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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又白,白了又黑。
欧格斯特在离开恋人的梦境后,就化作了一缕风,一片雾,一朵云,在这个世界轻轻游曳而过,一如他最初时那样。
欧格斯特看着这样的自己,突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那时候,欧格斯特还没有名字,也不是什么“不存在的妖魔”,而只是一片单纯的虚无。他的时间漫长到极点,但却一片混沌,毫无意义,也不需要意义。
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人类出现在了大地上。他们有着奇妙的力量,对世界的探索越多,改变的世界就越多。
当他们发现天上的神灵时,地上就出现了传播神音的神使;而当他们发现从火焰中重生的不死鸟时,地上就出现了不死鸟的赝品无脚鸟。
于是,原本只是虚无的他也就此苏醒,穿上了人类为他塑造的谎言之躯。
之后,没多久,世界的一位神祇意外失踪了,而被这位神祇抛弃的双眼,不知怎的坠入了路过的他的身躯,为他点燃了神火,令原本只是妖魔的他被填入命运的神册,替代那位失踪的神祇成为了不在命运之线里的“不存在的神灵”。
所以,哪怕后来的他被[命运]带了回去,甚至成为了[命运]的兄弟,得到了[欧格斯特]这样意味着高尚圣洁的名字,他也并没有感到多么开心,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赝品而已。
欧格斯特是不存在的妖魔,不存在的神灵。
也是诞生于谎言的赝品。
但……就算是这样的赝品,也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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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格斯特最后一次来到自己安置在人类世界的公寓,一遍遍看过这间曾容纳了自己的愿望与爱的地方,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
但很快的,当欧格斯特来到书房后,他迅速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他的书桌上,多了一本无字书。
奇怪,为什么这本书会在这里?
它不是应该被他放进了亚空间吗?
……算了,不管了,不重要。
反正很快,他就会回溯时间,令一切重来,那么这些细节自然也不用太过在意了。
想到这里,欧格斯特随手揣上这本无字书,悠悠然飘荡到宇宙中,凝望着脚下的星球。
“从哪里开始好呢?”
欧格斯特想了想。
“算了,这种事需要什么仪式感?直接开始吧。”
他说出了第一个谎言。
“——我看到了时间,时间在我手中。”
话音一落,欧格斯特就感到自己左手一重,一只象征着时间的怀表落在他的手里,那每一声细微的嘀嗒声,都在这空荡荡的宇宙中发出玄妙的回音。
欧格斯特看着怀表,惊讶挑眉,没想到这件事这么简单。
——难道他用来糊弄那只夏油猫的理由意外戳中了真相?原来真的是因为他为自己塑造了人类的躯体后,被这个星球的抑止力盖亚所发现,所监管,这才会令他的能力处处受限?
应该就是这样了。
真是烦人的盖亚。
不过现在,当欧格斯特那具人类的躯壳被烧尽后,盖亚也终于管不到他了。
欧格斯特想到这里,心情竟奇妙地愉快起来。
他抬起手中的怀表,开始向着反方向拨动。
一圈,两圈,三圈……
地球在他脚下开始倒转。
一周,两周,三周……
不知道什么时候,欧格斯特怀中的无字书轻轻飘了出来,一个冥冥之中的声音在欧格斯特脑中响起。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欧格斯特动作只是微微一顿,后又继续下去。
“我知道。”
[你在燃烧你的本源,你知道它们烧尽后的结果吗?]
“我知道。”
[你是天生的妖魔,也是天生的神灵,虽然你一直自认赝品,但你作为神的身份却并非作假,有着无穷的寿命与未来,你觉得你现在做的这一切值得吗?]
“……”
面对这接二连三的劝说,欧格斯特终于叹了口气。
“兄长……”顿了顿,欧格斯特换了一个称呼, “哥哥……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我知道,你其实对我寄予厚望。你一直认为,哪怕我是恶的化身,是自诞生就代表着谎言与恶意的妖魔,但只要我努力下去,终有一天我也可以脱离妖魔的躯壳,成为真正代表着‘善’的神,受到万众的崇敬与喜爱……但是,哥哥,我已经找到了哪怕我是‘恶’也依然爱我的人了。”
欧格斯特笑了起来,像是熠熠生辉的太阳。
“我知道,哥哥你一直认为,真正的爱是要让对方成为更好的人。但是,我爱的人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而我在他眼里也是最好的……现在的我与他就是‘最好’,不需要‘更好’。”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要留下这一刻和这一瞬间的‘最好’。”
第十圈。
第二十圈。
第二十三圈。
时间悄然逆转,曾经欧格斯特以为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在他将自己作为“恶”的本源烧尽后,终于达成。
他笑了起来,身形越发虚幻。
“那么,就是这样啦!真是抱歉啊,哥哥……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你教导我,帮助我,指引我,我却没什么能够回报你的……我真的非常感激你,但没办法,你是哥哥嘛!”欧格斯特话锋一转,厚脸皮道, “所以现在,哥哥,兄长,再帮我最后一件事吧因为你来到这里其实也是为了这件事吧?而且二十三年这个时间,也是你提示我的吧!”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没好气地说道: [你就这么笃定那个人一定能够唤醒你?别忘了,你是因无数人‘恶’的愿望而诞生的,现在你把自己的本源清空后,想要依靠仅仅一个人的‘爱’就再度苏醒?你以为他是什么人?!]
“当然是世界上最喜欢我的人啊!”欧格斯特笑了起来,带着无尽的希望与期盼, “他答应过我,他会一直爱我,呼唤我,期待我。”
他是如此贪婪,他想要得到自己恋人所有的爱,少一分都不行。
他想要自己的恋人用欲。望与爱为他重塑身躯,令他从此以后象征着“爱”而非象征着“恶”。
他想要成为自己恋人的“不死鸟”!
“所以……”
“只要能够达成这样的结局,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去做。”
[但如果他就是做不到呢?]命运的声音冷酷无情, [你忘了我教过你什么?永远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如果你选中的那个人就是做不到,他就是无法百分百地爱着你,甚至最后遗忘了你,你又要怎么办?]
欧格斯特沉默片刻,洒脱一笑,将手中的怀表一抛,身形散入风中。
“那就让我陪他最后十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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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浩淼的宇宙重归寂静。
所有的事似乎都没有变化,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太阳照常升起,不会因为一只妖魔的消散而有所改变。
即便耗费一切回溯了时间又怎么样?
时间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无法改变某些重要的人与事,命运的惯性依然会令世界导向同样的结局。
也还好他来了,否则他这个教了两百年就只学会了谈恋爱的蠢弟弟,还不知道要跌倒多少次呢。
想到这里,一声叹息响起,无字书轻轻飞入地球,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拾起了一颗鲜红的心和一只游戏机。
它将那颗妖魔遗留下的鲜红的心藏入某个人的心中,又将游戏机放在对方的枕边,接着,它又按照它承诺过的那样,撕下一页空白的命运之书,塞进了某个名为夏油杰的孩子的灵魂之中。
最后,无字书飞上天空,绕着地球转了一圈,又给某些关键人物塞了点小惊喜后,这才勉强满意地点点头。
“什么叫改变命运?这才叫改变命运!欧格斯特你这个蠢鸟,两百多年你是真的什么都没学到。”
“如果都做到这样了还会翻车,你们就全都去死吧!”
“烦。”
命运抽离了自己的注视,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颗有着蠢弟弟的星球。
于是,第二天,当太阳再一次慢吞吞爬上地平线后,五条家年幼的神子睁开眼,惊讶在自己枕边发现了一只样式奇特的游戏机。
——这是什么?
——它是怎么来到自己房间的?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朋友只用六眼看一遍,就大胆地开启了游戏机,点开了游戏库里唯一的游戏《Fate/Soul of Lies》。
而下一秒,一个有着幻色长发的危险妖魔便从风中走出,在他面前半蹲下来,微微一笑。
“你好呀,小少爷。”
妖魔的声音意外柔和,也意外熟悉,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五岁的五条悟看着这只妖魔,瞳孔一缩,呼吸凝滞,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欢欣与酸涩从心头涌出,复杂得让只是孩子的他难以辨认。
好奇怪……自己……认识这个人吗?
明明没有见过吧?
对方看着年幼的五条悟,微微笑着,轻轻歪头,那像是浮动着太阳碎片的流光便从他璨金色的眼中漾出。
“我是来自世界之外的旅行者欧格斯特,听说我命中注定的恋人就在这里,请问那个人就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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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天使应该注意到了,欧格斯特视角的章节和DK悟视角的章节里,小节序号是各论各的,比如说欧格斯特视角序号写到了136而DK悟的视角序号只写到了25
现在可以正式告诉大家了,这里不是以视角划分的序号,而是以时间线划分的序号,猜中的小天使有没有觉得很惊喜呀(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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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周目不长,应该可以在十章内写完吧,总之二月前应该就能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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