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
余念眼前亮起一团光, 所有的伤心难过、局促和紧张,在这一刻全部得到回报。
他责备胆战心惊、遮遮掩掩的自己,“我该早点说的。”
要早点开口, 他才能知道。
“现在也不晚。”梁颂晟拍拍他的后背,“只要你喜欢, 我都会支持。”
余念勾着梁颂晟的脖子往怀里蹭, “梁先生太好了,念念也喜欢你, 好喜欢好喜欢。”
梁颂晟沉溺温柔, 把人抱起, “不早了,该睡了。”
余念搂着梁颂晟的肩膀,被人送上楼梯,放回床上。
梁颂晟弯着身子,双臂撑在他肩膀两侧,“还没看够?”
从表白到现在,余念的眼睛没移开过。
“怎么啦?”余念的圆眼睛忽闪忽闪的,“我看自己先生都不可以嘛?”
“可以。”梁颂晟被他勾着脖子, 有温风扑到脸上,“但要不要把衣服换了?”
余念还穿着白色吊带裙。
轻飘飘、软绵绵的。
“可是好累, 懒得动。”
梁颂晟划过余念的肩膀,“我帮你换?”
余念的脑子嗡嗡乱糟糟, 急匆匆抱睡衣跑进了卫生间。
热蓬蓬的脸闷在衣服里。
啊啊啊啊啊!
害羞害羞好害羞!
梁先生说喜欢我了。
才不是单相思,从来都不是。
换好衣服, 门口守着梁颂晟。
余念非常配合, 伸着胳膊等着人抱, 他只顾着往男人怀里贴, 幸福得上了天。
哎呀,怎么突然不会走路了呢。
梁颂晟帮他盖好被子,“睡吧,晚安。”
余念拽住,“就这样吗?”
别人谈恋爱不只这样的。
梁颂晟稍稍靠近,“还想怎么样?”
余念不说话,但抓着他的衣领不放。
半分钟后,他学着漫画中主角的样子,轻轻合上眼。
余念很忐忑,怕白白紧张,怕换不到回馈。
呼吸紧跟着心跳,三个来回之后,念的额头和眉心收到了两团热。
轻轻柔柔的。
余念还闭着眼,没松手。
梁颂晟托着后颈,把人抱起,“不够?”
余念脑袋和拨浪鼓似的。
不够不够才不够!
“还想怎么样?”
余念抿抿舌尖,“反正、反正漫画里的,主角都不这……唔。”
如果形容亲吻的味道,上次是辛辣浓烈的酒,这次是蓝莓味的薄荷水。
余念只用了蓝莓味道的牙膏,换来了一个薄荷味的吻。
嘴唇是,舌尖是,口腔也是。
他仰着脖子,渐渐意识到,失控的亲近和醉酒没有半点关系。有的人即便滴酒未沾,也像吞噬万物的魔鬼。
余念喜欢被人用力拥抱,周围有温热的呼吸,有急促的喘气,像是听海边的风、淋盛夏的雨。
余念忌惮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却迷恋他“走火入魔”的吻。
人要喘不过气,舌尖终于放过他。
余念软成滩水,倚在男人怀里,随他的呼吸缓慢浮动。
梁颂晟:“接个吻都要撒娇?”
我才没有。
余念想反驳,但舌头软得爬不起来了,呼吸还在喘,他哼唧两声,在他怀里乱蹭,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念念,可以了。”梁颂晟抱紧他,“不要再引诱我犯错。”
随后,余念又拥有了一个晚安吻。他被人安置好,留在了温暖卧室。
身后有关门的声音,余念抱着熊,蹭蹭蹭,到处乱蹭。
好烦好烦没出息。
每次亲亲小象鼻子都硬邦邦的,好紧张,差点被发现了。
好丢脸。
但是,好喜欢被亲亲。
坦白大功告成,次日,余念窝在床上,和杨枝棋煲了一上午的电话粥。
杨枝棋:“牛啊牛!是我失策了。”
“你老公虽然老土,但肯为你改变,绝顶好男人!”
“不许这么说我家先生!”余念不高兴了,“他才不老土,从里到外一点都不老土。”
“行行行,情人眼里出西施,我不跟你争。”杨枝棋说:“你俩这就算修成正果了?不得天天在床上腻腻歪歪,怎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他上班去了,而且……”余念蹭蹭腿,揉揉肚子,“我们还是睡两个房间的。”
杨枝棋:“……”
费了半天劲,好像也没变化。
“你就不想再给他点意外惊喜?”
“为什么还要给惊喜?”余念想了想,突然坐起,“对呀!我可以给梁先生准备生日惊喜的。提前想,提前准备!”
杨枝棋:“……”
根本没在一个频道,聊不下去。
她撇撇嘴,“你自己想吧,我要去想你的结婚礼服了。”
“别呀别呀,枝枝姐你快帮我想想送什么好!结婚还有好久呢,生日更重要。”
杨枝棋:“他不是喜欢玉石吗,买点那个给他不得了。”
“可是,好玉石都在家里了,再好的我也买不到呀。”
何况余念也不懂,挑不好就露怯了。
杨枝棋:“非要这么说,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余念按捺不住,“什么什么?”
“不如……”杨枝棋吸了口气,故作深沉,“你把自己裹成礼物送给他,怎么样?”
“枝、枝、姐!”
那边传来杨枝棋咯咯的笑声,“好啦,他这么喜欢你,你送什么他都喜欢。你不缺钱,他也不缺钱,那就送点无价但有意义的东西。”
嘴上说容易,到底什么才是有意义的东西呢。
余念点开微信,前段时间刚过完情人节,他试着从朋友圈里找到点线索。
但基本就是发自拍,晒鲜花玫瑰项链巧克力。这些太年轻化了,肯定不是梁先生的喜好。
余念继续往下滑,目光定在某条朋友圈上。
对吼,怎么把他给忘了。
漫展结束后,萨尼主动加了他三次。余念犹犹豫豫点了同意。
但他谨记清沨的话,没有公开朋友圈权限,彼此也没说过一句话。
看对方的朋友圈才了解,萨尼家是做玉石生意的,经常会发些淘到的好物。
虽然余念技术很差,刻不出精致的花纹,但可以刻个姓名章送他呀。
余念试着联系对方。
「萨尼哥您好,还记得我吗?」
萨尼:「当然记得。」
余念欣喜。
「萨尼哥家是做玉石生意的吗?」
萨尼:「是,念念有需要吗?可以给你优惠。」
余念就喜欢这种直接好说话的。
「是这样的,我想买一块比较好的玉刻印章,可以给我推荐吗?」
萨尼:「刻章的话,普通石头就可以。玉石成本有点高了。或者,如果你非想要,我可以拿些边角料给你。」
「不用不用,价钱不是问题,我就想要一块好玉,能给我推荐一下吗?」
萨尼:「如果价格你不在意,可选的就更多了。和田玉、岫玉、独山玉,或者翡翠,还有水沫子、玛瑙、玉髓等都是不错的玉石。」
萨尼:「除了种类,颜色也有很多。翡翠的话,有玻璃种、冰种、糯种和豆种。和田玉的话,有白玉、青玉、墨玉、糖玉等。你想要什么样的?」
一连串的问题把余念搞懵了。
「我也不太懂耶。/小熊挠头」
萨尼:「这样吧,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到我家仓库看看。直接选,我拿最低价给你。
「我现在就有时间,可以过去嘛?/小熊期待」
萨尼:「【定位】到了发消息,我等你。」
地址上显示,是个位置偏僻的仓库。
他得赶紧过去,尽量在天黑之前回来,晚上要和梁先生一起吃饭的。
余念收拾好东西上了车。
他掏出手机,在梁颂晟的名字前犹豫了几秒。
如果告诉他去这里,梁先生一定会问原因,如果问了,就没有惊喜了。
余念把手机塞回衣兜。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到达定位的仓库。
余念在门口望了望,他正准备掏手机,年轻男人出现在面前,“是念念么?”
上次漫展,萨尼以真容示人,但余念遮着面罩。
“是我。”余念甜甜的,“萨尼哥你好。”
萨尼挑着唇,“你本人真可爱。”
“谢谢萨尼哥。”余念左右看看,指着紧闭的仓库门,“我们是来这里吗?”
“不,在别的地方,跟我来。”
余念跟随萨尼,顺着来时反方向走,。
大约五分钟,他们来到黑色汽车前。
余念站在后排门口,“很远吗?还要坐车?”
“不太远,但开车快。”萨尼帮他打开后排车门,“上车吧。”
余念看着逐渐变暗的天,“要多久呀?我有点急着回去。”
“念念,你成年了吧?”
余念郑重其事,“我是大学生!”
萨尼:“都这么大了,家里还管?”
“也不是,我就是急着和家人回去吃晚饭。”如果梁先生下班看不到他,会着急的,”抱歉,萨尼哥,咱们改天找个上午的时间再约吧?”
“你不着急拿到玉石了?如果用来刻章,总需要时间吧,那个挺费时的。”
虽然离梁颂晟的生日还有段时间,但余念没有完善的刻章经验,肯定是越早拿到越好。
余念看看四周,但这里好偏僻,也不太安全,还是过两天让云卓陪他一起来吧。
“抱歉啊萨尼哥,还是算了吧。”
“好了,快上车吧。”萨尼把车门拉展,“你这么着急,一定是给重要的人准备的礼物。咱们快去快回,一共用不了半小时。”
萨尼催他,“有你犹豫的时间,早到了。”
余念坐在车里,马路很冷清,鲜有车经过。他看着窗外一排排的仓库,又忘着阴沉的天。
哎呀,还是没能禁得住诱惑。
还是给枝枝姐和司机发个实时定位吧,以防万一。
余念点开手机,留意右上角的显示屏,“萨尼哥,这里没有信号吗?”
萨尼透过后视镜,“这边都是工厂,位置偏僻,信号忽好忽差。”
余念点点头,“这样啊。”
可农村都通网络信号了,何况是市郊工厂。
而且,车已经开出去快十分钟了。
余念偷偷点开手机录音,“萨尼哥,还有多久才能到呀?”
萨尼把车停在破败的仓库门口,“到了。”
天空阴暗,周围乌云密布。
余念把手机揣进兜里,“萨尼哥,我有点想回去了。要不您还是先送我回去,我们改天再约吧。”
萨尼下车,拉开后排车门,“人都来了,你还想跑?”
“走开!”余念挣扎,“你要干什么?”
萨尼拽出余念兜里的手机,按掉正要播出的报警电话。
“臭小子,屏蔽了信号还不老实。”萨尼捆住他的脚,“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
省院月底有研讨会,各科室的主任医师出席。
途中,徐柏樟的手机在震,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罕见地出去接电话。
钟严坐在梁颂晟旁边,用眼神和他示意。
除了他那位刚结婚的爱人,徐柏樟从不会在工作期间接电话。
仅过去三分钟,徐柏樟推门而入,动作有点出格无礼。
他不顾众人的目光,“颂晟,你来。”
向来沉着冷静的徐柏樟,第一次表现出惊慌之色。
梁颂晟心底一沉,跟着出来,“怎么了?”
“我爱人给我来电话,他似乎看到了你的未婚夫被人绑架了,但离得远,不确定。”
于此同时,梁颂晟手机里收到了余念发来的视频短信。
画面中,余念绑在柱子上,眼睛和嘴巴都被封住,他拼命扭转挣扎。
背景有陌生的男性声音,“想要人,就准备一百万,别报警。”
“否则,他的小命我可保不了。”
梁颂晟回拨电话,提示无法接通。
他没有犹豫,退回去打110。
徐柏樟拦住他,“我爱人已经报过了。”
梁颂晟:“知道地址吗?”
徐柏樟:“知道。”
“发给我。”
徐柏樟:“我和你一起去。”
梁颂泽:“柏樟,你不用……”
“我爱人也在。”徐柏樟攥拳,呼吸很重,“而且,就我的了解,他大概率会过去救。”
即便徐柏樟再三叮嘱他注意安全,不要冲动。
梁颂晟驾车,徐柏樟坐在副驾驶。
梁颂晟问:“他怎么知道那个人是念念的?”
上次订婚宴,徐柏樟爱人并没有出席。
徐柏樟:“他们是一个圈子的。”
梁颂晟:“圈子?”
“二次元。”
梁颂晟有些意外,但无暇顾及,“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徐柏樟攥拳,“我也想知道。”
梁颂晟没再多问。
他已经安排人准备好了一百万现金。但这个钱数,对余念的身份来说,实在太少了。
如果绑匪想要一百万,根本不用联系他,只挟持余念就能轻松拿到手。
对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联系自己。
可能性只有两个,第一,他要的根本不是钱,第二,他不清楚余念的真实身份。
如果是二,一切都好说,但如果是一。
梁颂晟加大油门。
念念,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