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你在说什么呢?”诸伏景光走到降谷零身旁,疑惑道,“什么孩子?”

  然而,还没等降谷零解释,诸伏景光垂眸看到那张熟悉的脸,蓝色的瞳孔瞬间震惊地收缩。

  “乌丸?!”他显得有些激动。

  听见这个陌生的名字,春苏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是说我吗?我不姓乌丸啊,我姓藤原。”

  “藤原?”

  萩原研二也走到她面前,盯着那张十年未见的面孔,也难免震惊了一下。

  他想到了最近收到的消息,然后很快调整好表情,问降谷零:“难道这就是你那位传说中的相亲对象?”

  “是。”降谷零很爽快地承认了。

  “我还奇怪,单身十年的你怎么会突然铁树开花,”诸伏景光盯着女孩那张和乌丸春苏一模一样的脸,忍不住说,“原来是这样。”

  伊达航对乌丸春苏的脸几乎没什么印象,但他看到这么年轻的女孩,总是惦记着刚才的话题,于是问道:“降谷,你刚才说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问题一经提出,四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春苏的身上。

  松田阵平看了看神色紧张的女孩,又看了看同期好友,于是忍不住问:“你们不会是……奉子成婚?”

  这话题有些过于劲爆,于是几个人开始探讨。

  “这样吗?可是我记得藤原议员家的女儿已经三十多岁了啊,怎么会看起来这么年轻?”这是萩原研二。

  “我听说藤原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从/政,一直在日本,小女儿在国外留学,不知道有没有成年。”这是松田阵平。

  “肯定成年了啊,拜托,零不会做出这种事吧。虽然……我一直以为他的相亲对象是三十多岁的那位藤原。”这是诸伏景光。

  “就算成年了也是很离谱的年龄差啊,毛利前辈也只是比兰小姐大二十岁而已。”这是伊达航。

  伊达航的话刚说出口,在场的所有人好像都被禁言了一样。

  “稍微打断一下各位,但请容许我解释一下……”春苏小心翼翼地举起手,然后对降谷零身旁的四位解释道,“我和降谷君只是在昨天见过一面,我们没有孩子,还有,我今年十九岁,以日本的法律来算已经成年了。”

  她看了看四位,又看了看面色平静的降谷零。

  对方没说话,似乎在等她解释着什么。

  春苏无奈地说:“抱歉,降谷君,我没有孩子,昨天你看到的是个枕头。”

  沉默,沉默。

  几秒钟后,还是萩原研二憋不住笑,欢快地吐槽了一句:“所以零酱被嫌弃了,未婚少女宁愿假装怀孕都不想嫁给奔四老男人吗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是这么个意思,但是拜托,别这样真实好吗?

  很伤人的!

  话音刚落,小麦色的英俊面孔上浮现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明明是笑着的样子,但看起来却格外诡异。

  如果春苏有着十年前的记忆,她应该知道这个表情是专属于“波本”的。

  长腿一跨,男人朝她所在的方向迈了一步。

  春苏不自觉地想往后退,却被男人抓住了手腕。

  水润的黑眸撞进那抹翻滚着浓郁暗色的灰蓝色,明明是笑着的表情,却让春苏觉得后背发凉。

  他的手掌泛着滚烫的温度,力气又很大,仿佛要将她的手腕捏得熔化。

  “这样也好,”降谷零捏着她的手腕,将她往前拽了一下,强迫她更靠近自己,并对她说,“可以正常拍婚纱照了。”

  说完,他放开了手。

  春苏的手腕瞬间无力地垂了下去。

  男人收回笑容,又恢复和下属通电话时认真严肃的模样。

  他擦过她的肩膀离开大厅,朝包厢的方向走去,对结婚这件事完全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态度。

  一行人也跟着他离开。

  过了几秒,诸伏景光又退了回来。

  “乌……不是,”他似乎没有习惯这个称呼,但还是很尊重她的名字,“藤原是吧?你先别害怕,零不是故意吓你的。”

  春苏抬起头看他,对方有着比降谷零温柔许多的气场,那种毫无压迫感的气质是伪装不出来的。

  浓密卷翘的睫毛颤了一下,似乎是想问些什么,但她终究没有对陌生人提问的勇气。

  诸伏景光很认真地对她说:“藤原,他真的很喜欢你。”

  喜欢吗?

  春苏完全看不出降谷零到底哪里喜欢自己,也不懂对方为什么会这样说。

  这真的不算逼婚吗?

  她脸色发白,眼眸垂下,流露出一种泫然欲泣的表情。

  这一次不是装的,是真的。

  诸伏景光突然回想起,十年前在公安大厦电梯里,与乌丸春苏偶遇的那个场景。

  他有点崩溃,怎么十年过去了,这剧情还是该死地眼熟。

  就在这时,宫野志保刷卡结账完回来找她了。

  她远远瞧着藤原春苏的状态有些奇怪,又看到一个明显比她年长许多的男人,在她旁边手足无措的样子。

  这画面怎么看都觉得很糟糕。

  “苏格兰?”宫野志保走到春苏旁边,将她拉开,然后以一种护崽的态度问,“你要干什么?”

  诸伏景光连忙解释:“雪莉,你想多了,我是看她脸色不好。”

  “脸色不好也是因为你们,”宫野志保不假思索地问,“刚才波本和她见面了?”

  诸伏景光:“是……零一直都不太擅长哄女孩子。”

  “以前在组织的时候,我看他挺擅长的啊,”宫野志保吐槽道,“轮到春苏就不擅长了?”

  诸伏景光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说:“毕竟是真心喜欢的人,和逢场作戏的区别很大。”

  宫野志保:“我求求波本还是和春苏逢场作戏吧,被这种人真心喜欢对心脏不好。”

  一旁僵了好久的藤原春苏,脑子里不停地思考着。

  波本、雪莉、苏格兰。

  还有……乌丸。

  陌生的名字争先恐后地钻入她的脑子,让她感觉陌生。

  但这些名字听起来又那么熟悉,好像上辈子听过。

  春苏问:“波本是谁?”

  宫野志保先是一愣,然后眨了眨眼睛,语气冰冷地说:“一个渣男。”

  诸伏景光:“雪莉,这样说是不是有点……”

  “那就算是混蛋吧。”宫野志保一边说,一边点了点头。

  随后,春苏被她拉着离开了饭店,只留下诸伏景光一个人在大厅。

  作为警校同期几人中,和降谷零关系最为亲密、也是最清楚降谷零和乌丸春苏之间的纠葛的那个人,诸伏景光忍不住叹了口气。

  等他回到包厢,就看到其他几位同期围着自家竹马八卦。

  萩原研二好像对这种事最感兴趣,一问就是最关键的问题:“所以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降谷零想了想,然后说:“很快。”

  松田阵平又问:“很快是多快?”

  “你还想多快啊?”诸伏景光回到座位,打断了众人的八卦,然后对降谷零说,“零,严格意义来说,昨天是你们第一次见面,结婚没必要这么快吧。你知不知道,你又吓到她了。”

  降谷零看了看他,没说话。

  诸伏景光继续说:“我知道你等了很多年,但是——”

  “十年,”降谷零打断他的话,一字一顿道,“我等了她十年。”

  从她一声不响地消失,到他们再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

  对乌丸春苏来说,这十年里她忘记了一切烦恼,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

  但降谷零在这十年里,思念的痛苦却从未停止,每分每秒都在折磨他的心脏。

  她让他彻底爱上她,却在达成目的后潇洒地转身离开,只留他一个人在原地,等待了这么久。

  就像主人搬家后被丢弃的狗,永远只能在原地无休止地等待。

  “这些我都明白,”诸伏景光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你这么拼命到这个位置,就是为了再见到她的这一天,但有必要用这么强硬的态度吗?我看她都快哭了。”

  想要和议员家的女儿结婚,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就算降谷零这样优秀的人,也需要付出很多努力,才能走到今天的位置。

  既然议员的女儿免不了和重要人物联姻,那么他要在藤原春苏联姻之前,成为那个重要人物。

  然而,伊达航不太清楚两人之间的纠葛,只能如实说出心中的想法:“降谷,我以为你是为了日本。”

  毕竟,这位曾经发表过“我的恋人是这个国家”的炸裂宣言。

  “班长,这可不一样,”萩原研二说,“日本又不会自己跑掉,但是喜欢的女生会甩掉不再感兴趣的男生哦。”

  伊达航:“好像是这样,对方甚至假装怀孕来躲开降谷。”

  松田阵平:“如果是真怀孕的话,降谷,你会怎么样?”

  这问题问得极其尖锐,就连诸伏景光都有些好奇降谷零的回答。

  降谷零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下,面色平静地说:“孩子和男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须和我结婚。”

  他的神色和语气没有丝毫波动,好像在阐述一个很客观的事实。

  哪怕这句话听起来就很恐怖。

  诸伏景光:“零,你没在开玩笑吧。”

  他突然觉得,面前的竹马变得更陌生了。

  这种陌生感他已经快十年没有见到了,上一次见到还是在乌丸春苏离开日本后,降谷零不眠不休拼命寻找她的踪迹时。

  降谷零:“对她,我从不开玩笑。”

  ……疯了吧,这人。

  这是诸伏景光一瞬间就冒出的想法。

  已经失去了曾经记忆的春苏,或许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对人类来说,“十年”是一个多么绝望的时间跨度。

  这样漫长的时间,会把骑士般的忠犬染成彻头彻尾的黑色,变成死死咬住她脖颈的狂犬。

  谢谢宝包们的营养液么么(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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