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灵羽向后一跃，坐到桌上，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
躲在角落里的妖娘浑身颤抖，哆哆嗦嗦地手脚并用爬过去。
“这……这位仙君，我，我不是故意冒犯的。”
“仙君？”灵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像月牙一样灵动。
“你见过杀人的仙君？”灵羽一手抄起桌上的酒壶，把盖子一拨，仰头抬手，酒从上面倒入他的口中。
“我……我没看到。”妖娘把双眼死死闭紧。
“没看到，”灵羽从桌上下来，走到妖娘蹲下，洁白的衣服被染上鲜红，妖艳而又危险，“那我先把你的眼睛给剜了，然后再把你舌头拔掉，这样你既看不到也说不出了。”
“啊！”妖娘被吓得摔倒在地上，双手碰到地上，沾到了黏黏糊糊的血。
“哼，”灵羽冷笑一声，眸底似有未解之寒冰，“你们这些人是不是都这样？明明是帮你们的人，却要害死人家，你说他是不是傻？就这样死了。”
灵羽一直在念念叨叨，妖娘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看他一直不注意自己这里，便起了逃跑的心思。
她极力不让自己发出动静，然后慢慢往门口挪去。
啪！
原本微微打开的门瞬间被关上，妖娘僵硬地转过脖子，正好和灵羽对视。
灵羽似笑非笑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配上他脸上染的那一滴血和被染红的白衣，活像一个厉鬼索命。
“仙……仙君，我……”妖娘语无伦次，脑子飞速运转，想找出能让自己活命的借口。
“起来，我和你做一个交易。”灵羽向后撤了撤，从桌上拿起剑。
“您说，您说，我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见自己有活命的机会，妖娘立马奉承。
“这家客栈以后是你的了，继续招揽客人，然后把他们放倒，午时我会过来把他们的命收走，作为交换，我可以让你永远不老不死。”灵羽的声音具有蛊惑性，妖娘听了甚是心动。
“好，多谢仙……”
“嘘。”灵羽把食指放到唇上，示意妖娘噤声，因为他听到门外有动静。
啪！
客栈的门被劈得四分五裂，阳光照射进来，洒在满地的鲜血和尸体上。
“大胆妖魔，竟敢……”进来的人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他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间以为认错人了。
“阿羽？”他试探性喊出灵羽的名字，心里却祈祷他不要答应，因为他不相信眼前的人会是灵羽。
“师兄。”灵羽收起了高高在上的样子，端正地向他的大师兄行礼。
后面赶来的人看到自家大师兄站在那里不动，以为是遇到什么厉害的家伙了，纷纷向前，可以看清对方是谁，也都愣住不说话了。
灵羽目光一扫，看到躲在他们身后的店小二。
果然，就不应该放过他。
灵羽心里冷哼一声，对他们的厌恶又多了一层。
“阿羽，你怎么会在这？这里面是有什么误会吗？”其中一个人不可置信地开口，想要上前，被大师兄拦下了。
他们是除妖师，灵羽是他们里面年纪最小的，因为师父闲散惯了，很少管他们，大师兄就担起了照顾他们的角色。
而里面年纪最小的灵羽则是生性开朗，擅长与人交际，常常为他们打探出很多情报，性格加上能力的原因，灵羽是他们里面最受宠的。
所以他们才不敢相信眼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是他们最小的师弟。
“阿羽，这几个月你经历了什么？怎么会成现在这样？”
“大师兄，他们活该，叶兄帮了他们，他们反过来恩将仇报！”灵羽见到熟悉亲近的师兄，莫名涌上一股委屈。
“坐下来慢慢说。”大师兄见安抚下来他的情绪，便慢慢靠近，想坐在他旁边。
“不行！各位仙君啊，他杀了那么多人，怎么能放过就放过！”妖娘见来了倚仗，顿时有了底气，把刚刚他们的交易忘得一干二净。
妖娘满手鲜血，想要拉其中一人的衣袖，却被那人本能地躲开了。
“哼哼，你过来。”灵羽冷眼扫过去。
妖娘被吓得一哆嗦，往那些人后面跑。
灵羽彻底怒了，他不顾眼前的诸位师兄，把剑一拔，直接杀到后面。
“灵羽！”
灵羽愣了一下，这是大师兄第一次喊他全名，大师兄是生气了吗？
灵羽转过头，眼里闪过一瞬不理解，说道：“我说了啊，他们是坏人。”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灵羽的眼神恢复冷漠，宝剑出鞘必然见血。
灵羽突然像疯了一样，对他们无差别攻击，妖娘见情况不对，想往外跑，结果被一道黑色的结界拦住。
为了活命，她逆其道而行，转身跑进客栈上了二楼，二楼有三个房间，她随便推开一个躲到床底。
他们原先力量都是在灵羽之上，可不知为何，几月不见灵羽的力量大大增长。
“阿羽，你疯了吗！那是大师兄！”就在灵羽的剑快要看到大师兄肩上时，其他人挡住了那剑。
灵羽的眼神清醒一瞬，但又很快变回冷漠。
“挡我者死！”
以多敌少，多竟然不胜灵羽一人，他已经杀红了眼，有人往外跑他便追到外面，客栈外被设下结界，他们跑不掉只能以命相拼。
结束后，这一片的土地都染上了鲜红。
桌上放着的那本禁书此时闪着暗红色，半悬浮在空中。
等灵羽清醒过来时，他的师兄们已经全部死在剑下，那本禁书也安然落到了桌上。
奇怪的是，那一本书明晃晃地放在桌上，可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甚至是没有看到。
“我做了什么？”灵羽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不敢相信这些事情是自己做的，“我没想杀你们，我没有杀你们，我也没有，也没有杀叶兄……我没有，我没有……”灵羽自言自语，像一个疯子。
没过多久，他的师父过来了。
一个常年闲散的半仙，突然之间失去了所有徒弟，心有所感便来到这里。
“师……师父。”灵羽头一低，不敢看他的师父。
“你！你糊涂，你对你的师兄们都做了什么！”这位半仙快被他气死了。
“我也不知道，清醒过来后就成这样了，我真的不知道，是他们逼我的，是他们杀了叶兄，是他们杀了我的师兄！”灵羽双目通红。
“你们之前去封印了一个道士，你是不是从那里拿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灵羽这状态一看就知道中邪了，中邪肯定有什么外因引导，加上内心不够坚定。
想来他们不久前处理了一个案件，那个道士也是修炼邪术，灵羽肯定是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不干净的东西……”灵羽感觉头快要炸开了，嘴里喃喃道：“书，那本书……”
那本禁书原是他在道士的院子里捡到的，见书上的图案诡异，本想带着给师父瞧瞧，可一装到身上就像中了邪一样，不愿把它交出去。
刚开始还没什么，只是不想把书交出去，可是后来心里的杂音越来越多，让他有时候变得不清醒。
这时，灵羽的双眸又恢复了冷静，冰冷得像是要冻彻人骨。
仙人没办法，看着小徒弟走火入魔，虽然心里不舍，但是只能杀了他以绝后患。
可禁书力量太强大，他用尽了灵力才杀死灵羽，几乎是以命换命了。
其中，他夺过灵羽手中的剑，一剑划过他的喉咙。
直到仙人命陨，灵羽被杀，这件事情才告一段落。
外面没了动静，妖娘小心翼翼从床底爬出来，悄悄去探查外面的情况。
“都死了……”妖娘看着眼前的景象，顿时脊背发凉，“晦气，我要赶紧离开这里。”
她刚想走，可却不知道撞到什么，撞得她眼冒金星。
“怎么回事？”她伸手摸了摸，发现好像有一个无形的罩子笼罩这里，她出不去了。
“哇啊啊啊，”妖娘蹲在地上痛苦，“难不成我要和这些尸体在一起一辈子吗？”
“不，我只是让你履行我们之间的交易罢了。”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飘来，像是女子的声音。
妖娘惊住，猛地一回头，就看到一团黑雾漂浮在空中。
“你……你是什么？”妖娘想要说你是什么东西，可又怕惹恼了对方。
“之前不是还喊仙君吗？”黑雾发出了像人一样的冷笑声音。
没……没死，完了完了，他竟然没死。
妖娘懊恼着，她害怕那个妖魔来报复她。
“我愿意为仙君做任何事！”妖娘赶忙伏地，表明衷心。
“我言而有信，你最好也是，我可让你永生，不死不老，但永远也无法踏出这家客栈。”
黑雾慢慢消失，连带着那把剑和那本禁书都消失了，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和留在土壤和地上的鲜血也全部消失。
风月客栈，那块写着这四个字的牌匾也挂的歪歪斜斜。
有不少人从风月客栈经过，都命丧于此，也没人知道这家客栈只进人不出人。
“后来客人也越来越少，像今天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还是头一回呢。”妖娘被绑着，老老实实和沈辰澜交代了全部，然后又说道：“这下可以放开我了吧，我也是被那个怪物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