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遇到五点人员堵塞这种不必要的麻烦，鹿萧和谢宜搜索完老画家的画室后，在五点之前就匆匆的赶回了房间，准备把找到的东西梳理一下。
谢宜还处于“人生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尸体”的震惊中没回神，一路上被鹿萧薅着衣领给拖回了房间。一直到屁股坐在了床上，谢宜才有了灵魂回归现实的真实感。
“鹿、鹿萧，尸尸尸尸尸……尸体！活的！它它它眼珠子动了你看到没！？”谢宜一把抓住鹿萧的衣袖，眼镜都因为他的恐慌晃的歪七斜八的。
鹿萧脸色也不好看，恐怖片里看的尸体跟亲眼见到尸体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他忍着内部翻涌的胃，抬手拍了拍谢宜的肩。
“别慌，它没对我们动手。”
没动手归没动手，可谢宜打心底害怕这玩意儿啊！
鹿萧收手的动作一顿，他抬眸看向谢宜，表情带着些认真又掺杂着失措。他的视线起初是落在了谢宜的背后，这让谢宜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怎、怎么了？我我…我身后是有什么东西吗？”
鹿萧想了想，回道：“不，没有。是邱先生给的本子落在了画室里。”
“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身后有东西。”谢宜松了口气。
可鹿萧的紧张感不减，他看着谢宜，余光却能瞥见油腻质感的画中女鬼。
小白就坐在鹿萧的脚边，它那一双金色的眸子悠哉悠哉的盯着女鬼，又时不时的看身边人一眼，吐着舌头，似乎是在笑。
金发女人就站在油画前静静的看着两人一狼，没有轻举妄动，对他们的恶意也没有丝毫的减退。
白天鬼怪不能杀人。
鹿萧稍稍松了口气，手却死死地扣着谢宜的脖子，试图不让他回头。
“鹿、鹿萧，我身后……到、到底有什么？”谢宜都快被急哭了。他脑子反应再慢，此时也从鹿萧的异常里发现了不对劲，鹿萧扣着他的脑袋不让他回头，只能因为他身后有东西了。
“没什么，只是画里的东西出来了而已。”鹿萧声音平淡，展露在外人眼中的表情也是如同只吃了一顿饭一样平静，“不用担心，白天它们杀不了人，顶多吓唬吓唬我们。”
鹿萧的手稍稍放松，谢宜的脖子也终于得以转动。他耐不住好奇心的往后看了一眼——
“啊啊啊啊啊！鬼啊！！”
谢宜被吓的一蹦三米高，他双手双脚缠在鹿萧的脖子和腰上，身子抖得跟糠筛似的。这么大一个人有点让鹿萧险些站不稳。
“嗷呜——！”小白炸了毛，它如临大敌般的盯着谢宜的手，警告的低声嚎叫。
可这没吓到谢宜，倒是把画前站着的金发女人吓进了自己的画里。夜晚时期这只狼崽子收拾它们的情形历历在目，它可不想再体验一把。
鹿萧戳了戳谢宜的肩：“它走了，你可以下来了。”
谢宜身子一顿，小心翼翼的半睁开眼睛朝着画作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安全后才松开手跳了下来。他前脚刚站稳，下一秒就被小白咬住了裤腿，拽的他一个踉跄，屁股狠狠地摔在地上。
鹿萧明显愣了一下。他弯下腰抱住小白，把谢宜的裤腿从它口中救了出来。
“呜——”尽管在鹿萧怀里，小白还是对谢宜发出了一声警告的低吼。
“它好像不喜欢我。”谢宜抬手摸了摸后脑勺，站起来后不断地揉着屁股。
鹿萧也看出来了。
他抬手摸了摸小白的脑袋，小白很配合的眯起眼睛蹭了蹭，喉咙里发出欢快的叫声。
鹿萧把小白放在了一旁的床上：“现在内鬼是谁已经知道了，可揭穿他们后会发生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
谢宜赞成的点了点头，跟上了鹿萧跳脱的思路：“嗯，不能打草惊蛇。而且我觉得那个老玩家的经验还能利用，要提醒一下吗？”
“要提醒，但得把另一个人引开。”对于谢宜的用词，鹿萧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
谢宜似乎没发现鹿萧的表情。他看了眼小白，扭头坐在自己的床上，两只手托着腮认真的看着鹿萧。
“那个笔记……鹿萧，你觉得是谁在按照笔记上的记录利用鬼魂杀人？唐小姐，还是邱先生，又或者说策展人？”
“不是策展人。”鹿萧道，“笔记上献祭的方式只针对于画家，策展人的手跟画家的手不一样，他不会画画，献祭于他而言并没有用。”
“那就是唐小姐或者邱先生了，邱先生能把笔记给我们，应该不是他吧。”谢宜推了推眼镜，认真分析。
鹿萧一只手放在小白身上时不时的摸着，他抬眸瞥了眼谢宜，唇角勾起笑：“那可说不准，万一邱先生只是放出烟雾弹呢。至于唐小姐……嫌疑一样多。她对老画家的尸体有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慌乱。”
“如果这不足以证明唐小姐的问题……那么别忘了，我们这些被献祭的人，可是唐小姐邀请来的。”
谢宜挠了挠头：“这么说来，好像唐小姐的嫌疑更多啊。”
鹿萧只是点了点头，没有提出反驳的条例。
比起邱先生，唐小姐的嫌疑确实很高。不过从策展人口中得出来的消息还有一条，邱先生曾经因为一幅画跟老画家起过冲突。这条倒是让鹿萧觉得，邱先生对于画作的要求同老画家一样，追求完美。
“……”鹿萧的思维突然宕机了。
谢宜看他不动弹，关心的问了一句：“怎么了？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抽象派画家追求的完美是什么样的？”鹿萧抬头问道。
“大、大概是画里的寓意？”谢宜尝试提出自己的观点，他眉头紧锁，对自己的答案不是很满意，但是又没有其他思路。
一直想不出来，谢宜干脆放弃了，“老画家明明是写实派的，怎么会教出来一个抽象派的学生啊。”
鹿萧的思路被谢宜这无意间的一句话打开。
是啊，老画家是写实派，唐小姐也是写实派，就算邱先生展示出来的画作是抽象画，他会写实风的可能性也很大。既然这样，那么邱先生跟老画家起争执的画也很有可能是写实派的画作！
“两位画家的嫌疑保留一下。现在更重要的一点是主线任务，我们该去哪儿找老画家？”鹿萧正了正神色，他收回手。小白也随之站起来，一双金色的眸子盯着鹿萧的脸。
谢宜目光带着些疑惑，他只用余光关注了一下小白，更多的注意力则是放在鹿萧身上。
“嗯，还有支线，虽然支线不要求必须完成……”谢宜顿了顿，“那两个老玩家在游戏开局前就跟我们说过了，除了存活任务之外的支线只是奖励任务，完成了有价值不菲的奖励，没完成也没有其他危险。”
谢宜注意到鹿萧似乎是带着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你不相信我？”谢宜面上带着委屈。
“啊？没啊，我信你。我只是觉得奇怪。”鹿萧道，“支线任务是得到画家赠送的作品。问题来了，哪个画家？”
“你不会是想做这个支线吧？不成，万一是老画家呢，这不是把自己往虎口送吗。”谢宜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鹿萧没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目光投向两幅画作，眉头微蹙，又看了眼趴在一旁认真看着他的小白，抬手摸了摸它的头。
自从小白来了之后鹿萧就安心了许多。不只是因为小白对鬼怪的震慑力，还有小白给他的亲切感。
谢宜还在看着鹿萧，小白晃了晃尾巴，一双金色的眸子移向门口，仰起头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鹿萧闻到了。他几步冲到门前开了门，脑袋还没等伸出去，就被外面迷乱的景象吓得心里咯噔一下。
颜料混杂着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余下的游客被画中女鬼包围。它们在下午的时间段不能杀人，却恶趣味的将人类撕扯，像丢垃圾一样扔到了栏杆外的黑色颜料中。看着他们嘶吼、挣扎，生命逐渐流逝，最后被颜料所吞噬。
几个玩家倒也还算是有手段。
寸头壮汉挥舞着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水果刀，无意间划到画作，吓得女鬼四处躲闪。短发女护着碎花裙，手中的短刀应当是她前面的副本得来的工具，虽然对鬼怪造不成威胁，倒也能阻挡它们。
让鹿萧意外的是，他在混乱的人群里看到了唐小姐和邱先生。两个人并没有被女鬼袭击，反倒是被这幅场面吓得脸色苍白瘫倒在地。
“回房间！它们不会袭击房间里的人！”衬衫男的声音从那边的房间传来。
鹿萧脸色一变，他来不及告诉玩家内鬼的身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外面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走路上面无表情来回巡视的女鬼。
鹿萧在女鬼注意到这边之前关上了门。
“外、外面怎么样了？”谢宜焦急的问。
“女鬼的束缚变少了，它们把游客丢到了颜料里。啧，也难怪回来的时候那只鬼会在那里等着我们。”鹿萧从抽屉里摸出一张纸和一盒铅笔，开始在上面记录些什么。
小白几下跳到桌子上，目光随着鹿萧写字的手而动。
谢宜神情有些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才第二天！这难道不是新人游戏副本吗？”
“完了完了，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好不容易出人头地准备考研，怎么会、怎么会遇到这种倒霉事呢！”
鹿萧也想不明白，明明是个新手副本，最有经验的老玩家也没经历过几次游戏，怎么才第二天就已经这么麻烦了？这破游戏通过率肯定很低，这样是不会有玩家喜欢的！这游戏铁定破产！
谢宜见鹿萧还这么淡定，忍不住凑了过去：“你在写什么？”
“线索。”鹿萧最后一笔带过，几条已经得知的线索和规矩被清晰简洁的罗列在了白纸上。
“规则是下午五点到第二天九点不能离开三楼。现在外面这种情况，就算我们想离开都离不开吧。”谢宜苦着脸朝着门口看了一眼，他已经能感觉到今晚将会过得多么艰辛了。
鹿萧用笔杆点了点线索那一列：“重点只有一个，找到老画家。现在问题是，任务让我们找的老画家到底是个什么状态，是鬼魂还是其他什么？”
谢宜有些不明白。
一个人除了人和鬼魂的形态，还有什么其他的存在方式吗？
谢宜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小白突然抬起头从桌子上跳了下去，几步跑到门口，在门缝的位置轻轻嗅着。
“嗷呜。”小白轻快的吼了一声，抬起一只前肢指了指门。
鹿萧虽然听不懂狼语，从小白的行为上来看，外面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只需要开个门……
几乎是在门把刚按下去的一瞬间就被外力推开，短发女跌跌撞撞的冲进屋子，小白反应很快的往一侧跳开让路。
鹿萧关门的功夫，短发女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只剩下了那颗狂跳不止的心。她抬起头，对着鹿萧一字一句道：“小龄就是我们之中的内鬼。”
鹿萧表情没什么变化，毕竟他和谢宜已经见过了两位受害者。他从桌子上拿起了自己写的纸条递给了短发女，接着，告诉了她一个更为炸裂的消息。
“不只是那个小姑娘，还有另一个老玩家，他也死了。”
作者有话说:
回来了！（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