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徐清几乎是炸毛一般跳了起来，他动作粗鲁的抽出少年手里的几缕发丝，十分不以为然，“就…就这样散着吧。”
推开几步，和厉遥拉开距离。
“哥哥，你是讨厌我了吗？”
厉遥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似是没有反应过来徐清的突然离开，此时眉眼低垂，澄澈的眸子蓄气泪花，要哭不哭的样子让徐清隐约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他不自在的摸摸鼻子，讪讪道：“没有，我…就是束发什么的，大老爷们的，没必要讲究这样细节。”
“这样啊。”
厉遥收起泪意，眼中的水光瞬间消失不见，嘴角勾起一个惯常的弧度，“不是讨厌我了就好。”
少年歪头浅笑，温柔和煦，说出的话却带着几分森森冷意。
“哥哥，那个齐若雪和苗盈盈，既然你都不喜欢，我杀掉她们好不好~”
？！
徐清：？？？
什么情况？话题跳跃这么大的吗！
“什么鬼？”
他忍不住吐槽出声，“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徐清扶额，觉得这段时间的功夫白做了，自从来到万剑宗之后，他找了不少典籍图书，偶尔也会给厉遥讲讲修真界的因果道理，试图“教化”他这变态的心思，结果呢，这小反派是压根油盐不进啊！
笑得倾国倾城，但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像是玩笑，他语气严肃，“这两位师姐，可与你有旧仇？”
厉遥歪头，“不曾。”
“那可是有新怨？”
“也未。”
“可有因果牵扯？”
“并无。”
厉遥声音浅淡，彷佛稚子般纯净的脸上满是认真。
但就是这样的反差，让徐清忍不住炸了，“那你为什么，动不动就要取人家姓命？”
他是真心为这两位小姐姐觉得冤枉！
记得原著里，小反派虽然也变态，可并不随意杀人，草菅人命啊。
什么情况，难道自己教育了半天，教反了？
徐清有些崩溃，厉遥却依旧是云淡风轻模样，笑意盈盈靠近徐清。
黑发让他的五官多了几分凌厉，比起之前银发的娇美柔弱，化形成功之后的厉遥就好像生长于暗夜的蔷薇一样，危险又暗黑。
此时笑意盈盈但不达眼底的模样，乍一看无害，可深究下去却让徐清有一种不自觉被吸引坠落的眩晕感。
“当然是因为，她们太碍眼了啊。”
厉遥抬眸看向他，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什么大师姐小表妹的，哥哥，你的身边，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呢？”
太烦了，就应该将她们都杀掉，这样哥哥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了。
徐清隐约知道他指什么，心中一紧，依旧嘴硬的转移话题：“你不要乱讲，这都什么和什么，我和她们不熟悉！”
“厉遥。”
他轻声唤道，带着几分慎重，每次徐清正经与他说事情时，都会喊他全名。
“不管什么原因，你都不能妄造杀念，不然牵扯到因果，日后修为滞涩，怎么修成大道呢？”
厉遥眼神一顿，嘴角弧度没有变。
大道？他是魅妖，哪里来的什么大道。
他看着徐清，明明紧张，攥着衣角的手指都发白了可依旧固执的眼神，好像，自己能不能修成大道对他十分重要一般。
心里的那些暴虐的，想要杀人的冲动，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顺着初升的阳光眯起双眸，似乎是在斟酌徐清话里的道理一般，过了好一会才对上徐清期盼的目光，“如果这是哥哥想要的，那么，我可以不杀她们。”
左右也不过是蝼蚁，今天本来就是寻个借口探探口风而已。
他笑着，一如既往地散漫又慵懒，拖着漫不经心的调子。
“只要，哥哥高兴就好。”
依旧是温柔的话语，但在徐清耳里却仿佛带着几分狰狞的威胁。
彷佛被大型野兽盯上一般，直到少年迈着优雅又淡然的步伐独自走远，背影彻底消失在雪山里，徐清才回过神来。
系统这到底是，找了个什么样的任务对象？
徐清头一次，对自己的厉遥的认知产生了迷茫。
左右厉遥已经离开，所以他也有了时间一点点复盘。
从魔渊初见起，他应该就想错了……
后来两人阴差阳错有了这么多的交集，厉遥对他看起来越来越信任，在他面前十分乖巧，更是从不忤逆，称得上是言听计从。
尤其是化形之后，可能碍于一些帮助的情谊，他对自己的依赖更重。
但，他就是觉得别扭。
尤其是今天。
刚刚，他们的争论，或者是他自己的说教，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
从始至终，厉遥嘴角的浅笑弧度，都没有变过。
徐清突然心中一阵阵发冷，他想起在现代的时候，AI技术已经十分发达，不少AI男友/女友技术都十分成熟。
他万年单身，于是凑了个热闹，在平台上捏了一个符合自己口味的小女友。
在他的设定里，女友温柔体贴，于是之后，每一次聊天，她都会扬着弧度差不多的“温柔”笑意，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都不会有变化。
徐清突然觉得，有时候厉遥好像也这样，永远浅笑嫣然，永远乖巧可爱，就像现代社会的AI机器人，情绪表达看起来饱满丰富，其实只是一种假象……
AI不懂人类的感情和语言色彩，那么厉遥呢？
他是智乎多妖的大反派，心思敏捷，难道，是因为情丝缺失所以没有一些人情味吗？
同情、怜悯、善良、同理、温和，似乎在他身上都只能看到存在的假象，一戳就破。
一直以来，徐清以为自己“治愈”了他，但其实，都是假象。
多可笑，这个自诩三界最蛊惑多情的魅妖种族中的希望之星，并不懂感情。
他只是在模仿，学习，甚至带着几分让徐清都心惊的样板，却依旧在努力的一点点想自己靠拢……
刚刚还怒气冲冲，觉得任务对象太难搞，可想通这些之后，他同情心又泛滥了起来。
罢了，何必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计较呢。
他只是还不懂而已，既然他不懂，那，就教给他吧。
爱恨嗔痴怨，不管什么感情，他总会在身边，一点点带着他去体会。
【嘀——恭喜宿主，红尘炼心任务进度20%，请宿主再接再厉~】
这就是红尘炼心吗？
徐清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