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1
小小赌场也能展现人间百态，有赌徒输了哭爹喊娘不服气，愣是弄个倾家荡产，也有人一掷千金眼睛不眨一下。
而我，没想到有天会因为一掷千金而被纳入所谓的“上等人”圈层，获得进入黑市的资格。
赌场有暗门，张老板领着我们轻车熟路地通过层层关卡，不清楚绕了多少弯道，最终在一道石门前停下。
门前戒备森严，有两名侍卫把手，看那体格不用想都是习武之人。
“站住，出示下令牌。”守门人开口道。
张老板从怀里拿出令牌，脸上堆满笑意：“这是我外地来的朋友。”
闻言，两人目光落在我跟晏淮身上来回打量。
我努力保持镇定，实际上藏在袖口的拳头已经握起，紧张不已，还好晏淮身子贴着我，胳膊也挽住我臂弯，给人一种贤淑的错觉。
守门人盯着晏淮：“这位是……”
“这是我夫人。”我赶忙解释，“内人胆子比较小，不太愿意以面示人，今日我是想带她一同跟着张老板来开开眼界的。”
张老板在旁边附和：“对对对。”
两名侍卫相互对视了眼，秉持着谨慎原则，还是要求晏淮将面纱掀开检查。
我正打算争辩，手臂被晏淮轻扯了下，晏淮刻意控制的嗓音在我耳畔响起，激得我整个人怔住。
这人不知从哪里学的伪声，那句“没事的，夫君”与寻常女子的温婉声音毫无差别，听得人心底痒痒的，不由生出怜爱之心，哪里还能辨认出真假。
晏淮松开挽住我的手臂，白皙修长的玉指轻轻撩起皎洁的面纱，那副红唇齿白的貌美模样就这么公之于众，惊艳到守门人迟迟没出声。
直到晏淮再次将面纱落下，我余光注意到张老板那看直的目光，不由生气，单手搭在晏淮腰侧往怀里轻轻一带，面色已有不悦。
“可以进去了吗？”我黑着脸问。
侍卫立马侧身让路：“几位里面请进，不过这位小兄弟不能进去。”
顺着侍卫的目光，我扭头，见跟在我们身后的若影被拦在门外，面色平静，不见一丝恼怒。
“那你在这等我们。”我拿出大当家的架势，吩咐道。
若影配合地朝我作了一揖：“是，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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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张老板的步伐，我和晏淮成功混进黑市大门。
里面热闹是我不能想象的，原以为没多少人，哪知这跟上元佳节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道路两旁摆着摊位，像我这种不懂货的人也能看出满桌的奇珍异宝。
张老板跟他们似乎很熟，上来就听到有人同他打招呼，言语熟络。
“张老板来啦。”
“张老板，我今儿个上了套茶具，你要不要赏脸看看？”
“张老板这是带朋友来了啊。”
……
“我算是他们老客户了。”张老板挺着大肚腩洋洋得意，似乎觉得面上非常有光。
“那还是张老板阔气。”我不怎么走心地奉承了句。
这话张老板听着很受用，大方道：“明老板可以随意看看，若有相中的报我名字，他们应该会看我几分薄面给你减点价。”
“那真谢谢张老板了，我正有此意想逛逛呢。”
言罢，我与张老板分开走，领着晏淮随意逛了逛，最终停在一摊位面前，盯着桌上一支好看的玉簪看了半晌。
那玉通透而有光泽，配晏淮正合适。
“老板，您看看这玉簪，成色上等，还有皇家标识，如假包换。”卖簪的老板很有眼色地向我介绍。
“皇家标识？”我不禁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
皇家东西怎会落在黑市呢？一般不都是得了赏的官员跟后宫女眷才有吗？
听我这么说，那人目光微微眯起，怪异地看了我半天，“老板看着面生，新来的吧？”
我怕暴露身份，默默压下内心的震撼，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嗯。”我指了指不远处正跟人寒暄的张老板，“我同张老板一道来，他说带我开开眼界，我就说这簪成色怎会如此好，原来是皇家东西。”
“夫君是要给我买吗？”默默跟在我身侧半天不开口的晏淮忽然出声，想来是要给我什么暗示。
“嗯……你喜欢吗？”我偏头问道。
晏淮微微卷起手帕佯装害羞，像是故意说给摊位老板听似的提高音量：“好看是好看，可是奴家屋内相似款式已经有好几支了。”
我：“……”
这么说确实是有很多支，我还亲眼看晏淮戴过，这人当初男扮女装，还是我所认识的“晏和风”时，头顶的发簪每天不重样。
摊位老板一听细细打量着晏淮：“尊夫人这是……”
我意会到晏淮的意思，慢条斯理地解释：“哦，我家夫人有远房亲戚跟皇亲沾点边缘，偶尔会沾点光得到御赐物品，所以方才我也是有点惊讶这里物品竟这般丰富，连皇家东西也有。”
奈何店老板警惕性很强，满脸不信地打量着我跟晏淮，毕竟倒卖皇家东西是要坐牢的。
“夫君，你这么说老板是不会信的。”没想到晏淮按耐不住，先开了口。
只见他撩起自己袖口，从白皙的手腕褪下一只色泽光润的翡翠玉镯递到店老板面前，“世人皆知，但凡是皇家的东西都会烙下皇家标识，老板可以看看玉镯内侧。”
闻言，店老板不客气地接过镯子翻来覆去地瞧，果真在玉镯内侧印有本朝皇帝的姓，一个简单的“楼”字。
“这……尊夫人的玉镯比我这簪子成色不知好多少，是小的有眼无珠了。”老板是个识货之人，见状态度立马转好，毕恭毕敬地将镯子奉还，然而晏淮却迟迟未伸手去接。
只听他冷冷说道：“夫君，那镯子脏了，你替我碎了吧。”
摊位老板一听，脸色顿时煞白，求救般地看向我：“这……老板，这镯子实在昂贵，小得可赔不起啊。”
我知晏淮有洁癖，也清楚他此番所为是为我出气，便伸手将玉镯接过，安抚性地牵起这人的手：“夫人，这镯子本是你心爱之物，这么碎了有点可惜，等为夫回去给洗洗可好？”
晏淮将手抽回，冷哼一声，迈步往前走去。
哪怕穿着女装，那傲慢的姿态与我认识的晏淮如出一辙。
我扭头瞥了眼老板，见他额头已经汗涔涔的模样不由好笑，冲他点了下，转身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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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不知明老板夫人与皇亲还有关系。”
与人寒暄完了的张老板估计听到了什么风声走过来与我汇合，说是黑市最热闹的一环要来了，领我前去看看。
我感慨于黑市果真瞒不住秘密，半柱香不到时间，方才与玉簪老板起的一点小口角竟传遍了。
看来四周逛黑市之人不一定都是外来商户，也有他们内部的眼线穿插其中，这就要求我与晏淮两人说话得更加注意分寸了。
“远亲关系，不值一提。”我委婉道，想将此事接过。
“明老板谦虚了，难怪将尊夫人看得如此宝贝。”张老板意有所指，笑着打趣，“我要有明老板这福气，非得造个金屋藏起才是。”
我并不觉得好笑。
这一刻，望着四周朝晏淮投来的目光，那些目光大多带着赤裸裸的窥探，我终于理解当初晏淮在牢房不愿我碰冯光辉的原因，确实很脏，平生第一次在心底生出一个罪恶的想法，想将这些企图用眼神亵渎晏淮之人通通戳瞎。
我不知如何回张老板的话，毕竟我没钱造金屋，若真有能力，也不知晏淮愿不愿意住。
倒是一旁沉默的晏淮主动开口，清冷的语气中夹着一丝傲慢：“金屋谁都有本事造，还是得看造得人是谁，若是我家夫君，就是个茅草屋，我也是乐意的。”
晏淮说着，当着一众人的面主动牵起我手，偏头看向我。
哪怕隔着层薄纱，我也能想象此刻晏淮的眼神，大抵认真又深情，眼尾微勾，漾着浅浅笑意，惹得我面颊烧红，不禁别过脸去。
晏淮一番话彻底将张老板噎住。
这人只好讪笑道：“看来明老板与尊夫人真是伉俪情深啊，是在下狭隘了。”
我刚准备客套两下，哪知还未回话，憋了一路的晏淮像是终于忍受不住，本性暴露。
这人干脆扯下面纱，睨了眼身侧的张老板，目光泛着冷意，红唇轻启：“知道就好。”
明明只是单单一眼，愣是将张老板吓得虚汗直冒。
我在心底偷笑，晏淮这本性能压制这么久已经不容易了。
“夫君，愣着做什么？”耳畔忽然响起轻柔地呼唤，“张老板可是要带我们去见大场面呢，还不跟来。”
我美滋滋地应声：“来了，夫人。”
【作者有话说】
恋爱脑.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