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桥还没睡醒,当指尖触碰到某种温热的东西时,先是怔了一下。
却没睁眼,而是迷迷糊糊地想着,昨天把猫猫接回来了,所以,是猫猫主动来陪他睡觉了吗?
可是怎么没有毛……
啊,对了,昨天下了雨,猫猫的毛都贴在身上了。现在一夜过去,是毛毛翻起来了吗?那得梳一下才行。
林桥自以为找到了正确答案,放下心来,可又困得很,便闭着眼伸手摸摸“猫”,想给它顺毛。
……手感不太对。
林桥觉得有点不对了。
这猫怎么这么大?
他还有点不死心,又用食指指尖去按了按。
硬硬的,但用力的话还是能按下去一个凹陷。
与此同时,大概是终于忍不住了,谢执往后躲了一下。
手掌落空,林桥不情不愿睁开眼,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男人块垒分明、柔韧坚硬的肌肉。
再往下……不能往下了!
林桥极为缓慢地眨了眨眼,像是很不敢相信,过了几秒,又一脸呆滞地抬起头。
谢执正似笑非笑望着他。
“早啊,乔乔。”
林桥:“……”
他生平第一次忽视了谢执的早安,慢慢闭上眼,整个人缓缓向下平移。
最后趁谢执一个不注意,直接嗖一声缩进被子里,装起缩头乌龟。
只是发顶却翘起几根不听话的呆毛,露在外面。
谢执笑了一声。
便见那紧紧裹成一小团的被子里突然掀开一道小口,从中伸出一只纤细的手臂,快准狠地将呆毛压回去,重新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了。
谢执挑眉,依旧盯着那处。
房间里安静了十几秒。
那目光如有实质。哪怕明知道与谢先生还隔着一层被子,可林桥还是觉得自己仿佛被摊开了、剥光了,摆在阳光下,无处遁形。
他掩耳盗铃般将被子缩得更紧,有点羞耻地蜷了蜷脚趾,又盯着自己指尖,目光恶狠狠的,像是要将那细白指尖烧出一个洞来。
叫你乱摸!叫你乱摸!
可是再一想想,做出乱摸这个决定的,也是他自己。
虽然是意识还不清醒的自己。
林桥又沮丧下来。
被子里空间狭小,氧气也不足,很快,林桥便觉得有些喘不上气,还很热,额头都微微发汗。
可他又害怕探出头后,谢执会问他关于“为什么摸我”之类的问题。
光是想一想,林桥就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
可闷在被子里实在难受,林桥思来想去,忽然灵光一闪。
为什么谢执会在他房间里!
他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妙极了,立刻伸手揪住被子作势要掀起,准备来个先发制人。
可一想到谢执还在看他,他又觉得手脚僵硬起来。
努力半天,最后也只是悄悄掀开一条小缝,谨慎地先往外看了一眼。
……然后就又跟谢先生对视了!
琥珀色的瞳孔由于惊吓而圆睁。同时,不知是缺氧还是什么,白生生的脸颊脖颈上都覆着一层薄粉,黑发柔软散乱地落在耳畔,更显得那颗红痣半隐半现,勾人极了。
手痒。
谢执想伸手,却又怕把人再吓跑,便也不说话,只耐心等着。
过了片刻,原本在谢执目光下被吓得气息都有点不稳的林桥,终于想起了自己方才准备做什么。
他张开嘴想要控诉,可吞吐半天,最后说出的话也弱声弱气:“您为什么在,我房间里……”
比起控诉,倒更像是委屈的嗔怨了。
“乔乔忘记了?”他眸光微沉,可姿态却是弱势的,说完还顿了顿,看了林桥一眼,似有些伤心。
就像是被糟蹋,还不被负责一样……
再回想到自己方才做的,林桥心里莫名生起点愧疚情绪。
谢执观察着对面人的表情,断定他已经完全被自己的思路带跑,是最好的欺负人的时机。
于是伸手握住林桥手腕,不容拒绝地带着往他怀里去,像是要用实际行动来帮助林桥想起来一样。
林桥惊得瞪大眼,下意识抗拒地用力,于是两人交缠的手便停在空中。
谢执挑挑眉,似笑非笑看他,便见林桥呐呐道:“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谢执故意逗他。
林桥偷偷看他,又不说话了,只是耳垂还通红。
他目光游离,很是心虚。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从床头的水杯药瓶挪到床边的猫窝,再从摆放电脑的书桌挪到淡蓝色的窗帘,总之就是不看谢执。
过了十几秒,他趁谢执不注意,立刻道:“对不起哦,谢先生。”
说完,便愧疚地低下脑袋。
脑袋还发晕,头也很重,呼吸间带着灼热的气息,应该是发烧带来的后遗症。
他昨晚发烧了……因为他很任性地要冒着雨出去找猫猫。
还害谢先生也淋了雨。
林桥飞快瞟了谢执一眼。
向来英俊且衣冠整洁的谢先生,此刻却睡衣散乱,眼底也隐隐青黑,是熬夜后的样子。
而熬夜的原因……是因为怕他半夜烧起来。
因为他的任性,谢执守了他一夜。
都是因为他。
越想,林桥就越是不安。到最后,他抿着唇,又道:“对不起,我太任性……”
这次,却连话都没说完,唇上就骤然施来一股压力。
是谢执伸手,不轻不重压住他的唇,止住他的话。
“不要道歉。”
林桥迷茫地眨了眨眼,细密的眼睫也颤了颤。
语言被禁止,那就只能努力用目光传达着自己的愧疚之情。
谢执见他听话地住了嘴,这才收回手,摸猫儿般揉揉他脑袋,声音低低的,也柔柔的。他说:“生病的人有权任性。”
林桥从没听过这种论调。
在过去,生病是不被允许的,是等同于犯错的。
请假意味着麻烦。
批假条会给老师带来麻烦。
请假的时间也会耽误学业,而老师不会主动为你补上,只能自己节省吃饭或者睡觉时间来补。
同样的,生病也会给妈妈添麻烦。
她得四处带他去找医生,开药,既花钱又浪费时间。
更何况,妈妈也有自己的事情。
他早习惯了这种生活。
所以,当意识到自己生病的第一时间,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又给谢先生添麻烦了。
昨晚的记忆像是隔了一层迷雾,但他大致还记得,他曾多次打断谢先生的工作……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越想,林桥就越觉得愧疚。可现在,谢执却告诉他……
他可以任性。
可以……吗?
林桥的眼神有点迷茫了。
他像是触碰到了新世界,过载般无法理解。
过了十几秒,迟钝的大脑才终于明白了谢执的意思。
于是眼睫颤动几下,他像是寻求肯定,也像是觉得自己在做梦,望着谢执,声音又轻又低:“我……可以吗?”
谢执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可以。”
他又想起昨天夜里,林桥黏黏糊糊缠着他说“可以”的样子。
明明平时胆小又谨慎,可等生病了,意识模模糊糊,却娇气又爱撒娇。
不管哪一面……都很可爱。
谢执正思索着,忽然便见一只白皙的手探过来,犹豫几秒,试探性拽拽他小指指尖。
他望过去,便见林桥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垂着睫毛半遮住眼,怯生生问了一句:“那您能不能……再抱抱我?”
说完,他又像是觉得自己的要求很不合理,飞快地撇下眼,惴惴不安地等在原地,直到周身覆来熟悉的、沉稳的气息。
宽阔而温暖的怀抱又一次接纳了他。
林桥缩在他怀里。
最开始,他还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乱动。
但过了一会儿,或许是身上还难受,也或许是药效没过去,再或许是谢执实在太温柔了。
他趴在谢执肩上,还抗拒着,却慢慢垂下头,一点点闭上眼,陷入沉静的睡眠。
肩膀上的重量慢慢沉下来,喷洒在颈项的呼吸也变得规律而轻浅。
谢执却没动,房间一片昏暗,他安安静静抱着林桥,听着那浅浅的呼吸声,心安定下来。
直到手机忽然震动一下,自动亮起屏幕,跳出一条vx信息。
【盛女士:开门!】
谢执微微皱了下眉,没去理会疯狂震动着的手机,而是侧眸瞥了林桥一眼。
他正睡着,因为姿势的原因,粉唇微微张开,那原本称得上细窄的脸颊都有了几分肉感,弧度圆润起来,眼尾也弯着,像是在笑。
谢执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这才将人放下来,重新塞进被窝里。
被窝温度已经散去一些,有点冷。林桥不安地动了动身子,还想往谢执怀里钻。
谢执想了想,下床走到猫窝旁边。
猫咪鼻头微动嗅嗅气息,懒懒抬头,有点嫌弃地看着谢执。
谢执指了指床上正小幅度滚动,试图找到人的林桥。
猫咪这才起身,一甩尾巴,径自跳进林桥怀里。
热乎乎的温度落进怀里,林桥闭上眼,又重新沉沉睡过去了。
谢执站在原地看了几秒,这才转身离开。
手机已经被轰炸到麻木,震不过来了。
谢执下了楼,掏出手机划开屏幕,便见母亲已经发了快二十条信息。
无一不是叫他开门。
他叹了口气,在心里思索着母亲这次过来的原因,同时打开门。
谢母早就在门外等急了。
甫一开门,她便直接踩着恨天高嗒嗒嗒地走进来,母狮般巡视领地一圈,这才气势汹汹看向谢执,“乔乔呢!”
谢执道:“还在睡。”
谢母:“……?”
她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转头看了眼挂在客厅里的时钟。
上午十点。
谢母痛心疾首:“谢执,你是不是人啊!!!”
谢执:“……?”
关我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一年前,初来晋江,懵懂无知,所幸第一本非常纯情,只是单纯的两只贴贴
到第二本书,我于某夜兽性大发,狂写三千字车,遂被锁。
那一天,七锁七改,相当惨烈!至今想来仍不堪回首!
于是我愤然发下誓言,下本要写纯纯清水文!
但我没想到,昨天,我只是省略了“胸肌”二字,没有直接点出摸的是哪里,就被审核火眼金睛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不过,确实是我错了!(沉痛)
遂,决定以后早点更新,早点进审,省得半夜被锁了我都不知道(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