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斯塔克在坐飞机从华盛顿返回的路上就看到了星期五整理的十二小时事件报告。
短短一个下午，就差点毁了那个还没有成长起来的蜘蛛宝宝，以及——在星期五提供的车载录像里，他首次亲眼见证了C.C的“不死”特征。
那颗子弹毫无疑问是一颗致命的子弹，但在星期五的监测之下，C.C连心跳都没有停止——甚至连心跳的频率都没有出现明显的波动。
如果，C.C认同疼痛的存在，那么能够轻描淡写地把这页翻过去，在一瞬间的死亡中，她只是一个踉跄——这就说明她已经习惯了“被杀死”这样的事情。
——这种方式反应无限真实，不仅是因为C.C的契约马甲本身就已经经历过太多致死的伤害，也是因为精神上，专员自己也在逐渐习惯这种类型、各种形态下的“死亡”。
但直观看上去，这样的“适应”有些可怕——
别人未必了解，但是托尼·斯塔克有过无限接近“被杀死”的经历——不是猝不及防地死亡、或是自我牺牲地赴死，而是在他还没有成为钢铁侠的时候，那种被未知的恶意推向死亡的感觉。
这一度是他的梦魇——直到纽约和洛基的战斗之后，他在外层空间看到的无法对抗的敌人成为了压过一切的新的梦魇。
死亡不是一件可以被习惯的事情。
超出掌控的许多事情让托尼有些焦虑，他看了一下蜘蛛侠制服的制作进度——设计图细节是他昨夜连夜赶完的，概念制服的样品不能拿来直接用，有安全隐患。
在复联大厦的幻视把控着制作进度。
因为彼得·帕克肉眼可见还在增长的力量，托尼认为单纯的纳米复合材料纤维材料不能满足他的设计需求。
他尝试把之前制作幻视身体时剩余的振金材料融入其中——材料的数量不够，但好在振金的延展性足够强，他只要把这些材料用在最需要的地方就足够了。
如果下午的蜘蛛侠穿的是这件新制服，那么近距离的爆炸就不会让他暂时失去意识、失去战斗力，自然也就不会有接下来C.C的那次死亡经历。
虽然并不想让蜘蛛侠太早和复仇者联盟扯上关系，但安全仍然是最重要的。托尼把在飞机上赶的“婴儿保护协议”植入AI凯伦的程序里。
——凯伦是托尼为蜘蛛侠准备的AI助手，内置在蜘蛛战甲中，顺便能帮他好好看着热血冲动的年轻人。
当然，星期五的十二小时事件报告可不只是关于蜘蛛侠和C.C的经历，还有其他几人手上事情的进展。
比如娜塔莎，她用自己的方式把危险信号传给了尼克·弗瑞，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信号——但对于尼克·弗瑞那样的人，只有一个信号也足够了。
接下来，如果鹰眼克林特私下和他提关于他保密家庭的转移这件事的话，弗瑞自然会有所联想。
不过，更重要——或者说更有进展的事情，是在史蒂夫和巴基身上。
或许是来源于老对手之间的忌惮，九头蛇在美国队长的面前表现得极为谨慎。
甚至有些过了头。
因为某种压力，他们在史蒂夫面前总是个过于谨慎——过往的史蒂夫并不计较，他清楚地知道美国队长对这一代人的影响有多大。
科尔森第一次见他时那种反应就说明了一切，谁能想到神盾局严肃的特工小队私下会比拼自己的美国队长收藏呢？
神盾局有不少特工是因为崇拜美国队长而进入了这个体系，
所以，在自己自小崇拜的偶像面前，谨小慎微、紧张、窘迫都是很正常的反应，许多人面对巴基的时候也会有相同的反应。
娜塔莎还无数次把这当做一个梗来调侃他。
但，带着兴奋的紧张和带着恐惧的紧张是不一样的。
史蒂夫是一个战士，战士不可能迟钝，他只是习惯了相信队友，他可以包容羽翼之下队友的各种怪癖。
君不见他现在和托尼都可以很好地相处了吗。
可一旦他有意识地知道了神盾局里有九头蛇这件事后，他就发现，许多人看他的眼神不对。那种谨慎之下，带着一种躲闪。
男孩儿们不会躲开自己崇拜的对象——就像科尔森，他会想办法找一些可以说的——甚至是可以炫耀的。
史蒂夫也同时察觉到，在一些对战训练中，一些人会故意压制可以反击的本能，或许是为了隐藏带有九头蛇训练痕迹的动作。
——只是他们不知道，在美国队长的年代，九头蛇的训练其实并没有那么成体系。战场上不分体系，能赢、能活是最重要的，所以那时候的九头蛇并不存在什么能够成为标识的动作。
不过托他们的福，美国队长现在知道了，九头蛇有统一的训练标准。
或许，作为下一次神盾局的实训教练能够帮他顺理成章地检测所有人。
星期五连这一句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话也记录了下来，看得托尼直发笑。
“看来弗瑞得给他多开一份工资了，不知道神盾局的拨款还跟不跟得上——星期五，下次弗瑞再和我谈赞助的事给我直接推了，我可不要掏钱资助我的敌人。”
现在想想，之前几次行动的敌人，不知道有多少是托尼自己花钱养出来的。
——一想到这个事实就让他感到气闷。
“如你所愿，BOSS。”
托尼的飞机直接落在了他的私人机场，他在前往复联大厦的车上看了最后一份来自巴基的重大发现。
他在神盾局的基地中，回忆起了一些被大脑埋没的记忆——在Geass篡改他记忆的影响逐渐消失之后，一些其他的东西也跟着浮现了上来。
不是被篡改的部分，而是在最初被“挖”出来后，他被PTSD和时空变动、身体错乱带来的精神痛苦压制的记忆——一种被来自于身体自我保护机制所压制的记忆。
巴基是在那段时间被V.V的Code赋予了Geass的能力，他的大脑也是在那个时候掩饰了重要的信息。
在刻意重新走过神盾局的那段路时，在巴基有意识地探寻之下、也是在他自己Geass刺激的精神催动之下，这些被身体保护机制掩埋的东西浮现了出来。
“所以就是确认了，V.V在——至少曾经在纽约的神盾局总部里待过。”
同样是从冰层中被挖出来，史蒂夫苏醒的时间要比巴基早很多——这是超级士兵血清带来的身体差异。
没有尝试对史蒂夫出手不知道是因为没有机会，还是因为那时候V.V和九头蛇还没有合作。
巴基的精神改造怎么也要在他苏醒之后——极低温之下，他的大脑没有活跃度，就算是想洗脑都没有条件，又如何能赋予会刺激人精神、让人精神更活跃的Geass的呢。
托尼把巴基意识苏醒时间之后、能够顺利出现在人前的一个时间段截出来，这是关键时间段。
在这期间，出入神盾局的每个人都有嫌疑。
他毫不客气地入侵了神盾局的防御系统——他们的防火墙是斯塔克出品，托尼亲自设计的，他自然也就知道如何更好地进去。
只不过，想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之前的留档全部翻出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托尼验证了身份，进入40层的大厅。
一进去，他就看到C.C和彼得正一起坐在地毯上——明明身后就是沙发，两个却仿佛有更青睐盘腿坐在地上的感觉。他们虚拟屏幕上正展示着安德森的数据，简单地排查了一下这位探员。
这人的晋升之路充满了各种各样符合规定，但是却显得有些突兀的“功绩”——像是被某个推手推上去的人。
“斯泰西局长告诉我，这家伙绝对是个烂人。”彼得对信任自己的局长自然也回报了更多的信任，一个老道的警察总是能通过自己的经验和眼睛就看出很多东西来。
C.C也不觉得这个在浓烟中，不顾警员安全的探员能是什么好探员——不过其听声辨位的精准枪法倒是让人惊叹。
只是有才能的人很多——拥有一颗正直之心的人却要少得多。
“所以，你还和那个警察局长还有直接交流？”托尼·斯塔克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响起，引得彼得直接从地面上跳了起来。
“斯塔克先生！”
他这副惊喜的样子不似作伪，托尼却明明记得对方“蜘蛛能力”中有超级感官，“没有察觉到我？我以为你的超级感官能够听到我的靠近。”
“大概……我的能力还不稳定？”彼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道。
美国队长说得对，他确实需要系统性的训练。
他的能力在变异之后就一直存在，但是却需要专门的训练才能开发出来。
C.C只是眼睛微微一撇，却没有太多动作，“特别是对熟悉和信任的人没有防备。”
“而你的信任给予的太容易了，男孩儿。”托尼跟着就接了这么一句，别的不说，就是他和C.C之间的信任就建立得太快了，“而且，你的感官必须要更无差别才行。”
信任和熟悉是极其主观且任性的东西，但客观存在的能力不应该受到主观情感的影响。
托尼自己就曾经被主观信任的人捅过刀，不希望后辈重蹈自己的覆辙。
“队长的课表已经发给我了，”彼得自己都没有想到，史蒂夫竟然真的会制定一个完整的计划给他，甚至还考虑了他的课程、义警生活和休息时间，一种被重视的感觉迎面扑来，“我会好好训练的！”
“没有人能在美国队长的面前偷懒，我很确定，”连他都被史蒂夫管制过，更何况是彼得这个孩子，美国队长“不赞成的眼神”也是有很强杀伤力的，“来吧，说说你们的收获。”
“是的，长官！”彼得似乎是在配合上一句话中受美国队长训练的事情，他故意表现得像一个士兵，甚至敬了个礼，“我和斯泰西局长谈过了，他给我提供了一点信息。”
彼得说着把手机里的照片投放到屏幕上，“这是许可，在包围我之前，安德烈就给了斯泰西局长射杀‘蜘蛛侠’的许可，局长说安德烈部署之前就很确定‘蜘蛛侠’会出现在那里，并且对杀死‘蜘蛛侠’的事情势在必得——”他压低声音，是“斯塔克先生，安德森是九头蛇的人吗？”
势在必得——这样的绝对把握怎么可能轻易地针对在一个显然有特殊能力的人身上。
要知道，真·蜘蛛侠在不久之前才单手逼停了一辆被抢劫的运钞车，并且在同一时间救下了差点被这辆运钞车迎面撞上的校车；假·蜘蛛侠更是闯进警局之后又全身而退。
这样的人可不是轻易能够被杀掉的。
除非——那个所谓会被杀掉的“蜘蛛侠”原本就不是真正的蜘蛛侠。
而安德森知道这一点。
只是在战局开始之后，他才察觉到了失控。意识到这是真正的蜘蛛侠之后，事情便朝着他不能掌控的方向跑去了。
“难怪。”托尼冷笑了一声，“我说华盛顿的议员们今天怎么底气这么足，多次把话题引到超级英雄的界限上去，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打我的脸。”
没有什么比刚刚夸下海口就被打脸更丢人的了。
“果然，这不是什么九头蛇的杰作，而是政｜府行为吧。”C.C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样的操作实在是不让人意外。
曾经不断发动战争的查尔斯不也总是占据着所谓的“正义”吗？
联邦政｜府和恐｜怖｜组｜织的界限有时候没有那么明确。
就是不知道那个被“牺牲”的冒牌货在看到周围早就埋伏好的包围圈之后是什么感觉了。
但是她不惊讶，彼得却一时连呼吸都忘了，“……但，今天受袭击的游行人都是普通人，而且，斯泰西局长他不是——”
“他可不代表政｜府，C.C小姐指的是华盛顿的那群政客。”托尼感觉一阵恶心，“至于其他受袭击的人……那些人命在那些政客眼里就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彼得的脸有点发白，他看过无数部电影，在虚拟的世界里脑补过无数可怕的事情，但真正接触到这部分黑暗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内心一阵发颤。
可笑的是，那些反对超级英雄存在的人把联邦政|府当救命稻草，但，这些人恰是政客最不稀罕的“数字”，最后救了他们命的，竟然就是他们在反对的“英雄”。
但可以想见，那些人未必会感谢蜘蛛侠，人们会用自己的认知来承载所看到的片段，他们或许会更加痛恨超级英雄，痛恨他们把更大的危险带给了他们。
——如果没有超级英雄，也就没有反对超级英雄的游行，他们也就不会有危险。
有这样逻辑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果然，现实才真是一部讽刺小说。
现实让人难过，但正因为这样的现实存在，才更需要彼得·帕克这样拥有光明理想的人。
托尼用力地拍在彼得肩膀上，“干得好，蜘蛛侠，你今天下午可是摧毁了他们的阴谋——没有当着人的面杀死那个冒牌货，那些华盛顿的老逼登们要头疼了。”
如果蜘蛛侠死了，那“FBI当场击毙‘超级危害’，论超能者对普通人的压迫”就会是很好的噱头。
他们不害怕真正的蜘蛛侠再出现。
因为舆论一旦成形，那么真正的蜘蛛侠就会变成“替身”——华盛顿会塑造虚假“蜘蛛侠”的完整生平，而一开始就蒙面的真正蜘蛛侠势必不敢揭露自己的身份。华盛顿就可以反斥复仇者联盟用虚假英雄来挽救声誉、欺骗民众。
甚至可以顺势指控复联“制造超人类”——尤其是托尼·斯塔克，他有这个能力和财力。
一些九头蛇做过的事情到时候顺势甩给托尼也不是不可能的——甚至是九头蛇处理自己尾巴的好方法，比如旺达和皮特罗的存在和他们一度对托尼·斯塔克的恨意——毕竟钢铁侠有过无数荒唐和任性的过去，似乎什么样离谱的事情放在他身上都不让人惊讶。
如果彼得真的硬刚自己摘掉面具怎么办？
——这不是更称心吗。华盛顿只需要舍弃安德森这个棋子就足够挽回声势。而有了这样的事件，不是更证明英雄登记的必要吗？
接下来这个法案就不再是为了限制超级英雄，还是为了保护超级英雄。
“索科维亚协议”会讨好到现在反对协议支持超英的民众。
只要今天下午，彼得·帕克没能出现、没能在最初中止这个阴暗的计划——只要冒牌蜘蛛侠的子弹伤到了人，华盛顿方面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所以，托尼的夸奖真心实意。这让彼得兴奋得有些脸红。
拍肩膀的动作，让他们两个靠得极近，托尼鼻子一动，隐约有一种奇怪的味道传来，像是腐烂了的臭鱼烂虾一样。
他吸着鼻子，寻找着味道的来源。
“你们有闻到一股怪味吗？”托尼伸长了脖子，“星期五，这里有几天没有打扫过了？！”
星期五的声音一板一眼，但是彼得就是听出了一股控诉的味道，“智能家具每天都在为你服务，BOSS。”
“那就奇怪了。”
C.C看着彼得缩起来的脖子，毫不留情地戳穿道：“不奇怪的，对吧——彼得？”
托尼的视线瞬间转移了过来，“彼得？”他顺着C.C的话向前仔细闻了闻——
这个味道果然是从彼得身上传来的！
他感觉自己的嗅觉受到了攻击，他瞪圆了眼睛，“你最好有个合适的解释！”
彼得慌乱地用语言像机关枪一样密集的快速解释了一切。
没错，他已经去翻过垃圾桶了——在和斯泰西局长谈过话后。
“你是在说，你翻了垃圾之后，又踏上了我的地毯吗！”
“我有好好洗过了！”
甚至因为害怕把这里的东西洗出味道，他专门回了自己家——幸好梅姨不在，否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但他洗澡的时间太短了——毕竟斯塔克先生不等人，他要求自己落地回到大厦的时候，他必须在——着急之下，或许没能洗掉身上的味道。
“星期五，把洗浴间的热水放出来，然后马上给他准备一套衣服。而你——”托尼严肃地看着彼得，“把你自己洗干净，我绝不允许我新做出来的制服穿在这样的味道上。”
关键词捕捉：新制服！
彼得眼睛一亮，“斯塔克先生！”
“快点，男孩儿。你洗漱的速度，决定了你看到它的速度。”
“收到！”彼得几乎是出现了残影般消失在了原地。
C.C看着彼得消失的背影失笑，“你就是喜欢这种戏剧效果，对吧。”她才不相信托尼会不知道他回来之前的事。
彼得又没有避开星期五。
托尼用鼻子发出“嗯哼”的声音——也不完全是。
他的手指在虚拟画面上点动，将斯泰西的资料也放了出来。
事实上，那颗被蛛丝包裹的子弹和受伤的警察局长运作得当也完全可以被当作栽赃蜘蛛侠的证据，可以成为痛击复仇者联盟的一个关键——就像安德森无数次做的那样。
但斯泰西局长却是个正直的警察。
而在华盛顿想要栽赃利用蜘蛛侠的情况下，这种正直就可能为他招来一些难以解决的麻烦。
斯泰西的妻子已经过世，但唯一的女儿却就生活在纽约。
她是这个硬汉心中最柔软的部分，斯泰西对这个才出现不久的蜘蛛侠有不同寻常信任的重大原因，除了他自己的理性判断之外，很大程度的感性原因，就来自于蜘蛛侠曾经拦住的那辆失控的校车——那恰是斯泰西局长女儿所乘坐的那辆。
她对救了自己，还用轻松语气安慰他们的蜘蛛侠很有好感。
“神盾局里可都是九头蛇。”C.C一眼就看出了斯塔克的目的。
“别担心，我有一个绝好的人选。”托尼看着通讯上已经收到回复的消息，“格温·斯泰西——我不会让她成为华盛顿、或是九头蛇的筹码的。”
我知道格温·斯黛茜的翻译比较多，但是局长一个硬汉用斯黛茜局长感觉乖乖的，就用了其他版本的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