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方案?”
林桥闻言,有点疑惑地重复一遍。
难道是……给他申请免修?
想到这种可能,林桥瞬间眼睛都亮起来了。
虽然他只是有一点点害怕,可以努力克服……但如果谢先生执意要给他申请的话,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啦。
谢执嗯了一声,正欲开口,可看到林桥亮晶晶的眼睛,声音却又停住。
他看上去,似乎对“与朋友一起去玩水”这件事很期待。
是的,在谢执看来,林桥提出的“去游泳馆”,其实就是去玩水。
于是谢执沉吟片刻,平静道:“没什么。”
“啊?”
林桥摸不着头脑,又听谢执问:“什么时候去?需要我送你吗?”
好吧。
看上去,谢先生似乎也对他的“学习”很上心。
林桥有点沮丧了,但他还是强打着精神,继续和兰梓行联系。
得到结果后,便告诉谢执说:“明天早上去,地点是市图附近的附中游泳馆,不需要您送。”
谢执优雅地点点屏幕,云淡风轻回应道:“好。”
“那我明天早上去一趟公司。”
林桥点头。
-
第二天清晨吃完早饭,司机便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他昨晚提前和司机打了招呼,便直接坐上车去了附中游泳馆。
兰梓行正在那里等他,见他从一辆黑车上下来,目光不动声色扫过驾驶座。
那里坐着的,似乎是个中年男人。
应该不是那位“谢先生”。
他在心里啧一声,觉着那位占有欲似乎也没那么强。
行,算个优点。
林桥握着手机下了车,与兰梓行聊了两句,便一起往前走。
还没进游泳馆,便扑面而来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有点呛,他抽抽鼻子,觉得喉咙有点发痒。
但他还是期待地抬起头。
游泳馆通体采用深蓝色的设计,哪怕在夏天,也一股凉意扑来,分外冰爽。
观察完毕,两人并肩往前走着,同时小声说着话,说的话题无非就是学习、志愿、与父母的关系。
上次在市图,兰梓行劝他要想清楚志愿时,林桥便注意到好友似乎与父母起了分歧。
可那时,林桥连自己的事都没想清楚,心如乱麻,便也没多问。
兰梓行皱着眉尖,小声抱怨:“我爸最近直接睡医院了,我妈倒是还一直在唠叨我。”
说实话,林桥有点想象不出来。
印象中的那个女人,明明很温柔,也很开明。
不像是会唠叨的人。
林桥思来想去,又小声问了一句:“她会打你吗?”
“那倒还不至于。”
兰梓行说:“其实,她应该也只是希望我以后能走得更顺利一点吧。”
他有点无奈地摊手,“但我对学医进医院,或者学法进事务所都没有兴趣啦。”
林桥安慰他:“没关系,慢慢来,总会找到出路的。”
“你也是。”
两人一路咬着耳朵,林桥一时甚至忘记了对水的恐惧,叽叽喳喳的,直到兰梓行带着他来到更衣室。
林桥:“?”
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进去看看……也得换泳衣吗?”
兰梓行啊了一声,“忘了忘了,对,这次只是带你来看看,不下水。”
他干脆便也不换了,只是取出新拖鞋丢给林桥,“把鞋换一下吧,我们进去看看。”
林桥蹲下身子,换上均码拖鞋。
这鞋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大了,踩在游泳馆溢着水的地面上,发出噗噗的声音。
这个小插曲成功打断思路,让他重新回想起对水的恐惧,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了。
要不还是申请免修吧……
他在心里纠结着,现实里却迟疑不过三秒,就亦步亦趋跟在了兰梓行身后。
很快,两人便步入游泳馆的主体。
大概因为太早了,游泳馆里没几个人,因此也就只开了几盏小灯。
昏暗的光衬得那水的颜色愈发深,一眼都看不到底。
甫一进去,深蓝色的水便在林桥眼中漾开,大脑顿时泛起一阵轻微的、醉酒般的眩晕。
他本能地抓住兰梓行的手腕,小动物一般贴过去。
兰梓行感觉到不对,回头,却见林桥脸都吓白了。
他脚步停顿片刻,问:“你还好吗?要不,就算了?”
林桥有点想答应下来的,可是想想来之前谢先生的关心,他又深吸了一口气,放开兰梓行重新站稳,说:“没、没事,继续看。”
兰梓行将信将疑地点头。
他并不是没有见过怕水的人。之前有个同学也这样,别说海,就连一个幽深的小池塘都能将人吓得晕倒。
而林桥只是看上去有点不适应,或许是因为消毒水的味道太重了?
他不再多想,只是不动声色离林桥近了一点,随后指着前面介绍道:“这是浅水区,一米六,基本算是儿童教学专用区,喏,你看。”
他说着,用手指点点浅水区尽头。
林桥跟着抬头看过去,便见一个肤色黝黑,身材壮硕,穿着泳裤的教练正不耐烦地坐在那里,对着一个抽抽搭搭的小男孩说:“快点下去,游两圈,我不说停就别上来。”
小男孩被凶了一阵,肩膀抽动的幅度更大,眼见着眼泪就要掉下来。
林桥看得害怕,一时也共情了那个小孩,正心生怜惜,还满心期待那教练会哄一哄时,却忽然见那山一般的教练站起来。
接下来的一切都仿佛慢放,林桥眼睁睁看着教练抬起脚,脚掌茧子粗大,随后毫不迟疑地踹向小孩。
小孩还抽搭着,却很熟练地转身,被一脚踹在屁股上,直接摔进水里,扑腾起超大的水花。
林桥:“!”
怎么这样!!
真的不会呛水吗!!!
他正害怕,便见水中忽然浮起一道影子,旋即一颗小小的脑袋探出来,小孩扁着嘴,想哭,又怕水进了鼻子,看上去更委屈了。
而教练还在岸上看着,“脚,动作不对!忘了我怎么教的了?”
小孩往下沉了一点,又用力扑腾着浮上来更改动作。
林桥:“……”
他更害怕了,不由自主往兰梓行身后缩去。
兰梓行也无意吓他,伸手握住他手腕,眼神微暗。
他们虽然是高中才认识的,但从那些排挤林桥的“同学”口中,他或多或少听到过一些有关林桥的小学、初中时期。
林母对林桥的中学时期管束极严,别说游泳,就连跑步、上体育课这种正当的事情,林母都会主动向学校请假。
这也是导致林桥不合群的重要原因之一。
类似于“高一A班的林桥有个控制欲特别强的妈”,还有流言说他爸妈离婚,才导致他妈这么偏激,甚至要陪读到儿子大学什么的。
甚至一些更为恶心的谣传。
他也曾听一个吊车尾的混混用一种洋洋得意的口吻炫耀过,“我当年和林大学霸还是小学同学呢,那时候他瘦得和个小鸡仔,我把他脑袋按进水池子,一吓他,他就哭,笑死人了。”
手微微发紧,过了片刻,兰梓行才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再想那些东西。
他有点担心地看着林桥,问:“要不,我陪你一起申请免修吧?大一免修的话,可以去保健班,只有一些最基础的运动……”
手腕忽然被反手抓住。
林桥的手很冰,兰梓行打了个激灵,便听他道:“我还是……想试试。”
被水淹没的感觉确实很恐怖,可再没有什么,能比被忽视更恐怖的了。
那是一种死寂般的窒息感,仿佛全世界都被泼上消色剂,一点点是失去色彩。
林桥想,他已经克服了一项过去,他还想再尝试一次。
于是兰梓行也不再说话,只是看了林桥片刻,微微叹气,带着他继续往前走。
“这里是成年区,如果你要学习的话,大概率是在这边,水深两米三。”
他刚介绍完,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兰梓行回头看,发现是从小带自己到大的教练,便也扬起笑,随口聊了几句,却还不忘对着林桥喊了一声:“等下带你看,你先站那里!”
说完,见林桥似乎停了一下,他便放下心。
深水区并没有开灯,昏暗之下,那本就暗沉的水色更显得可怖,水波平静,深不可见底。
一波一波冰凉的水漫过脚面,又被换水器吞吐着,重新汇入这个暗色的池子,像是某种巨大的机械怪物。
而水池深处,那隐约可见的蓝色砖面,都仿佛一起构成了某种巨大的水生怪物的身体纹路,它正沉睡着,准备择人而噬。
林桥有点畏惧,可身体仿佛不受控般,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停在水池边缘。
他低头看着,莫名产生了一种想要跳下去的想法,就像人在高楼边缘时总会有那么一秒会掠过跳下去这种念头。
据说,这是人类的某种本能,用最坏的结果,来警告自己——“我想要这样子做,所以你最好快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这想法让他害怕,可腿脚僵硬,连后退的动作都显得困难。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肺叶满溢着消毒水的气息,可再睁眼时,眼角余光却忽然闪过什么东西。
他本能地低头,想要看清那是什么,却只见水池深处,一道黑色的什么东西骤然划过去,在水的波光下显得巨大而渗人。
喉咙像是被掐住一般,连声音都发不出,方才对水怪或者鲨鱼的幻想仿佛成了真,林桥本能地后退,可下一秒脚底却一滑。
他连头都来不及回,声音也发不出来,冰冷的水瞬间没过口鼻,熟悉的感觉又一次包裹他,他连反抗都没有,直接安安静静沉下去。
-
另一边,二楼观景台上。
穿着大花衬衫的男人半死不活躺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男人,说:“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谢执连目光都吝啬,只是垂眼有一搭没一搭地搅着咖啡,看着一楼游泳馆里紧紧贴在一起的两小只,颇为不爽。
如果乔乔同意一起学习游泳,这样的日子,只怕不知还要过多久。
想完了,他又望一眼对面人,顿时嫌弃地皱起眉。
上行下效,这附中游泳馆的老板都这副德行,那底下的教练能学好吗?
对面的陆拙见他这表情,连忙道:“你可别想训我了哈,我在家已经听我爹妈,还有我哥给唠叨够了。”
陆拙是陆择弟弟,从小就不务正业,长大后玩了几年,最后还是被父母硬塞了几家商铺去管着,顿时让他唉声叹气,头发都愁白了几根。
今天他本来在家睡大觉的,谁知道亲哥朋友一通电话说要过来,只能连滚带爬地赶来了。
唉。
陆拙又叹了一口气,试图和这尊大佛套套近乎,或者起码把人送走,问:“您今个儿是来干什么的?”
他顺着谢执的目光往下看,正好看到了教练正把小孩踢下水,顿时自以为恍然大悟,问:“您准备把孩子送来游泳?”
刚开始问时还有几分迟疑,可见谢执始终没有出口打断,他又自信起来,“您孩子都那么大啦,真是英年早婚啊,比我现在都没人要的哥可强多了。”
他正满嘴跑着火车,却忽然意识到眼前人是自己亲哥的朋友,顿时惊得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呸呸呸,您看我这说什么胡话呢,真是起太早了,谢总你可千万答应我,别给我哥说哈。”
说完,他满脸堆笑,试图讨好一下这尊大佛,却忽然见谢执瞳孔一缩,霍然起身时甚至失手打翻了茶盏。
他吓了一大跳,顿时气势弱下去,“您,您别生气啊,我这个要求也没有很过分——诶诶诶???”
在陆拙的惊呼声中,谢执动作麻利地打开窗户,毫不迟疑地跳下去,动作潇洒又漂亮,只留下身后陆拙的惊呼:“这是二楼啊好哥哥!!!”
虽然比平时的二楼低一点,但是……
他一骨碌从懒人沙发上爬起来,趴在窗户上急急往下看,正犹豫着要不要给打个120,便见谢执很轻巧地落到地上,目标直奔深水区。
陆拙放了点心,但剩下的却是满满疑惑,“不是,就算急着游泳,这不至于这么急吧?”
从来不运动的陆拙无法理解自己亲哥和这位亲哥朋友的脑回路,摸摸脑袋,又满脸疑惑地躺下了。
“难道……游泳池还会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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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安静了,救生员若有所思地往那边看了一眼,总疑心出了事,但再一想,刘教练正在那边潜泳,不至于出事。
他便也放下心,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手指。
林桥安安静静地下沉,彻骨的寒包裹住他,比童年那次还要冷。他微微瑟缩了一下,有气泡慢慢飘上去,他似乎也浮起来了,离光越来越近。
就在闭上眼的前一秒,一个黑色的东西骤然划破水浪,快速向自己窜过来。
林桥瞬间回想起在岸上时看到的一切。
眼见着那怪物就要靠近自己,猩红的颜色露出来,像是怪物的巨嘴和利牙,他想呼救却张不开嘴,就在惊恐到极致之时,腰忽然一轻。
耳边哗啦一声,与世界的隔膜褪去,周遭熙熙攘攘,小孩的哭闹,教练的训斥,还有兰梓行与旁人的交谈,一切都清晰无比。
林桥茫然地眨眨眼,怀中便忽然落来一件外套。
他低头,发现赫然是他已经有些熟悉的西装。
心中浮现出某种猜测,林桥抬头看过去,便与一双沉沉的黑眸对视了。
“谢先生?”
谢执不语,也没有回应。
这难免让林桥回忆起幼年被母亲忽视、抛弃的经历,他本能地伸手想去拉谢执,可犹豫片刻,手又慢慢缩回去。
但还没等他放下,手腕便骤然被人握住,林桥有点无措地看着谢执。
很难描述谢执现在是什么心情,当在二楼看到林桥在阴暗角落里失足落水时,他是懊悔又焦灼的,连带着呼吸都带着疼痛般的颤意。
或许他不该同意让林桥出门。
可当来到水池边,看到林桥正无意识眨着眼睛,人也只差几厘米就要浮出来了,他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玩水也不该是这么个玩法。
可等到把人捞出来,看他湿漉漉的睫毛,看他盈着水汽的眼,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到最后,他只嗯了一声,慢慢回握住林桥的手,还算是温柔地应了一声,“嗯,是我。”
紧绷的肩膀一点点松下来,林桥后知后觉产生一点惧意,他无意识抱紧怀中男人的外套,开口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水池忽然哗啦一声,冒出半个人来。皮肤黝黑而肌肉分明,头戴一顶红色泳帽的刘教练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又取下白色护目镜,从旁边梯子爬上来,水珠从身上滚落下去,露出黑色的泳裤。
他刚上了岸,就满脸奇怪地看两人一眼,“要游泳就去换泳裤,要玩水就去旁边娱乐区。”
说完,他就走向浴室。
林桥呆呆看着刘教练的背影,目光在黑色泳裤,红色泳帽上打转儿,直到谢执忽然起身,同时还“不小心”挡住了林桥的视线。
他也没注意,只是有点不确定地回头看了一眼水池。
水底那个黑色的大家伙已经不见了。
所以……水怪是谁,不言而喻。
林桥顿时升起一点愧疚之情,居然能将在游泳的教练当成水怪……还好还好,他并没有太激动,以至于喊出声来。
虽然激动得失了足……但是,应该只有谢先生看到了吧?
林桥刚有点心虚地朝兰梓行那边看了一眼,可还没看清,便觉身子一轻,眼前一晃,再回神时,他又被谢执抱起来了。
谢执垂眼看他。
他浑身都湿透,全仰仗那件西装外套,这才没走光。
而且,夏天已经快要过去,清晨的空气中还是带着寒意。
谢执想起林桥上次生病的事情,顿时皱紧眉。
目光随着林桥望去,便见兰梓行似乎刚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正打着手势与教练作别。
说实话,对于这个带林桥过来玩水,还毫不在乎地抛下人自己去聊天的好友,他并不抱什么好感。
不过,看起来,这位“好友”似乎对自己也不怎么看好。
抱着怀中人肩膀的手微微收紧,谢执没什么感情道:“你需要先换一件衣服。乔乔,和朋友道别。”
林桥迟疑片刻,觉得和朋友一起出来,却中途丢下朋友离开这种行为不太好。
在他犹豫的几秒内,兰梓行的目光落在林桥还滴着水的裤腿上,顿时眉头蹙起,但又被谢执的眼神一吓,便向林桥打了个手势。
谢执没看懂,但林桥看懂了。
之前每次出门,却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母亲抓走时,兰梓行便会向他打这个手势。
意思是回去后线上联系。
可已经今昔非比了。兰梓行明明可以大大方方说出来的。
谢先生不会在意的。
林桥笑起来,点点头,又对着兰梓行招招手作别。
他确实觉得有点冷了,便裹紧外套,将脸埋进谢执怀里。
虽然有点担心会不会把谢先生身上弄湿……
但是,反正把他抱起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弄湿了吧?
林桥这么想着,行动间颇有点肆无忌惮的意思,这里蹭蹭那里嗅嗅,直到谢执绷紧肌肉,骤然停步。
“别乱动。”他沉声道。
……被警告了。
林桥瘪瘪嘴。正巧这时两人出了门,一阵凉风吹过来,他便赌气般又往谢执怀里缩了一点。
谢执脚步一顿:“……”
成吧。
他抱着人送到车上,关上车门,对司机道一声:“回家。”
车辆平稳启动,与前排的阻隔帘也放下来,隔断一切声音和气息。
谢执低头,看着还缩在外套下,在自己怀里蛄蛹的人,尽可能语气平稳地说了一声:“下来。”
林桥一动不动,假装睡着。
车里沉默了片刻,谢执重又开口,这次的声音重了不少:“下来,乔乔。”
林桥被他吓到了,这才不情不愿地自己滚到后座另一边。
等安分下来,他才惊觉还有点冷,伸手想去拽正盖在谢执腿上的外套。
可还没够到,手腕便被握住。
男人的体温比他稍高些,被碰到时,林桥竟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谢执偏头望着他,微垂着眼睫,声音有些倦怠,“旁边有个小柜子,里面有新衣服,是你的尺码,换上。”
“诶?”
林桥微微睁大眼,“就,就在这里换?”
谢执捏着眉心,声音很淡:“那不然呢。”
这声音太过理所当然,林桥更不知所措了。
就在这时,谢执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伸出指节轻敲了下某处,林桥脚边便骤然弹出一个储物柜。
里面一如谢执所说,摆放着林桥的衣物。
触手可及的地方。
林桥迟疑着伸手拿出来,同时小心翼翼瞟了谢执一眼。
谢执靠在椅背上,伸手捏着眉心,看不清神情。
大概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谢执开口道:“我不看你。”
是这样的,谢先生明明是很正直的一个人。
林桥对自己方才的担忧感到了几分羞耻和惭愧,便不再犹豫,一颗颗解开已经湿透的扣子。
却全然没注意到,随着细微的、衣料摩擦带来的声响,谢执的下颌线一点点绷紧。
作者有话要说:
谢总真的没偷看(试图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