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我问了阿福，阿福已经告诉我了。”
布鲁斯示意提姆坐下来，他们慢慢聊。
“我没有。”提姆有点气鼓鼓的， “是阿福误会了，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不就是哭了一场嘛，情绪失控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哭完就结束了，他也不会再去回想了。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他现在很忙，需要工作。
但他还是乖乖的坐了下来，打算听听布鲁斯准备讲什么。
讲什么都无所谓，反正都是没有发生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要带着她一起去大都会呢?”
布鲁斯拿出了一份行程单，上面记录着两人的机票信息，订票时间等信息。
“我想没有哪家公司的谈判重要到你需要带一个财务主管去。”
财务主管和商业谈判这种事情完全就是八竿子打不着，平时的提姆肯定不会做出这毫无意义的行为。
“我查到卢瑟和这次的事件有关，她身手很好，又知道这些事情，带上她一起更保险而已。”
提姆回答道， “商业谈判只是个幌子，我的真实目的是调查莱克斯·卢瑟和现在哥谭局势的相关性。”
提姆的答案颠倒因果，却将这件事讲述的看起来更符合逻辑，也似乎更符合提姆的一贯作风了。
他心里知道自己最初离开哥谭是因为躲那个头条，也许还是带了些不想承认的心思，所以答应了带上伊斯米一起去。
查到了卢瑟的蛛丝马迹纯属是顺手加上撞大运，但这时候拿出来当挡箭牌正好。
他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布鲁斯就算用心去调查，也会发现他说的完全正确。
将一个巧合颠倒成逻辑完美的谎言，骗过别人，也骗过自己。
“带回来的证物就在我的卧室里，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拿来给你看。”
他甚至还可以拿出证据!什么叫准备周全啊，提姆觉得自己一点都不虚的。
“那她怎么离职了?我调查了公司人事部的档案，伊斯米·琼斯的档案显示，她在回到哥谭的第二天，就提交了离职申请。”
布鲁斯步步紧逼，他只要有心调查，就可查到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
但他一个一个的慢慢抛出来，耐心地等待着提姆话语中的漏洞出现。
提姆想要用完美的逻辑来掩饰自己，他则会抓住其中的漏洞，揭露提姆的谎言。
只有提姆承认了，他们才能继续好好谈下去。
“我还查到，你在回到哥谭的第一天，就对财务部人员进行了撤裁。”
“因为财务部有内鬼，你也知道伊斯米刚下飞机就被税务局带走了吧?”
提姆也察觉到了布鲁斯的意图，他不打算让布鲁斯继续掌控这场谈话的节奏了，试图用反问来夺回对谈话节奏的控制。
谎言终究不可能会是真的，提姆不能保证自己在接下来的所有话中，都完美的让人找不出破绽。
“你想说她是因为这个原因离职的吗?”
布鲁斯反问。
“当然。”提姆下意识的回答道，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露出了破绽。
这个理由听起来很合理，但是很不合理。
这是一个看似合理的陷阱。
他和布鲁斯都知道这些只是谎言，提姆在用谎言给真实发生的事情织出合适的，不包含任何感情因素的理由，将这些事情用逻辑成功的串联起来。
这时候布鲁斯为他提供了一个听起来很合理的理由，他下意识的就顺势承认了。
破绽就是，提姆回来的那天，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在阿福面前哭了。
“因为她在车上和我提了离职，我又刚裁了财务部，压力太大罢了。”
提姆试图嘴硬。
但他从来不会因为压力大而哭泣，从来不。
他压力大只会没日没夜的熬夜，尝试用自己的力量去解决这些压力的来源。
哭没有作用，哭不能帮他解决工作。
提姆也知道自己说很的牵强，他抿着嘴，抬头盯着布鲁斯。
布鲁斯也可以选择轻轻揭过这件他们彼此已经心知肚明的事情，也可以选择继续追究到底。
现在主动权完全落回布鲁斯的手里了。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提姆。”
布鲁斯看着不肯承认，倔强的盯着他的提姆，叹了口气。
被轻飘飘的戳破了窗户纸，提姆沉默了。
“不是我在逃避，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甚至都没有到谈恋爱的地步。”
他懊恼的低下头，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杀了人，我不能接受，当时我可能表现的不是那么好，她大概也感觉到了……”
好不容易埋进心底的东西又被重新挖了出来，提姆的声音有点哽咽。
“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然后她走了……”
“有一点是真的， B，我和她之间已经结束了。”
提姆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略微颤抖的声线，想要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底气更足一点。
但他的胸腔因为被勾起回忆的伤痛，难以控制的发出呜咽的悲响，混合在他略微含糊不清的声音中。
有砂石落在了愈合了一半的伤口中，再次撕破伤口挖出砂石需要勇气，但视而不见也许也能和镶进肉中的石子和谐共处。
也许未来的某个时刻，这些异物会磨的血肉生疼，但起码不是现在，也不会是某一刻突如其来的剧痛。
“塔利亚也会杀人，提姆。不杀原则不是借口。”
“我以为……我以为我们会是一样的，虽然我们的过去不同，但我以为我们的未来会是一样的。”
“有时候我能在她身上看到相似的东西，或者我没有的东西。我很开心，我有时候恍惚会觉得，她会是我的另一种可能性。”
“也许你不能理解……布鲁斯。”
提姆抬起头来，眼神空洞的看着布鲁斯。
“我恐惧跨过那条线的她，因为在我的内心深处，我突然意识到了，我既害怕她因此失控，又害怕她不会因此失控。”
“我不敢想，我想逃离，这有错吗?”
再往前一步，也许就是长久以来自己信念的破碎。
他不敢想也不愿想那个后果，潜意识在尖叫着逃离，按捺在心底的爱意又想要让他接近。
在那个混乱的场景下，他分不清是什么在尖叫，在哀鸣，在撕扯。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突如其来的画面冲击着他的视线，他的思维，他完全没有办法正常的思考了。
不杀原则是束缚信念的绳索，也是限制行动的枷锁。
“是我的错。”
提姆低声说道。
“我把我乱七八糟的想象强加在她身上，自顾自的给她下定义，最后当然是我自食恶果。”
“我会去向她道歉的，这都是我的错。”
提姆用手挡住了眼睛，晶蓝的眼眸逐渐湿润， “是我搞砸了这一切。”
布鲁斯轻轻抓住了提姆的手腕，推开了他捂住自己眼睛的手。
他看着眼眶发红，泪花后看起来有些呆呆的蓝色眼睛，轻声说道， “没有人不会犯错，提姆。没有人是完美的，不要用这份不完美去伤害爱你的人。”
他抱住了提姆。
“谢谢你，布鲁斯。”提姆轻声说道， “我感觉我好受多了，谢谢你。”
藏在心中的迷茫让他不知所措，他只会尝试遗忘，但这份未解决的不安始终潜藏在心中，让他对自己产生怀疑。
“如果你确定你已经想清楚了，提姆，去找属于你自己的路吧。你的家人总会在你身后拉住你，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他可以不是最像蝙蝠侠的罗宾，他可以是独一无二的红罗宾。
“我想我会尝试的，不过不是现在。”提姆揉了揉眼睛，变成了一只红眼睛的镇定小总裁， “关于现在的哥谭局势，我有些情报要告诉你。”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副要为工作鞠躬尽瘁样子的提姆，布鲁斯回想着这次谈话，陷入了沉思。
提姆认识到自己做错了固然很好，但以提姆那一脉相承的语言能力，他真的能清楚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吗?
恋爱大师·布鲁斯韦恩对他的能力表示了担忧。
布鲁西宝贝觉得不行。
要是放任提姆就这么直接找上人家，把事情变的更糟糕了怎么办?
不是他不信任提姆，实在是有前车之鉴啊。
布鲁西宝贝陷入了沉思。
布鲁西宝贝拿出了支票本。
布鲁西宝贝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伊斯米还不知道什么疑似给你五千万离开我的儿子的狗血眼熟剧情即将上演，伊斯米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了新订的报纸。
她已经悟了，在哥谭，没有报纸简直寸步难行。
想走在吃瓜第一线，在这个多事之秋吃到第一手的瓜，订报纸就是必须事项。
她打开了一份财经类报纸。
今天财经新闻的头条是企鹅人的公司已经做好了上市准备，冰山集团即将在哥谭市启航。
企鹅人宣称冰山集团将会为哥谭市带来更好的未来，他将打破韦恩企业对于哥谭的垄断，救哥谭人民于水火之中。
一套颠倒黑白的说辞行云流水，在内容中拉踩了韦恩企业的财务现状堪忧，同时暗示冰山集团是哥谭的三好企业，肩负哥谭市的社会责任，让哥谭重新伟大。
伊斯米不理解，伊斯米大为震撼。
她感觉自己已经能想象到接下来两家公司疯狂商战的场景了，韦恩企业的公关部大概会忙的脚不沾地，两家将为了保卫自己的股价而战，有很大概率能创造出新的商战神话。
比如说往对家门口泼绿油漆之类的，当然，她只是打个比方。
伊斯米开始思考自己购入冰山集团新股然后发财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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