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历史军事>帝国的忧伤>第72章 密谋

天气有些阴凉,月瑛这些天每天都煮了姜茶,阿刁和北桑他们过来,也都先喝上一杯,这都养成习惯了,又都知道这边的早膳丰盛,渐渐的,看他们每天都是齐齐的到这里用了早膳再出去。张妈开始忙不过来了,不得已月瑛又再找了一位老妈子做下手。

沈芗最近来得没有以前勤快了,每天总是窜街走巷的,像是有做不完的事,有时去罗府都未必找到她的人,她自嘲说自己干的都是杀头的买脉,别人还是少和她扯上干系为好。

阿刁心里面有个过不去的坎,就是那个常秋奎,再次把他找个地方关押起来,毒打了多次,不为别的,光是为了报复就足以让他交待半条命在这里了。这次连北桑也没有劝说,毕竟,上次把夏子末引到太子设的局里,有些可恶,如果不对他惩戒,怕是没法交代了。

“你那貂哥的事怎么样了?说起来你也是刁哥,可不能被他比下去了。”夏子末在如茵歌坊里笑着说道。

“我不羡慕他,此刁哥比彼貂哥更加踏实,他那生意做不长的,太多人盯着他就不说了,哪一天朝廷说要打板子了,这些人就得拿命来交代了。”阿刁咧着嘴:“我现在跟着您也算琢磨到一点东西了,京城里肥肉就这么点,太多人眼红,最肥的一块首先会被太子拿走,其它的也都是大大小小的朝官在把持着,每个人都有一摊自己的范围,剩下的那些人,死活都没人管了。”

“所以呢——”

“所以,咱们也得抢,反正都是从别人碗里捞饭,你不捞,你就得挨饿。”

“那你还磨磨唧唧的,一个貂哥到现在也搞不定。”

阿貂为难道:“我已经去交过底了,他不配合呀,说是一家老小都被上面的人把持着,得罪不起。这两天,他已经完全躲着我了,我也真的有些没辙了。”

“既然这样子,咱们也不为难他了,索性来个釜底抽薪吧。”他把一个写着“兵”字的木牌交给阿刁,“你拿这个去柳仁巷三号甲,帮约那里的主人见面,是时候跟他们摊牌了。”

“这——是兵部的令牌。”

“让耿氏兄弟跟你一道去,他们也能帮你一道压压场子。”

“要叫上北桑一道吗,之前不是让他一直在跟的吗?”

“不要叫他。”夏子末沉吟道:“最近新开了几家绸缎坊,参药店也开了一家,够他忙的,你现在负责前期的清道,等路子趟出来了,再交给他打理吧。”

阿刁得令而去,夏子末又听完了两首曲子,才信步走到近卫署的门口,大摇大摆的一直等了半个时辰,才看到李卫出来。

李卫左右看看,“你是在等我?”

“要不然呢?”

“三皇子,咱们很熟吗?要是没有公办的事情,私下还是不要接触了。”

“沽娄会的事情算是公事吗?”

“那到里边谈,我找个人接待你。”

夏子末憋了口气:“喂,李大人,我就这么让人讨厌吗?算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也不要找我。”

“你等等。”李卫走近了说道:“我这不是避嫌吗?你这三天两头的和太子搞事情,别人看到我老和你在一起不合适。这样子,你长话短说。”

“蒲巷的事情你也听说啦?”夏子末说道:“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我这几天呢,就是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七八年前你出仕了没有?”

李卫点头,“我宣和十年就进了近卫署,你想说那一年的劫持事件?”

“没错,那年我被一个沽族的人劫持,后来他在你们近卫署的围攻中,服毒自尽,当然,我也被他拍断了几根肋骨。”

“你想说什么?”李卫带着他往后面的一条小道上,边走边问道。

夏子末沉吟道:“现在想来,那是一次你们近卫署的钓鱼行动,让穗嫔带着我在街上溜达了几天,最终引来了一条大鱼,那应该是你们最后一次大的收获了吧?抓获迟炎的战果跟那一次比起来,应该是小很多了。”

“是的,那人应该是长老会下面的。”李卫疑惑道:“现在追究是不是钓鱼行动又有何意义呢,我也当然不能把真实情况告诉你,即使现在我可以查到相关行动档案。”

“我并不关心这个,虽然太子一直指控我与沽族有勾连,但你应该最清楚我从来没有接触过任何沽族人,我奇怪的是,这是为何?”

“你是失落了吗?觉得他们抛弃了你?”李卫笑道。

夏子末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在被太子逼得急的时候确有这样的想法,既然你们都说我有勾连,我便勾连给你们看,可是人家似乎根本看不上我,而且,那次劫持事件,我现在回想,对方处处以我为要挟,最后还把我扔向你们的刀口,可谓对我也算阴狠毒辣了。你帮我分析分析,都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可是我为何夹在中间,两边都仿佛要置我于死地?难道因为我不是纯正的沽族血统,所以不能成为他们的朋友?”

李卫摇头:“我没法回答你,你只要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就行了。”

“你还真滑头,想跟你交个心也不行。”夏子末道:“我就真说吧,你们那次诱捕行动的诱饵是什么?我想再试一次。”

李卫为难的左右晃着头,好像在思考这事的可行性。

“是当时我手上戴着的玉扳指吧。”夏子末道,“我猜想大概是我娘的遗物,更是他们沽族的什么重要信物,要不然他们不会涉险抢夺,以致中了你们圈套。可是后来扳指不见了,反正不在碎石轩,我相信穗嫔没有说慌,应该是在你们近卫署保管着。”

“没有用的,他们不可能再上当。”

“不一定,我是这么推演的。”夏子末沉吟道:“假使我对你们近卫署发起一次抢夺行动呢?而且,恰巧抢夺成功了,这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让他们做那个黄雀,而你们就是最后的猎人,怎么样?”

“你的胆子够大。”李卫吃惊道:“不过听起来好像并非不能实施,怎么?你决定对他们出手了?”

“既然他们不愿与我为友,那我为了生存,也只能与他们为敌了。”夏子末无奈的说道。

“我看你是脑子越来越灵光了。”李卫说道,“不管这计划的成功与失败,你都是受益者,起码在皇上面前,你是加分的,主动策划这起行动,态度可嘉,也是与沽族划清界限,算是递给皇上的投名状。不过我也理解,今年是你生死攸关的年头,怎么样自保都不过分。”

“站队也是迫不得已的,他们不仁,别怪我不义。我最近常想,我娘为了他们沽族作出的牺牲太大了,何以最后对她最后的骨肉,他们都一点不知道保护和怜惜?”

“你怎么想我不管,但是在行动方面,我现在需要事事向首领禀报。我担心他未必会同意?”

“为何?”

“如果失败,谁来承担责任?难道就为了帮你演出一场戏吗?”李卫道,“每个人都有立场的,其它的道理,还需要我说透吗?”

“不至于吧?你们近卫署也需要成绩的,这么些年,毫无进展,难道没有压力?”夏子末劝道:“有机会,总归要试一试的。”

李卫笑道:“这就不要你操心了,皇上是清楚我们的为难之处的。沽族这些年一直处于潜伏状态,他们的根已经扎在了京城,他们的血液每天流淌在这片土地上,没有人脸上刻着字的,要把他们揪出来谈何容易?”

“也就是除非他们主动跳出来,否则很难抓到。”

“没错。”

“那迟炎呢?他也是主动跳出来的?”夏了末质问。

“他是太子那边的行动斩获的,据说是因为这小子穷得发慌,拿了一只南方的青铜罐去市场上卖,被人举报的。”李卫道:“这件案子我也有很多疑点,不符合他们一惯的行为逻辑,似乎沽族内部主动有人把他点出来,更像是一次献人头行动,貌似有可能在谋一个更大的局,但是到今天为止,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后续动作。”

“这么说迟炎可能是个双面间谍?”夏子末惊道:“那我在这个局里又是什么?”

李卫这时停下脚步,“时候不早了,你这一路唠下去没完了,走吧,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