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多，楼下叮铃咣铛的声音把徐长明吵醒了。
早饭摆在桌上，一个油条一碗鸡丝胡辣汤，还是温的，徐长明静静地把早餐吃完，想起来肖彤那货还在酒店。
他收拾好下楼，就见一楼楼梯口坐了个人，挡住了去路，人边上还站了个女生正递水给他。
女生看见徐长明了，轻拍了拍男生，男生回头，白净的脸看着很乖巧，但看到徐长明的瞬间便皱起了眉。
男生叫纪凡，野火男二号，戏里陈野的暧昧对象，新晋小生人气正旺，他进组比较晚，今天也是第一天来网吧拍。
纪凡是白萧何戏剧学院的学弟，小了好几届，去年得知能和白萧何对戏，甚至还有亲密的戏份，他因此兴奋了一个冬天。
徐长明向下又迈了两步，“麻烦借过一下。”
纪凡这才站了起来，表情十分冷淡，两人擦身而过，徐长明分明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厌恶。
这没来由的敌意，让人莫名其妙，徐长明原本无波无澜的心情，变差了。
突然，白萧何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人应该是刚化完妆。没等徐长明反应，纪凡抢先一步走了过去，“白哥。”
白萧何被拦住，但目光始终在徐长明身上，“有事？”
纪凡笑说：“一会儿的戏，我有些问题，咱们在对一下？”
“稍等我一下。”白萧何说着就绕过纪凡来到了徐长明跟前，眉眼桃花的问：“早饭吃了？”
“嗯。”
“去找肖彤？”白萧何又问。
还是，“嗯。”
白萧何拉过徐长明的手，扣了扣人手心，“那晚点，我去找你们汇合？”
徐长明下意识的拽手，白萧何没使绊，乐呵呵松开了。
“他下午就回了。”徐长明轻咳一声，鉴于昨天的情况，这俩人最好还是别再见面
“这样啊。”白萧何有些遗憾，“那赶明儿回京，再聚。”
“再说吧，”徐长明突然问：“那小孩是你们戏里的演员？”
问的突然，白萧何还寻思了一秒，哪个小孩？
白萧何顺着徐长明的目光，转头一看，纪凡正看着他们，看白萧何回头笑了笑。
白萧何转过来说：“纪凡，前阵子进组的，你应该没见过。”
“他，”徐长明顿了顿，冒出来一句：“挺好看的，”
白萧何眉头大大一皱，“哼，有我好看？”
“我走了。”徐长明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说的是什么鬼话！
白萧何突然凑近，贴着徐长明的耳朵说：“我在家等你。”
猝不及防的靠近，很短暂，徐长明下意识看了看周围，发现除了那个纪凡，压根没人关注他们，都在忙自己的。
徐长明看着不远处那个不善的眼神，突然就想做点更亲密的事来。
他往前一步，贴着白萧何的肩膀，在他屁股上捏了一下，挑起嘴角说：“乖，爸爸有事忙！”
徐长明说完就从后门跑了，白萧何愣了愣，发现自己被调戏了！
白萧何整理好表情，转身走到纪凡跟前，盯着人瞧了瞧，心道：哪里好看了？
“走吧，去门口对。”白萧何先走一步。
纪凡被盯红了半张脸，紧忙跟了上去，“白哥，那人你们认识啊？”
那人？白萧何眉头自动聚拢到一块，没接茬，“你不是要对戏？”
“啊，对。”纪凡尴尬的笑了笑。
纪凡要对那场戏，就是白萧何说的裸上身的戏。其实不止是裸上身这么简单，那是场亲热戏。
吻戏、床戏都是工作的一部分，白萧何向来没什么负担，但现在突然感觉有些…心虚。
但老婆又不在，基本的走位、动作大致都明确了，很快就能拍完，如此一想白萧何又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可事实是，这场戏NG不断。
纪凡饰演的高中生，是陈野喜欢男人之后的第一个暧昧对象。
这是一场重头戏，刘梅那里要扣细节的地方很多，为了后期能有足够的空间，她还临时加了镜头。
这白萧何都能忍，可俩人在卡座上亲热的时候，纪凡状况频出，白萧何就有点烦了。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借位，但这场戏足足拍了一上午。
徐长明把肖彤打发走，顺带还去了趟菜市场，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了个尾巴。
屋内清场，监视器挪到了后院，徐长明从后面小门进来，为了不影响拍摄，他站在一边没动，视线正正好好能看到监视器。
这一看，可谓精彩，白萧何和季凡正在接吻。
其实就是嘴贴嘴，并没有吻的太深入。但监视器里并不是这样的，徐长明看到的就是很激烈。
看的他眸子阴沉沉的，这就是白萧何说的，半裸…而已。
刘梅喊卡之后看回放，徐长明也跟着又复盘了一遍，这次看的更完整。
刘梅看完，喊了一嗓：再保一条。
还来？徐长明心里起了一股反感，酸辣极了。
接着对讲机里开始同步刘梅的话，偏偏刘梅喜欢直接叫人名字，而不是戏里的角色名。
“萧何，你身子再压低点，纪凡你放在萧何背上的手，要在使点劲儿、激情，OK吗！”
“好的，导演。”对讲机里传来一声微喘、清脆的男音。
徐长明点了根烟，彻底看不下去了，他扔下手里的菜，悄悄摸出了门。
另一头的小萍早早就看到了，她本想趁间隙上前说点什么，但还是晚了一步。
小萍心道：完了。
这边徐长明刚走，对讲里传来白萧何的声音：“导演，再来我家那口子可该不高兴了。”
屋里屋外，所有耳朵齐刷刷的竖了起来，虽是半开玩笑，但影帝耐心没了，有耳朵就能听出来。
话说也就是白萧何，刘梅愿意惯着，她扯着嗓子没用对讲说：“哎呦，那我得快着点了。”
原本还有一场戏，碍于白萧何没了状态，刘梅干脆就收了。
人散的差不多了，纪凡走了过来，白萧何有些烦躁，但出于礼貌，还是选择听人把话说完。
“白哥，对不起啊，”纪凡眼睛微红，越说声音越小，“我今天、太紧张了，我没拍过亲密的戏。”
小萍站在一旁，心里呵呵两声。
“下次注意吧。”白萧何眉宇微蹙，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八点了。
纪凡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小萍抢话道：“纪老师，您的车已经在等了。”
纪凡看了眼小萍，表示他话还没说完，跟着就从兜里掏出来一块奶糖，递给白萧何，“甜的，白哥。”
“我不吃甜。”白萧何看向小萍，“给她吧。”
小萍收了，纪凡尴尬。
其实纪凡的小心思，小萍早就看出来了，她常年跟着白萧何出来跑，男男女女她见太多了，已经习以为常了。
起初，小萍觉得纪凡更像是春心萌动的崇拜，压根没太在意，现在一看，是她想简单了。
的确，对于纪凡来讲，白萧何这样的男人，很难让他不心动。越相处，越能感受到那种魅力，成熟温柔，又不失风趣幽默。
拍戏期间，他小心翼翼，乖巧有礼，全情投入，他希望白萧何的目光，能多在他身上停留。
后来副导郝仁进了局子，白萧何出柜，他甚至还暗暗高兴了一把，没想到白萧何居然是gay。
那个视频他看了很多遍，今天打了照面，他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视频中的另一个主角。明明就很一般，还很粗糙，纪凡甚至觉得，自己好像也并不是一点机会都没了。
白萧何哪管纪凡想什么，他只关心自己老婆。等纪凡走了之后，白萧何问小萍：“你嫂子呢？回来了吗？”
小萍自动切换频道，徐哥即嫂子，她有点为难，不知当讲不当讲。
“问你话呢。”
“回了，”小萍接着说：“又走了。”
“什么意思？”
“就那场、戏，嫂子看见了。”
白萧何太阳穴突突了两下，“看见多少？”
小萍不说话了，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之后，白萧何把小萍送回酒店，直接就去了汽配城，果不其然，人在那。
隔着玻璃，一伙人像是在玩扑克，气氛很热烈，徐长明脸上是少见的笑，但白萧何心情却复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