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之地,夜郎城,城东八方茶馆。
“小珍珠,你给我站住!那可是马肉馆,你要进去可直接就被人剁成肉馅了。”晏子殊费力地拽着小珍珠的缰绳。
他刚把小珍珠从马肉馆门前拽走,一名浑身异香身材窈窕的紫衣美人忽然从旁边经过。
晏子殊凝眸望去,只见那美人发间簪了一朵硕大繁重的红色牡丹,举手投足间皆婀娜多姿,顿时就吸引了住了小珍珠的目光。
“停停停!你又要干什么?”晏子殊的扯着嗓子大喊。
只见小珍珠喘了几口粗气,扬起蹄子就追着那美人儿而去,晏子殊拽得双脚不沾地都没有任何作用。
金妶眸光一闪,上前低声在晏子殊耳边说道:“路远师兄,我看你还是同徐宗主认个错吧!小珍珠虽说看着身材矮小,但也不是你能够控制住的。”
先前因为昨夜徐行让他强行睡觉的事儿,今日的晏子殊就闹起了脾气,不吃徐行给的东西不算,连小珍珠也不让对方牵着,可把自己累得够呛。
如今有了台阶下,晏子殊立马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徐行,软着声音说道:“徐宗主,我错了,我刚才不应该那么见外说不需要你的帮助。”
“我觉得我现在非常、特别需要你的帮助,徐宗主您大人有大量,就帮帮我呗!”
音落,晏子殊脚步猛地停住,整个人倏地就撞在毛茸茸的马屁股上面,脑瓜子都嗡嗡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骂声就先飚了出去。
“小珍珠,你特么是不是想去马肉馆里逛一逛?”
小珍珠也不是主动停的,而是它听到了茶馆的说书声。
此时此刻,它正仰着头听着茶馆中的说书声,马嘴里还淅淅落落地淌着哈喇子。
晏子殊看得满是气愤,抬手戳了戳小珍珠的马脑袋。
“你一匹马竟然还知道听话本子?你知道那话本子都写的是什么吗?你听得懂那风花雪月爱恨情仇吗?”
徐行的脚步也随之停下,伸手拉住小珍珠缰绳的同时,晏子殊的肚子咕噜噜响起。
四目相对,徐行垂眸看向他的肚子,接着目光移向茶馆,“我们进去坐会儿。”
“我觉得……”晏子殊话还没有说完,小珍珠便好似听懂了似的扬起蹄子就往茶馆里走去。
如果不是此时牵住他的人是徐行,某人肯定又得摔一大跟头。
金妶趁机适时说道:“徐宗主,晚辈还有事需要在夜郎城解决,需要先行一步。”
音落,她的目光又转向旁边的晏子殊。
“路行师兄,等我抽了时间带你在夜郎城玩,今日就先行告辞。”
晏子殊朝她慈祥地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金妶转身正打算离开时,南笙马上就跟上她的脚步,大有金妶去哪儿他就去哪儿的架势。
“南笙,我建议你跟徐宗主在一起,这样会比较安全。”
南笙张嘴正打算反驳,便见金妶眸底倒映出的紫色身影,心中顿时明了,面上大方又委屈地眨了眨眼。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只能先寄在徐宗主这里喽!你记得来赎我。”
这时,晏子殊指着徐行手中的马对店小二说道:“这匹马,找新鲜好吃汁水多的水果给它,最好是梨,还有把它栓在听得到说书先生声音的地方,它喜欢听话本子。”
店小二心中虽一阵郁闷,但客人的吩咐莫敢不从,忙点着头连连应下。
就这样,徐行带着晏子殊直接上了八方茶馆雅间,后面还跟着南笙。
“话说那逍遥道主晏子殊为仙门第一美人,面若敷玉,唇似点脂,长眉秀目,一双含情眸,既多情又不轻佻,既无情又不冷漠。”
“当年天道院在须弥山举行簪花大会,晏子殊一招蝶杀就让徐行放下了同归剑,剑舞蝶飞,二人当场就定下了情意……”
听到“晏子殊”三个字,晏子殊只觉眼皮一跳。
他忙凝神仔细琢听了片刻,却越听便越觉得心头狂跳,目光止不住地在徐行身上移动。
不是,这写话本子的人是着实找不到写的对象了吗?
怎么他在哪里都能听得到自己和徐行的爱恨别离?
这出话本子更是离谱,竟然直接将徐行写作身下人,夜夜承欢不知味。
拜托!
徐行可是太景国修为第一人,他竟然是下面那个?
别说这辈子,他上辈子都不敢这么想好吗?
虽然想想就很美好,他也由衷地感谢这出话本子的作者。
但非常抱歉,他现在还得靠徐行保命,所以只能为对方默哀片刻。
看着徐行愈发冰冷的面色,晏子殊不安地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
“徐宗主,需要让那说话本子的换一出吗?”
徐行还没有回答,雅间就传出一声少年郎的怒声。
“闭嘴!换一出!”
随之而来的是银子砸落地面的声音。
好听,而且悦耳。
晏子殊轻不可闻地“啧”了一声,这败家孩子,那一坨银锭子起码有十两,就这么被孟玉那个小混蛋丢台上改戏,实在奢侈!
他在鬼府待了十八年,身上可是连一枚铜钱都没见到,搞得他嘴馋了只能去阴街下面以乞讨为生,连个落脚的地方也不曾有。
如今孟玉这败家孩子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看来剑宗的弟子待遇不错呀!
十两银子骨碌碌落地,茶馆内热闹的气氛也顿时一滞,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抬眸看向雅间里微挑垂席的少年。
“徐宗主乃是太景国第一人,多年来守护四方百姓安乐,不许你们如此诋毁他!”
“切!若是看不得徐宗主的八卦,那还来这八方茶馆作甚?”
说书先生手中扇子一收,望着地上那十两银子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愁得两竖眉毛似能夹死苍蝇一般。
另一名身穿黑袍的老者捋着胡子轻抿了一口粗茶说道:“小娃子,咱们这来茶馆的人听得就是个趣事儿,几大仙门的宗主就没有哪一位的趣事儿没有听过的。”
“你若是听不得徐宗主的风流韵事,不如直接回家闭门不出,省得听到以后心里气得慌!”
坐在晏子殊对面的南笙听到这声音以后惊得一下没坐稳,忙探头往楼下看了一眼。
只见堂桌之上,一名皮肤黢黑双眸闪烁精光的老者四处打量着。
那一身与南笙类似的黑袍,区别只是老者的黑袍是纯黑色,只有袍底坠了一只大铃铛,动作间发出铛铛铛的响声。
若是两人出现到一处,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人之间必有关系。
晏子殊自然也注意到两人衣束的类似,他低头朝着南笙低声问道:“怎么?那是你的老熟人?”
南笙伸出一根手指,“嘘!别说话,让他注意到我就麻烦了。”
“早知道这鬼老头在这里,我就跟着金妶走了。”
“你现在偷跑也不迟啊!”晏子殊朝窗户努了努嘴,“喏!跳窗总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