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一个人不一样
她找到顾欣怡，想要向她解释这一切
她以为顾欣怡会安慰，体谅她
她错了
顾欣怡并没有听她的解释，而是嫌弃的看着她，让她离自己远点，说她恶心，说她脏
程仰不敢相信，她唯一视为朋友的人，却在此刻万般嫌弃她
她之前对自己温柔，帮助，都是假的吗
程仰轻笑，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
别人说的没错
她啊，真的是脏死了
自此之后，她变得安静沉默，孤僻，不与任何人交流，深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妄图规避这一切
越是逃避，越是逃不了
这就像是一个圈，越缩越小，逃离不了
12月，天空阴沉了一上午，下午还是忍不住下起大雪，她塌上高台，看着雪花从天而落，洁白的不留一点瑕疵
她伸出手，让雪花落在手上慢慢融化
和记忆中的那次一样，但又不一样
这次是她一个人
她回忆起之前的点点滴滴，也是奇怪，好像除了和顾欣怡的那段时光之外，并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
她一无所有，只剩一个躯壳
一个肮脏的灵魂
雪花纷纷扬扬的下着，愈来愈大，渐渐的，她被雪花所包围
她不敢乱动，她怕她一动，好不容易栖息的雪花再次飞扬
她怕玷污了雪的圣白
因为她不配，配不上这雪的纯白
她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思考着她是不是也该像这样不受拘束的飘走，飘走了就自由了，安静了
她笑了
为了重获自由
她笑着迈出了那一步
随着满天飞舞的雪花自由的飘走，归于天际
尘埃落定，一切也都结束了
洁白的雪地，染上一缕红色
然后雪一直下，直到隐藏的不留痕迹
……
程仰慢慢睁开眼，看清了眼前是那个熟悉的人，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冲过去，抱住她
一场梦，是一场梦
顾欣怡不知道她经历什么，只能回抱着她，一遍一遍安慰，企图抚平她受伤的心灵
“没事，没事，不怕了”
在她的安抚之下，程仰很快又睡着了，只是梦里还会时不时的抽泣
太阳如期而至，程仰睁开眼就看到顾欣怡坐在书桌前安静的写字，阳光撒在女孩身上，心也安静下来
她准备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痛，没有力气
顾欣怡听见动静，放下了正在写字的笔，扭头看着她，“醒了，饿不饿？”
程仰一天没吃东西，再加上哭了这么久，浪费了这么多体力，突然感觉肚子里空落落的，就点了点头
顾欣怡让她先去洗漱，出来的时候递给她一个包子，程仰刚咬一口，心里突然泛起恶心，立马跑到洗手间里呕吐
顾欣怡看她不停的干呕，心里很着急，一边拍她的背一边问道，“你没事吧”
程仰吐不出来，只是干呕，她吐了一会，看着整个人都虚脱了，弱弱的说了句“没事”
顾欣怡见她吃不下饭，就想着给她做一点其他的饭菜，由于没做过饭，厨艺不精，还是选择了最简单的烹饪方式——三明治
又多给她准备了一根火腿肠和两个鸡蛋当点缀，预祝她以后门门考一百分
程仰看着眼前的三明治，想了一会缓缓开口
“高中不，不是150吗”
顾欣怡正在喝水，听到她这话，立马把水喷了出来，有几滴还喷到了程仰的衣服上，她急忙拿起纸巾给她擦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程仰看她这么着急忙慌的样子，伸手接过纸巾，朝她笑了笑：“没，没事”
这是程仰这两天第一次露出和以前一样的笑，顾欣怡看的有点出神
她觉得此刻的女孩是最温柔、最善良、最好看的
程仰穿的是顾欣怡的白色短袖，被水浸湿之后有点透，甚至还能依稀看到里面的内饰
顾欣怡不好意思低下头，摸摸了自己的鼻子，尴尬的说到
“对不起啊，我刚才没忍住”
程仰擦的差不多了，抬头看着顾欣怡，“没事，你，你要吃吗”，指了指三明治
“我刚吃过了，你吃吧”
程仰吃了两口，实在是吃不下了，想要收拾一下盘子
“你别动，歇着吧，我来就行”，顾欣怡走向前，霸道的拿起盘子，向厨房走去
程仰站在原地，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心里感到久违的温暖
好想时间在此刻停下脚步
顾欣怡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想着这两天程仰的心情不太好，就准备带她出去散散心
程仰拒绝了，她没有心情，顾欣怡也看出她的兴致不高，并没有过多勉强
过了两三天，见程仰日渐消瘦，心情也越来越低落，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发呆，晚上还会做噩梦惊醒，不由得担心起来
在顾欣怡的强烈劝阻之下，程仰还是屈服了
两人先去了游乐场，看着热闹非凡的人群，顾欣怡一路都拉着程仰的手，生怕她走丢了
她看着周围的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棉花糖，就去买了两个，递给程仰
“尝尝甜不甜？”
程仰咬了一口，点了点头
顾欣怡笑，“我们先去玩过山车？”
程仰其实有点怕高，她知道顾欣怡是专门带她出来的，不好意思拒绝她的好意，况且还有她保护自己，就同意了
实际上她错了，她没想到顾欣怡也害怕，一路上狂叫不止，嗓子都喊哑了，活脱脱一个DVD留声机
下来时站都站不稳，程仰扶着她走到一个座椅，看她脸色惨白还没缓过劲，忍不住问她：“你怕高？”
顾欣怡立马否认，“我那不是怕高，只是一时间没适应那么高的环境”，随后又补充到
“你要不相信，我们再去玩一遍，这次适应了，我肯定不叫”
程仰见她说的义正言辞，还是忍不住担心：“真的没，没事吗，你其实不，不用逗，逗我开心的”
“谁逗你开心了，走，再玩一遍”，顾欣怡心里不服，拉着她又上去了
果不其然，这次顾欣怡没有再大声尖叫，而是下来的时候直接吐了，这么丢人的一幕被看见，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玩过山车
两人一直待到中午，都玩的有点累了，就找了个地方吃饭，吃完饭后又去逛了会街，等到两人回家时，天色已经黑了
回家之前，顾欣怡陪着程仰去了一趟她的家，上次程仰离开的匆忙，没拿衣服
之所以选择晚上去，是因为程仰不想看见那个女人
她打开门，好在，家里没人，不过满地的狼藉还是让她觉得心很烦
尤其是看到自己的屋子还是当初的模样，凌乱不已的床单，满地的杂物，床上残留着血迹的闹钟……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证实着她多么不堪
她强压着内心恶心，想吐的冲动，快速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准备离开，刚一出门，就碰到了那个女人
女人看见她也明显一愣，她上次早上出门去买早饭，回来的时候就发现男人躺在程仰的房间
她就想到这个男人对她做了什么事，等到男人清醒的时候，她确信了
虽说母女俩关系不好，但是发生这种事情心里还是非常自责，她觉得自己对不起程仰，她还这么小，是她害了她……
她看着程仰，用近几年从未有过的语气，说了句：“你没事吧”
程仰看着眼前的女人，想到那天早晨那个男人，心里不禁泛起恶心
“不用你管”，声音中带着冰冷
“我不知道王强那么不要脸，竟然对你……”，女人想要解释
“够了，别说了，别说了”，程仰听着女人解释，突然激动起来，冲着女人大声喊到
“以后，这个家，和我没有关系”，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女人，一字一句的说到
女人看着她的盯着自己的眼神，锋利的让人心头一寒，很不像她的性格
她咽了口唾沫，又恢复了往日的跋扈：“我不知道他会对你做那种事，你在这跟我哼什么哼”
“我说了，别说了”，程仰见女人口无遮拦，声音再次不受控制
女人站起身，指着程仰：“你给我发什么火啊，有种你走了就别回来”
程仰冷笑了一下，拉着顾欣怡头也不回的走了
没有一丝留恋
也是，这个家早就名存实亡了，如果说之前还有一点残留的不舍，那么现在，留给她的只有恶心
顾欣怡被程仰拉着，程仰走的很快，一时之间有点跟不上，下台阶的时候被拌了一下
“你没事吧”，程仰停下来审视着顾欣怡，“受伤了吗”
顾欣怡没见过程仰生气的样子，这是第一次看她发火，有点担心
但又看见她对自己这么关心，那着急的眼神似乎要把她看穿
“没事”
她知道这是她的家事，自己不该多管，可还是忍不住拉了拉她的手，给了她一个拥抱
程仰愣了一下，又回抱过去，女孩的怀抱很有魔力，让她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的喘息
昏暗的环境下，程仰借住夜色，不再掩饰自己，抱着顾欣怡，放声大哭起来
蓄存已久的不甘、挣扎、无奈……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
两人躺在床上，各靠一边，谁也没睡着，屋里很安静，甚至可以听到彼此起伏的呼吸声
“你会不会觉，觉得我很，很恶心，很脏”，程仰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丝颤抖和害怕
是的，她害怕，害怕那个梦变成现实，害怕顾欣怡嫌弃自己，害怕她远离自己
可是她瞒不住了，早晚要知道的，她在堵，堵那个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个温柔的女孩不会改变
所幸，她赌赢了
顾欣怡听她说这句话，不自觉的红了眼眶，其实今天晚上听她们的对话已经猜到什么了，但她不敢问，她怕再次触及她的伤疤
“不会”，顾欣怡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心疼，“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我觉得很恶心，很脏”，程仰一字一句说到
顾欣怡翻过身，看着女孩颤抖的背影，眼角落下一滴泪
“程仰，”顾欣怡想要抬手去触碰她，但手还是停在了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他”
女孩没有再说话，身体抑制不住的发抖和断断续续的哽咽出卖了她，顾欣怡的眼泪也控制不住的落下
有人说上帝是公平的，为人关了一扇门，还有千千万万个窗等着他开启
可是，为什么对眼前这个女孩而言，门、窗都不属于她，属于她的反而是被乌云笼罩的黑暗
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么多，明明不是她的错，她那么好，老天，还真是不公啊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怎样安慰她，抚慰她脆弱，满是伤痕的心灵
她慢慢的靠近，慢慢的抬起胳膊，轻轻的抱着她，就像抱住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她希望，自己可以给予她力量，帮她拨开云雾，重见月明
正月12，也就是2月2日，是程仰的生日
这几天两人一直住在一起，程仰没说过她的生日，这还是顾欣怡在偶然间看到了她身份证才知晓的
顾欣怡提前订了个蛋糕，打发程仰去洗澡，才偷偷拿进来的
程仰洗完澡，看着漆黑一片的房间，又想起了那个早晨，忍不住害怕起来
她小声的叫了一句：“欣怡……”，可是没有人回答她
她听着有人向她靠近，越来越近，心里不由得害怕起来，连呼吸都变得紧张
她脑子里蹦出了那个男人丑陋的嘴脸，想起了自己破败的经历
她像是丢了魂一样，靠着墙壁蹲了下来，紧紧的抱着自己，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
脚步声戛然而止，她不敢抬头，一个劲的蜷缩起来，企图把自己所到地缝里
突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程仰，生日快乐！”
顾欣怡见没有人回答，就借着烛光看了一圈，在洗手间的门口，看见了蹲着的程仰抬头看着她
她急忙走过去，看她微微发抖的身子忍不住问道：“你没事吧”
程仰听见声音就抬起来头，看见顾欣怡手捧着蛋糕朝她走过来，眼泪不自觉的落下来
心想还好，是她
自从他爸离开之后，程仰再也没过过生日，她没想到顾欣怡会记得，会给自己买蛋糕，一时之间有点愣住了
直到顾欣怡走到自己面前，她才回过神，说了句“没事”
顾欣怡看她蹲在地上，没想到自己这一举动会吓着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程仰缓缓站起来，对着顾欣怡说：“没事，是我，我的问题”
是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有问题的，从来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