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挂到鞋柜上，楚夏按开灯，从鞋柜里给崔亭找了双拖鞋出来。
“你先换上。”楚夏问他，“你吃饭没有。”
崔亭沉默了下：“还没有。”
脑袋一热抛下卢文他们来找楚夏，到现在跟着人进家门了，才后劲上来觉得尴尬。
也不知道自己跑过来干什么，还不如给楚夏说一声，让他来找自己，至少一堆人在，总比两个人这样不说话的好。
楚夏恍若未觉崔亭的不自在，进去把屋里的灯都按开，又开了冰箱看了眼。
他们有几个月没在家，就算有阿姨按月来打扫，可也不会添冰箱里的东西。
楚夏扭头对还站在玄关的崔亭：“你想吃什么？楼下有超市，可以买点菜。”
“我随便，都可以。”崔亭面子上还装着一副游刃有余。
最后楚夏把他留在家里，自己跑下去打包了碗面回来，进门就看见崔亭还和出门前一样坐在沙发上，脊背僵直，唯一不同就是现在正拿着手机发消息。
崔亭自觉起身，过去接楚夏手里的东西，才发现他还买了一次性的洗漱用品。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移开眼。
分明只是在别人家该准备的普通东西，但是在他们手上似乎就有些不一样的感觉，莫名的脸热。
楚夏：“你先吃饭，我去铺床。”
崔亭点头。
他们一路回来，崔亭没有说为什么会突然跑来找楚夏，楚夏也没用说为什么会在酒店外等，在见面的瞬间心中的躁动都平息下来。
紧随其后的是还未将话说透的局促。
崔亭没有换洗衣服，洗了澡也只能从楚夏那里找了衣服和裤子来穿，有点大，但是不影响。
卢文在疯狂的发消息问崔亭今晚上他还回不回去。
崔亭坐在床边，让卢文帮自己注意一点，别让老师发现了。
“卢文吗？”
楚夏带着一身的水汽从浴室出来，听到崔亭手机不住的响，好奇问。
“嗯。”崔亭一边忙着给卢文发消息，一遍嘴里应付楚夏，“刚才把他扔下直接跑了，现在还有意见。”
“他会不会生气了。”楚夏不放心。
“不会。”崔亭说，“他跟谁都是玩，更何况走之前给他说了的，现在就是过下嘴瘾。”
楚夏：“哦。”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安静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楚夏犹豫了下：“我关灯了？”
崔亭：“嗯。”
床铺间全是陌生的味道，旁边的体温也让人感觉陌生，崔亭仰躺在床上，盯着昏暗的屋顶，觉得自己可以听见楚夏的呼吸声。
“你睡了吗？”崔亭问他。
楚夏动了下：“还没。”
“你今天，什么时候结束的？”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含糊，崔亭又补充，“和阿姨他们在酒店吃饭，什么时候结束的。”
“你打电话之前，差不多半个小时。”
崔亭：“你在那里等人？”
“没有。”
“那为什么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还在那里。”
“……”
楚夏没有回答了，僵硬地躺在床上，只有心脏在表达自己的情绪。
崔亭觉得自己被黑暗裹挟了，什么问题都敢问，他听见自己开口：“你真的不喜欢男生吗？”
“我今天就是觉得你应该和我们一起参加研学，那天晚上你说不参加的时候，我其实有点不高兴，但是早上看见你说今天也在市里，晚上可以来找我，我一直在想快点到晚上。”
“可是你很晚了才给我发消息，那个时候我和卢文他们一起在去吃饭的路上了。”
楚夏声音有点发哑：“我不知道我这边什么时候结束，所以……所以就一直没发消息给你，怕让你等太久。”
他等了几分钟，但是没等到崔亭开口，扭头过去才发现崔亭不知道什么时候，侧过身来面对着自己。
窗帘没有关严，外面的灯光映进来，让崔亭的眼睛亮亮的，柔软的发丝在枕头间，很乖，也很吸引人。
楚夏感觉自己呼吸都乱了。
“你真的不喜欢男生吗？”崔亭再次问出这个问题，“不要骗我。”
楚夏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没有崔亭这样的勇气。
“说话。”崔亭催促他。
“……喜欢。”楚夏低声。
崔亭把脸往枕头上埋了点，让声音都有些闷，光是搭在腰间的薄毯都让他觉得发热：“我觉得……你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吧。”
他听见了心跳声，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楚夏的，又或许两者都有。
楚夏：“嗯。”
崔亭控制不住嘴角上扬，就是耳朵太烫了。他移了点位置，越过了自己和楚夏之间的分割线，闯入了对方的地界中。
“我觉得我也喜欢你。”崔亭小声说，有点不好意思，“你想不想试试？”
楚夏呆愣住，望着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眼睛像是星星。
崔亭以为是自己说得不够明确，稍微郑重了点：“就是谈恋爱那种试试，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也可以拒绝。”
对方的呼吸带起的温热气息，几乎已经拂过楚夏的侧脸。
“好。”楚夏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就像还来不及抗拒就喜欢上了崔亭一样。
崔亭面上那点忐忑肉眼可见的消失。
他刚才生怕楚夏说出拒绝的话，甚至想到了如果他真的拒绝了，自己今晚是出去住酒店还是装作无事发生，哪个会显得没有那么尴尬一点。
但却没有想过他答应后自己该说什么。
按照电影……这个时候应该会有个亲吻。
可是他现在别说亲过去，就是再这样被楚夏看着都觉得不好意思，蓦然意识到离得太近了，崔亭默默往后移了点。
“那、那就好，睡吧，晚安。”
说完，转身过去，盯着墙壁平复自己心情，刚才表白已经把他这几年的冲动全耗光了。
没感觉到身后的楚夏有什么动静，又过了几分钟，正想扭头看一眼，突然感觉到自己耳朵被手指碰了下。
他的耳朵还在发烫，相比之下，楚夏的指尖显得有些凉，碰上去的温度过于明显。
身体僵住，连呼吸都停顿了，随后听见楚夏轻声：“晚安。”
*
天光刚亮，崔亭睁眼时床上已经只剩他一个人，旁边全是楚夏的味道。
盯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崔亭回忆起昨晚自己的胆子到底有多大。
“草……”他低声。
这个年纪早上该有的尴尬让崔亭更不自在，别扭地扯了扯搭在自己腰间的毯子。
有点不知道一会儿出去该说什么。
崔亭开始后悔当初没有跟这卢文去看看他怎么和女朋友相处的了。
要不然现在问问？
他问起来怎么说，直接说自己和楚夏开始谈念爱了？
那不得吓死他。
崔亭木着脸躺平在床上，开始反思自己昨晚怎么就把什么都说了。
心思不在这儿，就连楚夏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他本来担心崔亭还在睡，刻意放轻了声音，等快到床边才发现，崔亭正睁着眼睛盯天花板发呆。
楚夏问：“怎么了？”
崔亭死气沉沉：“在想一会儿该怎么面对你。”
楚夏：“……”
他在想要不要再出去一下，等崔亭自己出来。
崔亭突然反应过来，又想到自己现在这个姿势，立马坐了起来，沉默地扯过旁边的毯子，耳朵又开始发烫。
因为昨晚那几句“喜欢”带来的效应迟缓的展现出来，空气都似乎凝滞，没有开灯的房间，楚夏站在床边默默看着崔亭。
“你刚才去哪儿了。”崔亭开口了。
他微抬头，强装镇定看着楚夏，只是发丝乱糟糟的，看着也不算多稳重。
楚夏轻声：“去给你买了点早餐。”
心里被猫爪子挠了下。
崔亭叼着包子，那边卢文昨晚还发了消息问他还要不要一起回去。
对面坐着楚夏，他安安静静的，一点也不像昨晚刚答应了别人表白的样子。
崔亭故意：“卢文问我要不要过去和他们汇合。”
“要不……”楚夏顿了下，“我还没买票，我们可以一起回去，就我们两个人。”
对面的崔亭本来以为他会说可以，或者说看自己想不想，没想到会这么直接。
包子有些吃不下了，他想捂着脸把自己藏起来，别让楚夏看到自己脸红透的样子。
楚夏试探着：“那我帮你买票了？”
崔亭闷着脑袋点头，过了会儿又想起来，吸豆浆的动作一停：“你哪里来的我身份证号。”
楚夏：“……上次看你填表有，顺便就记住了。”
在等楚夏收拾东西，崔亭在客厅里坐不住，跑到门口靠着，手上随意刷手机，点到聊天记录里面，发现楚夏换了新头像。
一个夕阳下的背影。
看不太懂，感觉也没必要问，他又返回到其他软件去。
最后还是闲不住，走进去蹲在箱子的另一边，看楚夏往里面添东西。
“这个是什么？”崔亭看见了里面一个纸盒。
楚夏：“衣服，没怎么拿出来过的。”
崔亭：“哦。”
他想跟楚夏跟亲近点，总感觉现在并没有谈恋爱的实感，和平时也没什么两样。
“楚夏，我想亲你。”
“？”
楚夏一瞬觉得自己听错了，惊讶抬眼看着崔亭。
“算了。”崔亭自己也臊得慌，连忙起身想逃开，“你、你慢慢收拾。”
楚夏拉住他，隔着个敞开的行李箱，探身在崔亭唇上轻轻碰了下，距离隔得极近：“可以吗？”
崔亭呆愣愣的看着楚夏。
他觉得这个人的嘴上像是通了电，明明只是碰了下，就麻到头皮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