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在那一天之后，欧格斯特整整三天没有跟自己恋人有任何联系。
没有电话，没有消息，没有图片包，什么都没有。这对于五条悟那招摇的性格来说，是非常少见的。
而且，欧格斯特还记得，在两人确定恋爱关系后，五条悟就毫不客气地拿过他的手机，给他下载了几个人类社会常用的社交软件，并添加了他的账号。之后，欧格斯特哪怕没有收到五条悟的图片轰炸，也能常看到五条悟在社交软件上各种刷屏吐槽，可以说是非常活泼可爱了。
但如今，这些在社交软件上的刷屏也不见了。
欧格斯特心中忍不住焦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并且数次想要靠着那条手绳的定位找到五条悟，确认他的状态。
然而，每当欧格斯特升起这个念头时，他总会想到三天前五条悟离开时的脸色——说不出是阴沉凝重，还是迷茫无措。
欧格斯特想，那个所谓的“诅咒师夏油杰”，一定是悟很重要的人吧?
现在的悟，或许正在追捕夏油杰的路上，或许已经成功逮捕了夏油杰，又或许……总之，如果悟一直没有回来，要么是还在忙碌，要么是更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所以他只要等待就好了。
于是，欧格斯特便又强自按捺下来。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欧格斯特总感觉“夏油杰”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是在哪里呢?
只是短短数秒的思考，欧格斯特就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游戏机。
“想起来了……”
在《恋爱大挑战》这个游戏里，在跟十五岁的小悟相处的时候，欧格斯特曾经极偶然地听五条悟提起过“杰”这个名字。
虽然只有一次，却也足以让欧格斯特记住了。
“竟然是十五岁时就认识的朋友吗?”
但“诅咒师”似乎是咒术师的敌人吧?
既然如此，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两人却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困惑中，欧格斯特不知不觉拿起了游戏机，点开了游戏库中的《恋爱大挑战》。
而这游戏竟也真的像是全然解欧格斯特的想法，在这个游戏中给他弹出了一个新的大挑战。
[欢迎玩家回到恋爱大挑战，我是您的任务小助手001]
[本次挑战关卡的内容是：友人的印象分！今天，你的可爱恋人终于决定把你介绍给他的朋友们了，而为了给你恋人的友人们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从现在开始，快点准备起来吧！礼物也好着装也好，总之，快点行动起来吧！]
欧格斯特： “……”
这游戏是不是有点太了解他了?
不，等等，在这之前——现在就见朋友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虽然这只是游戏里的“友人”，虽然与“友人”见面后极有可能帮助欧格斯特解十多年前和十多年后的这些故事，可是，就是说……会不会太快了?
欧格斯特低头算了算。
如今，只是降落在这个星球的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就从观察人类到爱上(某个)人类，再到参与(某个)人类的生活。
对于年龄以百年计的妖魔来说，这个进度简直比他跨星球旅行的速度还要快。
所以，就不能改变一下挑战内容吗?比如说从“与恋人的友人见面”变成“与恋人谈论自己的生活”之类?
向来以顺其自然的方式交友的老派妖魔欧格斯特，用力瞪着手上的游戏机，试图让这游戏机清醒一点，然而一直“善解人意”的游戏机这一次却是装聋作哑，躺在欧格斯特手里装死。
欧格斯特： “……”
行吧。
去就去吧。
欧格斯特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点进了游戏。
81
欧格斯特降落的地点是某游戏城，一个塞满了街机和柏青哥的地方。
而只是一眼，欧格斯特就看到了他十五岁的恋人——记忆中那个出身古老家族的，一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讲究的，实力强大同时似乎还干着某个拯救人类的职业并且性格天真无邪活泼可爱总之没有一个地方不好就像一只纯洁无辜大猫咪的五条悟，这会儿正坐在乌烟瘴气的游戏城里，专心致志的……打游戏。
啊……
啊?
啊！
欧格斯特瞳孔地震，内心翻涌的波澜就像是猫咪饲主偶然从监控看到自家柔软甜美会咪。咪着撒娇的可爱小猫猫竟然还会在自己出门后翻窗领着整个街区的流浪猫找流浪狗的麻烦一样……虽然这个比喻乱七八糟但欧格斯特此刻的震惊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而且，只要这大猫咪摘下墨镜，换上和服，手边一杯草莓牛奶，再坐在柏青哥的机子前，那岂不是跟隔壁星球的那位万事屋老板一样吗?
不要啊！
还没等欧格斯特从“我家猫猫太过狂野”， “但猫猫不管做什么都是很可爱啊”， “猫猫总是对的，如果不对，那就把这句话再说一遍”这几个选项中选出一个正确答案，原本游戏机前专心致志打游戏的大猫便是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偏头来看。
这是身体先于理智的反应，因此，当这个年轻人终于看到了欧格斯特，眼中彻底倒映出欧格斯特的身影后，他整张脸也像是亮了起来，漂亮的蓝色眼睛在这座昏暗的游戏城内闪闪发光。
“……欧格斯特?”
他失声叫着欧格斯特的名字，像是不敢置信一样，失态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下意识向欧格斯特走了两步，接着又蓦地停下，脸上浮出了犹豫不确定的神色，又说：
“是……欧格斯特吗?”
欧格斯特心中微妙。
——悟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欧格斯特脑中瞬间闪过这样的念头。
——就像是不相信他会在这个地方出现一样……为什么?难道是这个地点有什么问题吗?
欧格斯特视线飞速扫过这座游戏城，但令欧格斯特困惑是的，游戏城真的只是普通的游戏城而已，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完全无法解释这个年轻人的反应。
而就在欧格斯特思考的这短短片刻，不远处的五条悟已经飞快确定了什么，脚下也从踯躅不前变成飞奔而来，三两步来到欧格斯特的身前，捧着欧格斯特的脸左看右看，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
“真的是你……欧格斯特，你真的来了……”五条悟反复说着，脸上灿烂的笑容几乎要晃花欧格斯特的眼，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你果然来了！”
欧格斯特被自己年轻恋人用短短两句话就哄得心花怒放，心间瞬间生出甜蜜来，觉得这样热烈欢迎他的猫猫果然是最最可爱的。
——猫猫在游戏城里打个游戏怎么了?这是游戏的荣幸啊！
不过开心之余，欧格斯特仍有问题不解，还是觉得自己恋人的反应有些奇怪。
就连刚刚的那句话，仔细思考其中逻辑也能发现奇怪的地方。
什么叫“你果然来了”?
这是一个NPC会说出的话吗?
还是说这次的大挑战有欧格斯特还没有探明的前置内容?
又或者——
没等欧格斯特想明白，不远处，有个黑发年轻人蓦地站了起来，眉头微皱，目光向欧格斯特的方向锐利扫来，气势沉稳，隐约能窥见未来的从容气度。
“硝子，你看到悟那家伙了吗?”
隔壁游戏机座位上，一个短发女生漫不经心瞥来一眼： “嗯?大概去买东西吃了吧。”
“不对，悟他刚刚还在这里……”黑发的年轻人沉吟， “但是他只是离开两步就不见了……硝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哈?不会吧?”
那边的两个年轻人都站了起来，向欧格斯特和五条悟的方向张望，但他们的视线却穿过了欧格斯特的周身，怎么都找不到五条悟的存在。
欧格斯特视线聚焦，注意到这两个年轻人与五条悟年龄相近，身上的服装也似乎出自同一组织，或者同一学校。
他们就是悟的朋友?
这边，五条悟已经从欧格斯特从天而降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拽着欧格斯特一边向自己的朋友们走去，一边开心道： “好啦欧格斯特，快把那个屏障收一下，我带你去见一下杰和硝子。”
欧格斯特目光一凝。
不对——
魔力屏障?悟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82
欧格斯特终于开始察觉到这个游戏的异样之处，也终于开始察觉到眼前年轻恋人身上的越来越多的不同寻常，而不是仅仅只把它们归于[来自命运的演绎]。
比如说，作为一只游离在人类世界之外的妖魔，欧格斯特一直都有制造魔力屏障，令自己成为一个隐形人的习惯。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五条悟发现了他，将他从屏障后抓了出来。
可是——游戏中的悟应该没见过他使用这个能力才对吧?
他为什么对这件事这样熟悉?
再比如说，这一次的[挑战]竟然不像以往那样封禁了他的魔力，而是令他以完全的姿态降临，为什么?
这个[挑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想到《恋爱大挑战》里这位年轻恋人对他的熟悉和热情，曾经封禁如今又解封的魔力;再想到《Fate/Soul of Lies》里那个五岁的悟对他的熟稔和在意，以及当时的他手上拿着的那本书，很快的，一个让欧格斯特自己都吓了一跳的猜想浮出水面。
“我?是我吗?我竟然做过这样的事……还是说，它是我在‘未来’做的?”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没理由啊。”
“但如果，如果我真的做了——”
“那此刻的我，到底正身处‘过去’还是抵达了‘未来’?”
欧格斯特脑中浮动的混乱思绪，就如同如今展现在他面前的混乱的时间一样，无穷无尽的疑问，都伴随着他惊人的猜想而来。
但还没等欧格斯特想明白这混乱的一切，下意识收起魔力屏障的欧格斯特，已经被年轻的男高拉到了他目瞪口呆的两位同学面前。
“哟杰，硝子，惊喜吗?”
调皮鬼开开心心地蹦跶出来，在脸颊边比了个耶，而亲眼目睹他与欧格斯特凭空出现的两个人则差点没被他吓死。
“什么——不，等等，怎么做到的?”家入硝子震惊地对着五条悟左看右看， “凭空出现?你怎么做到的?难道是领域?你开发出领域了?你小子有这么聪明吗?！”
“哇！硝子，你竟然说这么伤人的话?什么叫‘你小子有这么聪明吗’，我难道还不聪明吗?！”
家入硝子冷静的回答尽显她大姐头风范： “再聪明你难道还能转眼就学会领域?別胡说八道了。”
五条悟瞪圆了眼睛，脸上浮现出浮夸造作的气愤，眼看就要借题发挥吵起来，一旁的欧格斯特终于没忍住笑，轻轻勾住这猫猫的衣领，把他拉回来，又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发，权当顺毛。
“好了，悟，不要逗这位硝子小姐了。”欧格斯特柔和说， “你明明很开心不是吗?我其实也很高兴能够见到你的朋友们呢，不准备介绍一下吗?”
五条悟“切”一声，拉长语调： “知道啦——”
夏油杰&家入硝子： “……?！”
啊?
不是，这就搞定了?
就一句话?那个超淘气的小混蛋就安分下来了?
两位年轻的高中生顿时对欧格斯特刮目相看，既是因为欧格斯特的“说人话”，也是因为他超凡脱俗的顺毛神功。
接下来，五条悟开开心心地向欧格斯特介绍了他的同期兼友人——一位十分成熟，年纪轻轻就很有大姐头风范的高中生家入硝子，以及同样成熟的，沉稳中透着莫名丧气的高中生夏油杰。
欧格斯特没忍住对夏油杰多看了几眼，没想到未来的特级诅咒师在年轻时竟然是这种样子的。
而似乎察觉到了欧格斯特的无声打量，夏油杰回视欧格斯特，微微挑眉，虽然神色平静而礼貌，似乎是初见模样，但欧格斯特却敏锐察觉到，这个年轻人……认识他。
“夏油杰”竟然认识“欧格斯特”?
这件事让欧格斯特的心微微下沉，脑中的某个猜测越发真切。
而很快的，介绍完两位同期后，五条悟便开心地对家入硝子说： “看！硝子，就是他，你不是一直想见他吗?”
家入硝子： “啊?”
一个“啊”字，道尽了家入硝子对五条悟的莫名其妙。
五条悟得意洋洋： “就是他啦——我的完美恋人啊，你不是一直想要见的吗?”
家入硝子： “——啊?！！”
家入硝子目瞪口呆，看向欧格斯特。
某人喋喋不休： “怎么样，是不是超帅气?当然了，要说到最帅气的人肯定还是我，不过要说到世上第二帅气的就是他啦！这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
家入硝子： “……”
肯定什么啊肯定，你说你们俩最帅你们就是最帅的吗?
有没有问过别人的意见啊！
家入硝子打断某个大猫的借题发挥，自吹自擂： “行吧，我明白了。”她看向了欧格斯特， “请问你是叫——?”
欧格斯特微笑着： “我叫——”
“欧格斯特。”
欧格斯特的声音与夏油杰的声音一同响起，只不过后者的声音细若蚊蚋，除了五感远超人类的欧格斯特外，没有任何人听到。
欧格斯特冰冷的目光望去，看到家入硝子身边的夏油杰像是恍惚般喃喃自语。
“是……非人非咒灵的非存在者，欧格斯特。”
83
与五条悟两位友人的相见十分顺利。
说到底，家入硝子夏油杰和五条悟一样，都是一群年轻人。年轻人代表着热情也代表着好糊弄，因此欧格斯特只是随便挑了几个年轻人的话题，又打了几局游戏，便算是与两人初步建立起了狐朋狗友的情谊。
游戏期间，欧格斯特见缝插针地与夏油杰搭话，而恰巧，这个名为夏油杰的年轻人似乎也正有此意，于是一时间，两人的气氛十分热烈。
五条悟敏锐察觉到这件事的微妙之处，狐疑地凑过来听了一耳朵，发现自己的男朋友和自己的好朋友讨论的竟然是什么“生与死的意义”， “理想与现实的尽头”， “愿意为之付出生命之事及未来的实践方法”， “真实与虚假的界限”等标准哲学问题。
标准理科生五条悟： “……”
你们有病吗?
“喂喂喂！我说——”五条悟如同一只不甘被冷落的猫猫，不满地把自己挤进了两人中间，看了看欧格斯特又看了看夏油杰，说，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总感觉你们两个在偷偷讨论一些奇怪的事……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当着我的面开加密频道，当我是傻瓜吗?！”
年轻男高的脸上又是不满又是气愤，失落之情显而易见，看起来十分可怜——虽然这其中有大部分是装出来的，但欧格斯特还是看得十分心疼，觉得冷落猫猫的自己罪大恶极。
毕竟，如果欧格斯特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话，他这位年轻可爱的恋人应该是第一次正式见到自己才对。
而哪有第一次与恋人正式见面就跟恋人的朋友聊得热火朝天的道理?
绝对不行，怎么可以对猫猫做这种事?一切都要以猫猫的心情为准啊！
虽然理智上来说，这是个难得的收集情报的机会……但无所谓，总之，猫猫最重要！
想到这里，欧格斯特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聊友夏油杰，果断选择向五条悟投降： “没什么，只是随便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而已……你说对吧，夏油君?”
夏油杰： “……”
夏油杰艰难说： “对，是这样……”
是啊，除了“对，是这样”之外，他还能对小情侣说什么?
说“呸，恋爱脑狗都不吃”吗?
84
这头，夏油杰无语地坐到了家入硝子的身边，加入了游戏对局，把“妖魔，但恋爱脑”的欧格斯特抛到脑后。
那头，五条悟招呼了一声，拉着欧格斯特去给大家买饮料。
偏僻的自动贩售机前，五条悟盯着里头眼花缭乱的商品，看似在考虑要买什么，但欧格斯特却敏锐察觉到了他此刻不太美妙的心情。
欧格斯特没有让自己恋人暗自生闷气的习惯，笑着扯了扯这位年轻男高中生的衣袖，说： “怎么了?悟，你是生气吗?”
五条悟没有看欧格斯特，矢口否认： “什么?什么生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会儿倒装模作样起来了。
“真的吗?”欧格斯特忍笑，又向这位男高中生靠近了些，距离近得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心跳与呼吸。
肉眼可见的，年轻人的耳尖变红了，甚至整张脸都开始升温，而他故作正经的脸当然也撑不住了。
“你，你干什么?！”只会打嘴炮的男高中生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把欧格斯特推远了点，神色羞愤，指指点点， “想对我用美人计吗?不可能的！我还没准备要原谅你呢！”
欧格斯特： “所以真的生气啦?”
五条悟： “哼！”
欧格斯特可爱歪头： “为什么?是吃醋了吗?是看到我跟那位夏油同学聊得来，所以吃醋了?”
“才没有！”五条悟脱口而出，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欧格斯特笑而不语。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嘟哝道： “好吧，是有一点点不高兴，但是，也只有一点点！我可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恋人都这样强调了，欧格斯特当然只有点头的份。
“原来如此，我懂了，是我思想狭隘，比不上悟你高风亮节，不拘小节。”欧格斯特装模作样地检讨自己，但话语中的揶揄意味却直气得某男高中生满脸通红，抓狂地扑上来掐他的脖子。
“欧格斯特，都是你的错啦！”五条悟炸毛， “给我好好反省你自己啊！”
欧格斯特： “……噗。”
五条悟： “……”
啊啊啊，可恶！
这个妖魔，把他搞到手后装都不装了是吧?
气死猫了！
85
打闹过后，欧格斯特含笑把年轻恋人的脑袋揽进怀里，摸了摸他毛茸茸但气鼓鼓的头发，柔声说： “好了，不逗你了，我当然知道悟不是那样小气的人，你会不高兴，一定是因为有一件更重要的，需要被我发现却被我忽略的事发生了……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悟，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聪明，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是很难明白的。”
五条悟毛茸茸的脑袋从欧格斯特怀里挣了出来，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没让欧格斯特看到他的表情，只有声音闷闷地响起： “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欧格斯特一怔，装傻充愣： “嗯?你说什么?”
“你啊——我都说了的吧?别把我当傻子！”五条悟的心情越发不高兴了， “刚刚你和杰肯定是在讨论什么事吧?你们明明应该是第一次见面，你们明明都不是那种自来熟的人，但你们偏偏聊得很投机……”
五条悟的话语有点酸，但也只有一点点而已。就像五条悟说的，他不是那种小气而疑神疑鬼的恋人，而且他非常确定，欧格斯特最喜欢的人只可能是他。这是欧格斯特给予他的绝不动摇的信心。
所以，第一次见面就聊得投机的欧格斯特和夏油杰两人，真的是单纯的性味相投?
不可能。
五条悟凭借自己的直觉与经验，迅速得出结论： “你们在讨论一件很重要的事，而且都选择瞒着我！”
欧格斯特： “……”
真是小看了自己这位年轻的恋人啊。
明明他与夏油杰都说得那么隐秘了，隐秘到两人或许都不是很确定对方是不是在跟自己讨论同一件事，可偏偏还是被这猫猫嗅到了味。
这可真是……
真是聪明又可爱！不愧是猫猫！
欧格斯特心尖发痒，侧头想要亲亲这个可爱的人，但没想对方早有预料，眼疾手快，捂住他的脸。
“不准！”五条悟脸上发红，咬牙切齿， “美人计禁止！给我好好说话！不准色。诱！”
欧格斯特无辜眨了眨眼，示意五条悟挪开手，之后，他沉吟了一会儿，实话说道： “悟，如果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那一定是因为那是连我也无法确定，无法向你描述的未来。所以，并不是我想要瞒着你，而是我不想给你错误的提示。”
“真的?”五条悟狐疑，没有被轻易糊弄过去， “既然是‘不能确定无法描述的事’，那你跟杰又在聊什么?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欧格斯特沉默了一会儿，决定祸水东引。
“是这样的——悟，你有没有觉得那位夏油同学平时表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么说的话……还挺多?”五条悟顺着欧格斯特的话开始回想， “杰那个家伙，可是在入学第一天就说出了‘咒术界的人都是垃圾，咒术师的理论都是狗。屎，他来到高专只是为了驯服力量，等他一毕业就要马上转行跟咒术界永别’这种惊人的话呢……说实话，我都被他吓了一大跳。”
五条悟已经自认为自己非常离经叛道了，哪怕他总是跟人自卖自夸还毫不惭愧，可五条悟是清楚自己跟“普通人”和“咒术师”有着怎样巨大的认知差距和心态差别的。
但五条悟万万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夏油同学更是深藏不露，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吓死个人。
“而且啊，杰的术式明明是咒灵操术，就是收服和操控咒灵的术式，咒灵越多他就越强，可他对收集咒灵这件事基本没什么兴趣呢……虽然杰的确说了他一毕业就会转业，不可能当咒术师的话，可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总之，总之——”
五条悟顿了顿，一声叹息在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溜出了口，但很快的，他又笑起来。
“欸，总之，虽然杰那个家伙奇奇怪怪的地方太多了，但我觉得，能有自己准备做的事和准备去往的世界，这不是也挺好的嘛。”
这一刻，欧格斯特看着五条悟神采飞扬的笑脸，不由得柔和了表情。
他冷不丁问道： “你喜欢这样的世界吗?我是说……”欧格斯特顿了顿， “你喜欢你现在的人生吗?”
五条悟惊讶地看了欧格斯特一眼，像是没想到他会问这样奇怪的问题。
但五条悟并没有多问什么，笑着给出了回复。
“是啊，我喜欢我的人生，我的世界。”
五条悟坏心眼地捏住欧格斯特的脸颊，开心地看这个假正经的妖魔露出苦恼无奈的表情后，向他灿烂一笑。
“当然——也喜欢欧格斯特你啊！”
欧格斯特温柔看着这笑嘻嘻的年轻人，从他闪闪发光的漂亮眼睛里看到了他没有说出口的话——
我喜欢我的人生，我的世界，因为，你也是我人生的一部分啊。
“悟……”这一刻，欧格斯特心中一动，终于问出了那句话， “我们认识多久了?”
“十年啊，怎么了?”
“原来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我明白了。”
欧格斯特看着身边年轻恋人的笑靥，恍然明悟，明白了世界与时间的真相，明白了这个[挑战]的意义，以及这个[挑战]真正想要告诉他的事。
然后，他做下了与未来自己同样的决定。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未来’。”如果这就是命中注定的未来， “那么无论如何，我都会为你达成。”
86
冥冥之中，欧格斯特好像听到了未来自己的声音。
[你该准备起来了。]
“他”说。
[为了即将对世界和时间犯下的贪婪不敬之罪，行动起来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家入硝子对欧格斯特的印象：帅哥
夏油杰对欧格斯特的印象：恋爱脑，呸！
-
感谢大家看到这里，感谢大家的支持
零点先更个七千八，白天再看能不能补齐一万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