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的】
等我回家已经是一个半月之后。
开门进去的时候，沈言就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朵枯萎的玫瑰，他的头发长了一点，两侧盖住了耳朵，刘海始终保持在不遮眼的位置上。
沈言听到开门声，寻声望了过来，看到我后微微一愣，随即立刻说道：“回来了。”声音有些轻。
我把斜挎在肩上的书包往上挪了挪，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我哥的脚还没好全，还撑着助行器。
我看了一眼问道：“脚怎么样了？”
沈言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路：“挺好的。”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就在这时手里突然响了，我收回了视线，接起了电话。
“喂。”
“到家了。”
我轻笑一声，弯下腰脱掉了鞋子，沈言侧了侧身把玫瑰丢到了垃圾桶里，我绕过他，走到了客厅，随意地把书包扔在了沙发上，懒洋洋地坐了上去：“我也想你。”
我没去看沈言反应，自顾自地聊着天：“嗯，好，好。知道了。”
“乖，嗯。明天见，我挂了。”我按掉了电话。
“哥。”我突然叫了他一声。沈言明显慌了一下，手上的东西掉了下去，被我眼疾手快地接住，递给了他，沈言不自然地啊了一下。
“我明天不回来吃晚饭了，你不用等我。”
沈言似乎在发呆，没有马上接话。
“哥？”
他失焦的眼神终于聚焦在了一起，发愣的脸一下子自然了，立刻点了点头。
到了吃饭的时候，我全程没有和我哥讲话，也没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一直低头摆弄着手机，时不时还笑一笑。
吃完饭，我就直接靠在沙发上，开着外放和别人视频聊着天。
沈言洗了水果出来，从我身后经过，没和我坐在一起，坐在了另外一张沙发上。
“秋寒，刚才的是谁？”
“我哥。”
“你哥哥也好帅啊。”
我沉下脸，不悦地说道：“你当着我的面，夸别的男人？”
“没，没，你最帅了。”声音有些软，话里有明显撒娇的语气。
我和他有说有笑地闹了一会儿，互道了晚安，就挂了视频。
沈言坐在一边看着电视，手里捏着的水果没有往嘴里塞，我把身子往他那个方向靠了靠，抬手拿走了沈言手里的水果丢进了嘴里：“拿着干嘛不吃？”
沈言手一空，看了过来，不知过了多久，电视里的节目已经结束了，开始播起了广告。
秋天的夜晚真的非常安静，电视里的声音被无限放大，杂乱地在这个空间里传播开来。
过了好久沈言才问道：“秋寒，刚刚和你聊天的是谁？”
平静的湖面砸开了一层涟漪，他没有看到我嘴上浮上的那层浅浅的笑意。
“我男朋友。”
沈言迅速地眨了一下眼睛：“你，你谈恋爱了？”
我嗯了一声，然后故作开心地站了起来，坐在了沈言身边，往他身上靠了靠：“哥，之前是我不懂事。把亲情和爱情弄混了，还对你做了那样的事，真的对不起。”
沈言整个人僵硬地坐在那里，他静静地听着我说完。
“是我在爷爷家认识的。是个非常可爱的人，无论我对他态度多差，他都没有关系，是不是很像当初的你？我那时候想，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别人可以这样容忍我。真好啊。”
沈言捻了捻手指，很慢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这样啊......”
“之后他向我表白了，哭着鼻子表白的。那时候我的心就跳得很快，我从来没有对你这样过。我就在想，之前对你的喜欢是不是误会……对哥你应该不是喜……”
沈言忽然打断了我，没让我说下去：“秋寒，你还是学生，你才十六岁。”
他的一举一动都印在我眼里。
我脸上的笑一下子褪去了，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你不该谈恋爱的，你太小了。”
我不满地皱了皱眉：“哥，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才和你说这些，我喜欢他，和我年纪，身份，没有任何关系。”
“沈秋寒……”
“哥，有些事你不要管我。”我站了起来，沈言却拽住了我的手，他没有看我，盯着电视上的广告，屏幕上的光影闪动着：“秋寒，你脖子上的……你们到了那一步？”
我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领，语气有些不耐烦：“还没到最后。”
沈言听到我的回答，松了手，修长的手指不自然地放在沙发上一下一下地摩擦着：“我知道了。”
两个人不欢而散。
回到房间，就看到了桌上那朵新鲜的玫瑰，刚换上，花瓣非常鲜艳，艳丽饱满的花朵长在细长的花茎上，随着窗外飘进来的风微微颤抖着，我走了过去抬手戳了戳，玫瑰娇羞地摆了摆身子。心脏某一处地方，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软了下来。
这就是我喜欢的沈言啊。
天知道开门的时候，看到我哥的刹那，我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把胸腔里的情绪压制下去。一个多月没见，让我差点死在“思念”这场浩大的声势中。
有时候我偏激地想，算了吧，直接把我哥锁起来吧，捆住他，囚禁他。在他脖子上绑上铁索，如果做爱，那铁链挣扎的声响一定会是情欲中最美妙的音乐。做累了就让他躺在我身边，我可以帮他舔掉他身上的汗珠，吻走那罪恶的体液。
我甚至恐怖地想把我哥做成标本放进相框里，日日夜夜拥他入眠，永不分离。可是相框的玻璃太冷，我不喜欢冷，所以就算了吧。
这样可怕的想法出现过很多次，每次都在梦醒之后。梦里的酣畅淋漓和醒来的形单影只，这两种完全不一样的状态，让我产生了这样畸形的想法。可我终究把它掐死了，我还是想让我哥爱我的，我还是不想让他太难过。
第二天我没有回家，差不多快到九点的时候沈言打电话过来了，我看了身边的人一眼，他会意地点了点头。
“喂。”我把声音压得很低，还狡猾地喘了一口气。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
“喂？”
“秋寒，你在哪里？”听不出语气。
“我在同学家，今天不回来了，忘了和你说了。”
沈言问道：“哪个同学？”
“你又不认识”
又是长久的沉默。
“你男朋友吗？”
我没有回应，眼神示意了一下。
那人马上靠近了电话，喘了几声，娇娇地开口：“秋寒，你动一动。”
沈言立刻挂了电话，很干脆，没有询问，没有生气，几乎在他说“动”之后就挂了。
我拿着手机愣怔了良久。
“怎么了秋寒？”男孩退到一边，捧着奶茶吸了几口。我转头看着他，有几个瞬间他和沈言真的很像。
“我哥，挂电话了。”我烦闷地把手机丢到了一遍。
“你哥，真的喜欢你吗？”男孩抬眸问道，他说的这句话，无疑踩到了我的底线，可这双眼睛和沈言太像了，虽然沈言的眼角稍微下垂一点，没有像他那样干净利落地延伸着，可还是像，对着这样的眼睛，我还是无法说出难听的话。
“他喜欢的。”我坚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