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宋洛愣住。
他们那次分手前，江随禾也隐晦地提起过一起住的想法，只是那时，宋洛想都不想就拒绝了。那时的想法，反正他们又未必走得远，何必折腾。
这次，江随禾正面提出希望自己搬去和他一起住。还说如果觉得没有安全感的话，2301的房子可以留着，房租由他交。
他甚至连退路都替自己想好了，说如果未来不得不分手的话，他会搬出去，直到自己找到合适的住处为止。
说这些话的时候，江随禾眉眼间是工作造成的抹不去的疲惫，脸色因为酒气微微泛着红。他的睫毛纤长，微微垂下看着宋洛，眼中满是认真和小心翼翼，像对待什么珍贵却脆弱的瓷器。
何德何能，受到这样的对待？
他值得吗？
宋洛心里像一张被揉碎的纸，又软又乱。
他的沉默不语让江随禾有点急了，呼吸急促了几分，却按耐着没有催促。
“……好啊。”
江随禾眼睛一亮。
“不过……”
“怎么？”江随禾一把攥住宋洛的手腕。
“房租……”宋洛冲他安抚地笑笑，“我自己交就好了。”
江随禾抿抿唇，没有强求。
天色晚了，两人决定明天再搬行李，今晚就宋洛人过去就好。
刚坐下，江随禾去卧室翻了半天，拿出一摞银行卡出来，交在宋洛手里。
“这是？”
“我的卡啊。”江随禾一张一张地介绍这些卡的用途，然后把密码写在纸上。结束后，讨赏似的看着宋洛，像只把刚生下来崽叼给主人看的猫。
宋洛心口一阵酥麻，震得鼻尖眼眶都酸了。
他觉得这时候应该说点什么，张张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江随禾把他搂进怀里拍拍，在耳朵上亲了一口，“睡觉吧？”
“嗯……”
同居的第一晚，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宋洛睡觉的时候习惯蜷着，把自己蜷成一个团，正好被江随禾整个搂住。
好近……
宋洛觉得他们从没有这么近过。
另一个人的心跳声就在耳边，呼吸声轻浅而平稳，包围他的胸膛和双臂传来舒适却灼人的温度……
宋洛不敢睡也不敢动，他拼命把这些记在脑子里，最好深深地刻上。这样如果以后真的分手了，在一个人的冰冷夜里，他还能记得。
早晨，宋洛裹着全部的被子睡到床的最边上，江随禾被空调的冷风冻醒。睁开眼，看着床边跟被子纠缠成一团的宋洛，无奈地笑了。
看看表，还不到五点半，叹了口气，起床准备早饭。
脚不沾地忙了好几天，家里也没什么像样的食材。反正时间还早，江随禾把门轻轻掩上，下楼买食材。
宋洛是被从门缝溜进来的饭香味儿弄醒的。
厨房里的江随禾听见脚步声，探出头来催宋洛赶紧洗漱，早饭马上就好。
一身清爽地在餐桌前坐下，桌上摆着一摞刚出锅的烧饼、两碗清粥、两半咸鸭蛋和一盘黄瓜凉菜。
烧饼表皮焦硬，点着微微焦黄的白芝麻。咬开酥脆的外皮，露出柔软湿润的面皮和带着爆葱香的肉糜内馅。
肉汁浸润着肉糜，在咬开的豁口处徐徐冒着香气四溢的热气。一滴肉汁不慎滴进盛着粥的碗里，润白的粥面上立刻绽开一朵金黄色的油花。
拌黄瓜很爽口，料汁调得极好。一点鲜，一点酸，一点甜，一点辣，与黄瓜的清甜脆爽相互配合，清爽又不寡淡。
咸鸭蛋的蛋黄看起来十分油润， 用筷子一戳，油就盈盈流下来了。咸蛋黄咸淡正好，沙沙绵绵的，浓郁的香在唇齿柔和地缭绕。
宋洛不太喜欢吃咸蛋的蛋白。如果是在自家，不吃就不吃了，可是现在……
他偷眼观察对面的江随禾，看到他把蛋白夹碎，搅在了白粥里。宋洛看着自己的蛋白，苦了脸。
江随禾敏锐地捕捉到了宋洛的小情绪，笑笑说：“不喜欢吃就剩下吧，我下一顿用它炒菜。”
早上到公司，发现方平一改往日不修边幅的打扮——头发柔顺地披下，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白衬衫配着黑色包臀裙，腿上是黑色丝袜，脚踩着黑色尖头高跟鞋。
因为衣服比较修身，为了曲线考虑，胸部应该戴了义乳。属于男性特征的喉结，被一条优雅的灰色格纹丝巾掩住。
方平的打扮，让宋洛这样对女生毫无兴趣的人都不禁眼前一亮。
“今天怎么……”江随禾好奇。
毕竟方平在工作时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通常都打扮得中性。
“今天去跟郑沫沫签合同。”方平一开口就是低沉的男声，“她最近恐男。”他调出他和郑沫沫的聊天记录，展示给江随禾看。
郑沫沫在聊天中，先是肯定了小锅的产品，接着聊到了合同问题。方平的意思是既然是同城，不如就当面谈。郑沫沫虽然同意了，却提出了一个要求——找个女性跟她谈。
她说：“方总监，我的新闻您应该知道，我最近跟男人接触，有点恶心。”
方平耸耸肩。
见面的地址是郑沫沫定的，选在了一家清净的咖啡馆。
方平根据她发来的地址信息，推开小包间的门，郑沫沫已经到了，正望着窗外出神。
她打扮得很随意，长卷发松松一扎，脸上只画了淡妆。但女明星的底子到底摆在那里，仅仅是这样，就已经很让人心旷神怡了。
见方平进来，郑沫沫眼中划过一丝惊艳，“坐，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没帮你点，别介意。”
“没关系，我自己点就好。”方平切换甜美的女声。
咖啡端上来了，方平礼貌道谢。
合同相关的事，两人很快就达成了一致。郑沫沫签完字，撑着下巴看着正忙着把合同装进档案袋的方平，突然开口，“以你的条件，没考虑过在娱乐圈发展吗？”
方平一愣，“没……”
郑沫沫抿了口咖啡，“如果你有这个想法的话，可以联系我。”她顿了顿，“虽然我现在这样，但是让你少走点弯路的能力还是有的。”
方平哭笑不得，却也没放在心上。
这次见面，两人约定了三天后拍宣传推广用的照片和视频。
临别之际，郑沫沫主动跟他握手。
“说实话，我不知道以我目前的影响力能帮到你们多少……不过无论如何还是多谢你们，让我离开得不至于那么狼狈。”
“离开？”
“嗯。”郑沫沫淡然地笑笑，“跟你们的合作结束后，我就准备回家了。”
方平大概能想到她的境遇，斟酌了一会儿，“到时候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出声。”
“多谢。”
晚上，江随禾帮宋洛把大部分行李都搬到了2302。宋洛收拾自己的东西，江随禾开始找场地和摄影师。
场地问题不用担心，公司大楼顶层除了自己临时的住处外，还有一个房间，采光不错，完全可以当摄影棚用。
为难的是摄影师。
以前经常合作的男性摄影师，因为江随禾的同性恋身份，拒绝了这次及以后的合作。而重新找一个也面临不少困难，毕竟艺术家的风骨，不允许他们与自己这个肮脏的资本同流合污。
更重要的是，为了压缩成本，用在摄影师身上的预算，实在也是不值得他们为之折腰。
江随禾欲哭无泪地打开微博，看到自己日常爆满的私信箱，叹了口气。
随手点开一个，想看看网友又能骂出什么新活来，没想到入眼是一只又圆又大的白屁股，还有几张自拍，配文：“约吗？”
正好宋洛收拾完行李坐过来，吓得江随禾立马像手机烫手一样把它甩了出去，好巧不巧，手机亮着屏幕正面朝上地落在宋洛大腿上。
看到私信内容，宋洛挑起眉毛。江随禾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长的不错。”宋洛随口一夸。
“我都没看清！”江随禾求生欲爆棚。
宋洛觉得有趣，拿过手机细细看起来，“屁股也很翘，形状也漂亮……”
“他长了个神仙屁股我也不感兴趣！”
见宋洛还要再看，江随禾一边抢过手机，一边把人搂住，“这什么人呐不正经！我这就把他拉黑！”
宋洛忍俊不禁。
算上方平，三个人大海捞针似的找了两天一宿，终于找到了一个在本地且愿意接活的摄影师。
不过，根据原计划，他们是要拍三张海报，再加一段视频广告的。但是这个摄影师只接海报的拍摄和后期，视频不管。
再过一天就要正式拍摄了，江随禾和方平在办公室里头发都快愁没了。
宋洛捧着两杯咖啡进来，方平见到他，“诶”了一声。
“小洛，你是x站up主对吧？”
“对啊。”宋洛摸不着头脑，这事方平不是早就知道吗。
“那你的视频，都是谁剪辑的？”
“我自己啊……”
方平与江随禾交换了一个眼神。宋洛猜到他们想做什么了，忙摆手，“我不行的……我的视频剪辑很简单的，广告片这样的我从来没做过……”
“没事，我们相信你！”
——毕竟这么短的时间也找不到别人了。
宋洛：“……”
社畜无人权！
2021-02-17 14:48: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