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肃约郑燎原到天台的事情赵临深不知道，但他还是屁颠屁颠跟上来了，还先郑燎原一步。
他缓慢上楼的时候，就听见江肃跟赵临深的说话声。
听起来像是在争吵似的，他一上来，声音又立马没了，两人齐刷刷地抬眼看着他。
江肃还是那副温柔笑着的表情，看一眼郑燎原，立马起身来了：“怎么才来，等你呢。感觉怎么样？”
郑燎原只顾得上再看看赵临深，他别开头去在椅子上坐下来了，看不出情绪，但肯定不高兴。
“怎么了你们？不会又在吵架吧？”郑燎原坦然一笑，拍了拍江肃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声劝，“别跟他计较，缺心眼呢。”
江肃笑道：“没有。好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今天的月光跟之前不太一样，你小心点。”
话题终于扯到月光上来，郑燎原这才抬头看看，他没有穿任何遮住月光的衣服和外套，光芒温热地照下来，感觉比中秋之夜的时候要好上许多。
感受过中秋，平时的月光似乎没有那么火热了。
“热的。”郑燎原感受了一番才看向江肃，“从一开始完全无法控制的时候，平时哪怕没有月亮，晚上出来皮肤都会烧得疼。到后来习惯了，就基本上没有什么感觉了。上次中秋的时候感觉是最强的，现在还好。”
江肃明了点头：“好。那现在还能控制吗？”
郑燎原又垂眸仔细感受了一番，点了头：“暂时可以，不过现在就有一点想吸血的感觉……平时基本上可以收回形态的了。”
这段日子各种折磨和磨炼，郑燎原做了不少突破，进度已经算得上是快了。
从帮他控制开始到现在断断续续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经历过满月和中秋，再到现在这个满月，郑燎原的进步称得上是非常明显了。
就像江肃心中预想的那样，有朝一日他会比自己更强，那什么神秘人仅仅只是看见他现在的实力却看不见郑燎原的未来是他们目光短浅。
在他大脑里回响起这番话时，郑燎原已然因为月光的照耀而变化了形态，他暂时无法在满月下控制，一旦形态变化，吸血欲很快就会越来越强。
江肃看出他身躯的微微颤抖。
“今天开始，你跟我打。”他突然开口，目光认真地看着郑燎原，“对付一个普通人你尚且已经没有问题了，而下面需要做的，就是熟记傀的特征和动作。”
“同时，我会教你一些技巧。”
说着，他退后一步，已经看见了郑燎原眼中的渴望，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江肃当然懂他的眼神，也明白，郑燎原此刻还是清醒的。
于是停顿片刻，等了郑燎原一会儿，等他想明白了，又继续说：“要求是：不能瞎打，用前几天学到的，同时控制你的吸血欲。然后老规矩，不许毁坏天台设施和吸血。”
郑燎原身躯看着有些僵硬，愣愣地望着他，停了一会儿才点头。
控制那般欲望已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了，郑燎原咬着牙不敢开口说话，牙齿磨得嗤嗤作响，好一会儿，在江肃的提醒之下，才动了动身子站好。
赵临深早先一步进了楼梯间，将天台的门关上了。
月光照在两人身上，天台有微弱的灯光，江肃和郑燎原都侧身对着他，隔着天台的铁门，赵临深看见江肃抬起眼眸，瞳孔异化成红色。
他的控制比郑燎原稳定多了，毕竟有这许多年的摸爬滚打。
“燎原，小心点。”
明明是一副要打架的前奏，但江肃说话声还是那样温柔，看着郑燎原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杀意。
——虽然这么形容不对，但赵临深还是咬牙切齿地抓紧门上铁栏杆，真是嫉妒他会被那样温柔的注视。
两人很快动了，江肃先攻，郑燎原后知后觉地躲开，刚刚开始，他大脑还没能忽略吸血欲做出反应，江肃的身影已经在面前了。
江肃的实力郑燎原是清楚的，除了躲开，他这会儿什么都做不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来二去好几回合都在躲，身体越来越沉重，每移动一步，似乎都像踩在云上一样软绵绵的。
郑燎原状态不稳，江肃是看见了的，但他还是没停下，又坚持不过两招，郑燎原终于躲不开了，迎面接了江肃一招。
他本身已经无比手下留情了，可惜一时间给他这么难的要求让他做到，也总是需要一些缓和的时间的。
江肃没有急，下一次的时候看郑燎原躲不过了，便立马转了方向移开动作，攻击没有打到他身上去。
这么明目张胆的偏爱，赵临深看着皱起眉头来，张张嘴想说什么，还是没开这个口。
郑燎原大脑清醒，突然退后了几步，猛吸了一口气，眼神似乎清醒一些了，忙抬起头来。
看江肃继续要攻击的样子，他站在那儿不躲了，视线直直地落到江肃身上。
江肃愣了一会儿，动作停下了：“怎么了？”
“阿肃，我不用你这样给我放水。”郑燎原正色，站直了身子看向他，眉头一动，表情很认真，“你应该用全力。你这个样子，让我觉得你满心都是想着怎么不伤害我，说让我看见傀的动作，实际上我一点都没看清。”
江肃站在原地，被他这番说教弄得还没反应过来，郑燎原拳头一握，很快变了视线，小心提醒了一句：“阿肃，你要小心了。”
话音刚落，正在失神之际，郑燎原忽地动了身子，徒然反击而来，失神那一瞬间，江肃腹部一痛，猝不及防地挨了他一下。
赵临深脸色一变，大喊：“郑燎原你个没良心的！江肃一直手下留情，你在干什么！你居然敢打他！郑燎原！”
郑燎原压根没有搭理赵临深的喊话，动作好像在那一瞬间轻盈了许多，江肃受了一下痛立马反应过来，被他逼得不得不全力以赴。
他借自己失神的这一会儿发起反击无疑是聪明之举，但外面跟任何傀对打的时候他都不会再这样轻易偷袭，想到这儿，江肃也认真起来。
不只是因为郑燎原说的那句让他认真对待全力以赴，也是因为他这次明白了，郑燎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弱。
他自己尚且能够看明白其中的利害，江肃怎么可能还在对待他这件事情上投入太多私情呢。
对待郑燎原不公平，对待他自己也不公平。
江肃抬起头来，眼中多了一丝认真。
在他全力以赴的应对之下，郑燎原再找不到一点机会回击，无论是以退为进还是以攻为守，似乎每一招每一式都能被江肃完美的化解。
纵然如此，郑燎原还是感觉到他并没有尽全力，如果真的攻击，他这会儿可能已经爬不起来了。
时间越久，他的身躯越来越沉重，这次不是因为吸血欲，而是他本身体力耗尽的结果，可惜抬起头看看，江肃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站在那儿，一下对视，后者立马冲过来了。
郑燎原大惊，忙举手投降：“别！不行了阿肃！稍微休息一下行不行！赵临深跟我打都没这么久！你要不就揍我一顿，受伤了我就能走了——”
“你想得美。”说话间江肃已经到面前来了，抬手把他的手一拉，强行把人拉起来了，继续道，“体力就这么点，以后怎么对付成群结队的傀！天天在家打游戏不爱锻炼，从今天开始，每天给我早起一个小时锻炼！”
郑燎原：“……咳！咳咳！不——阿肃，那个别早起行不行……”
“再来！”江肃不听他继续挣扎的语言，很快继续攻击，郑燎原被迫迎上江肃的拳打脚踢。
依旧没有用很大的力气，郑燎原咬牙坚持着尽力躲开，每一个动作跟放慢了十倍速似的，全身都是破绽。
坚持了一会儿，江肃看着郑燎原连滚带爬的样子，无语地叹了口气终于停下来了。
“这才多久。”抱怨一句，他走到郑燎原身边去朝他一笑，低头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郑燎原额头冒汗，连坐都不坐了，累瘫了似的往地上一躺，深吸一口气，连搭话都没力气。
见状，赵临深开门出来，学着江肃的样子双手环胸冷哼着嘲讽他：“要不是江肃对你手下留情，换成我早暴揍你了，一副死鱼样。”
郑燎原不想说话，缓了一会儿，抬脚把他一踢，这才骂道：“要你管！”
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江肃一笑，懒得跟他们打闹，去给郑燎原倒了杯水来，在他身边盘腿坐下，拉着人坐起来，把水递给他。
“来日方长，这才坚持多长时间。之后不只是体力耐力的训练，还有你的技巧以及能力，练好这些，对你本身控制形态是有帮助的。”
郑燎原听罢认真地点了点头：“我都听你的。”
嘴上喊着不乐意早起，一看江肃对着他笑就跟丢了魂似的，赵临深无语地翻个白眼，本能地转头看看江肃……嗯，确实好看。
“走了，反正不用我。”回过神来，赵临深摆摆手赶走思绪，站起身来，又很自觉地把周围刚刚有些弄乱的环境给整理了一下。
郑燎原端着水喝，缓了神也站起来，跟着江肃到那边长椅上坐下来休息了。
赵临深忙碌着时不时瞥一眼他们，挎着个脸嘟囔着骂人：“一个两个少爷！啥都让我来整！”
江肃笑着应道：“辛苦了赵警官。”
口是心非的人，抱怨了一通，忙着把天台收拾好了，知道这两人一时半会不会下楼，顺便把东西移了移，露出片空地来方便他们训练。
忙活完，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们，拿上自己的外套转身下楼去了。
大约半小时之后又上来了，提着个保温饭盒，往两人面前一放。
江肃和郑燎原两人坐着喝茶聊天呢，看见他又回来吓了一跳，动作同步，连杯子都放下来了。
“你不是下去了吗？”郑燎原茫然。
赵临深白他一眼：“大晚上的，我知道你们熬夜一熬就是一整晚，晚上不吃点东西也难受。厨房的大叔已经下班了，我就自己弄的，花了点时间。”
说完，又看着江肃，提高音量强调了一句：“我只是为江肃做的，跟你可没什么关系，别嘚瑟。”
郑燎原压根不搭理他，人虽然这么说了，但他还是斜眼过去，很主动地打开饭盒来。
盒里是两个塑料盒装的面条，看起来就很清淡，拿出来往桌上一摆，郑燎原一边笑一边抬头打趣他：“看样子我是沾了阿肃的光呢。哎赵警官，你对阿肃这么殷勤，不会有什么别的目的吧？”
赵临深一哽，极不自在地别开眼神，看都不敢看江肃，支支吾吾地回答：“你以为……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快点吃吧，我回去了。”
话音落下，似乎是怕听见他再说什么话，赵临深头也不回地逃了。
“怎么跟落荒而逃似的。”郑燎原失笑看看江肃，“难不成真对你有什么别的想法？”
江肃斜他一眼，笑着打开饭盒来，面条的香味扑鼻，拿筷子搅了搅，递到郑燎原面前，应道：“反正我对他没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