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离婚后,偏执总裁拿命求he>第105章 死了就死了吧

  墓碑依旧静静地肃立在那里,黑白遗照上的女人,也不会回答任何问题。

  他还记得那天大雨,自己逼迫简桉跪在这里的情景,那么的狼狈凄惨,就好像对方做了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情。

  简桉当时晕倒在雨水里,如同是一个被遗弃的破布娃娃,没有丝毫反抗能力地承受着他的羞辱与凌虐。

  而他那个时候的心里,满是对那人的恨意,一点怜惜都没有。

  他曾经还想着,害死他母亲的人,就该拿一辈子的自由和生不如死来偿还,但现在,一切似乎都发生了变化……

  简桉,也死了。

  下一秒,季松亭扑通一声跪在了墓碑前,像当初简桉跪在这里一样,同个位置,同样的冷,却是不同的心情。

  不知道跪了有多久,他全身已经被冻得僵硬,双肩铺满了落雪,像个静止不动的雕塑般,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他居然死了。”

  季松亭轻描淡写地说着这几个字,情绪突然间转变得很快,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如同凛冽的风雪,冷得骇人。

  他厌恶被人左右情绪的感觉,立即将刚才溢于言表的那点悲痛极力压制在心底,刺骨的寒风也让迷茫的状态清醒了。

  他敛了敛眸,深深吸了一口气,从地上缓缓站起,双腿瞬间麻木不仁。

  此刻心里想的,全都是简桉忤逆他,反抗他的场景,以及在医院里当着他的面,亲口提出离婚,说喜欢上沈云珩的话,那些所有的不好接踵而至。

  “死了就死了吧。”

  挺好的。

  死了,就不用被他日日夜夜禁锢在房间里了,想去哪去哪,想跟谁跟谁,只是希望对方下辈子擦亮眼睛,别再看上他这样薄情寡义的人就好,得不偿失。

  他尚且还存在着一丝愧疚,却没有得知真相时那般悲痛了。

  到底是不相信简桉会这么突然就死,还是根本对那人的一切感到无所谓和不在乎?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季松亭双手插着衣兜,身形挺拔修长,像立在风中的青松,雪花落在他的发梢上,整个人被衬得更加冷漠无情。

  攀上季家,嫁入豪门,和季氏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子结婚,从此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得不到的事情,简桉轻轻松松就做到了。

  连当初的沈初言都没有。

  而且结婚的这三年里,除了没给过一丝一毫的爱和陪伴,对方吃的用的他都没有亏待过,也算弥补了那个迟到的真相。

  不知道为什么,这似乎能让他那颗愧疚难安的心得到一点可笑的安慰。

  那人要自由,坟墓就没必要了,省得自己没时间来这里扫墓。

  季松亭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随即转过身,朝着公墓出口走去。

  ……

  门外铃声响起,陈妈匆匆跑出来开门,在看到门口那个满身是雪、嘴唇被冻得青紫的男人时,她震惊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外面,却空无一人,担忧道:

  “少……少爷,你怎么回来了?外面那么大的雪,怎么不带伞啊?”

  季松亭将身上厚重的风衣脱下来扔给陈妈,径直走到楼上:“陈妈,帮我放下热水,我先洗个澡。”

  陈妈轻轻拍着风衣上的雪,抬头看向二楼,大声地说:“好,少爷,我给你煮碗姜汤暖暖身体吧!”

  但对方并没有回应,只有脚步声。

  陈妈忍不住叹了一声,刚把手里的衣服摊开想再抖一抖仔细清理时,一张折叠的白纸忽然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她愣了愣,随后俯身捡起来,刚要重新放入衣兜,却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居民死亡证明书”几个黑体大字瞬间映入眼帘,吓得她手中的纸直接掉在地上。

  陈妈惊魂未定地盯着那张纸,脸色苍白,双手一直剧烈地颤抖着,却没敢再拿起来了,仿若是拿在手中的不是一张纸,而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忽地,一双黑皮鞋出现在视野中,地上的白纸被人伸手拾起。

  李叔疑惑地翻看了下手里的东西,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而是不明所以地看着魂不附体的陈妈,出声问道:

  “你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陈妈吓了一跳,立马抬起头来,结结巴巴道:

  “没……没……”

  李叔总感觉她有点不对劲,接着瞥了一眼她手上的外套,问道:

  “少爷回来了?”

  “嗯……”

  陈妈有些精神恍惚,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死亡证明里反应过来。

  李叔受不了她神经兮兮的样子:“这什么东西?把你吓成这样?”

  对方空咽了几口唾沫,随后指了指他手里的死亡证明书 :“你打开看看……我有点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

  “我看看。”

  李叔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手指捏住纸页打开,脸色倏地骤沉,第一眼就看见了死者栏框里写着“简桉”两个字。

  他的瞳孔陡然放大,不敢置信,心脏像是被人重击一般猛颤不止!

  凑在旁边的陈妈脸色难看到了极致,跟他一样心情复杂。

  她反复看着栏框里的名字,抓着管家的手猛烈摇晃了几下,声音也控制不住变得尖锐:“简先生死、死了?!”

  李叔反而比她冷静了不少,带茧的手指从纸上滑下来,“上面的死因写着脑血管破裂,和心脏衰竭而亡。”

  果然,那天在地下室里,简桉告诉他自己时间不多了,原来真的要死了。

  听到这,陈妈难得流露出悲伤,缓缓垂下手臂,抬头看着季松亭走上去的楼梯,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李叔比她看的开,但眼里还是浮现出忧色,他折上死亡证明书,叹道:

  “唉,这孩子,太苦了,死亡说不定对简先生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办完公司最后一点事情,季松亭从书房出来,本想着去阳台拿衣服,却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简桉的房间。

  他站在门口,微微垂着眼帘,长而浓密的睫毛投射出淡淡阴影,遮住了眸中的那份淡漠与冷清。

  随后,他缓缓抬起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转动,“咔嚓”一声打开了房门,一股淡淡的麝香味扑鼻而来。

  季松亭对于这种颜料味并没有多大感触,犹豫了几秒,随后迈步走了进去。

  房间被陈妈收拾得很干净,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那天晚上在阳台掐着简桉脖子的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

  然后画面一转,青年伤痕累累地躺在床上,打着吊针,盖了很厚的棉被,而自己就趴在床边,静静守了一夜。

  想到这里,季松亭忽而自嘲地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还是对这种行为感到厌恶。

  既然都要心狠手辣伤害那人,为什么他还要反过来关心、着急呢?

  他越来越不理解自己了,对简桉的那份感情,也变得越来越复杂,已经不再有之前单纯的恨,似乎还有一点爱。

  季松亭烦躁地蹙了蹙眉额,不自觉地走到床头柜前,拉出抽屉,里面两瓶装着药片的糖罐缓缓滚了出来。

  他眼神微暗,掩去眼底的潮流,舌尖抵了下腮帮,喉结上下滚动了几圈。

  之前听陆怀深说,那人已经重度抑郁到没有药撑着活不下去了,连这次跑去江南,药都没有带走……

  没有抑郁药的日子,他想象不到那人是怎么样的,是不是很痛苦?

  人都死了,没有痛苦了。

  季松亭的眼神还是那般淡漠,可神情却有些麻木了,他拿起那几瓶糖罐子,随手就扔进了垃圾桶里。

  以后这个房子里,不会有抑郁症的病人了,药留着,又有什么用?

  正要关上抽屉,他眼角余光瞥见了里面一本封面是黑色的牛皮日记。

  简桉还有记日记的习惯?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眸底流转着几分纠结之色,但内心的好奇还是占了上风,缓缓打开,工整的正楷字迹映入眼帘。

  7月15日 晴

  这个盛夏,我遇到了一个比骄阳耀眼、比晚风温柔的少年,以至于我那地狱般的生活里,有了寄托和希望。

  他叫季松亭,是季家的小少爷,看起来虽然高冷,不爱笑,但很温柔,而我只是一个私生子,连看他,都有些自卑。

  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忘不了在我幽闭恐惧症发作的时候,他抱着我,说了好多让我好好活着的话。

  他是我生命里唯一的救赎。

  可惜还没来得及认识,他就去国外留学了,我一直在姚城等他。

  季松亭看到这里,放在书页上的手指猛地颤抖了下,心也跟着恍惚。

  他记得第一次认识简桉的时候,对方问他,记不记得他们在冷藏车里见过,他当时只觉得莫名其妙,一口否决。

  难道自己在很多年前,真的救过简桉吗?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季松亭抬手拍了拍头,试图想记起什么,却毫无作用,但脑海里模模糊糊的,总有一个少年的身影在晃动。

  在国外留学时,他确实梦见过很多次在冷冻车里抱着一个快死了的人,每次的梦总是断断续续的,看不清脸。

  难道是因为当初课上的那次实验事故,导致他忘记了某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