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血腥味好像被这如风而来的一阵味道带走，郑燎原木讷地忘记了做反应，与江肃不过几小时不见，就仿佛隔了生死似的。
不过，他确实差点就死了。
“阿肃！”
人群之中穿梭的人影动作很快，快到郑燎原看不清他的动作，忘记了反抗，后背被猛地攻击到。
傀群就像失了智似的，逐渐变得奇怪了起来，他们胡乱挥舞拳头，打群架一样群魔乱舞。
郑燎原还没来得及疼，江肃一溜烟跑到了他身边来，立马将他扶起，两人一同离开了傀群。
果然，一直到他们离开脱身到了郑邱身边，傀群骚动都没有褪去，他们的药效过了，已经不会记得明先生吩咐他们的任务了。
才一脱身，郑燎原着急忙慌地拉着江肃左右看看，满脸紧张，嘴上不停地问他有没有好一点。
他没说明先生提到的药，江肃也没有点察觉，笑着任他摆布，解释道：“我已经没事了。”
几个小时之前，那股难抑的吸血欲确实折磨得他几乎要晕过去。
可是闭上眼，担忧和不放心的情绪冲上大脑，江肃怎么也没办法安心地睡着休息一下。
强忍着难受，他自己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身，安静地坐下来缓神。
没有外物的干扰，药效过去，他自然也就恢复了。
没等多久，麦芽糖穿过草丛来找他，他才知道那边出了事了。
“他给你吃了什么药？”郑燎原一把捏过他的下巴，左右又打量半天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脸都垮下来了，“那家伙刚刚说喂你吃药了，你到底怎么了呀？刚刚难受也是因为药是不是？现在怎么样了？出去我带你去医院！”
江肃无奈任他捏着下巴，看他这副担心自己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抬手把他的手推开，靠近一步，小心翼翼地给他抹一抹脸上的灰尘，温声说道：“你应该担心你自己，都被这么欺负了，还有空来操心我。”
郑燎原立马低下头去。
那位明先生所为看样子都是受了神秘人的命令来的，江肃知道在他来之前，这人都逼着郑燎原做了什么。
视线后移看去，明先生此时此刻盯着乱成一团的傀群暗自伤脑筋呢，感觉到他的视线一回头，眉头狠狠拧在一起。
江肃拉一拉郑燎原，慢悠悠地朝着那人走去。
隔着一段距离，郑燎原想要拦，郑邱先一步拉一拉他，趁明先生注意力在江肃身上，带着郑燎原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一起说了什么。
路程走了一分多钟，中途麦芽糖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跳到江肃脚边，优雅又淡定地跟着他走着，朝着明先生的方向走了过去。
跟在明先生身边的壮汉吓得一惊，对江肃有些畏惧，忙往后退了一步。
“你的主人想要见我？”江肃站在明先生面前，废话不多说，直入主题。
明先生从他动弹开始就一直盯着他，视线试探打量，直到江肃站在他面前，他眼中的惊讶似乎都没降下。
因为江肃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平常人的模样，没有红色的眼睛和可怖的一对尖牙，就像之前他见到的不是这个人。
但他记得！他亲手把抑制药喂给他，难道？药在他体内变异了？所以哪怕月光没褪去，他也能收起形态？
江肃看穿他眼中的惊讶和不可置信，但他并没有想要解释一句，只是依旧那样云淡风轻的态度，在他面前停下，嘴角微微一动，扬起些弧度：“刚刚我们见过面的，先生。”
显眼的瞳孔颜色和尖牙长出来，又以一个趋势收了回去，就在他面前，惊得明先生瞪大了瞳孔。
——他可以控制异变！
“你——”明先生立马警惕起来，面前的人深不可测，是他所见过的傀之中唯一一个能够控制本身异变的。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一旦天亮，他异变褪去，就一定不会是江肃的对手。
“你的主人想要见我，是吗？”江肃又问了一次。
明先生不明所以，沉默一会儿，才抬眸应道：“是。只要你愿意帮助先生，我们先生可以给你很高的报酬。无论是金钱还是荣誉，还是地位！”
江肃对他的话早有意料，没什么态度表示，只是轻轻一笑，回头看看郑燎原，轻声开口：“你刚刚怎么对待他，让我也这么对待你。如果可以的话，我答应考虑考虑。”
明明是笑着的，他甚至没有一点语气的起伏，明先生见他回头看了一眼郑燎原又将视线移到他身上，愣是从那笑容之中感觉到一股颤栗。
“你——”
“你既然是为你的主人服务，应该要想尽办法完成他的任务吧？”江肃继续笑着，“如果要合作，也应该是我跟他合作。那么，他让你伤了我的人，我再伤了他的人，就当咱们扯平了，你觉得呢？”
“你别得寸进尺！”
明先生几句话被他点燃怒火，横竖这个任务并不是他的，他只管拿着先生想要的东西回去，至于江肃——
他斜眼看看旁边的壮汉，那应该是他的任务。
思绪打通，他更加顾不上跟江肃继续客套下去，作势要攻击，尖牙红眼似乎越发强盛了，手指尖僵尸白变得越发明显。
傀的手就是武器，江肃忍不住淡淡弯起嘴角，大概明先生自己都没发现，所谓控制形态都是自己意识有意为之。
因为“吸血鬼”和“傀”，无论怎么听都像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而玄学一旦发生，就很少有人会以常理来应对。
不然，他们怎么宁愿相信“神药”而不相信自己呢？
对江肃来说，无论是傀还是人都是一样的，他们都需要正确的方式来控制自己的所作所为。
明先生的动作很快，相比起这身后的无数个傀，这人也算得上是一个需要他认真应对的对手了。
他如一阵风一样扑过来，身影整个映在江肃眼中，在即将要触碰到他肩头的时候，江肃猛一抬眸，如鬼魅一般很快闪开了。
这番动作无疑再次激怒明先生，他似乎动了真格的，招招式式都用了全力的，江肃要是躲不开，就凭借他那巨人般的身高优势，似乎也能一拳解决江肃。
明先生也是这样想的，他本身的武力优势相比那些低智傀来说要强大许多，对付江肃，哪怕他能控制异变，也完全是实力的碾压！
天快亮了，不只是他，傀群也需要快点回去交付任务！
江肃看出来他急了。
天空的光亮越来越大，他的眼神时不时瞟向空中，等的就是这一刻。
明先生速度也很快，哪怕江肃不停集中注意力闪躲，也还是猝不及防地挨了他两下。
腹部被踢中，力道很大，江肃眉头皱起，果然，没有异变之后的速度，他对上明先生还是很难受。
“阿肃！”郑燎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他身后，抬手扶住他，看他弯着腰手按腹部，眉头一皱就要冲上去。
“燎原！”
江肃立马抓住他的手。
他表情有些难忍，那副有些捉摸不透的表情看着郑燎原。今天在这儿，明先生想要速战速决，天马上就亮了，傀群很快就能恢复意识，在这个空挡里，江肃如果不异变一定出不去。
他没想过自己的身份能够瞒郑燎原多久，一开始也只是希望他在学会控制自己的过程中不要太依赖他，所以才选择了隐瞒。
神秘人的橄榄枝，面前明先生的虎视眈眈，与他靠近的郑燎原，也会因此被牵扯其中。
松开抓住他的手，江肃把他推开，视线一直盯着他，视线相触，停了一会儿，他来不及跟郑燎原叮嘱什么，很快后退了一步。
“阿肃……”郑燎原担忧地叫了他一声。
江肃没回答，视线移开回过头去，盯着明先生，紧紧握住了拳头。
乌黑明亮的瞳孔被血一般的红色覆盖充斥，尖牙未曾现，手指尖的僵尸白似乎将他整个人都打了一层霜似的，白的有些吓人。
明先生心中一惊，看他这副模样，心中越发没了底。
要说先前能够勉强伤到他，这会儿，他就算自信自己的实力，也本能地有些发虚。
“药都没能让你咬人！”
他气急怒骂一声，话中意味，当然是指药效过后那段时间难以控制的吸血欲。
江肃冷哼一声。
嘴角没有尖牙，若说有愧能够控制形态，像江肃一样控制得这样如鱼得水的还真是破天荒头一次。
明先生不知道，他差一点就咬了郑燎原了。
曾经在他自己控制吸血欲的时候曾经断过多少次想咬人的念头，更何况面前的人是郑燎原，对他一丝防备都没有的郑燎原，他绝对不可能咬伤他的。
一时间，江肃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旁若无人地盯着明先生，在天亮之前，他必定要让这人为他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一阵风忽地掠过耳边，郑燎原还没看清江肃的动作，他就像瞬间移动，突然出现在了明先生面前。
瞳孔倏然放大，来不及反应，嘴角狠狠挨了一拳，正贴着尖牙，霎时间嘴唇被戳破，牙尖粉碎。
他异变之后的速度比他要快太多了！
异变形态既然能控制，那么江肃必定会想到更加增强自己力量。
如若不然，十傀围攻，他要如何全身而退？
“糖糖！”
“喵——”
一声猫叫突然出现，如同曾经无数次的配合一样，麦芽糖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跑出来，借江肃的身躯为踏板，爪尖挠到明先生脸上去，霎时间又留下血淋淋的三道血痕。
江肃和麦芽糖的配合，就像相处十多年的两个人一样默契，麦芽糖的人性比郑燎原想象中的还要深。
郑燎原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人一猫的动作，惊讶到完全顾不上江肃也是傀这件事。
对付十个傀都能活下来，更何况区区一个连他都打不过的明先生。
那副巨大的身躯此刻狼狈不堪，不知道到底挨了江肃多少攻击，再加上一个麦芽糖，血迹和淤青瞬间布满全身。
有些清瘦的脸上开始发肿，每一拳下来那可都是下了全力的，实打实的揍！
江肃很少有这样暴怒地揍一个人了。
“你！”
明先生气得大喘气，可惜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一抬手一抬腿间江肃就能预判到他的动作，先一步把他给打了回去。
“你这是铁了心要跟我作对？！”
一声吼，江肃终于停下来了。
麦芽糖最后挠了明先生一爪子，踩在他脸上一跃，精准地落到江肃肩膀上去，极其高傲地抬起头来喵了一声。
江肃站在原地气不喘心不跳，用那双红眼看着明先生，漫不经心地抬手看看，褪去了手指僵白，微笑道：“我说过了，要合作，我也是跟你的主人合作。你有听说过有跟狗聊合作的么？”
明先生气笑了：“你也就嚣张这一次了！”
“嚣张这一次就够了！”
江肃霎时间又动了身子，麦芽糖从他肩膀上跳下来，一人一猫左右围上，一咬一踢，明先生还没反应过来，两米大个子嘭地一声扑倒在地上。
再想爬起来，江肃一脚踩在他脸上。
【作者有话说】：暴揍！护夫！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