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我在江湖贩剑【完结】>第89章 “那得好好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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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淮的话提醒了众人,从一开始调查他们差点陷入误区,以为放火烧了库房的一定是杀害徐鸿运的凶手,目的是为了转移众人注意力好方便下手,未想过另一种可能。

  若徐鸿运一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企图在死前拉同党下水呢?

  楼砚雪下令让管家将近期与徐鸿运接触过的人一一叫来前厅问话。

  一位上了岁数,头发花白的老夫人在年轻妇人的搀扶下缓缓迈入大厅,两人眼眶泛红,想来是哭过不久。

  关止在楼砚雪的授意下上前盘问,哪知刚问了一嘴徐鸿运生前可有奇怪举动,老太突然情绪崩溃,当堂跪下匍匐在地,哭声悲戚:“大人!运儿死得冤啊!”

  旁边的年轻妇人见状忙跟着跪下,欲将老太扶起,低低喊了声:“娘。”

  “你别碰我!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运儿才娶你进门没多久就命绝,你还我运儿命来!”

  方还悲痛不已的老太扭过头来,面容狰狞,恶狠狠地往妇人扑去,妇人被扑得措手不及,不禁跪趴在地,承受着老太不知轻重的打骂,那逆来顺受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起怜悯之心。

  妇人年纪看着不大,据说是徐鸿运前不久娶得小妾,而真正的徐夫人早就与徐鸿运产生间隙,搬去寺庙修身养性去了。

  自打徐夫人离开,徐鸿运更加肆无忌惮,接二连三地往院子里纳妾,眼前的妇人怕是徐鸿运生前最宠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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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老太婆竟睁眼说瞎话。”身侧的韩祺云冷不丁说了句。

  见我扭头看他,韩祺云手边剥了颗花生往嘴里塞,微微倾身道,“我先前打听到徐鸿运那方面不太行,找过不少中医把脉吃药,就这还一直纳妾,不知祸害过多少姑娘家,哪里死得冤。”

  我听得愣住,眼睛不由瞪大眼,再看向韩祺云时心里顿时有些一言难尽,想他这般高贵的身份怎么对人房中之事还有兴趣。

  “你……怎么连这都打听。”

  “那怎么了,食色性也,我随便问问呗,想着能有什么线索。”

  “那你找到线索了么?”

  韩祺云眨了眨眼,冲我神秘一笑:“你猜。”

  “……”

  虽然韩祺云没说,但从他那狡黠的眼神中能够看出不是什么能见光的事。

  我将视线重新落在堂前,那妇人年纪约莫也就二十来岁,徐鸿运的年纪都能当她爹了,偏偏眼瞎得跟了徐鸿运,也不知是自愿还是被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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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身侧传来一道沉闷的嗓音,晏淮显然是被眼前啼啼哭哭的闹剧惹烦了,眉尖微蹙,忍着不悦道:“说正事,再闹就是妨碍公务,拖出去鞭杖伺候。”

  晏淮的话可算有些用,两人不闹腾了,当然是老太太单方面松了抓住妇人的手,像是失去主心骨般悲痛地坐在地上,一改往日风光。

  “运儿他还算个孝顺孩子,每日清早会前来给我请安,昨日早上他跟往常一样来了,只是没有像往常那样说几句就走,破天荒留下来要同我用膳。”老太太掩啼交代。

  “他可有跟你说过什么?”关止问。

  “他也没说什么,那天替我夹了不少菜,又突然说自己不孝顺,还说让我吃尽兴些,后来管家来寻人,他便跟着去了。”

  “你呢?”关止目光落在一直跪着的妇人身上,毫不怜香惜玉,板着脸问:“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何时?”

  “昨日晚膳,老爷突然说胃口不适,我便去厨房吩咐下人熬粥了银耳羹给老爷端去。”

  “那时他在做什么?”

  “老爷在书房看账簿,还教我看了两眼,只是奴家笨拙不太看得懂。”妇人说罢微微低头,眼睫轻颤,似乎因为自己不识字感到难堪。

  老太一听顿时嘴不饶人:“哼!就你这大字不识除了相貌一无是处的蠢货能看懂才怪。”

  “闭嘴!”不知是老太哪句惹得晏淮不称心,本坐在位上好好的人豁然起身。

  老太被吓一跳,身子抖了抖往后退了步,畏畏缩缩地看向逐渐靠近的晏淮。

  晏淮沉着张脸,一点不顾忌老太能否接受,毫不留情戳穿徐鸿运恶行。

  “要我说你儿子就该死,谈何冤枉?身为百姓的衣食父母却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这是其一;不作为,与商贾同流合污恶意抬高物价,让百姓苦不堪言,这是其二;纵容拐卖,强迫他人,与妻不忠这是其三。唯一让你儿子有点用的就是他临死前还算有点悔过之心,以上种种罪行哪条不是问斩,而今留了全尸,还有何不满足?”

  “你……你……”

  老太如同枯槁般的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晏淮,被这人逼得说不出话,白眼一翻,晕了过去,下人见状赶紧将人抬下去。

  晏淮成功将人气走,面色稍霁,转身时唇角没控制住,微微扬了个弧度,连我都看出这人故意的。

  楼砚雪无奈叹口气,招手让晏淮回到原位。

  “你别捣乱。”见晏淮重新坐回座位,我轻轻扯过他衣袖,“让关止好好审吧。”

  晏淮薄唇轻抿,掌心覆在我手背上轻按住,满不在乎:“不识字没什么不好,左右我都会,阿鸣日后若要写什么我亲自执笔即可。”

  闻言,我恍然大悟,原来晏淮是怕我被老太的话刺激到么,毕竟我也算老太口中的“大字不识一个”。

  其实我并不在乎老太的话,但被晏淮这般维护,心窝如同灌了蜜般甜。

  我笑了笑,小声说:“好呀,等来年去祭拜爹娘的时候你要写封,我给他们烧去,顺便把你介绍给他们。”

  晏淮眼底沉郁一扫而空,眼尾微微勾起。

  “那得好好写。”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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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止随后又问了几个婢女,没得到什么太有用的线索,便将人遣散,又令人将管家喊来问话。

  作为案发现场的第一目击人,管家对徐鸿运应该相当了解。

  “太守府门前一直都有挂红灯笼习惯么?”

  “并没有,红灯笼是近期才挂在府衙门口,老爷特意交代的,并且下令不能遗忘。”

  “那昨日为何没挂红灯笼?”

  “昨日白天是挂了的,只是用完晚膳后老爷便下令让我们撤下,没说具体原因。”

  “方才的夫人跟你们老爷感情如何?”

  “老爷……这段时间确实都在五姨娘那,姨娘对老爷也挺照顾,哦对了,老爷很喜欢五姨娘熬的雪梨汤,每晚戌时会给老爷送一碗。”

  “昨晚也送了吗?”

  “送了,我从后院路过老爷院子恰好看到五姨娘提着膳盒从老爷房间出来了吗。”

  “那你能看到徐鸿运在做什么么?”

  “从窗纸的影子上看,老爷应该坐在书桌上,我谨记老爷交待便没去打扰。”

  关止将自己想要询问的都问完,扭头朝堂前的楼砚雪望去,楼砚雪颔首轻点了下头。

  “行了,你先下去吧。”关止挥手道。

  得了令,管家抹了把额头冒出的虚汗,迈着步伐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