。”

“当然,可惜呀,人家不带我玩。”

“你可以尝试去找找那个管家。”

“你知道那个管家?”夏子末吃惊道,又带着一丝兴奋。

“我爹跟我说过,在大凉州,姚力最耀眼,但是,最不能忽略的,却是周适,还有姚家的老管家姚胜同。”

夏子末问他何以见得。

“姚家真正的东家很神秘,很少有人知道他一直在京城,反正没人见过,而这个老家东正是通过姚胜同来控制他的产业。而姚力只是被收养的,随着他长大后越来越乖张,东家对他有所不满。因而并没有给他足够的空间,反而是低调的老管家,有着说一顶十的份量。”

夏子末“哦”的一声,看来自己还是好多事情没有做到位,找姚力实在是多此一举了。“那周适呢?”

殷玉旗摇摇头,“我也了解很少,这个人的神秘不亚于那个姚家老东家,他奶妈多年前带着他来到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在大凉州吃得开。”

两人边说边往回走,到了门口,正好又碰到了王休成来访,更要命的是,雷默又再一次混在他的护卫里,几人一齐随着夏子末进了院子。

打了招呼之后,殷玉旗先借故走开了,雷默和王休成快速的进了夏子末的房内。夏子末一关上门便质问王休成:“货源搞定了吗?联络几家了?”

“你别急吗?这不得慢慢来吗?”王休成道:“现在大米的事先放一边——”

“为什么要放一边?”夏子末勃然大怒,压低嗓门低吼道:“没有大米你们就不要来找我,一次次的这么冒然过来什么意思?”

“三皇子,你是要过河拆桥吗?”雷默冷冷道,“你不希望我出事吧?”

“说吧,何事?”

“没事,我就是在你这边暂时安顿几天,过了眼前风声再说。”他云淡风轻的样子。

“你疯啦,我这里一直会有人过来的,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位右丞相的公子,本来他要进来跟我长谈的。”

“那你就不要让他们过来。”雷默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夏子末怒气从心里迸发,“你们这是在威胁我,对吗?以为吃定我了,对吗?”他冷笑一声,“老子这辈子受的窝囊气已经过多了,还要被你勒索吗?”说完把门拉开,正要就此出去,却被王成休一把拉住,“三皇子,言重了,谁敢勒索你呀!”说完赶紧把门关上,劝雷默道:“你说话也悠着点,毕竟三皇子也不欠你的,咱们还是谈合作——谈合作。”他呵呵的两边说着话,生怕搞出事来,自己第一个跟着倒霉。

“还怎么合作呀?”夏子末气道:“他跟个无赖一样,已经没了合作的基础,我如何信任于他?”

雷默微微一笑,鄙夷的道:“看你怨气还不小,我雷默做生意什么时候会亏待过别人吗?不会让你白帮忙的,王兄这边的货给你便是。”

夏子末一听,情绪缓和了下来,“早这样不就好了嘛?你要呆到什么时候?”

雷默不理他这个问题,另说道:“你呀,也算是做大生意的人了,一点城府都没有,一点小事情就搞得你心浮气躁的,这怎么行?”指着旁边的椅子让他先坐下来,简直反客为主了。“我这边另有一个计划,而且是个大计划,快有眉目了,本来是之前柳喜的生意,利润比大米还高,现在我决定跟下去,还是想跟你合作。”

夏子末心头一惊,尤其是听到了柳喜这个名字,既然他们之前是老大和老二的关系,说不定从他这里还能探听到一点消息。

正以为他要详细阐述,却守口如瓶道:“等计划成熟了我再详细跟你说,你是不是认识沽族的人?如果可以的话,帮我问一味药,他们的大夫比较厉害。”

“什么药?”夏子末心脏快要砰砰跳出腔来。

“就是我认识一个金主,他夫人瘫痪在床,尝试了很多医但是都无济于事,如果有大夫能找到医治办法,对咱们的生意大有益处。”

夏子末假装摇摇头,“什么人呐?你这也说得不详细,按说我认识的大夫肯定很多,是不是沽族的我没法说,你说说看,哪里人?都有什么症状?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大人物呀。”

“就是手脚没力气,走不了路,一走就摔倒,手也没力气,端饭碗估计都费劲的那种,已经卧床两年多了。”

“我帮你问问,问到了怎么联系你呀?你到时又要跑到钦州呀什么地方的,要不你告诉我那金主地址,我找到神医的话直接让他去给她治就得了。”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你先帮我打探。”他十分警惕的样子,又拍胸脯道:“只要治好了,不光是我肯定翻身了,三皇子你就更加一飞冲天了,就等着吧。”

不一会儿,王休成出了门,带着护卫浩浩荡荡的笑着走了,夏子末看到他那浑身轻松的样子,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所幸的是在他这里稳定住了一部分大米,也算有所收获,只是接下来要每天面对那个瘟神,真的是惆怅得很。

刚送走他,就看到沈芗来到门口,“谁呀?刚才听你屋里好像挺吵的。”

“一个小人物,想从他这里搞点货。”夏子末随便敷衍着。

她站在他身后,像是在等着他开门似的边等边说道:“少主准备动用罗家军了,他说要是制不住姚力,就算州府把田收回来,老百姓也不敢接。”她叹了口长气,“这可怎么办呀?村保队刚搞了几天就被瓦解了。”

“跟着我干嘛?跟我说这些也没有用呀。”夏子末站在门口却不开门,“回你的屋去。”

“你怎么啦?”沈芗感到奇怪,“你房里藏人啦?真是的。”

“藏不藏你也不要进。”他就这样在门口僵持着。

“你老实说,是不是又在跟雷默往来?”

夏子末听到这话已经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他知道沈芗是对雷默恨之入骨的,“这当口我去跟他往来干嘛?”

“要是真和他往来,我劝你还是赶紧断了,把他交给少主去。一垄正带着人在到处搜捕呢,说不定这两天就会来找你协查。”

夏子末只得“哦”的一声答应。

“而且你看到没有?殷玉旗这两天也神神秘秘,他们也都在搜捕雷默,我跟你说你千万不能窝藏他,这人死不足惜。”

她唠叨着没完,夏子末烦躁道:“你有完没完?”

“你今天吃呛药啦?”捶了他一下背就走了。

夏赶紧跟雷默商量,这里太危险了,一定要赶紧转移。

“不行,我哪里也不去,上次那个迟炎躲在那么隐秘的地方都被发现了,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我只相信你这里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