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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100

  众目睽睽之下,玻璃棺材发生诈尸。

  两个死者同时复活,爬出了棺材,一个用砍头架杀了另一个。

  短短几句话,消息量过于庞大。说的人惊魂未定,听的人一头雾水。

  六号展区内,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人群乱作一团。

  游客们尖叫着,慌乱着,一股脑地向外逃去。

  别墅内,撞见这一幕的服务生们或懵住或呆滞。

  外侧,保安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到人们大喊着“死尸杀人啦”、“诈尸啦”、“尸体杀尸体啊”等等,越听越听不懂。

  汉尼夫很艰难地冲向事发地点。

  人群如潮水向外涌,他却带了一队护卫逆流而上朝里走,他手里拿着一只白水晶细口瓶。

  “各位,请放心!”

  汉尼夫将瓶子举过头顶,扯着嗓子大喊。

  “任何邪灵都会在圣水下被净化。这是来自梵蒂冈的圣水,必摧毁让死尸复活的邪魔!来,大家让一让,我去驱魔!”

  此话一出,胡乱逃跑的人群多数停下了脚步,惊疑不定地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

  “上帝保佑,究竟怎么会发生诈尸?”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汉尼夫强装镇定,挺直背脊,走入六号展区楼。

  他的两手牢牢握住水晶瓶,却克制不住地在颤抖。

  哪有什么梵蒂冈的圣水。就算韦兰家真的藏了一瓶,也不可能正好放在手边,听到诈尸消息就刚好拿出来。

  所谓圣水,不过是用瓶子从水龙头里接的。

  没办法,他硬着头皮也要即兴演出。

  作为展会的负责人,假如他不能立刻稳定人心,那必是损失惨重。

  汉尼夫一脸很有把握的模样,冲向砍头架所在的二楼南侧陈列室。

  血腥气扑面而来,砍头架在墙角,一旁躺着一具无头尸体。

  房内没有其他活人,一些展品凌乱倒在地面。

  视野却不受阻碍,一眼望去就能看清角角落落的情况。

  这一眼叫让人的脑子更懵了。

  凶尸不见了,那一颗被砍落的人头也不翼而飞。

  人呢?不,该说是尸呢?

  汉尼夫茫然。

  护卫们在距离砍头架最近的窗户看到了带血的鞋印,而窗户大开着。

  原本在玻璃棺材内躺着的两具尸体穿戴整齐,衣服与鞋子都是相同款式,尺码大小有所不同。

  窗台上的鞋印与矮个子无头尸的鞋印花纹相同,但尺寸大了一码,正是高个子尸体鞋底所留。

  “先生,这里有鞋印。尸体应该是从二楼跳窗了?”

  护卫不确定地说出这个推测,探头朝下方看了一眼。

  下方是成片的玫瑰花丛,确实有几簇花枝被踩踏折断,是被踩出了一条向西的直路。

  朝西,是一大片修剪成不同造型的灌木丛。直线走一百米,能离开玫瑰庄园。

  汉尼夫揉了揉眉心,“尸体带着断头跳窗逃跑?”

  事态怎么越发离奇?

  离奇,偏偏真实发生。

  一些参观者正在灌木丛中散步,目瞪口呆地看到尸体飞速逃走。

  他的手上还提着一只滴血的脑袋,似猴子一般敏捷翻越了两米多高的铁栅栏,彻底逃之夭夭。

  今天,这场展览无法继续进行。

  汉尼夫的除魔计划失败,只能尽力安抚游客,但已料到今日过后韦兰家会被一堆流言蜚语笼罩。

  他却不提退票。哪怕出了尸变,但没打算就此停展。

  表示今日暂时暂停展会,请游客们有序离开。

  今日的门票不会作废,而是在展览举办期间任意时段都能使用。今天来的游客,之后都会收到一份精美礼物作为补偿。

  游客们或骂骂咧咧,或心有余悸,或依依不舍地离开玫瑰庄园。

  最后一种是惊悚恐怖的爱好者,遇上诈尸非但不怕,而且还深深遗憾当时为什么没在现场。

  布兰度询问汉尼夫是否需要帮助。

  这次,汉尼夫没有立刻谢绝,但也没有马上答应下来。

  他说先要与父亲汉克商议一番,说不定后续会给杰克游学团添麻烦。也许会请求游学团研究一下死而复生的科学原理。

  “死而复生”与“科学原理”,这两个词条放在一起就很荒唐。

  不巧,布兰度无法理直气壮地嘲讽,因为她亲身经历了此事。

  玻璃棺材里爬出来的尸体,是与她有着相似经历吗?或像剑桥木乃伊复活是一场人为造假?

  带着疑惑离开了玫瑰庄园。

  布兰度没有乘坐马车,与埃里克先顺着尸变者逃亡方向,向西沿着痕迹追踪了一番。

  诈尸者带着被他砍下的滴血头颅逃走。

  血迹消失在距离玫瑰庄园一百四五十米远的位置。碎石路不易分辨脚印,没了血滴残迹也就跟丢了一尸一头的踪迹。

  玫瑰庄园在华盛顿的郊野,而血迹消失点距离丁字路口很近。

  附近没有商铺与住宅,是典型的美国郊野道路。换句话说,这里缺少目击者。

  布兰度:“分头看看。我南您北,一会酒店见。”

  埃里克:“小心些。”

  两人在路口相背而行。

  布兰度一路别说看到残留的脚印或血滴,就连一个人影也没瞧见。

  走了将近一小时,怀表12:26,前方几十米终于出现公共马车集散站。

  总算见到一群活人可以问问情况。

  布兰度正要抬步,眼角余光却被什么闪了一下,斜前方的杂草丛中居然有光?

  走向光点,在杂草之间发现一枚金戒指,金属指环反射了太阳光线。

  不着急取戒指,先观察它周边的情况,确定没有陷阱或机关。

  戒指上没有系绳,它所在位置距离马路有三米远。

  附近的杂草被踏平了,曾经有人走入草丛。

  说明戒指不一定是被丢弃在草丛中,很可能是某人进入草丛后不小心遗失了它。

  确定没有危险后,戴着手套又取出一块手帕,隔着手帕再捡起戒指。

  近看,居然是一种特殊款式。

  黄金制成戒圈。

  戒面以象牙为底,呈椭圆形,长直径约12毫米。

  外围嵌了一圈迷你橘红色宝石。

  主体是一幅镶嵌在象牙上的微缩画像。

  它画了一只眼睛。没有整脸,仅仅是一只写实的深棕色眼睛。

  布兰度出海游学,没忘了222号的珠宝宝藏还没洗白上岸。

  她跟随地质教授艾金森不仅是学习化石知识,也有上其他的矿物课程。

  其中涉及各种宝石级别的矿物教学。

  艾金森教授也就顺带说了一些珠宝趣闻。

  其中,有一种极具故事性的珠宝类型——情人眼。

  此刻,布兰度拿着的就是一枚「情人眼」。

  这类珠宝从18世纪晚期的英国开始流行,它的起源与两年前去世的乔治四世相关。

  在乔治四世尚未继承王位之前,他仍是威尔士亲王期间,与寡妇玛丽亚·费兹赫伯特相恋。

  在英国宗教改革后,规定英国王室不得与天主教徒结婚,而玛丽亚却是天主教徒。

  两人的秘密婚姻不被英国教会与王室承认。

  乔治四世为表爱意,制作了一款特殊的珠宝。

  将自己的右眼微缩画像镶嵌在黄金胸针上,画像四周以一圈珍珠为边框,送给了玛丽亚。

  在「情人眼」出现之前,微缩肖像画饰品已经在英国社会流行。

  通常会在微缩画的背面放一缕情人的头发,每当思念亲吻画像饰品,犹如亲吻真人。

  乔治四世没有画整张脸,仅画了自己的一只眼睛,代表了来自情人的挚爱凝视。

  凝视,是18世纪晚期英国社会的一种重要情感交流模式。通过眼神表达思想,传递内心的各种感绪。①

  在乔治四世制作了那枚特别的胸针不久,从1785年起,眼睛微缩画像与珠宝的组合形成了「情人眼」这一特殊门类珠宝在英国流行起来,被制成了胸针、吊坠、戒指等物。

  此类珠宝是一对一私人定制,更因它蕴含的私人情感,多数人不在公共场合佩戴。

  因此,市面上很少见到「情人眼」珠宝。

  布兰度在郊野草丛捡到一枚「情人眼」戒指。

  戒圈上没有刻字,直径大约16毫米左右。与自己的中指圈号相近,应该是女性佩戴的。

  它的主人会是谁?

  怎么会掉落在这种荒僻的地方?它是被丢掉的?还是不小心被人遗失的?

  先将戒指收起来,之后再设法找到失主,归还戒指。

  布兰度前往公共马车站点打听情况。

  问了有没有看到在逃尸变者,描述了他今天的着装,车夫们却都没有注意到怪异人士。

  又问车夫们近期有没有谁来此地找东西,得到的回答依旧是没有。

  她只能租了一辆马车先返回华盛顿市中心酒店,与埃里克前后脚回到酒店。

  埃里克:“我那边没发现更多诈尸者的线索。其他事等会再说,下午一点半了,不如先去隔壁餐厅吃午饭。”

  布兰度:“好。”

  两人进入餐厅。

  接近午市的尾声,但餐厅内喧闹不已,都在议论玫瑰庄园展览的诈尸杀尸特大新闻。

  坏事传千里。

  距离事发三小时左右,这件事就从华盛顿近郊传回了市中心,广为人知。

  流言在传播中变得越来越离谱,听食客们你一言我一语,不在一张餐桌上的人群却跨桌聊了起来。

  有人说:“我听说那两具尸体哐哐两拳击碎了玻璃棺材盖,嚎叫着破棺而出。两尸很快扭打在一起,高个子打了一个响指,就见矮个子的脑袋落到了地上。”

  有人反驳:“不对啊,我怎么听说脑袋是被砍头架砍掉的?”

  有人:“不只脑袋被砍,身体也被大卸八块了。”

  有人质疑:“尸体怎么可能复活,应该是找活人演的尸体躺在玻璃棺材里,然后他们相互厮杀起来。”

  “不,绝不可能是活人。尸体的脸上盖了一层薄布,如果是活人就会呼吸,气息能够让薄布抖动。

  我在棺材边上看了十分钟,看得很清楚,遮尸布一动也没动。”

  最后这位红发食客的发言,让餐厅为之一静。

  下一秒又爆发出更热烈的议论声。

  “什么?你去了玫瑰庄园,快!快讲一下现场情况。”

  “尸体究竟是怎么复活的?”

  “他为什么要攻击另一具尸体?没有攻击活人吗?”

  红发食客被一堆问题砸中,在大伙热切的目光注视下,赶快连连摆手。

  “我不知道,真的没看到。在尸变发生之前,我离开六号展厅去洗手间了。”

  这句“没看到”似一盆冷水浇下,给几近沸腾的餐厅气氛降了降温,但讨论声不减。

  布兰度与埃里克点了餐。没有发表观点,而是静静听着众人的看法。

  所有人都表示非常震惊,诈尸这类事是传闻很多,亲历者极少。

  今天竟然在华盛顿发生了多人见证的现场版本,怎么可能不成为劲爆新闻。

  震惊之余,人们却无法解释这种现象是如何发生的。

  布兰度低声问:“我记得您在离开展厅前,在玻璃棺材边上站了一会,也没看到遮尸布动吗?”

  埃里克:“是的,我没看到。我大概观察了五六分钟,把尸体从头到脚看了几遍,确定没看到薄布抖动。不过,也许存在一种可能性,他们用胶水将布块黏在脸颊上,就能防止布块被呼吸气息吹动。”

  布兰度回想事发至今所有人的描述。

  两具尸体出棺后,脸上的薄布掉了下来,这才让人群看到了他们的长相。

  男尸长相普通,面色异常,白里带青。说不清哪里不对,反正就与活人不同。

  如今,一具尸体逃走了,另一具的脑袋也没了,无法确认两者的脸部是不是有胶水痕迹。

  至于那两盖脸的遮尸薄布?

  那是普通黑色麻布。

  当时场面非常混乱,没人在意薄布掉在哪里。

  即便事后找到了,谁能保证它们没有被调包。

  布兰度:“先有恐狼的化石消失,再有诈尸杀尸,也不清楚两件事有没有关系。不论是否相关,今天的突发事件对于玫瑰庄园的展览打击巨大。”

  埃里克:“不知这会不会是韦兰家族的内讧导致?汉尼夫坚信棺材里放的是死尸,是他亲自出高价买的,今天开展前还进行了检查。

  如果临时被调换成活人,想要完成这套操作必是与韦兰家内部有所关联。”

  即便不是老韦兰授意以此极端方式阻断次子在文化产业方向的发展,但用此方法破坏展会进行,没点与韦兰家的深仇大恨是做不出来的。

  *

  *

  华盛顿,韦兰家老宅。

  “啪嚓!”

  一只咖啡杯被狠狠摔在桌上,发出响亮碎裂声。

  紧随而来,老韦兰伸手怒指次子汉克。

  “混账!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把尸体换成了活人,还叫人上演一出当众杀人。你的脑子是被狗吃了吗!”

  汉克面无表情地回怼暴怒的老父亲。

  “要我提醒您,您有多么独断专行吗?三年前,我一再说明不想去钢铁公司,是您找人一把火烧了我的油画储藏室,让我的画展计划泡汤。相似的事,谁说它不会再次上演。”

  老韦兰深吸一口气,“所以说,你完全不相信我的话。一周前,你指责我偷走狼骨,我说不是我做的,你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汉克理所当然地点头,回呛了一句,“是半个字也没听进去。”

  这一句成功地让老韦兰气到全脸涨红。

  “祖父,您消一消气。”

  汉尼夫在旁眼看情况不对,立刻上前阻挡在父亲与祖父之间。

  近几年,汉克对老韦兰一直不阴不阳。

  今天父子两的火.药味直逼临界点,一触就炸。

  汉尼夫也疑心玫瑰庄园展会的接连不顺是老韦兰幕后操纵的,但也不想上演父亲把祖父气死的一幕。

  立刻给老韦兰顺一顺气,软化语气,“父亲不是故意气您,而是今天展会闹出命案势必会影响韦兰家的声誉。父亲着急要弄清事件始末,语气难免急切,其实只想处理好这一场危机。”

  老韦兰横眉怒目地瞪了一眼次子汉克,转而对孙子汉尼夫当面抱怨起来。

  “你父亲还担心韦兰家的声誉?韦兰家的根基是钢铁实业。你大伯突发疾病去世,你父亲却说什么也不愿意接管家族事务,还去搞什么没用的艺术。”

  “呵呵!没用的艺术?”

  汉克听到这句,不顾儿子的劝架,继续与老韦兰呛声。

  “让我提醒你,韦兰家现在的根基是钢铁,但当年你来美国时,是「艺术」让你发家的!你忘了吗!”

  老韦兰刚刚顺一了一口气,但又冷不丁被提醒当初。

  他的血压再次飙升,抄起手边的咖啡杯托盘就朝着次子脑袋扔去。“给我住嘴!我说了,谁也不许再提从前。”

  汉克才不会傻傻站在原地。飞快侧移一步,躲过了飞盘攻击。

  盘子摔在地上,“啪嚓”一声碎了。

  汉克继续说,“让我闭嘴,那你把狼骨交出来,把玻璃棺材中被你换走的两具死尸交出来。”

  老韦兰吹胡子瞪眼,“混账东西,要我说几遍,这不是我做的,我早就放弃让你继承钢铁公司。既然你不要,我有这么多孙子,还选不出一个接班人吗!”

  汉克不信,“大侄子帕狄做得不错,但也没看到你移交实权。”

  老韦兰心里一堵。

  不选能力尚可的长孙,是因为有一个让他无法过心里那一关的理由。

  汉尼夫不想祖父与父亲再就其他事争吵。当下,解决展会的重大事故才是最重要的。

  “祖父,您一定能健健康康,还有大把时间挑选继承人,完全不必着急。

  眼前是把死尸杀尸的事情解决。您给个准话,有没有相关消息?我相信不是您授意的,会不会是家里其他人插了一脚?”

  汉尼夫不只怀疑老韦兰,也怀疑过三叔萨米一家。

  萨米想把钢铁公司上市,然后增加手中的股份。

  玫瑰庄园展会办出了大问题,一定会让老韦兰生气,说不定就减少给次子一家的股份。

  老韦兰怎么可能想不到其中纠葛,但确实没收到相关情报。

  “在你们来告诉我出事之前,我是真的不知情。不知道狼骨在哪里,更不知道今天会发生诈尸。这样吧,我会打听一下家里最近有没有异常发生。”

  老韦兰又没好气地看向次子,“别一出事就你父亲头上扣屎盆。瞧你的恶劣脾气,你不想一想自己得罪过什么人吗?才会有人特意选择玫瑰庄园开展会时闹事。”

  汉克仰首挺胸,“我一向脾气很好,除了面对不讲道理、冥顽不灵的人。”

  老韦兰又飙血压了,“这是骂谁呢?你有完没完,不就烧你一间画室,这仇记到现在。”

  汉克冷笑, “就烧一间画室?您既然瞧不上我走文化艺术这条路,在我小时候怎么鼓励我多画画,总能成材的呢?”

  老韦兰神色一僵,不愿意再提起多年前。

  “我说了多少回,让你少提从前。人没老,怎么一直盯着过去不放。

  你们走吧,抓紧时间把玫瑰庄园上上下下检查一遍。既然有人敢让诈尸血案在公众眼前发生,指不定下一步还会做更恶心的事,必须尽早查出幕后黑手。”

  汉克冷哼一声,不打招呼,转头直接离开。

  汉尼夫瞧着老韦兰的表情,看起来不似作伪,祖父真的不是幕后操纵者。

  “好的,我与父亲会全力调查。祖父,您也别太劳累。我们先走了。”

  老韦兰挥挥手,疲惫地坐回位子上,不想多说一个字。

  汉克与汉尼夫父子俩走出了老宅。

  出门口,汉尼夫想起一件事。“父亲,今天我见到了尤尔·路易斯。”

  汉克蹙眉,“路易斯家的人来美国干什么?”

  汉尼夫:“看样子是想合作。恐龙热催生了古物展览热潮,他也想在英国举办古物展览,想向我们或借或买一些美国本土挖出的化石作为展品。”

  汉克想也不想就摇头。“刚刚有的话是特意用来气你祖父的,但老头说得对,别与过去再沾边。

  我们家与路易斯家不必继续往来,相隔大西洋各过各的,免得真有陈年旧事被爆了出来。”

  汉尼夫:“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我看尤尔·路易斯,他表现得很热络。”

  汉克:“尤尔·路易斯,今年应该是二十五六岁。也许,他还不知道路易斯家是怎么发家的,只知道曾经与韦兰家的关系不错,就来攀交情谈合作了。反正别与路易斯家再多牵扯,最多给他另外介绍一位供货商。”

  汉尼夫点头,又说回今天的诡异血案。

  “玫瑰庄园暂时全封闭,目前没发现更多线索。您看是不是邀请外援帮助?”

  汉克沉吟片刻,说:“先确定闹事的究竟是谁,倒底是不是死尸复活。如果是活人作案,还是我们自己查,说不好牵扯到你的叔叔姑姑们。但如果真的是死尸闹事……”

  死尸闹事,突破了普通人的处理能力范围。

  汉尼夫懂了,“假如真是死尸复生,我会找杰克游学团查一查其中原委。他们从英国来,与华盛顿本地势力的牵扯最少,不易被人收买故意误事。”

  汉克赞同,“可以。”

  **

  **

  在嘈杂背景音中,布兰度与埃里克结束了迟来的午餐。

  布兰度:“我先不回酒店,要去一趟金匠铺。”

  “金匠铺?”

  埃里克不解,怎么突然去定制首饰的地方?

  布兰度取出了那枚捡到的「情人眼」。

  嗡——

  埃里克看到这枚戒指的一刹那,脑袋犹如遭受铁锤重击,眼冒金星。

  他读书多,骗不了他,知道这种戒指是情人间的特殊私密款珠宝。

  眼前的这一枚,不大不小,正好能佩戴在B先生的中指上。

  被偷家了!

  埃里克的大脑不知怎么被这句话占据。

  他为什么不知道布兰度有可以赠送「情人眼」戒指的恋人了?

  迅速搜索记忆,从来没见过戒面上的深棕色眼睛——是谁!这个人究竟是谁?!

  埃里克面色如常,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黑暗因子却在这一刻被激活,他想让拥有这双深棕眼睛的人……

  布兰度:“回来的路上,我在公共马车集散点的草丛里捡到了它。现在去金匠铺问一问,金匠是否能看出它是哪里的工艺。找到失主,把戒指还回去。”

  埃里克:捡的?捡的!

  一瞬间,乌云散去,风和日丽。

  短短几秒,从地狱到天堂走了一圈。

  埃里克抬眸,满眼歉意地望向布兰度。

  他错了,重大错误。

  刚刚理智被狗吃了,怎么可以没有询问就认为戒指属于B先生呢?这种原则性的错误绝能不再犯。

  布兰度迷惑眨眼。

  这是在干嘛?为什么埃里克看她,居然用上了恨不得把全部身价赔给她的道歉眼神?

  布兰度抬头望了一眼太阳,阳光正常。又看了一圈四周,没有发生异变。

  她诚恳地问:“您怎么了?这样看着我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难道是您悄悄召唤出死尸,让它们死而复生,但失去了对它们的控制力。还有几分钟,丧尸群就要围攻华盛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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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情人眼”珠宝的相关内容,参考《欧洲古董珠宝通典》,陶姜力/著

  这种珠宝在十八世纪末从英国开始流行,大约流行了半个世纪,到十九世纪三十年代就渐渐消失了。

  因为摄影技术的出现,让人们直接收藏照片,而不再是肖像画。

  如今,它在拍卖会上的成交价格远高于其实际用料的价值,也是因为这种携带了私人感情的珠宝多被贵族使用,背后往往有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