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管家察觉到邬胤泽的怒意，连忙解释：“小先生醒了之后，吵着要见您，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没找到您，直接跑出去了，他手上还拿着一把水果刀，我们也不敢靠近。追出来的时候，小先生已经不见了。”
邬胤泽烦躁的扯开西装领带：“知道了，看好他，我马上回来。”
“邬总您快点吧……”
看这邬胤泽挂了管家的电话，又打了几个电话，让所有人去找林灿，主动开口：“在前面放我下车吧……程希。”
程希没有说话，直接把车停到安全的路段，开门让他下车，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车子重新启动，他后视镜中看到那个孤独的背影，心中一股酸涩涌了上来，犹豫了半晌，“头儿。”
邬胤泽正烦躁地看着窗外，听见他说话，回过头来却见他不说话，问：“说。”
程希摇摇头，表示没什么事情了。邬胤泽却像是看透了他一般，“你是想问，上一个程希和他是什么关系？”
邬胤泽瞥了一眼那人消失的地方，“没有什么关系，如果真要说有什么，那你就是他的家人。”
程希没有说话，看着专心开车。“上一个程希，是怎么死的？”
邬胤泽的声音突然变冷了，“你越界了。”
程希：“抱歉。”
——
回到别墅时，和昨天一样，一片狼藉，有几个下人还在收拾房子。邬胤泽跨步走近询问林灿的下落，下人告诉他，管家和其他人已经去找了，她们留在房子里打扫，顺便等着小先生会不会自己的回来。
邬胤泽接听电话，一个一个询问，都没有找到林灿的踪迹。
林灿神识不清五年了，昨天突然想起一些东西，今天就想起了他，还到处找他，是不是代表，他已经清醒了？
邬胤泽不敢想，他害怕，害怕林灿醒过来，不是怕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之后，不会原谅自己，而是担心自己的出现，会再一次刺激他。
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就在他准备亲自动身去找时，一个下人手中的盒子没有拿稳，直接摔在了地上，下人被他冷厉的眼神吓得连连道歉，“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邬胤泽看着她手中的锦盒，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站起身来，往地下仓库跑去，因为那里藏了一瓶酒！
仓库门是虚掩着，很明显被人打开过。
邬胤泽背脊一凉，因为这里是唯一他能想到的地方，如果这个地方也不在，那他真的不知道去那个地方找人了。
轻轻地推开门，鼻尖传来温玺的方向，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吸声。他不敢叫人，也不敢发出声音，只能轻轻地往仓库中心走去。
走到仓库中心，正中央的台子上，温玺酒不翼而飞了。想到刚才鼻尖的酒气，邬胤泽心中一沉。
如果酒被砸碎了，他没有穿鞋，玻璃就会砸到他的脚！
邬胤泽愣神之际，余光看见台子后面有一只小腿，小腿上还有一个丑陋的疤痕，即使房间昏暗，邬胤泽也能分辨出那是烫伤留下的疤痕！
邬胤泽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找到了。只要没走丢就好。
如果走丢了，南亚这么大，他应该去哪里找？
走近，发现那个少年正靠在墙上抱着自己，怀里还有一品温玺酒，许是少年的动作笨拙，想用最粗暴的方式打开，但失败了，只能抱着它偷偷的哭。
邬胤泽蹲在他身侧，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他的头发，见他没有抗拒，开始轻轻地抚摸，轻声问道：“怎么了？”
林灿没有说话，抱着温玺酒没有动。
这里是专门藏酒的，阴冷潮湿，呆久了对身体不好，邬胤泽不想让他坐在地上，可又不能强制让他起来，只能轻声诱哄。
担心吓着他，声音又放缓了一些，“地上凉，我们去楼上好不好？你不是要找我吗？我来了，我就在这里。”
少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缓缓的垂下，声音带着哭腔：“我要妈妈……”
邬胤泽：“……”
好在今天他是坐在这里想妈妈，他没有像昨天一样失控到处跑。
邬胤泽沉默了半晌，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他现在的记忆停留在什么时间段，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我们先回家，回家等妈妈好不好？”
林灿摇摇头，一滴眼泪从脸颊上滑落，“妈妈不会回来了。”
邬胤泽心中一沉，随后剧烈的跳动，就像是被人重拳捶了一下，毛茸茸的脑袋也忘记了安抚。
林灿缓缓抬头，张开手心，里面是一只银色的蝴蝶胸针。犹豫握的太紧，蝴蝶的翅膀扎进手心里，还有些许血迹在上面。“妈妈不会回来了。”
邬胤泽心疼的紧，却依旧保持冷静，“会回来的。”
林灿吸了吸鼻子，“妈妈说，他和爸爸要去很远的地方，不会回来了，以后让我跟着倪叔叔生活。”
几句简单的对话，邬胤泽就摸清了他记忆所处的位置，耐心的和他解释，他还是摇摇头，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又问：“你今年多大了？”
林灿收回银蝴蝶胸针，“七岁。”
邬胤泽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如同放下心中的大石头。
觞倪之战发生在林灿七岁的时候，他这个时候七岁，说明他的记忆还没有过度到在天桥下遇见自己的时候。
可后面的回答，又重新把他拉入深渊。
林灿：“明天是我的生日，爸爸妈妈为什么不陪我过生日？邬叔叔，你能带我去找我的爸爸妈妈吗？”
邬胤泽的手一顿，不可思议的问：“你叫我什么？”
林灿没有察觉到他神情的变化，依旧眨巴眨巴大眼睛，天真无邪的回答他的问题，“邬叔叔，你是我的邬叔叔。”
邬胤泽收回手，起身满脸震惊的看着他。终于，林灿察觉到了他脸上的变化，有些害怕，声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邬叔叔，你怎么了？你不是要带我去找我的爸爸妈妈吗？”
邬胤泽的思绪还飘在远方，思考着那句“邬叔叔”。
汪卓曾经说过，林灿的失言是暂时性的，随时都有可能会恢复，这五年来，他无数词渴望过林灿恢复正常。
可是，一次都没有实现。
前几天他还是一个只知道吃棒棒糖，踩水的少年，如今，他能完整的、流利的说出一整句话，邬胤泽本该高兴。
可是他现在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