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十月,本该是枫红桂金的季节,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萧瑟之景。

  叶归尘和陆妙韫缓步走在被战火烧焦的大地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还未燃尽的狼烟缓缓升空,堆积如山的尸体尚未被掩埋,就这样被胡乱抛在荒野,死者尚未入土为安,活人还在自相残杀。

  战争的残酷在于,当战火被点燃的那一刻,历史的进程便被推动着不断向前,而渺小的个体在权力的争夺之中宛如尘埃,根本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只能如飘萍般被上位者的欲望挟裹着前行,在杀戮或者被杀的路上一路蹒跚,直至死亡或者胜利。

  这场爆发于荒野的战争未必会被记载于史册,而死在野地里的每一个人更不会被人所知。他们生长在不同的地方,却死在了同一个战场。

  叶归尘忽然俯下身,从地上拾起一根掉落在草丛间的木雕发簪,那簪子雕的是玉兰花的模样,手工不算细致,但却通体流畅,不带半分毛刺,显然是时常被人握在手中摩挲,手指一遍一遍地抚过簪体,硬生生将这簪子所有的毛刺抚平。

  不知道,这是哪位士兵雕刻来的,是准备返乡之后送给心上人还是家中女眷?

  更不知道,那位士兵如今是否还活着?

  叶归尘打量着手中木簪,沉吟不语。

  陆妙韫从他手中抽出那根木簪,轻轻地放回草丛中,提醒叶归尘,“叶师兄,我们虽是修士,但不是神仙,不能随意插手人间之事,这是规矩。”

  说着,她又补充道:“况且,该做的我们都做了。两国交战,必然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发展到无法调和的地步,才会选择开战。”

  叶归尘深知,陆妙韫的话没错。

  四时有序,万物有时,天道亦有其时。修士虽自称是上界,然而却也还在人间,只是人间拥有灵力的一群人罢了。

  人力如何能阻挡天道?若要强行改变天意,必会招致天谴。

  故而,如今的修士大多选择避世,为了防止有修士倚仗实力搅乱下界,为祸人间,各大门派相互约定,除了降妖除魔之外,修士不得擅自下界干扰人间。

  修士对付的只能是妖魔和邪修,而非人类。

  相对应的,普通人之间的战争,修士也不得随意干涉。

  当然,为避免生灵涂炭,人界大大小小的各国皇室都会找一些修真门派作为自己的靠山,平日为这些宗门提供供奉,换取一些规则之内的便利。

  例如将他们有潜力的后代送去修道,或者换取一些能够延年益寿的灵丹仙果,有的也会在受到战争困扰的情况下向宗门提出求援的要求。

  一般来说,若是两个国家之间有开战的想法,他们会先向自己附庸的宗派征询意见,两个宗派会先将两国的人安排在一起调节商议,看是否能避免战事。

  若是能在谈判桌上解决问题,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谈不拢,他们才会掀桌子开战。

  有了这些宗派的存在,原本人界的战事减少了很多,下界也曾经在修真门派的调节下维持过相当长时期的和平。

  只是下界太大了,大大小小的国家加起来少说也有上千个,哪怕是九成的国家保持和平状态,剩余一成开战,也将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的景象。

  更何况,修士也是人,是人就难免被欲望所挟制。若每个修士都能做到超脱尘世之外,不囿红尘之中,怕是皆能功德圆满,白日飞升了。

  “我知道。”叶归尘轻叹了口气,垂眸敛去眼底悲悯。

  覆舟水是苍生泪,不到横流君不知。人间的兴衰败亡,与他们无关。

  他和陆妙韫两个只是路过此地,也只能是路过此地。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一语不发地往前走。

  忽然,一阵细碎的动静传入两人耳中,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就看到附近尸积如山的轿辇旁,猛地探出一只沾满血污的手来。

  叶归尘立刻走过去,抬手隔空挪开那几具尸体,就看到一名腹部中箭的小女孩正无助地蜷缩在地上,白净的小脸上沾染了血迹。

  在看到叶归尘轻松便将护在自己身上的尸体挪走后,女孩惊骇欲绝的大眼睛里掠过一丝光彩,她死死地盯着眼前俊美得不像人类的男人,用微弱的声音问:“你......你是天上的神仙来救我们的吗?”

  神仙?

  在少女期冀的眼神中,叶归尘缓缓地摇了摇头。

  少女眼底的光亮逐渐黯淡,整个人更是宛如暴风中孱弱的烛光,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陆妙韫上前,抬手探了探她的脉搏,随后便将一团灵气运于掌心,置于女孩腹部的创口处:“伤得有些重,不过无碍。”

  女孩紧绷的身子瞬间放松,腹部钻心剜骨的疼痛已经离她而去,她此刻只感觉腹部传来阵阵温暖的暖流,很快就流转到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浑身上下都像是浸泡在温水中那样安全舒服。

  女孩神情恍惚地看着陆妙韫美艳不可方物的面容,低声喃喃:“那必然是我要死了,你们是来勾魂的使者吧?没想到勾魂使者竟也长得这样好看,有你们一路陪着,我去找父皇母后的路上也不害怕了。”

  陆妙韫听着这话,不觉心中一软,她轻而易举地将小女孩必死无疑的重伤治愈:“有我们在,你不会死的,丫头,站起来试试。”

  女孩低头,破烂的衣衫之下,贯穿自己胸腹的长箭不知何时被陆妙韫拔出扔在旁边,而那处足以致命的伤口竟然消失不见了。

  她惊讶地揉了揉眼睛,又试着用手擦了擦被血污遮住的皮肤,随后才发现自己的伤口果然消失了,而她的身体也复原如初,不见半分不适。

  忽然,女孩猛地抬头看着陆妙韫:“您果然是仙人对吗?”

  对于下界的人而言,强如陆妙韫的修士便是传闻中能呼风唤雨的神仙。

  陆妙韫轻轻摇摇头,柔声询问她:“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自己的名字坦言相告:“绿裳,我叫绿裳。”

  “绿裳,你......”陆妙韫还未说完,忽然就听见远远传来了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兵戈交错的金铁声以及粗暴翻动的声音。

  “好好找找,看看那小丫头究竟藏到哪里去了,她一定还在这附近没有走远。妈的,居然找个小丫鬟扮成公主欺骗我们,等老子找到她,定要让她知道老子的厉害!”粗粝的男声传入三人耳中,绿裳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惨白。

  “他们是来找你的?”叶归尘看出了绿裳的紧张不安,轻声询问。

  绿裳颤抖着点点头,却恐惧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为何要袭击你们?”叶归尘又问。

  绿裳轻轻地咬住了嘴唇,却没有再回话,只是低下头轻轻抓住陆妙韫的衣袖,示意他们一起躲起来。

  叶归尘与陆妙韫对视了一眼,陆妙韫指了指不远处越靠越近的人群。既然绿裳不愿答话,那问追杀她的人也是一样的。

  “两位,先避开他们吧。”见叶归尘和陆妙韫两人无动于衷,绿裳终于忍不住小声请求道,“他们那边也有仙人,被那位仙长发现就糟了!”

  虽然叶归尘和陆妙韫两人表现出来的实力不俗,但是绿裳并不知道如何判断这些修仙者之间的力量,在她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之后,仅剩的本能就是极力避开他们。

  闻言,陆妙韫安抚地摸了摸少女的发顶,柔声道:“放心,有我们在。”

  绿裳见劝不动两人,索性一闭眼横下心道:“他们必是来寻我的,如果两位仙人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们把我交出去,或许他们就不会为难你们了。”

  看着小姑娘明明怕极了却努力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来,叶归尘和陆妙韫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对方的想法,这件事,他们插手管定了。

  不出片刻,那群人便已经找到跟前。一名身穿银甲的将士最先看到三人,立刻回头喊到:“她在这里。”

  说着,捏碎了手中用于传递消息的符篆。

  而他身后的那群人也很快跟上来,将三人一同围在中间。只是眼看着叶归尘和陆妙韫两人龙章凤姿,气度不凡,一时间倒也不敢太过放肆。

  须臾,一道霞光从天而降,落在三人面前。

  那是一名身着天青色道袍的修士,手臂间挽着一柄墨色拂尘,面容俊逸,只是那眼神却莫名森冷阴沉。

  一见他来,周围的士兵连忙后退几步,尊敬地行礼:“参见国师。”

  国师?

  叶归尘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修士,轻轻地挑了挑眉。

  不过是金丹期的修士罢了,私自下界不提,还敢在人界借着修为兴风作浪?

  那国师也在观察叶归尘和陆妙韫两人,第一眼他就看出,眼前这两人也是同道中人,只是他竟然看不透对面两人的实力,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来,这两人的实力远远在他之上,二来,他们服食过某种丹药来隐藏自己的实力,让旁人看不透。

  然而,这两人却将绿裳那小丫头护在身后,可见他们是要为这个丫头出头了。

  思及此,国师便淡淡地笑了,朝两人行了个稽首礼:“两位道友有礼,在下乃西陵国国师出云子,不知两位道友乃是哪派高人?”

  “我们师兄妹二人是散修,无门无派。”陆妙韫的谎话张口就来,“途经此地,见这女孩受伤可怜,顺手便将她治愈。不知你为何要追杀她一介凡人,若是可以,还请道友解惑。”

  出云子闻言,眼珠子一转便言辞恳切道:“道友有所不知,这少女乃是妖魔转世,已经凭借一己之力引起无数战乱,如今我只是率正义之师将她捉拿,把此女封印之后才能还天下太平。”

  闻言,叶归尘心底已经有了判断。

  绿裳分明是个普通人,身上也并无半分因果孽力,更是与妖魔转世丝毫扯不上关系。这出云子随口胡诌不过是为了污蔑对方,他对一个十岁不到的小丫头都能这般咄咄逼人,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人。

  “他胡说!”绿裳如今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自然不再畏惧出云子的淫威,也不再容忍他对自己的污蔑,愤怒地指着对方道,“分明是你们觊觎我南梓国国宝,多番威逼利诱要我父皇献宝,我父皇不肯,你们便数次派兵骚扰劫掠我国边境,最后见这些招数无效,便率兵入境,要亡我南梓国不说,还要赶尽杀绝,杀人夺宝!”

  绿裳虽然年纪不大,但遇事还算冷静,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将实情讲得分明,倒是让陆妙韫对她又多了些好感。

  她轻轻地拍了拍少女的肩,让一股柔和的灵力顺着她的经脉融入体内,顿时就让少女充满愤恨暴怒的心平静下来。

  叶归尘眯着眼睛看向对面面色微变的出云子,轻轻挑眉:“道友,你与这姑娘所言似乎不大一样,要不,你再考虑一下如何措辞?”

  出云子见叶归尘显然是不会这样被他敷衍过去,面色一冷:“道友,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你们两乃是散修,修行不易,还望珍惜如今的一切。否则,哼!”

  “哦?”陆妙韫懒洋洋地反问:“我倒是想看看否则如何。”

  出云子咬牙道:“你们的修为或许在我之上,但我背后的人却不是你们能得罪得起的!即便你们是散修,但斩星剑宗的名号不会没听说过吧?”

  此言一出,叶归尘两人都愣了片刻。

  随后,陆妙韫神色微妙地点点头:“这倒是听说过。”

  不但听说过,还相当的了解。

  出云子将两人神色微妙的变化都捕捉得一清二楚,见两人似乎颇为震惊,便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来:“斩星剑宗乃是如今上界实力最强的门派,门下弟子几十万,更有当世第一强者天权剑主坐镇,你们要仔细想想,是否能开罪得起我!”

  陆妙韫的嘴角抽搐了片刻,隐晦地看了叶归尘一眼,见自己这位师兄的脸色不算好看,便忍住了想要嘲笑的念头,一本正经地看着出云子追问:“斩星剑宗的名号我们自然知道,可是这与开罪你有何关系?你看着也不像是剑宗的门人啊。”

  出云子冷哼一声,傲然报出自己的来历:“我的师尊乃是幻星宗的长老。”

  陆妙韫点点头,一副认真听话的模样:“哦,那又与斩星剑宗有什么关系呢?”

  叶归尘看着玩心大起的陆妙韫戏弄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修士,倒也没有出言阻止,只是平静地看着那名修士。

  幻星宗乃是斩星剑宗麾下的附庸门派,严格来说,其实他们连作为附庸门派的资格都没有,只是因为数百年前他们曾经无意间救过一位斩星剑宗的年轻弟子,而那位年轻弟子后来成长为剑宗长老,记挂着还有未曾还清的恩,便抬手拉了幻星宗一把,将他们也列入斩星剑宗的附庸门派,给他们发了附庸宗门才有的飞星令。

  斩星剑宗的飞星令和太一宗的太一玄符一样,都是标记自己势力范围的一种信号,也在向外界通告,拥有飞星令的门派皆在斩星剑宗的庇护之下,若要对这些门派动手,便是要与整个斩星剑宗为敌。

  那位长老的初心是好的,不过是记挂着当初受人恩惠,待自己有了实力便想着回护一二,只是他也想不到人心易变,如今这幻星宗却是仗着当初那枚飞星令,公然打着斩星剑宗的旗号在外头作威作福。

  也是这出云子运气不好,偏偏撞在他手里,正好也方便叶归尘顺手清理门户了。

  出云子见陆妙韫油盐不进,不免心底郁气,冷笑几声才道:“我门下有飞星令,乃是斩星剑宗亲自赠与。你们若开罪我,剑宗前辈自然会替我出头。”

  陆妙韫故作惶然失色:“啊,原来如此。那道友你待如何处理我们师兄妹二人呢?”

  出云子眯了眯眼,原本他也只想着将绿裳带走罢了,眼下见自己抬出斩星剑宗的名号竟然真的将眼前这两人吓住了,一时间心里头的想法却也跟着活泛起来。

  眼前的一对男女容色绝伦,哪怕他活了这小三百岁,在俊男美女如云的上界也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沉吟片刻,他委婉地看向陆妙韫:“你若能让本尊心情愉悦,此事也不是不能了结。”

  陆妙韫那艳若桃李的脸上勾起一抹妩媚妖娆的笑容来:“您的意思是,须得我陪着你玩玩,玩得开心了方能放我们一马?”

  出云子舔舔下唇,缓缓点头。

  旁边的绿裳闻言,眼泪都急出来了。

  她虽年幼,到底是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这些事情并非一无所知,眼见那出云子色眯眯的眼神一直在陆妙韫的胸前和细腰上流连,她立刻转身试图将陆妙韫和叶归尘两人推走。

  “我的事情你们不要管了,你们自己快走吧!”她一边流泪一边哀求,“不能因为我让你们受委屈!”

  陆妙韫笑了笑,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这倒无妨,你且睁大眼睛看着,我是如何陪这位道长玩的。”

  绿裳双眼泪流不止,见陆妙韫仍笑着安抚她,只能怔怔地点头。

  下一秒,陆妙韫站起身时,周围的气势陡然一转,一股来自远古洪荒的苍凉气势瞬间朝着周围的人扑面而去,那些普通士兵登时被压迫得手中兵器沧啷落地,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随后,出云子便讶然地看到,陆妙韫身后忽然出现了七把不同颜色的长剑幻影,每一把剑影的剑锋都指向他一人。

  看着这七把幻剑,出云子心中暗暗叫苦。对方的剑气一出便压得他体内灵气滞塞,血气翻涌,毫无对战之力。

  他最怕的情况出现了,陆妙韫的修为远在他之上,而旁边还站着个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的叶归尘。

  方才他是色令智昏,才一时口快想占便宜,此刻浑身的冷汗都被对面的剑气吓出来,脸色也逐渐变得惨白。

  他才要开口道歉求饶,第一道红色的剑影已经呼啸而来,直取他的丹田要害。

  出云子连出声讨饶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剑影追得上天下地慌不择路。

  就在他想要御器遁走时,第二道橙色剑光也倏地拦在他的必经之路。

  紧接着第三道、第四道......所有的剑气都追了上去,如同猫捉老鼠般将出云子戏弄得疲于奔命。

  叶归尘微微挑眉,陆妙韫连自己的本命七剑都拿出来了,看来是要决定好好陪这个出云子玩玩,一时三刻是停不下来的。

  他便转头准备将绿裳带去旁边休息。

  只是绿裳此刻双眼亮晶晶地望着被戏弄得苦不堪言的出云子,看样子不愿意少看了哪怕一眼,甚至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心头只觉得十分解恨。

  于是叶归尘也只得蹲下身来,平视眼前的小女孩:“绿裳,你的父母家人如今在何处,我们也好送你与家人团聚。”

  闻言,绿裳脸上的笑容隐去了,片刻后,她扯着衣袖擦了擦通红的眼睛道:“他们都已经死了。”

  说着,便将自己方才一直不肯说出来的经历坦诚相告。

  她本是南梓国的小公主,南梓国是个人口不足十万的小国,地域也不算辽阔,唯一的优势便是国境之内拥有大量肥沃的土地,无论种植什么都能获得丰收。

  靠着这份天赐资源,南梓国的国力蒸蒸日上,国富民强。

  然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南梓国的皇室手中有一颗灵珠,他们只需要将这枚灵珠放入水源浸泡数日,那水便会变得十分神奇,人喝了神清气爽,百病不侵,浇灌庄家更是收获满满,就连地里长的稻米都比别处挂穗多。

  原本这只是南梓皇室的不传之秘,只是不知道何时走漏了风声,消息传到了西陵国耳中,他们便打起了抢夺宝珠的主意,最后竟然为此不惜开战入侵南梓,强行夺宝。

  为了保护这颗在南梓国皇室手中代代相传的宝珠,帝后先后罹难,而绿裳的几位皇兄也都难逃西陵国铁骑的追杀。

  最后绿裳身边的一位婢女为了保护她,主动换上公主的华服试图将追杀的人引开,然而去追她的出云子一行人已经折返,想来那位忠仆也是凶多吉少。

  听完绿裳的话,叶归尘的眉头微微皱起,转头看向已经被陆妙韫戏弄得遍体鳞伤的出云子。

  浑身浴血的出云子躺在地上苟延残喘,惊惧交加地盯着轻松将他戏弄于股掌之间的陆妙韫,颤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寻常散修绝对不可能有这么高深的修为,让他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要知道他一介金丹期的修士在人间就足以呼风唤雨,轻而易举地谋得一个小国的国师地位,陆妙韫的修为简直深不可测,绝对不可能是什么无名之辈。

  陆妙韫还没答话,一道银白色的剑光如流星般从天边靠近,很快就落在人群之中。

  剑光淡去,头顶一只无毛鸟的俊美少年欢欣地冲到叶归尘面前,脸上的笑容根本遮掩不住。

  碍于周围还有外人在场,灵渊只得抑制住心底想要将叶归尘拥入怀中的渴望,谨慎地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还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剑主,终于找到你们了。”

  剑主?

  听到这个称呼的出云子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哆嗦,腮帮的肌肉死死地咬紧,却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上界之中剑仙可以有很多人,但是剑主却只有七个,都在斩星剑宗。

  他不敢再去猜想,眼前这两个人的身份。

  无非是死得快和死得更快的区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