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开和平的表象只需要几秒钟，更何况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和平过。宇智波晴也刚想过去查看情况，就听到了从背后来的细微声音。
“啧……躲开了。”
宇智波带土的身影出现在原本宇智波晴也在的地方，他跟几分钟之前根本就没有区别，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但在这片黄昏的墓地里显得格外让人恐惧。
他看看宇智波晴也，又看看宇智波止水，说：“还要感谢你帮忙解开的封印，不然我也做不到这个地步。”
“宇智波带土，你不是答应过不会再做什么了吗？”宇智波晴也后退了半步，但是依然挡在目前状况不明的宇智波止水面前。
“我这不是在帮你吗？”宇智波带土理直气壮地说，“反正你我现在都被困在这个村子里，只要毁掉木叶我们就能出去了，你哥也是这个想法才会这么跟你说啊。”
“不要拿他跟我说事。”宇智波晴也对上了宇智波带土的那双眼睛。
反正就算是拿走了宇智波止水的万花筒，宇智波一族的写轮眼也不是真的安上就能用的，现在的宇智波带土用的还是他自己的眼睛。
并且另外一只还在旗木卡卡西那里。
宇智波带土愉快地说：“我可没有骗你，你以为外面那么大的动荡是谁做的？是你最好的哥哥宇智波游火啊，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毁灭这个村子，毁灭这个国家……反正这个世界都没救了，你还不明白吗？”
这不是他第一次说这个世界已经无药可救。
但对宇智波晴也来说，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放出了什么样的人来。宇智波游火不为宇智波带土解开封印是为什么，他也彻底明白了——但是当初他答应宇智波斑帮宇智波带土解开封印，不是为了这个！
“真可怜。”宇智波晴也说。
他看向了旁边的墓碑，这上面的名字一度被抹去又刻上，现在又重新被抹去了。这是属于宇智波游火的墓碑，虽然他本人从未在这里长眠。
“哥哥自以为了解你，你也自以为了解哥哥。但你们两个这不是根本就什么都没想到吗？”宇智波晴也说。
“别跟他废话了。”宇智波止水的声音响里带着一点焦躁，“快去找你哥，这里交给我。”
这样下去根本就没有结果。
宇智波晴也不能确定在这里的是宇智波带土本人还是影分身——或许是本人，但如果不能拖住他的话，宇智波带土去哪里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不抱着杀死他的心态去战斗的话，那谁也别想从这里离开。
“我记得止水哥给过我一个任务，”宇智波晴也头也不回地说，“如果宇智波带土的行为超过木叶允许的范围，就杀了他。”
宇智波带土冷笑：“你以为——现在的你还办得到吗？”
十月份的天黑得很快，夕阳只是在天空中挂了一会儿就彻底落幕，黑夜迎来了星辰新的图卷。乌鸦在寂静的夜色里发出哀鸣，冷瑟的风从街道的一端吹到另一端。
深夜的墓地里下起微微的雨，湿漉漉的风夹杂着些微的腥甜味道，走在林立的墓碑间穿着兜帽斗篷的青年忽然停步，看向被乌云遮住的月亮，以及干枯的树枝上正在鸣叫的乌鸦。
跟在旁边的白色巨犬抖了抖满是水珠的毛发，蹭了蹭他的腿，像是在问他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有点不安。”
自从游隼等于风切这件事曝光以来，宇智波游火以明面上叛忍的身份离开木叶，到现在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虽然有着各方面的支持，但遭到的追杀当然是少不了的，除了各个忍村派出的忍者和对他始终不理解的旧友，也有一些冲着悬赏金来的流浪忍者或者叛忍，所有人都对找到游隼感兴趣，结果就是他到现在为止都还在躲躲藏藏。
当时千手扉间问他真的要自己出去当这个搅混水的诱饵吗，他的回答是已经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论五大国忍者的仇恨，他可谓是仇人遍地；要说能保证安全，他一个根本不会死的人还在乎什么？只有木叶那边也许有人会想知道他在做什么，但认识他的人本来就不多。
“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水影已经把五大国旅游一遍，水之国可以说已经名存实亡；土之国崩坏也是早晚的事，只不过土影是个明白人，从去年开始就在想对策了……”
他一边走一边跟杏的忍犬聊天，山吹时不时叫两声，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单纯在回应他的话而已。
宇智波游火不记得山吹到底会不会说话了。按理来说跟忍者契约的动物多多少少都有会说话的，比如小橘，空区的忍猫都是能够跟忍者交流的存在，小橘这种打遍天下的存在更是打一开始就对人类的语言了如猫爪。
“风之国？只要我爱罗还在木叶，夜叉丸就只能配合我们的计划，这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坏事。砂隐存在一天，这个世界对他们两个就是危险的，罗砂死后的砂隐本来也就到了悬崖的边缘，再不做出改变他们谁都别想好好地过下去。”
“就是雷之国这边有点难办，云隐肯定不会让宇智波成为新的大名，要是能找到机会搞定那边就好了……再拖下去的话事情就会变麻烦了。”
“……”
“是啊，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有这样的下场也是应该的。要是杏还在，一定会说我做的还不够彻底。”宇智波游火停在了一座墓碑前，这里写的是个陌生的名字。
要说陌生，因为这个名字她从来都没有用过。要说熟悉……这毕竟是宇智波游火亲手刻上的名字。
“好久不见，杏。”他说。
深夜的墓地异常安静，这种边边角角的地方就算是追兵也不会这么快赶过来，飘飞的雨丝里宇智波游火干脆坐在了这座墓碑面前，然后倒了两杯酒。
山吹靠在他的脚边，疑惑地看看那座坟墓，又看看宇智波游火。它用舌头舔了舔青年脸上的雨水，直到宇智波游火无奈地说好吧，我知道你想见到她。
于是他结印了变身术，变成了过去队友的样子，对着那座真正埋了犬冢杏的墓碑，像是队友之间闲聊一样地说：“我回去看飞鸟了。”
“他……该怎么说呢，虽然他已经不是飞鸟，但至少他从实验里活下来了。算是成功了？这点比我强。”
“现在他的名字是……好像也没必要说，毕竟对他来说，我记得的东西是根本不存在的吧。他现在过得很好，杏知道这点就可以了。”
“杏。”
“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要是等不到那一天的话——我们三个，一个活不成，一个死不了，一个活着但是死了，还真是永远也没法再见啊。”
深夜的雨渐渐变得大了起来。
雨水把宇智波游火淋得湿透，但好像比这雨要更冷一点。他在嘈杂的雨声里沉默很久，脑海里是飞鸟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当时他是想回去看弟弟妹妹的，飞鸟却说——要是不珍惜的话，有些人就会从身边消失掉。
当时宇智波游火想，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弄丢弟弟妹妹的，但从那天开始他就再也没见到过飞鸟。
后来他弄丢了杏，再后来是晴也。最后小唯也以为他已经死了。
“我还真是个没用的人。”他低声说。
明明有着想做什么都能做到的能力，可唯独最初要做的那件事永远也做不好。想要保护的人最终会被他伤害，不管是弟弟妹妹还是他的战友，又或者是他的族人。
不过当初的带土前辈都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想想过去的他还是太天真了吧。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谁也不需要牺牲就能得到最好的结果。
宇智波游火刚想解除变身术离开这里，就听到了湿淋淋的雨幕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是……杏？”
站在雨里的人有点不确定地问。
宇智波游火看到的是一个金发的、有点熟悉但是也很陌生的青年。不过能在这里认出犬冢杏的人并不多，所以这么推断的话……
“希吗？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杏。”他站起来，对这个青年说。
刚才还在想应该怎么解决云隐村这边的事，雷影的左膀右臂这不就来了吗……准确来说是身为雷影的左手的忍者，希，他跟宇智波游火还是认识的，只不过是在那场连天的暴雨和宇智波游火的噩梦里。
“你不是……等等，你是……”
希这才想起来他来这边是为了什么。没错，他是来追杀游隼——也就是在整个忍界吸引最大仇恨的间谍的。当初游隼潜入雷之国，切断两条重要的补给线的仇，云隐还没跟他报呢。
也就是说，出现在这里的忍者，还认识他，极有可能就是当初的游隼。
希站在这场雨里，对着那张熟悉的女孩子的脸欲言又止，又看到了在宇智波游火脚边的熟悉的忍犬，最后问：“所以当初你就是这么……”假扮成女孩子潜入雷之国的？然后发生了那一堆这样那样的事？欺骗年轻的小伙子感情？
宇智波游火：“……”
他觉得他有必要解释一下。欺骗年轻小伙子感情这件事是杏做的，不是他做的，他对他们之间的感情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宇智波一族是族内通婚，就算他已经没有了写轮眼，族里也不会容许宇智波的血脉外流。
这次他解除了变身术。
年轻的木叶忍者整理了一下被雨淋湿的头发，看着他的老熟人，说：“杏就是女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毕竟当初就是我在你面前杀死她的。不过，到现在你也清楚杏跟我一样都是木叶间谍的事了吧？”
一场任务，两个间谍，三具尸体……和十二年的过去。
这件事归根结底要说到当初提前进入雷之国，跟云隐的忍者见面的杏身上去。当时的宇智波游火原本想做得更加小心，可是杏就这么一头扎进了雷之国的局面里，他们两个差点无法脱身。
当时的希年纪也不大，可以说他们是同龄人，最终间谍的身份暴露，杏死在了雷之国，而游隼带走情报活着离开。那件事之后希这人似乎一直在找他，但到现在才能确定游隼的真实身份。
云隐的忍者希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又看向了那边的山吹，他说：“道理我都懂，但那时候你还是小孩子，我能认出来才叫奇怪，而且忍犬一生只会认一个主人。所以你其实是杏对吧？”
当初活着离开的那个人就是游隼这点毋庸置疑，但游隼到底是谁这件事就可以做点文章，毕竟忍界虽然知道那些事都是游隼做的，却不能确定游隼的真面目，就算他是……
“……”
宇智波游火跟山吹面面相觑，他也知道忍犬只有一个主人，但山吹只是跟着他而已，它的主人从始至终都是杏。
“你，”宇智波游火说，“是来杀我的吧？当初的杏为什么会死你也很清楚，她是间谍，我也是间谍，这只是战争的手段而已。就算我不杀她，动手的人就会是你。”
“你会说这种话还真是让人觉得奇怪，游隼。十二年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对不起，那时候的我如果能再强一点……就能直接杀掉你们而不是放弃杏逃出来了。就跟杏说的一样，国家和村子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错误的。”
所以，我们才会选择了这样的道路。
很抱歉，杏没说过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