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经停了。
在无人问津的墓地里，黑夜的颜色掩盖了所有的一切，忍术的微光从被雨水冲刷掉灰尘老旧墓碑边缘划过，踩踏着泥泞土地的两人再度让其沾染上灰褐色的、擦不掉的污迹。
乌鸦在漆黑的夜色里抖落一身的水。
这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现在的情况跟之前获得的情报完全不同，希在看到宇智波游火使用木遁的时候，就已经有放弃战斗的打算了。
在经过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和两个忍者的战斗后，整个墓地变得泥泞一片，满地都是烧焦的、看不出原本形状的东西，还有正在缓缓化为燃尽尘灰的铁锈色枝条。
确定对方暂时不想继续打之后，宇智波游火把自己的斗篷兜帽重新扣上去，然后听到已经熟到快要让他耳朵起茧子的问题——
“你为什么能使用木遁？”希当然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这看起来跟千手柱间的木遁并不一致，但木遁的特性就摆在那里，当初想要研究木遁的国家和家族有那么多，可最后能用木遁的还是就只有千手柱间……还有木叶的某些忍者。
某些忍者，比如传说中复活了并且同样能用两手木遁的宇智波斑，比如木叶出现的到底是不是叛忍都很难说明的某个年轻宇智波，再比如那个不知道怎么来的木叶暗部。
宇智波游火也已经是第无数次回答这个问题：“官方一点的说法是只要有千手一族的血统，就会有一点几率觉醒木遁，毕竟现在的千手已经彻底成为整个木叶的一部分，而木遁的力量根植于血脉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苏醒。”
“如果你真的是觉醒木遁的千手，木叶也根本不可能把你定为叛忍吧……”希一听就知道这是在胡说八道，但看既然游隼也不是要继续战斗的样子，他也有心情吐槽。
“是啊，也有非官方的说法，毕竟我跟千手没什么关系，我的血统可以说跟他们完全不沾边。非官方的说法是参与了某些非法的木遁实验，侥幸活了下来，就是你看到的我。”宇智波游火说。
其实这就是真相。
但每次他说出来的时候，那些人都不是很愿意相信，他们甚至更愿意回到上一个猜测，比如木叶根本就不知道他会木遁，而游隼其实就是千手一族的后人。
可惜雷之国的忍者向来脑回路跟其他的国家不太一样，希在想了几秒钟之后就得出结论：“我明白了，所以那个传闻是真的？”
“……哪个？”
宇智波游火已经有段时间没看三叉报社的报纸了，要是真的有要紧的事千手扉间就会找人通知他，或者直接飞雷神来一趟，但现在既然什么都没说，应该不会有大事。
这也就代表着，希接下来要说的就是一些捕风捉影一个字都不能信的传闻。
“就是说前段时间雾隐那边有个说法，风切其实原本就是雾隐的忍者，但是被木叶一个叫做大蛇丸的传销专家骗走，然后……”
“你觉得这个说法可信吗？”宇智波游火幽幽地打断了他的话。拆开来看这话说的确实都对，但合起来确实不是那么回事。当初的风切飞鸟确有其人，只不过不是站在这里的人罢了。
希耸耸肩：“看你的表情是不可信。”
这场雨还不够大。
在刚才的战斗里他们两个都刻意避开了周围的墓碑，这一带埋葬的本来都是战争的流民，或许根本就没人会在意，但是宇智波游火并不想真的在这里打到那个地步。
“既然你不打算继续打，那我要走了。”宇智波游火说。
他依旧不是那些强到能够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存在。
就像前段时间他在战场上遇到本来不应该出现的宇智波斑，这位建村时期就被认定为疯了的宇智波不知道哪里看他不顺眼，追着他打了一路，最后宇智波游火没办法就坑害了宇智波带土，撞进了他的神威空间，听说后来宇智波带土被宇智波斑按着揍了一顿，但这就不是宇智波游火该管的事了。
毕竟——宇智波带土不能对他出手，这件事让以前的邻居恨到他牙痒，却拿他没办法。他曾经就这个问题跟宇智波带土谈过，老邻居大哥不耐烦地说上次那事是代打，黑绝被你弟烧成灰了这不是代打都不用打了吗？
这导致宇智波带土后来每次看到他的时候，隔着面具都能表现出低气压来，这是说到底都要怪到宇智波止水的头上……但以宇智波带土现在的情况，公开继续搞事是行不通了，这几年宇智波游火只在一些木叶忍者看不到的地方见过宇智波带土。
“你先等等。”
希还是拦住了他，毕竟游隼比预想中的要好说话多了。其实他这趟来本来就是试探，从雷影这边的角度来看游隼的活动未免也太让人奇怪了一点，不是他被人算计到这个地步，就是他自己在谋划什么东西。
“天就要亮了，你在等云隐的暗杀部队？我记得你们的人手应该在国都附近才对。”宇智波游火说。
“别人村子的事你为什么要搞得这么清楚？”希听游隼这人有点散漫的语气，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游隼根本就不是真的被五大国追杀，他也不在乎这种事，不知道他的底气从何而来，但对云隐来说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大名的事跟你有关吗？”希问。
宇智波游火俯下身用水遁把那座溅上了泥点的墓碑重新擦干净，声音里带着厌倦：“你们雷之国的大名？他不是自己跑了吗，这种事都能跟我扯上关系……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如果我一个人就能改变世界的局势，就不会被人追得到处逃了。”
不久之前雷之国大名逃走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忍界，虽然在过去的历史里这些统治者和贵族早就做出无数让人啼笑皆非的事，但在当前的环境里看还是让人觉得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我不觉得这件事跟你完全无关，如果你真的杀了枸橘矢仓，雾隐不会对你视而不见。你们达成了协议。”
最后一句话，希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如果雾隐真的跟风切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那游隼出现在雷之国也不至于没有任何雾隐的忍者来过问，所有的一切都透露着诡异。
宇智波游火停下动作，往希这边看过来，他背后是刚从乌云背后显现出来的月亮，而一只乌鸦就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说：“如果是，你——或者云隐又打算做什么？”
希看着他，最后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走了。
能做什么？
现在的他没有跟游隼战斗的可能，木遁忍者对于高爆发的雷遁忍者来说在最开始的时候没能突破的话，后面的战斗更是不需要考虑。
他走出两步，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声音。
游隼慢慢地拧干头发上的水，就在朝阳刚要升起的时候用算得上悠闲的速度把越来越长的小辫子重新绑起来，然后对老熟人说：“只要国家之间发生战争，就不可避免地面临忍者之间的消耗，毕竟忍村是在国家的支持下才建立的。明明停战协议也是各个村子的影之间签订，可无论做什么事都要经过大名，你从来没想过这不对吗？”
“那又怎么样？”希停下脚步，但是没有回头。他隐约察觉到事情不对，可是游隼的语气跟刚才不同了。
“不怎么样，我听说了雷之国现在的情况，如果没有新的足够有能力的人成为国主的话，周边的国家也不会毫不动心吧？水之国崩坏的时候，你们不是也出手攫取了一部分利益，但现在的你们就要重蹈水之国的覆辙了。”
“……”
“这只是个提醒而已，反正我不觉得火之国的大名能忍住什么都不做，毕竟现在只有火之国还什么都没发生，这样下去的话，他成为忍界唯一的统治者也就是时间问题吧？”宇智波游火说到这里笑了笑，朝阳在他的背后升起。
但阴冷的风从墓地的另一端吹来，让希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游隼要说的不是这点。
希转过身，他已经明白对方想说什么了，这件事越想就越让人觉得可怕：“火之国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吗？”
宇智波游火回答：“当然，现在的形势不是只有火之国没有任何问题吗？因为拿到了足够的赔偿，又有着叫做木叶的最锋利的那把刀，税收方面也放宽了，怎么想都是唯一的受益者。当然——”
在这片冷雨扫过的寂静天地，年轻的忍者说着仿佛与自己无关的话，但每一个字都让听到的人觉得手脚冰凉。
“你知道，如果看不清眼前的迷雾，那站得越高就会摔得越惨。”
火之国什么都没发生？怎么可能，所有的一切都是从火之国开始的，只不过居住在安逸环境里的大名依旧没能看清过这暗流涌动的忍界——不，比起忍界，不如说是属于所有人的世界。
希看着依旧是在笑的青年。
也许雷之国大名的事与他无关，但是最近两年发生的这些事必然跟他脱不了干洗。说着这些话到底是想做什么……而且为什么要跟他说啊！这家伙……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雷之国的大名，如果你们不想交给宇智波的话，就考虑一下我的提议。继续这样下去，云隐迟早要重蹈雾隐的覆辙，并不是所有忍者都能接受屠杀平民。”
“这就是你们的阴谋？”
“不，这是阳谋。能让仇人聚集在一起的东西就只有利益，除了利益之外，还有最基础的信任。比起战国时代的混乱，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建立的忍村确实是前所未有的改变，但你想过吗？让大名的世界变成我们的世界。”
这场谈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宇智波游火往墓地外的方向走，徒留希一个人站在原地。据说是木叶叛忍兼雾隐叛忍的忍者伸了个懒腰，毕竟一夜没睡他也想找个地方休息，更不用说现在身上湿淋淋的，要是待会再来人追杀他的话，他就只能考虑去找宇智波带土蹭个地方住了。
说起宇智波带土——
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是被困在木叶了？谁知道他又在搞什么事，自从二代火影千手扉间跟宇智波斑谈过之后，宇智波带土就时不时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木叶的人估计也不知道这件事。
“带土前辈啊……”
十多年前那样憧憬的对象，果然还是走上了这样的道路。该说是忍者的末路，还是命运的玩笑呢？
“我一来就听到有人正在想我，你这又是碰到老头子了？”宇智波带土就出现在旁边的树上，他打量着宇智波游火身上的伤，虽然说是在以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速度复原，但该不会是刚跟人打完吧。
“不是，遇到了一个老熟人。”
宇智波游火戳了戳自己肩膀上的小乌鸦，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止水有段时间没联系我了，你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吗？”
宇智波带土就摊开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们的事你自己去问，我可不想见到他。”
“我现在又回不到木叶。”宇智波游火一边说一边继续往前走。
“小心他死掉你都不知道哦。”宇智波带土看着他从自己身边经过，漫不经心地提醒了一句。
“那种事不会发生的吧，你不是说还想要止水的眼睛吗？”宇智波游火确实有点担心，但那是木叶啊，止水在木叶会出什么事。
宇智波带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如果要杀他的人就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