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很好的看着红着脸的季顺年。
婉月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从桌子上滑过来，小眼睛诙谐的嘿嘿一声，“小叔叔，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收拾完季顺年说是要去买书，正巧着，吴小刚就让季顺年带着季玉书一块去了，还给足了银子。
“拿着，看到好的书多买些回来。”
牵着季玉书的手，走在街上，恍然间才发觉自己的这个侄儿已经长高了不少，小跑的跟着自己的步伐，临近年关，街上偶尔会有小孩子玩炮仗，季玉书又是听不得这声，没听见一次，小手都会把季顺年的手攥的紧紧的。
尽管自己很怕，但就是抿着嘴唇也不跟季顺年说，就跟在季顺年的身后。
季玉书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书，呆愣愣的站在地上，抬头望着， 不知道自己该拿哪个。眼睛没有离开柜子，扯了扯小叔叔的衣袖，季顺年这才低头，“怎么了？”
低头望着自己侄子懵懂的眼神，季顺年好像懂了，弯腰将人抱起来，他已经给自己挑好了好几本书，进来的时候，掌柜的就说，今天是最后一天，店里也只有掌柜的一个人，剩下的人都回去了。
“那，帮我拿下那几本，启蒙书，另外，笔墨纸砚各一份，再加个字帖。”捏了捏季玉书的下巴，“这几样可以吗？”
季玉书眼睛亮堂的点头。
掌柜的边拿边笑说：“哎呀，父子俩都爱看书啊，好福气好福气。”
听见掌柜的这样说，季顺年连忙解释道，“不，不是，这是我大哥家的孩子，不，不是我。”
“那看的出来，少爷家境殷实，都能供的起两个未来状元郎了。”
季顺年不免脸红，状元不状元的不知道，反正这样说总得来说很丢人，讪讪的道谢之后，抱着季玉书离开了，“状元郎是什么？”
摩擦着怀里的书本笔记和砚台，季玉书抱的紧紧的，认真且好奇的问季顺年，一阵风吹来，季顺年用袖子给季玉书挡着脸，风吹过，季顺年才捏了捏季玉书的脸颊，柔声说：“状元就是考试得到第一名的人，才算是状元。”
季顺年找了个直白且易懂的说法。
季玉书若有所思，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砚台，黑色如同黑夜，阳光折射到上面，明亮晃眼，晃进了季玉书心中的一块地方。
火炉上煨着鸡汤，季君衍一大早就去市场买了新鲜的鸡肉回来，收拾好之后吴小刚起来才炖上的，这会儿已经是满屋飘香的程度了。
掀开盖子，尝了一口，老母鸡汤香鲜，喝完一口还想接着喝第二口，回味无穷，吴小刚再一次感叹自己，这个以前不怎么会做饭的人愣是在这个地方，练就了一身好厨艺。
拍拍季婉月的头说：“再等等，等小叔叔和哥哥回来就喝好不好？”
婉月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砂锅，强咽了一口口水，小手朝着砂锅伸出去，伸一半又想起小爹爹的话，眼神又坚定的摇摇头。
跟季顺年一同进门的还有小满，小满满脸歉疚的对上吴小刚，觉得自己此举有些莽撞。
“发生什么事了？”
吴小刚倒了一杯水放在小满面前，小满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抬起头，眼眶蓄满了泪水，嘴唇抿成一条线，吴小刚静静的等待着。
胸膛起伏半晌，在吴小刚和季君衍的注视下小满又低下了头。
“没事，出了什么事情，我能帮一定尽心帮你。”
深呼吸了几下，小满直起腰板，眼眶水雾盈满，愣是没有掉下来一滴眼泪，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好像心里平静了好多。坚定的对上吴小刚的眼睛说：“我，我来辞职。”
辞职？
为什么？吴小刚很想问，但是张嘴又不知道说啥，只是望着小满，难过大于挽留，吴小刚无声的按了按小满的肩头。
“就是，我娘年龄大了，而且家里给了门亲事，我想回去相看相看，合适我就定下了，后面...后面...有机会再见。”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吴小刚很想挽留，但小满去意已决，只能由着小满去了。
“可是，现在正值冬天，又马上过年了，过完年你再去不行吗？”
小满摇摇头，“不了，我就是跟你说声，我就带着娘亲回去了，祖先也要拜，房屋也是需要收拾的。”小满低垂着眼眸絮絮叨叨的准备起身要走，“季大哥，小刚哥，此去一别，后会有期了。”
吴小刚拥抱了下小满，从头到尾，小满也没有说什么原因，一下又一下顺着小满的后背，“没事，若是有什么事情记得一定要跟我们说，我们随时都在。”
沉默地点点头，嗓子生疼的吞咽了下。
送走了小满，吴小刚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想帮也帮不了，饭桌上安静的异常，只能听得见咀嚼声和喝汤的声音。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大门“哐”的一声被推开，惊了一屋人，吴小刚跟季君衍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起身，朝屋外走，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没掀开帘子，墨姜急切的闯进来，喘着气眼睛迸发出来一团火气，沉了沉声音问，“小满呢？”
“啊？”两个人同时愣了愣，今天是怎么回事？
“小满呢！？”墨姜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声音不免的大了些，“你们知道就快说，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别浪费我的时间。”
斜着头吴小刚拧着眉头，总觉得有那么一丝熟悉，但是说不上来是哪里熟悉。
“嘶”了一声，吴小刚抱胸上下打量了一番，像是明白了什么，盯着墨姜，“你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啥时候把我的员工给拽跑了？”
“是因为什么原因，你做了什么？”吴小刚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想了想还是说了，“小满回家了。”
墨姜眼底闪过轻微的开心神色，忙看向吴小刚，嘴角带上一丝微笑，激动之余抓住小刚的手碗，“我就知道，找你准没错，你知道他去哪里？你快说。”
手劲真大，吴小刚拽了拽，没拽出来，手腕被捏的有些疼，对方还是摇着自己让快说，快说什么啊，我怎么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只说了自己回家而已，我哪里知道了。
“你，你先放开，我不知道，他只是跟我说他要辞职，他要回家，还说家里给他相看了门亲事，他要回去看看，要是合适就定下了。你激动什么啊？”
“你说什么！”吴小刚愣在了原地，好半天没有回过神了来，被墨姜一嗓子吼的没反应过来，婉月当即“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墨姜才松开了自己的手，颓废的垂下自己的肩膀，“亲事吗？原来是这个原因？”
吴小刚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颓废的墨姜，谦谦公子也有落魄的一天，从来都不会让自己的衣服沾上污渍的人，此刻像是被抽走了周身的力气，颓然不顾地面的脏直接坐了下去。
苦笑一声，抬头看了一眼夫唱夫随的吴小刚两人，眼角落下一滴泪来，有气无力的指着吴小刚，“你说，你说为什么你们俩就能在一起呢？为什么？”
有一个荒唐的理由，不知道说出来你信不信，吴小刚在心里腹诽了下，我们俩的生辰八字实在菩萨那里登记过的，所以我们俩算的上是名正言顺，我们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
此刻，吴小刚是彻底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蹲下来手搭在好友的肩膀上，“喜欢一个人就是要给足了对方自由，一昧的占有，只会让那个人离你越来越远，爱一个人，是要学会放手。”
墨姜对上吴小刚的眼眸，“那你怎么不离开季君衍呢，我看他挺爱你的，让他放你走啊？”
“......”好家伙，合着我搁这儿安慰你，你尽想着拆散我们，吴小刚翻了个白眼。
“行啦，不就是一言不合，小两口闹别扭，你的小情人离家出走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再追回来不就完了，搞得死去活来的。”吴小刚没好气的十足嫌弃了墨姜一把，那李来娣走的时候我说啥了，我还不是放走了，没努力过怎么知道留不住的人就放手就行了。
就像握在手里的沙，没用力，手里的沙自然不会流失，一旦用力了，细沙便会从指缝中流走。
“上哪儿追？你不是说他要成亲了。”墨姜无助的像是被丢弃的小狗，红着眼眶望着吴小刚，“我什么时候说过人家要成亲了，我是说人家只是相看相看。”
这要是出点岔子，这锅他可不背。
“我熬了鸡汤，要不要喝？”盛出来一碗鸡汤放在桌子上，对着还坐在地上的落寞背影说，季顺年特有眼力见的两口喝完了自己碗里的汤，尽管自己很想听墙角，但此刻还是消失的好，催促着两个孩子喝完汤，跟吴小刚说：“嫂子，我就先带两个孩子去另外一个屋，刚好买了字帖，带他们两个练练手。”
“我不去，我不要练字。”婉月听完当即抗议。
“那你可以玩你想玩的。”季顺年一锤定音的决定了季婉月的去留。
喝了一口汤又吃了一口饼，一早上没吃东西的肚子好像被唤醒了似的，又猛喝了两口，吴小刚跟季君衍两个人就安静的看着墨姜吃，谁也不说话，季君衍勾了勾吴小刚的小拇指，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你们俩能不能不要在我眼前眉来眼去的。”墨姜喝完最后一口没好气的说道，显着你们俩感情好，就我媳妇不在身边是吧。
“说说吧，你们俩的故事。”指使着季君衍收拾着碗筷，起身给墨姜泡了杯茶，墨姜嫌弃的看了一眼，“你能不能有点品茶的闲情逸致。”
“得了吧，就这条件，爱喝不喝，你现在还有闲情逸致哦，你老婆都丢了，好意思说，再说了，我上哪儿给你找一套茶具去，凑合下吧。”吴小刚翻着白眼呛了一句墨姜。
“不是我，是我去逍遥楼，他喝醉了，闯进了我的厢房，然后我以为他也是，他又朝我扑过来了，半推半就我们就...”
吴小刚点头，我懂。
“后来，我觉得雏儿干净，我就多次找他。”
认真脸。
“就经常找他，你回家的那段时间里，我强迫他留宿在我家里。”
吴小刚“啪”的一拍手说：“我想起来了，我就说怎么这么熟悉。”
墨姜也随之高兴，忙问，“想起来什么？”
“我就说我总能从小满身上看见另一个人的影子，就是想不起来是谁，我说嘛，他说话的方式和一些动作，简直跟你如出一辙。”
墨姜想打人，没开玩笑。
看出来墨姜的生气，吴小刚忙安抚道，“你接着说你接着说 ，不是，我不在的时候，也就去了几天而已，几天的时间你是怎么折腾的他，他看起来像是在逃离你。带着决心的那种。”吴小刚回忆了下清早小满来说时的神情。
“我，我就是，我说他要是不从我，不听我的，我就去找他娘亲说，然后提他做我的二房。”两人一起的时候，墨姜更多的是说的这句话。
好吧，你这，确实是，怪不得人家要跑，这种事情属实是帮不了的程度，找谁不行，非得是两个好友两两配对，这不是折磨我呢嘛。
“你去他家里找了？”
墨姜点点头。
沉默了半晌，“你手下那么多人，找不到一个人？”
墨姜没回复。
“要知道，一个人要是想把自己藏起来，是很难找的。”
墨姜垂头丧气。
这都是些什么孽缘啊！吴小刚头疼的不行，喝下去的鸡汤这会儿开始有些反胃，隔着衣服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眉头拧起。
“你找人打听着吧，据我所知，小满肯定是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的，那可是他们张家唯一的独苗，再者，你就算是娶，好歹给人是个正妻的位置，二房什么的，别说是小满，我都不可能同意。”
“我只是那么一说。”
“你先让你的人找着，我也差人问问，我跟小满说了，要是有什么事情及时联系我们，要是有来信，我就跟你说好吧，先说好，我只是个传话的，你要是老婆，呸，不是，你媳妇没追回来，可不能赖上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