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燃魂草”这三个字，白灵真人表情骤变，但也只是一瞬的事。
“哼，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就知道白灵真人不会轻易承认，沈凝接着道:“大家可以看看，是不是每张桌子上都有一个小香炉？”
随着沈凝的话语，众人这才注意到这个并不起眼的小香炉。
“这里有二百多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有一个香炉，你又不是批发香炉的，放这么多不觉得很奇怪么？”
经沈凝这么一说，众人也觉得这香炉是有点太多了。
“那又如何？”白灵真人冷笑，“香炉多只是为了让殿內更香，沈凝，我看你是死到临头故意岔开话题，想为自己开脱吧？”
“为了让殿內更香？”沈凝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可这香根本没味道啊！”
“是啊是啊！我也什么味道都没闻到。”
“二百多个香炉……那应该有很浓的熏香味才对啊！”
众修士中开始有人附和沈凝。
“……”白灵真人皱起眉头。
“燃魂草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草，它会在短时间内令人头脑发热，情绪激动，异常兴奋，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有些魔修喜欢在战斗中过量服用它，以便提升战斗力，但实际上，它损身损心，对修为无益，属于旁门左道，为正道人士所不齿……”
沈凝不疾不徐地说着，伸出手指向白灵真人，“我猜你是直接将无色无味的燃魂草制作成线香，而不是把燃魂草加入到原本的香中，就是怕熏香味道太重让大家注意到香炉起疑，可是这样反而画蛇添足，掩耳盗铃……没有香味的香，点来何用？所以我在宴席开始之前，就将我桌上的香炉灭掉了。”
一边说，沈凝一边将自己桌子上的香炉端起来，“其他桌的香炉都已燃尽，但我这个还剩好多，是不是燃魂草，一试便知。”
说罢，他大手一扬，将香炉扔给了尹天南。
尹天南将香炉盖打开，由明焰以灵力来试。
在亮起红光的线香上方，渐渐浮现出一株植物的轮廓。
“果真是燃魂草！”
尹天南、明焰大惊。
其实沈凝一开始也不知道白灵真人的目的。
但点了毫无香味的熏香，而且还有两百个之多，怎么想都很蹊跷。
等到众修士开始被白灵真人煽动而针对他和落云门时，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燃魂草。
因为正常来说，这些修士不会那么针对他。
毕竟他美。
关于燃魂草的功效他还是从云夜那里听来的。
记得那次他拿着正式拜帖去找云夜，和云夜一起散步去了饭堂。
那时，他曾无意间在幽冥谷里看到过燃魂草，为了拉近与云夜的关系所以没话找话闲聊了一些。
还好他当时话唠，否则此时此刻他还无法准确判断出白灵真人使用的就是燃魂草。
“白灵真人……”
平静又自信的声音再度响起，沈凝邪肆一笑，“看到没有？这才叫做人赃并获，下次再想冤枉我时，麻烦把证据备齐，否则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我想你不会再有下次了。”
“沈、凝……”白灵真人咬牙切齿，怒目而视。
“我猜，你是想利用燃魂草挑唆众人，让我们内耗，自相残杀……”
因为陆清绵袒护他在整个修真界已经传开了，所以白灵真人笃定，只要将矛头对准他，陆清绵以及整个落云门就会和其他仙门站在对立面，再借助燃魂草的功效，挑起双方争端，让他们两败俱伤。
但……
还不够。
还没完。
白灵真人如此兴师动众把仙门百家聚集于此，只是为了让他们内斗而已？
沈凝不信。
一定还有什么……
一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阴谋。
沈凝的心中莫名有股不祥的预感。
这时，他的肩膀突然被一只温柔的大手搂住，他扭头看向身边之人。
“掌门师兄……”
与陆清绵四目相对，沈凝不知怎么，胸口一暖，仿佛陆清绵清澈柔和的双眼就是驱散他心头阴霾的一道光。
“别担心阿凝，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
陆清绵注视着沈凝，浅浅一笑。
“嗯，我信。”沈凝点点头。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人是最值得他信任的，那么那个人一定是陆清绵。
毕竟原著剧情沈凝可是记得真切——叶岚之把他打入幽冥谷，苏洛羽无视他，水白月利用他，云夜更是直接让他爽死了。
“掌门师兄，你真是个好人啊！”沈凝突发感慨。
哪怕原主是个惹人厌的炮灰，陆清绵都尽可能提供庇护，这么温柔体贴的一个人，做什么师兄……
应该做贤妻良母！
“如果重新投胎，掌门师兄最好换个性别，做男的实在太屈才了。”
沈凝一本正经的建议听得陆清绵哭笑不得。
这话……是在夸他么？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对面传来，吸引了沈凝和陆清绵的注意。
天青宗和赤炎城的弟子纷纷寻声转身望向后方，让开了一条路。
只见最后方一名来自小仙门的弟子已经死了。
是被咬死的。
“凶尸！有凶尸啊！”
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这时众人才意识到——
他们被包围了。
四面八方全是凶尸。
他们有些是从玄清殿内部走出来的，还有一些是从外面走进来，络绎不绝，不计其数。
仙门百家众修士开始汇聚到一起，纷纷拔出剑来，面向越来越多的凶尸。
“原来如此……”沈凝凝眉，声音透出一股悲凉，“那些失踪的村民……都在这里了。”
“什么？”陆清绵双眸圆瞪，“阿凝，你是说……那些失踪的村民全都……”
“嗯，都被白灵真人炼成了凶尸。”沈凝接着说道。
现在，白灵真人的阴谋他大致推测出了全貌。
用燃魂草令他们自相残杀只是抛砖引玉，最后还要靠这么凶尸把他们一网打尽，最后再将他们这些仙门之人也炼成凶尸，战力远高于凡人。
“你是想用我们组成凶尸军团，然后攻打幽冥谷？”沈凝仰首望向白灵真人。
此刻，白灵真人已经不再和仙门百家站在一起了，他的身后是他亲手炼制的凶尸大军。
“要怪就只能怪现在的仙门都是一群懦夫！魔尊云夜都已经得到四件神器了，可你们居然还无动于衷，高枕无忧，甚至有人善恶不分，是非不明，纵容弟子勾结魔门……简直不配做名门正派！”
白灵真人声色俱厉，目眦尽裂。
“只有我，只有老夫我才是真正心系天下苍生，所以老夫要为民除害，除魔卫道！”
摸着自己的胸口，白灵真人苍老的脸上露出狰狞而又古怪的笑容。
“你们放心，虽然你们活着时不去斩妖除魔，但你们死后会成为老夫凶尸军团的一部分，老夫会带领你们消灭幽冥谷，一统六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疯了……你绝对是疯了！”尹天南大喊。
“你这样根本就是本末倒置！你才是那个应该被除掉的魔头！”明焰也嚷嚷起来。
“白灵真人……”陆清绵眉头紧锁，怒不可遏，他手持风雅剑，剑尖直指白灵真人，“我本以为你是德高望重的仙师，对你敬重有加，可没想到……你满口仁义道德，却为了一己之私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甚至为祸仙门……今日，我就斗胆替你们隐山派清理门户！”
话音刚落，风雅剑伴着犀利的灵力刺向白灵真人，却被白灵真人用拂尘轻而易举地弹开。
“什么？！”陆清绵大吃一惊。
论修为，他高于白灵真人，哪怕这座玉手山设有禁制，他方才那一剑威力也不该弱到如此地步。
这时，有几名想斩杀凶尸的修士反过来被凶尸咬死了。
“怎么回事？灵力使不出来。”
“不仅仅是修为被压制，我现在一点灵力都没有了。”
越来越多的修士察觉到他们的身体出了问题，尹天南和明焰也尝试了一下，别说使用高阶功法和法器，就是最起码的御剑他们都办不到了。
当发觉自己完全没了灵力后，众人一个个面如死灰。
“哈哈哈！”白灵真人笑得洋洋自得，“老夫敢请你们来，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现在，你们灵力尽失，就是凡人一个，还是莫要做无谓的抵抗，乖乖喂我的凶尸吧！”
拂尘亮起诡异红光，白灵真人手一挥，给了众凶尸信号，原本行动迟缓的凶尸们突然咆哮起来，张牙舞爪地扑向众人。
没了灵力，仙门百家众修士别说还击，连最起码的自保都办不到，他们自顾不暇，仓皇无措，慌不择路，抱头鼠窜，有些人甚至握不稳手中的剑，成了丢盔卸甲的逃兵。
这副滑稽出丑的画面令白灵真人笑得前仰后合。
“当初若是没有老夫，仙门百家早就被魔门吞并了……可你们倒好，忘恩负义，反过来和魔门和平共处，落云门、赤炎城、天青宗还成了什么三大仙门……明明我隐山派才应该是修真界第一仙门，老夫我才应该是执正道牛耳者！”
白灵真人自言自语，不甘地咬咬牙。
“现在，你们终于见识到老夫的厉害了吧？老夫要把你们通通炼成凶尸，到时候你们就是老夫一统六界的工具，哈哈哈哈哈！”
张狂的笑声未落，突然，一股令玄清殿上所有人毛骨悚然的灵力凭空出现。
连嗜血凶残的凶尸们都被这股灵力震慑，瞬间动弹不得。
只见沈凝从头到脚亮起金光，光芒刺眼，一下子汇聚到月辉剑上，形成一把金光闪闪的巨剑。
紧接着，沈凝大臂一挥，巨剑横向一扫，近一半凶尸刹那间于金光中灰飞烟灭。
白灵真人呆若木鸡。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在饭菜中动了手脚，连茶水里都下了药，你不可能还有灵力！”
而且，这灵力逼近大乘期，若非玉手山有禁制压制，沈凝的修为绝对已经达到大乘期了。
白灵真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沈凝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白灵真人，“我没吃饭也没喝茶呗！”
“你！”白灵真人无言以对了。
打从一开始，沈凝就对这次论道起了疑心。
一个隐居深山老林又不喜欢热闹的古老门派，突然尽可能多地邀请仙门百家之人，这事听着就像个陷阱。
然后明明他们是客，完全可以暂时解除禁制，却非要他们爬山，现在想来，目的是消耗他们的体力。
再加上每张桌子上都摆了个小香炉，更加深了内心的怀疑，所以沈凝一口饭菜都没吃，连茶也没喝。
陆清绵只喝了茶，并且修为高深，所以灵力还能残留一些，然而其他人就没这个待遇了。
“沈凝不是只有金丹期么？怎么会这么厉害？”
“这修为……真的不是大乘期？”
“这个人……确定是沈凝吗？”
“有救……我们有救了！”
“只要有沈凝在，我们肯定能杀出重围！”
“没错！我们要杀了白灵真人和这些凶尸，除魔卫道！”
一见形势对自己有利了，前一秒还像过街老鼠似的众修士现在又能握住手中的剑了，沈凝无奈地扶扶额。
他又放了个大招，为众修士打开了一条道路。
“不想死的就快跑，想死的留在这里除魔卫道哈！”
话音刚落，众修士一窝蜂全都跑了，跑出了玄清殿，风也似的朝着山下跑。
“呵呵！”沈凝双臂抱胸，“都不傻么。”
“你们跑不掉的，玉手山有禁制，只要我的凶尸大军还在，你们就一个也跑不掉！”
白灵真人嚣张的声音回荡于大殿上空，但他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个跑的也挺快。”
沈凝摊摊手，与陆清绵、落云门众弟子一起离开玄清殿。
“白灵真人的凶尸数量太多，而我的灵力有限，在这里修为又被压制，不可能保护好你们所有人……”
沈凝面向落云门众弟子，斩钉截铁地说道:“所以我会用死灵之术暂时抽走你们身上的生气，汇聚在我自己身上，届时你们在凶尸眼里就不是活人，凶尸不会追杀你们，趁这段时间你们赶紧逃，等你们逃到山脚下，灵力多少应该能恢复一些。”
“可是阿凝，如此一来，你自己就成了凶尸的活靶！”陆清绵少见的流露出激动之色，声音都在轻颤。
“不要紧，我好歹还有灵力，自保没问题。”沈凝说的轻松，伸手一推，将陆清绵从自己身边推开，推到了落云门众弟子那边。
“所以掌门师兄，你跟他们一起下山，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