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临深亲自跟上，就算明远有心想跟他拼死一搏，也要考虑警察在场事情会不会闹大，毕竟杀得了一个，不一定能够杀死两个。
警察被傀杀死，第二天一定会社会动荡，到时候等待明远的只有先生的怒火。
暗处，停车场黑暗之中隐匿着一道身影，一双红眼清晰地看着江肃这边几人的动作，也亲眼看见了白寻被打晕，又被赵临深背起来离开之后的场景。
霎时间拳头紧握，那人咬牙骂了一声“废物”，转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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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步行十分钟的路，江肃走在前面带路，赵临深一路背着白寻，要不是作为警察身体素质好，恐怕他得倒在半路上。
熬到了小区，估摸着后面尾随的人也进不来了，这才放了心，两人一同朝着小区楼走去。
“你准备把他放在这里？”赵临深路上插嘴问了一句，“关着也不像话，整得跟绑架似的。”
江肃一边按着门锁密码一边回头看看他应道：“有些事还得问他呢，留在我这也不像话，你过来没让你开车，等会回去也麻烦，所以把车钥匙给你。方便的话把他带去你那里，或者问完话就放了。”
“放了不麻烦？”赵临深问。
正好开了门，江肃推门进去换了鞋，倒是难得搭了把手把白寻扶过来，带着人进去了。
时间不算晚，恰好半个多小时，郑燎原坐在客厅里穿着一身睡衣看电视，电视上随意播着什么名人采访，声音微大。
听见江肃回来，立马调小了音量，起身过来搭了把手，看白寻这个又晕过去的大冤种，忍不住皱着眉笑了：“怎么又是他？”
两人费力把他扔在沙发上，郑燎原起身去给他们倒了杯水。
“这白寻，你以为我是白放他回去的吗？”江肃轻轻一笑，拿着桌上的玻璃杯过来，往白寻脸上倒水。
明明是看起来这么残忍的叫醒方法，但江肃动作很小，怎么看都温柔无比，水倒在他鼻子上被他吸进去，难受感很快就让白寻清醒过来。
江肃侧头一看，把玻璃杯回去，眯眼一笑：“还好，没打湿沙发。”
这么温柔的样子，只是担心沙发？
郑燎原愣了一会儿才笑了，无奈摇摇头，在一边沙发上坐下来了。
眼神一瞥，看见站在一边的赵临深，上下看看，表情淡然：“赵警官也来了，稀客啊。”
赵临深瞥他一眼没回答，很自觉地坐下来了。
白寻还在发呆，抬手抹一抹脸，大喘了一口气，在江肃贴心给他拿过纸之后毫不客气地抽纸擦了擦脸。
缓神片刻，他勾唇自嘲地笑一笑，抬手揉了揉被他打过酸痛的脖子，吐槽道：“明先生想要见你，你百般推辞，我这样的小人物，还劳烦你又塞纸条又绑架的。”
江肃眼睛一眯：“难道你没有如实告知，东锦酒店就是我们的藏身地？”
先前在安苍路的时候，江肃就提醒过他这一点。
或许地位和权力对江肃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对于白寻来说，他要保护好妹妹，就一定得听话，至少要拿捏住那神秘人的喜好。
保护自己的同时，也能保护妹妹。
白寻擦了擦脖子上的水，面无表情地回答：“没有。”
“为什么？”江肃笑问。
白寻说：“先生要的不是你的据点，如果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倒也好，但他是藏身阴沟里的老鼠，他不敢理直气壮地去酒店找你。所以告知或者不告知，区别不大。”
至少比起那个没脑子的壮汉和明远，眼前的白寻看起来要聪明多了。
这些日子遇到的这一系列事情，或者说与他作对的这些人，江肃每每回想起的时候心里会忍不住地拿他们做个对比。
那壮汉就是明远嘴里的“低智傀”，要用抑制药控制吸血欲，嘴巴也不严，只能完成一些低级简单的任务。
而明远，实力是有的，想从他嘴里套话也不容易，脑子嘛，太死板一根筋了。
如果说那位先生器重他，那么一定是看上了他的实力。
至于白寻——
江肃抬眼看着他，嘴角上扬带着些捉摸不透的笑意，视线在他身上上下游走，看得白寻头皮发麻。
像这种有脑子的，还有弱点的，不利用他利用谁？
不过太有脑子了也不好，总是会有自己的想法，想要拿捏他倒是真不容易。
“你妹妹现在还好吗？”江肃话锋一转突然问他。
白寻愣了一下，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不只是他，旁边沉默着的两个人也若有所思地看向江肃，都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感觉到视线，江肃不疾不徐地笑着，漫不经心地看看白寻，说：“我们做个交易吧。”
白寻不解：“你想要什么？”
“我只要关于那个神秘人，也就是你们嘴里那位先生的信息，越详细越好。”江肃直入主题，眼神变了变，直勾勾地盯着白寻，“而你想要的，无非就是你妹妹能够安然无恙，我可以帮你做到。”
“你要我背叛先生？！”
“当然不！”江肃继续笑道，“我并不需要你离开他，我只是换一种方式，让你成为他器重的人。我猜你还不知道，你把你妹妹藏起来，以为他放弃了找你妹妹？你知不知道，你那位效忠的先生，他正在寻找二十年前的那些孤儿，所以，他一定不会放过你妹妹的。”
白寻眸子一凝：“我怎么相信你？”
江肃又笑：“你猜明远约见我是想干什么？”
“他约见我，想要招揽我，提出的条件很诱人，金钱，名誉，地位，甚至可以统领傀群。那千百傀群，如果我拥有了，哪怕是占领月原市也能做到吧。”
白寻霎时间脸色苍白。
其实那番话只是江肃随口一说，往大了点想确实如此，傀群战力比普通人强上太多了，若有朝一日国家军队用傀，再者傀群每人都像江肃这样能够自由控制，那么该是怎样强盛的大国。
往小了说，江肃真正拥有傀群大军，必定会是有史以来第一人。
哪一方面他都没有理由拒绝。
只不过江肃猜不中白寻脸色大变的原因，因为他说的话害怕了？
他并不急着拆除白寻，转而笑笑，认真道：“我随便套了几句，明远就把底都交代了，那位先生不只是想要招揽我，甚至还想要让我教他怎么自由控制异变和吸血欲。”
“你答应了？”白寻质问。
“当然答应，要不然之后怎么再从他嘴里套消息呢？”江肃毫不避讳地回答了他的话，“只不过控制之法我肯定不会告诉他的，如果你愿意合作，我可以破例教你妹妹。从此之后，她可以做月光下也不会变异的普通人，当然，如果遇到了危险，她也是有能力自保的傀。”
“你的目的是什么？”白寻又问。
“当然是阻止他继续培养更多的傀，把被他扰乱的秩序给拉回来。然后，提升酒店客流量。”
顾不上他最后一句挑逗的话语，白寻脸色依旧深沉，只不过对于他提出的这番条件的确很心动，眸子垂下去，确实是在认真思考。
见他这幅样子，江肃又下了最后一剂猛药：“当然，你夹在我们中间并不会为难。关于我的任何事情你也可以告诉他，从他那里博取信任，得到你想要的权利和地位，他如果器重你，顺带着一定会放过你妹妹，毕竟二十年前的孤儿，少她一个不少，必要的时候，你也是会愿意为你妹妹牺牲的对吧？”
说着，他弯下腰来，目光紧紧盯着白寻，嘴角一动：“今天从这儿离开之后你就可以去见你妹妹，消失几天，就当你还落在我的手里。我可以打造出一场你扳回一局的假象，绝对完美，他们看不出一丁点儿破绽。”
他把话说得很完美，但是只有江肃清楚，这样游走两方的人设对白寻来说是绝对危险的，如果没有脑子，就算江肃能够保证不对付他，也不保证一步差错害了他们兄妹两人。
如果他答应合作，江肃可以施以援手帮他一把，但前提一定得是白寻忠心，绝对不会害他和身边的任何人陷入险境。
“我只求你保护我妹妹。”白寻终于松了口，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眸子，眼眶之中布上些红血丝，“无论任何时候，保护她安然无恙，哪怕牺牲我也没关系，哪怕你要利用我和晓晓都没关系，她一定得安然无恙。”
江肃爽快答应：“成交。”
二十多年小心谨慎地活着，带着这一身诡异的毛病，兄妹两人相依为命，又是孤儿，可想而知对白寻来说，他的妹妹有多重要。
江肃不吝啬于多承诺他一点什么。
“辛苦你妹妹多忍一段时间，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会教你妹妹控制。”
白寻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他并没有回答江肃这个承诺，只是低下头去，思虑片刻，说：“我并没有见过先生的真实模样，连明先生也没有见过。像我这样的一般都只是听命令，能够受命的只有明先生一个人，然后由他转达给我们。那天带着我们守在孤儿院的男人叫柳辉，他一般都会带着四个左右的傀出任务，任务最常见的就是找跟我们一样的同类，或者寻找一个普通人，然后给他注射药剂，把他变成傀。执行注射任务的是一个叫尉骞的中年男人，我跟他出过一次任务，他偶尔能够破例带上十个人。因为我比较自由，所有人员都是由柳辉和尉骞挑人，每次出任务之前，明先生会叫来大概二十个左右的傀供他们挑选。”
江肃不由得回想到第一次认识白寻的时候，那时候柳辉的任务可是追杀白晓，白寻到底是怎么做到让柳辉选他的？
不知是不是猜到了他的想法，白寻视线盯着地面，主动解释起当时的情况来：“那两位在每次选人的时候都会特意选一两个像我们一样从小就能异变的人，一旦吃了抑制药，我们对异变的熟悉度会比新傀要强盛许多，而且对傀的特点比其他人要了解许多。晓晓被追杀的那一次，我就主动去了，柳辉知道我的身份，就毫不犹豫选了我。”
江肃问：“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找到了多少二十年前的孤儿傀了？”
白寻摇头：“这些内部的事情他们不会告诉我们，我们只负责接收任务，然后完成任务。而且，不止我们不知道，恐怕就连明先生也不太清楚。先生知道我跟晓晓是兄妹，但是别人不知道，要不然上次柳辉绝对不会选我。”
绕来绕去听着有点头大，赵临深听得已经晕了，这点还没捋清楚，又说起了下一个点。
掰着手指头捋了半天搞不清楚，干脆不搭理了，一站起身叹了口气，很是主动地告辞了：“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再打电话给我，听不明白他说的什么。”
江肃也懒得给他解释，点点头把车钥匙给他了。
等门轻轻关上，白寻的视线从赵临深身上移开，回头看向江肃，神色看起来平静多了：“多的我不知道了，你想要知道的消息，我尽量帮你打听。”
说完他也缓缓站起身来，把手上捏着的纸团扔进了垃圾桶去，又问道：“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江肃耸肩：“我并不限制你想要做什么，我相信你很聪明自己都可以处理，唯一要提醒你的是，如果你擅自做主打乱了我的计划，你的妹妹，我就不保证她的安全了。我相信你是聪明人。”
“我知道。”白寻一句多的话都没有，简单应下，瞥一眼江肃和旁边的郑燎原，眼神有些看不透的意味。
“我并不支持先生想要做的事情，但是同样的，为了我和妹妹，我也不会完全帮你。如果是合作，我有必要提醒你，不要有太多低级的弱点。”
江肃不以为然地笑笑：“你所谓低级的弱点，你不也有么？”
“那是我无法选择。”
“可我偏要选。”
白寻语塞，没有再多说什么。
话已至此，江肃的决定也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他怎么做、有什么后果，无论如何都跟他没有关系就是了。
他不再搭话，转移话题：“我可以走了吗？”
江肃做了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