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屿闲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奇怪的,毕竟花满楼平日里还是一副温柔的模样,做事也考虑得很细致。

  真正让他察觉到花满楼在疏离他是在三日后,那天破天荒地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

  他出门的时候花满楼已经站在廊下了,仰头望着天,似乎是在听雪落的声音。

  风不算小,往外看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花满楼今天穿了一件白底带黑纹的衣衫,站在那里长身玉立,宛如立在雪茫茫中的青松。

  他身上落了一层雪,池屿闲过去的时候便探出手想要将他肩头的雪给拂下。

  但手刚伸到半空就被花满楼给拦了下来:“池屿闲?”

  “嗯。”

  察觉到对方不经意间带着的几分抗拒,池屿闲便主动收回了手,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也看向了外面。

  百花楼里的花花草草都已经被搬进了房间了,只有一些不畏惧风雪的花草还在原地放着。

  这时,花满楼也察觉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多么地突兀了,转念一想也自然想到对方只是想帮他拂去肩上的落雪。

  “雪下得好大。”

  池屿闲倚在旁边的柱子上,双臂环抱在胸口,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突然开口说道。

  他说话时的语气很平常没有什么两样,看样子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而难过。

  不止有池屿闲一个人喜欢花满楼,对方在江南也算是不少闺阁女子的心上人,但偏偏……

  他是个男子,又是花满楼的朋友。

  在沉默的一盏茶时间里,花满楼在想要不要和池屿闲说破这件事情。池屿闲在猜测对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情愫。

  雪落无声,但雪落有声。

  池屿闲听不见雪落的声音,全部心神都比猜测的那个可能给牵扯住了。

  “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沉默被打破,池屿闲轻抬起眼眸,深黑色的眼眸之中似乎夹杂着不知名的情绪。

  “好,外面风雪大,路上小心些。”

  “嗯。”

  池屿闲扯了扯嘴角,想要努力露出一抹笑来,但看上去却莫名的不自在。

  好在花满楼看不见,可惜花满楼看不见。

  漫天风雪之中响起了撑伞的声音,没多久,外面就响起来了踩着厚雪上的声音。

  花满楼侧耳倾听,眉不由自主地便皱了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让人猜不出来他心里是在想着什么。

  离开的池屿闲撑着伞走在大雪中,尽管如此,衣衫上还是被刮了不少的雪,一开始他还低下头将雪拂去,但后来便任由它们去了。

  等到他进了城之后,身上的黑衣几乎快成白衣了。

  司空摘星和楚留香昨天就已经离开了,池屿闲也便没有往之前的那家客栈去,他找了路边的一家茶馆,进去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就坐下了。

  “客官,我们这儿有上好的毛尖……”

  伙计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池屿闲打断:“一壶龙井。”

  说罢,他便移开了视线。

  眼前这人面容冷厉,一声黑衣将他本就有压迫感的气势衬托得更加不近人情,因此伙计听罢便强忍着惧意笑了几声,随后便下去了。

  外面的风雪声逐渐得便大,但这间小茶馆里却是一片寂静,并没有几个人,估计是大家都待在家里了,出来的人并不多。

  但并非没有。

  池屿闲坐在那里抬眸,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之前在城门口遇见的那位少镖主。

  对方穿着一件厚厚的斗篷,进来之后先是抬手打落了身上的积雪,随后便扬声点了壶好茶。

  他腰间挂着一把剑,衣衫一看就非寻常人家,应当是受家中万千宠爱长大的。

  眉清目秀,脸色青白,很是俊美。

  池屿闲的目光有些隐晦,因此对方并没有发现,点了茶之后径直在旁边坐下了。

  “客官,您的茶。”

  伙计将池屿闲点的茶端了上来,随后便快速得退下了,动作迅速地仿佛池屿闲会吃了他似的。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少年的注意力,不免将一部分余光投了过来,看到坐在一旁的黑衣青年后眉梢一挑。

  下一刻,少年就走了过来,动作间自带着一股意气风发,站如青松。

  “阁下便是徽州池屿闲?那个天下第一的练武奇才?”

  池屿闲正垂首倒着茶,氤氲的水汽不断向上翻涌,将他棱角锋利的面容都给模糊了不少。

  他一边端着茶,一边不动声色地询问:“不应当是自报姓名么?”

  “在下福威镖局林平之。”

  少年行止有礼,一片淡然沉静之色。

  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池屿闲不免抬眸再次仔细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刚才那么防备了。

  “原来是林少镖主,久仰。”

  这话一听就是客套话,林平之听完之后也只是笑了笑,看起来并未当真。

  “我倒是听说过前辈的大名。”

  此时的林平之还有几分少年意气,得到池屿闲的首肯之后才在他的对面坐下。

  “林公子有何事?”

  池屿闲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这才开口询问林平之的来意。

  “只是想交个朋友罢了。”林平之招了招手,示意伙计将他点的茶端到这里。

  “朋友?”

  池屿闲还以为对方也是来找他比试的,这倒是难得遇见一个要和他做朋友的。

  他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只要不注意看就看不到。

  “想和前辈做朋友的人很多。”

  林平之一身锦衣,脸上还有些天真清澈,和一旁一身黑衣神情阴郁的池屿闲对比极其鲜明。

  “是吗?”池屿闲放下茶杯,淡淡道,“我只知道想要和我比试的人不少。”

  他掀起眼皮:“你难道不想和我比试?”

  “自然想,”林平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只不过和与前辈做朋友相比,比试就不显得多么重要了。”

  福州和徽州离得并不算远,因此林平之也算是较早就听说过池屿闲大名的人。

  听江湖上所传的那些什么练武奇才相比,他还是更想和这么厉害的人做个朋友。

  行走江湖,多条朋友多条路嘛。尽管现在的林平之还没有到可以脱离父母的年纪,但一些距离不远的镖也可以独自走了。

  这也是这次池屿闲可以在这里见到林平之的原因。

  “不过,”在池屿闲的目光下,林平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如果可以和前辈比上几招,我自然也是求之不得的。”

  “好。”

  池屿闲和果断地应下了,表情还是平静的,仿佛答应和林平之比试对他来说就像喝水一般。

  见他这个反应,林平之心里不禁暗想:“看来这位池前辈真的是武功高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态。”

  恰巧这时雪停了,林平之抬手将两人茶钱摁在了桌子上:“这壶茶我请了。”

  说罢,便率先站起身来,此时竟能看出之后的几分温文尔雅来。

  池屿闲没有拒绝,他站起身来,一手握刀一手拿着伞。

  走到门前,他抬手“啪”的一声撑开了手里那把白底红梅的伞。在一片白茫茫之中,他这把伞上的红梅倒是格外得显眼。

  “雪已经停了,为何前辈还撑伞而行?”

  林平之好奇地询问。

  “外面的雪停了,但有的雪还没停。”

  池屿闲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是平淡,但偏偏林平之在那一瞬间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隐藏在淡漠外表下的孤寂。

  像是独自一人行走在茫茫雪原似的。

  这时的林平之尚不知对方为何是这样,也对对方的回答半知半解。

  池屿闲见状,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他想起来了对方之后会经历的事情,眉眼间不由地划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

  外面的雪厚厚的一层,抬眼四望,周围一片雪白,天地宛如穿上了一件雪白棉衣似的。

  两人找了一处空地,再加上下了雪出门的人不多,因此这里也算是一个合适的比试之地。

  “请。”

  池屿闲并没有抽出悬挂在腰间的赶月刀,甚至都没合上一直撑着的伞。

  他目光淡淡地看着林平之,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哪怕知道自己比不过对方,但看到池屿闲这幅模样,林平之还是胸中燃起熊熊斗志。

  如今的林平之即不会华山剑法又不会辟邪剑法,只凭着一套震天掌的外门功法来进攻。

  这种水平在想着的池屿闲眼中自然是连刀都用不上的。

  他撑着伞,一身黑衣在雪地里不断躲避着,虽是只守不攻,但看他的步伐和状态来看,倒是有些游刃有余。

  不过几招下来,林平之便已经知道了两个人之间的差距,但心里还是会想要赢过对方的。

  噌然一声,少年拔出长剑,银光映着雪地,眨眼间就向池屿闲攻出数招。

  池屿闲衣袂翩飞,一直防守的他终于有了动作。

  他伸出的两根手指比雪还要白,天气太冷,将指关节冻得发红,看上去很是漂亮。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剑被黑衣青年轻而易举地夹在两指之间,任凭林平之如何使劲儿都不能动弹一分。

  “我输了。”

  林平之泄了气,眉眼间稍带些许的失落。

  “已经很不错了。”

  池屿闲很少夸人,或许是对方的表情太沮丧了,他还是勉强夸了一句,尽管这句夸赞没什么真情实感,但也让林平之松了一口气。

  “前辈果然名不虚传。”

  林平之收剑入鞘,冲着池屿闲微微拱手示意。

  “嗯。”

  池屿闲毫不心虚地应下了这句称赞。

  他抬眸看了一眼时间,随后便提出了告别。

  没多久,一抹黑色的背影就在无边的雪地里渐行将远。

  百花楼此时银装素裹,和平日里相比,少了几分生机,多了一些雅致,像是一座被玉雕成的摆件似的。

  “回来了?”

  花满楼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态度自然地开口询问。

  “嗯。”

  池屿闲合上伞,在距离对方一丈远的地方停下。

  他掀起眼皮,漆黑的眼眸宛如两颗黑琉璃,只不过没有琉璃那么亮罢了。

  “外面雪下这么大,路不是很好走。”

  “过些天就好了,”花满楼淡淡一笑,眉目间依旧是春风般的温柔,“只不过化雪时就更冷了。”

  “嗯。”

  池屿闲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他不敢去看花满楼的脸,他整个身心似乎都被对方牵扯着,他像是一头困兽,被锁在了花满楼的眉目间。

  “还好,就是没想到江南也能下这么大的雪。”

  他干巴巴地说着,一副没话找话说的样子。

  “今年却是是比往年冷。”

  花满楼从他的语气中也能推测出他现在的心情,心里也是无奈至极。

  感情这种事情,在不同的双方眼中是不同的感受。

  “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吧。”

  花满楼极力让两人看上去没有那么得尴尬,更想要和往常一样,因此抬手给池屿闲倒了一杯刚煮好的茶。

  他是这么想的,但池屿闲却猜测到了什么。

  比如说花满楼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思了?看他这幅模样,估计心里并没有任何的情爱想法吧。

  确实,池屿闲只是个男子,喜欢上对方也是给了对方压力。

  刚刚尝试着露出柔软腹部的刺猬再次蜷起身体竖起了身上的刺。

  池屿闲深吸了一口气,莫名有种想要逃的念头。

  不止是逃离百花楼,更是想要离开这里。

  他移开了视线,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他根本不敢去想象花满楼之后拒绝自己。

  对方定是以一副温柔的模样,温声细气地婉拒他,分明那么温柔,对他来说却是一把刺向心头的刀罢了。

  冷箭伤人总比不上温柔刀。

  池屿闲在熟悉的位置上坐下,手里握着盛满了热茶的杯子,像是不怕烫似的。

  没一会儿,白玉般的手掌就被烫得通红。

  “不烫?”

  花满楼无奈,只好夺过了对方一直紧握在手掌心的茶杯。

  夺走的究竟是滚烫的茶杯?还是花满楼的温柔?

  池屿闲突然间有些恍惚,眼前一片发黑,胸口也泛起星星点点的疼痛。

  “池屿闲?”察觉到些许不对劲的花满楼脸色一沉,抬手想要去拍黑衣青年的肩膀,但手伸到一半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没事。”

  池屿闲缓过神来,稍微向后躲了躲,他看着花满楼,脸上分明没什么表情,却像是哭了似的。

  “有些累了,我就先回房休息了。”

  他站起身:“外面冷,你也不要待太久了。”

  说罢,他犹豫了片刻,拿过刚才被花满楼夺过去的茶水一饮而尽。

  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池屿闲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苍白着脸回了房间。

  天是阴沉的,因此房间里的光线也有些暗,并不是很明亮。

  池屿闲一进房间就倒在了床上,他将赶月刀放在了一旁,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一股麻意快速地蔓延全身,肢体也仿佛被冻僵似的。

  要不就走吧,闭着双眼的池屿闲将头往胸口埋了埋,心里暗自想道。

  这样下去,估计也会对花满楼造成影响。

  纤长的眼睫颤动了些许,又开始为影响到花满楼而感到自责了。

  时间渐渐地流逝着,房间里的光线也渐渐地变暗了。

  一直蜷缩在床上的黑衣青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也不知道他此刻究竟是睡着了还是在无声哭泣。

  昏暗之中,紧闭的房门被敲响,但没有人响应。

  敲门的人等待了片刻,还是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房间里光线很暗,但对于花满楼来说并没什么两样,他状若无物地走到床边:“池屿闲?”

  对方没有响应。

  花满楼无声轻抬一声,还是弯下腰给对方盖上了被子。

  收手时,一只冰冷微僵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花满楼以为池屿闲醒了,于是又低声喊了一句。

  但对方还是没有响应他。

  花满楼动作轻柔地将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掰了下来,又将对方的手塞进了被子里。

  离开前,他还给青年掖了掖被角。

  对方睡得很沉,根本没有被这些动作所惊醒。

  收手时,花满楼指尖摸到了一片湿润,心头一震。

  “睡吧。”

  一声温润的声音在昏暗的房间里响起,但听上去不似往日里的自然,似乎也夹杂了些许不知名的情绪。

  今晚花满楼要回花家吃饭,过来是想告诉池屿闲一声的,但对方睡了过去,他也只好先离开,等回来的时候给对方带些饭菜。

  花满楼还没走多久,刚才昏睡的人就已经掀开了眼皮,他眨眨眼,被打湿的睫毛颤抖着,宛如振翅的蝴蝶。

  他双手撑在床上坐了起来,黑暗中看不清楚什么东西,因此他先是发了一会儿呆,缓过来之后才下了床。

  周围和安静,只有外面不断呼啸的风声在响。

  池屿闲推开房门,眉眼间还残留着几分倦意。

  他被寒风吹了一脸,瞬间清醒了过来,只是表情还是恹恹的。

  花满楼好像不在,百花楼安静极了,仿佛这一瞬只有他一个活物似的。

  池屿闲打了个寒颤,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雪在戌时末又下了起来,但不带,星星点点的。

  城中一家客栈,暖黄的烛光照亮了大堂,突然,关着的大门被推开,寒风裹挟着些许的雪花吹了进来。

  进来的是一把撑着伞的黑衣青年,身形略瘦,但宽肩窄腰,腰间还挂着一把古朴的弯刀。

  “前辈?”

  林平之抬眼便看到了熟悉的人,不由得开口喊道。

  一旁穿着青布短衣的趟子手见状,不由地凑过去询问:“少镖主,这位是?”

  “这位便是近日江湖上小有名气的徽州池屿闲池大侠。”林平之解释道,随后便邀请池屿闲落座。

  黑衣青年进来之后就没怎么开口,他还背着一个包袱,看样子是要赶路。

  直到落座放下伞之后池屿闲才开口:“你还缺镖师吗?”

  “啊?”

  林平之微微吃惊,不明白为什么池屿闲突然要做镖师。

  不过他们福威镖局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名,向来投靠的人也不在少数。

  池屿闲抬手掩唇轻咳了几声,低垂着眉眼时身上那种阴暗的气息就更加明显了。

  拥簇着林平之的那些镖师见状纷纷警惕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围在了林平之身边。

  哪怕这人在江湖上有些名气,但也不能保证他是好人。

  池屿闲抬眸:“只是想找个事情做。”

  他沉吟了片刻,继续说道:“不行么?”

  “行。”

  林平之斩钉截铁道,他笑了起来:“前辈先和我们回去,具体的事情还要问我爹。”

  他心里想:“能让这人加入福威镖局,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得到了首肯的池屿闲微微点头,他抿唇,表情看着还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实则心里在担忧着一些事情。

  算不上不告而别,至少……

  不能在麻烦花满楼了,就此为止吧。

  外面风声阵阵,直往池屿闲心里刮。

  翌日一早,福威镖局的镖师们便押着镖出了客栈,林平之披着斗篷,手里握着剑。

  “前辈,走吧。”

  池屿闲撑着伞,脸色有些苍白,在雪色的映衬下几乎是毫无血色。

  “走吧。”

  他说道,神情恹恹,浑身都笼罩着一股疲倦感。

  “少镖主,这人信得过吗?”郑镖师凑到林平之身边,低声询问。

  林平之:“放心,我觉得他不像是坏人。”

  “哎。”

  郑镖师无奈地摇摇头,虽然没说什么,但还是暗中提高了警惕。

  镖队出了城,池屿闲骑在马上,因此便将伞合上了。他旁边就是林平之,正在问着他一些事情。

  “再过一两日就到目的地了。”

  林平之呵了一口气:“这天真冷。”

  他说道,脸都被吹得发红。

  池屿闲看了他一眼:“你年纪不大,你爹放心你独自走镖?”

  “怎能是我一个人?”林平之笑了笑,“还有这么些人跟着我呢。”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稍稍挑眉,他知道林平之现在的水平,遇见一些山匪什么的还算好,万一碰到什么武功高强的人,这个镖队恐怕是凶多吉少。

  说曹操曹操到,池屿闲一愣,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什么乌鸦嘴了。

  他们往东走了许久之后,地面上已经不见任何积雪了,因此,在瑟瑟寒风之中,那位坐在路中央的人就格外的显眼。

  “阁下可否让一下路?”

  趟子手拱手,还算礼貌地询问。

  坐在那里的人头也不抬,正垂首绣着什么东西,但看身形却像是个男子。

  池屿闲眉头一跳,似乎猜到了什么。

  他轻夹马腹,缓缓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黑衣青年手握在了腰间的刀把上,眼若寒星:“要么让开,要么将你打开。”

  不虐不虐,只是楼主还没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