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金楼主的故事>第6章 吾梦中好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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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如今江湖中是难得的太平,许多杀手组织入不敷出,纷纷解散,实际上刃堂生意也大不如前,但万金楼的特色就是无所不卖,没道理不卖人命,所以金楼主一直对这个部门的收入睁只眼闭只眼,只望他们本分安生。

  刃堂的堂主金如歌是个极有事业心的人,即便人头生意如此不景气,在他的带领下,刃堂每月的收入依旧能在楼里排上前五。可钱越赚越多,堂里的黑衣却越来越少了。原本刃堂的杀手都是自小培养的,但近来实在人手不够,他只能收了几个因行业不景气失业之后再就业的杀手,其中便有残血阁曾经的金牌员工。

  说起来,残血阁的那位员工也是杀手界的有名人物。其人名叫姚诡,八字带衰,再寻常的事放他身上都能变着花样倒霉,自从业以来克死了无数同伴。据说他曾有一位搭档为了保命,偷偷下了暗花悬赏姚诡的人头,结果却被误认自己反而丢了性命。若不是残血阁每次想逐姚诡出去时便会状况百出,恐怕他早就失业了,不至于等到残血阁关门大吉才离开。

  但刃堂与残血阁不同,残血阁是双人组队作业,而刃堂向来是一人单独行动,所以姚诡克死队友的缺点算不了什么,他提出的酬劳极低,身手绝佳,且正是杀手黄金年龄,至少还能干十年,实在是性价比太高,金如歌忍不住将他签了回来。结果金如歌签了姚诡之后,残血阁的各位杀手纷纷撤回简历,表示自己要回老家成亲。好在失业的杀手实在太多,最后人还是招齐了。

  刃堂的员工宿舍空了不少,这些新来的杀手刚一进万金楼便有了单人套间。姚诡在残血阁时向来与搭档睡在一处,不仅要防止人生中突如其来的衰事,更要提防自己的搭档夜里起来杀人灭口,此时得了单人间,激动不已。

  但对于他而言,喜事总会变成衰事。

  这次也不例外,当夜姚诡所在的宿舍楼被雷劈中,雷火扑灭之后,近半的黑衣流离失所,只能暂且与熟人挤到一间。新来的职工便由堂主分配住新处,姚诡被分到金无月的房间暂住。

  金无月深夜里被雷声吵出来,之后忙着灭火,到最后被塞进来一个麻烦,但说话时仍无一丝不耐,始终弯着眉眼,瞧着不像是做人命生意的杀手,倒更像名门世家的公子。金无月刚迎姚诡进房,便要将自己床铺让给他睡。

  姚诡哪里被同事如此热情对待过,顿时受宠若惊,说什么都不肯占用床铺,金无月这才说自己夜里难寐,每日只有到午时才能睡上几个时辰,二人正好可以轮流睡。姚诡见书桌旁点着灯,砚台中还有残墨,看样子在这之前,金无月确实没睡,便承了他的好意。

  姚诡次日醒来时,金无月还埋首在书桌之中,手中长毫如飞,竟真是一夜未睡。而当他去刃堂交完任务下班之后,虽是满室天光,金无月却正窝在被子里睡着,直到夜幕降临才醒来,把床空出来。

  比起其他房间凑合住在一起的黑衣,他们互不相扰,二人相处得很好。

  虽然姚诡很好奇金无月为何整日呆在书桌前写写划划,不去接刃堂的任务,但他完全没有机会去问,况且他听说过金无月的身手在黑衣中能排第三,想来定是有特殊任务,以至于要日夜不分地做文书工作。

  万金楼总部在永安城,这里的商家都是万金楼旗下,对员工有内部折扣,姚诡每月花费减半,但生活质量提高不少,觉得被录用实在是太过幸运,大约近来两三年的运气都用在这一刻了。

  以往每逢假日,姚诡都会去书肆瞧瞧最新的秘籍,他原本收集了几大箱秘籍,这次全带了过来,结果在雷火时被烧了个干干净净,实在令人痛惜,姚诡知道有折扣之后第一个假期便奔赴永安书肆,准备补补库存。

  永安书肆的老板一瞧有黑衣上门,热情得很,店里秘籍库存充足,姚诡简直挑花了眼,本本都难以割舍,忍不住把这月的工资都用了出去,回了宿舍之后他才想起来,此时与自己同屋的并非是搭档,也算不上好友,他只是暂住在金无月的房间,却带回这么多秘籍占用空间。

  好在金无月并未介意,甚至为那些秘籍腾出了一个书架,在得知姚诡是从永安书肆回来的时候,还将自己的会员牌借给他,说结账时出示可以打折上折。姚诡在残血阁时从未见过如此好相处的人,十分感动,心中已将他当作挚交,

  到了午时,金无月去睡了,姚诡在书室整理书架,将秘籍以内功外功轻功三大类分好,又按照门派的不同排列整齐,虽然数量大不如前,只填满了书架一层,但理完之后看着依旧很有成就感。旁边金无月的书架倒是满满当当,姚诡看着那几层摆放毫无规律的秘籍心中作痒,想整理却又觉得动别人的东西太不合适,只能作罢。而且那些秘籍他竟都从未曾见过,不知是何门何派,心里好奇得要命,准备等二人熟悉一点再借阅。

  但他们同居一室一月有余,丝毫没有变得熟悉。姚诡每日按时去刃堂上班,金无月卡着死线才去打一次卡,等到姚诡下班回宿舍,金无月不是在睡觉就是趴在桌前忙忙碌碌,根本搭不上话,最后姚诡的好奇心已压倒一切,忍不住开了口,金无月倒是很爽快:“你要看的话随意。”

  于是这夜睡前,姚诡便挑了一本《十戒棍》去看,他原以为这是本少林武学,翻了几页之后觉得里头招式有些不对劲,似是男子之间的双修招式,等到全本看完,姚诡突然反应过来,这哪是秘籍,根本就是龙阳春宫。也许是杂书混在里头了,毕竟那书架乱得要命,姚诡这么想着,又去换了一本。

  结果新拿的这本《逐影随风步·上册》仍是春宫,这还不算,书内那两名男子的面孔都有些熟悉,姚诡这几日见过他们,其中一位是食为天的外卖员,另一位则是药堂里的实习医师,据说这二位曾经是刃堂的人。春宫里详细描绘了他们还是师兄弟时的往事,剧情纠葛无比,姚诡看完意犹未尽,忍不住去书架找起了下册。

  正在写写画画的金无月看他翻找不停,才说道:“《逐影随风步》只有上册。”

  姚诡这才想起自己竟在别人面前找起了春宫,不由得有些尴尬,但见金无月神色坦然,还主动与自己搭话,觉得这是一个增加感情的好机会,便问道:“为何只有上册?”

  “别提了!”金无月一脸愤色,将手中的笔扔到砚上,“这二人自小关系便好得穿一条裤子,谁知到最后却都和其他人在一起了,让我还怎么画下去!”

  金无月头一次露出这种神色,让姚诡惊讶不已,但更让人惊讶的是他所说的话,姚诡有些难以确信:“这本……是你画的?”

  金无月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样:“自然是我,你没有看到作者名吗?”

  这个之前确实未曾注意过,姚诡看了一眼,这些春宫的作者栏处赫然写着金无月的大名。

  金无月解释说:“我与永安书肆有长期合作,他们给我的折扣是全城最低的。”

  对于室友在画同事春宫图这件事,姚诡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但他自己刚刚还看这些看得十分来劲,怕是也不能说什么。

  金无月介绍道:“你可以看《摸金手》,一套七本,已经完结,主角是我们万金楼的金楼主与刃堂堂主金如歌。”

  姚诡忙拒绝道:“不必了!我已经困了!”

  金无月有些遗憾似的:“那可是我的得意之作,现市面上已经绝版,你去外面都买不到。”

  不得不说姚诡心中当真有几分好奇,但他不想明日在见到堂主时想起那些不该想到的事,准备假期时再看。他原以为睡前看了一本未完结的画本大约是会失眠,结果却很快睡着了。

  只是到了梦里,姚诡依旧在胡思乱想。梦境杂乱无章,不时出现刚刚在春宫中看到的画面,那些半是陌生半是熟悉的脸一一闪过,最后出现的是最近最常见到的那张——金无月的脸。

  金无月长发松松束在脑后,有几屡从颊边垂了下来,拂在姚诡脸上,有些细痒。他一双眼弯出个笑模样,十分亲昵地贴过来,与姚诡的鼻尖只有一寸之隔,越是若即若离,就越是让人觉着心痒难耐。

  金无月修长手指轻轻搭在姚诡腕上,指尖顺着小臂紧实线条往上摸去,滑到上臂时突然移到他胸口,揉了揉心口那颗红痣。金无月声音有些哑:“你生的这颗小痣倒是十分别致。”

  姚诡被摸得浑身发热,流出不少汗来,下身挺起的那物被还被束在亵裤里,他想伸手去摸却提不起力气,只能指望自己身上那人能知情识趣地弄上一弄。金无月像是知道姚诡在想什么似的,将手放了进去,握着那根玩意儿不断撸动,力道不轻不重,始终吊着人的胃口。腿根至阳根,双囊与会阴,双腿之间被逐一抚过,在那只手摸到臀缝的时候,姚诡吓了一跳,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条件反射地伸腿挣开,却不知踢到了什么硬物。

  “砰!”一声巨响,床铺整个塌了下去,金无月听到动静跑过来,正好与坐在狼藉之中的姚诡打了个照面。

  姚诡衣襟半开,露了小半胸口出来,脸上泛着红,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金无月眼尖地看到他胯下鼓起一团,这视线自然被姚诡发觉了,忙从旁边拿了外衣裹上。

  姚诡觉着这辈子最丢人的时刻恐怕就是现在了,他竟在金无月的床上做起了春梦,还把床踢塌了,偏偏刚刚梦中之人还站在床前,看着狼狈不堪的自己。好在金无月只惊了一瞬,便恢复了往日神情,说道:“正好天工堂的人在建造新宿舍,让他们顺手修一下便是,书房有卧榻,你去那边休息吧。”

  姚诡本想找个理由出去睡一宿,但金无月的热情实在让人拒绝不成,最后他还是去了书房,桌上有不少正在晾干的画纸,看来今夜金无月依旧是在画春宫。

  塌上薄被未叠,姚诡躺了进去,因害怕再次出糗,他死撑着不敢再睡,整个人困得有点恍惚。书房桌上点了盏小灯,照得满室昏黄,灯下的金无月虽绘着淫书,却不时撑头皱眉,将发尾抓得乱糟糟,一副为难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金无月朝着卧榻方向看过来,姚诡才发觉自己竟一直盯着他没有移开视线。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姚诡假咳一声,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转过身假装要睡,谁知那头的另一人窸窸窣窣地起身走了过来,语带戏谑:“怎么不看了?”

  姚诡窘迫不已,连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谁知金无月却逼近过来,撑在他身侧,笑了一声:“你只是看看便罢了吗?”

  卧榻狭窄,一人躺下已占去大半,另一人不论怎么坐都会触碰到,更别提金无月似是有意撩拨,他人体温透过亵衣传过来,让姚诡极不自在,身体僵硬不已。姚诡仍是背对金无月,朝着墙壁侧卧,身后那人的影子将他罩得严严实实,金无月用了几分力气自后抚摸姚诡肩背,手心滚烫,虽未曾伸到衣内,这温度也让姚诡像是要烧着了似的红了耳根。

  这反应取悦了金无月,他轻笑一声,垂头亲了亲那枚涨红的耳垂。

  姚诡哪知道自己那一眼会让事情发展到这种局面,他转过身想挣脱钳制,却突然失了重,一下子天旋地转,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从卧榻上掉了下来,不远处坐在桌后的金无月哎呀一声,从椅上起身准备过来扶他起身。姚诡一股脑从地上跳起来,用薄被将自己裹好,以免被金无月发现自己因春梦而情欲勃发的下身。

  金无月见他身手敏捷,便又坐了回去,带着歉意笑道:“这卧榻太窄,你还是往里面靠着点。”姚诡被这连续两场春梦熬得要吐血,丝毫不敢让金无月再接近自己,生怕又是自己的梦中妄想。

  稀里糊涂的一夜过去,到了上班时间,姚诡去刃堂报到时竟觉得松了一口气,可接下来的数日,姚诡仍是淫梦缠身,他不堪其扰,便想找一个外出的任务去避一避。姚诡在任务栏左翻右找,找到一条存放许久的订单,该单需要前往断剑崖,那里是极北之地,去一趟要十余日,其他黑衣都不愿意去,姚诡却像看到宝一般将任务条夺走,当日回去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

  天工堂的人还没来修坍塌的床铺,金无月缩在卧榻里蒙头大睡,姚诡临走之前原本想与他打声招呼,但一进书房便犹豫了。

  卧榻矮窄,有些伸展不开身体,金无月腹上搭着薄毯一角,其余都露在外面。亵衣衣带已经松开,敞着整片结实胸口,随着绵长的呼吸不断起伏。姚诡不由自主地盯着那片蜜色肌肤看了一会,感觉指尖有些作痒,一时不知道是应该走进去还是应该退出去。恰巧这时,那条薄毯滑落到榻下。

  姚诡忍上前将其拾起,碰到薄毯时才觉得自己有些昏头,他们这种做惯了杀手的人,岂会在这种动静下安睡,他抬头一看,金无月果然醒了,正撑着身体看过来。

  姚诡将薄毯递过去,金无月却一把抓住他手腕,将他拉入怀中。姚诡心中一惊,第一反应是自己又在发春梦,但他下巴磕在金无月光裸的胸口,微凉的肌肤触感实在太过真实。

  金无月搂着姚诡换了个位置,将他压在身下。姚诡本可以推开,但他只犹豫了一瞬便放弃了挣扎,也是在这时候,他忽然意识到,那些戛然而止的梦境,他心里其实是希望可以继续下去的。

  金无月轻咬姚诡下唇,手指也不断抚他侧脸,催他张口,这一下姚诡真切地感受到梦境与现实的差别,他这辈子还未曾与人如此亲近过,不知该如何是好,金无月索性捏开他牙关,将舌尖顶了进去。滑腻的舌尖像条缠人的小蛇,搅得人心慌意乱,若金无月是只是卖弄技巧,姚诡可能还不会这么慌张,但他似是积欲已久,动作直接又直白,亲得啧啧作响,手也从侧脸顺着脖颈摸下去,将上衣扯得松垮。

  这下二人都是衣衫不整,金无月不断抚摸那结实的胸口,他咬着姚诡舌尖轻轻使劲,手指也夹着那枚挺立起来的乳尖拉扯,姚诡被擒住舌头,说不出话,只有喉间发出求饶似的低呼。但金无月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直将那枚乳尖玩弄得肿胀翘起,如同胸口那颗红痣一样殷红,姚诡忍不住有些担心那里还能否恢复如常。

  姚诡担忧还未过,那边金无月已得寸进尺地骑到他胸口,握着阳具凑过来,将那玩意抵到姚诡唇边。

  其他男人的阳物离得如此之近,连孔眼中的水光都看得一清二楚,姚诡顿时臊得不行,忍不住侧过头去,金无月不依不饶地跟过来,阳物在他紧闭的双唇来回磨蹭,像动物标记地盘一样,把自己的体液抹在姚诡唇上。

  姚诡往常一直觉着金无月是一个极温和的人,从未见他如此强硬。如今他一反常态地举止霸道,带着些强迫意味,顿时让姚诡想起了很多他画中的场景。姚诡想,如果是画中,他现在一定会伸舌将那些黏腻淫液舔入口中,由着金无月将阳具顶进口中。

  那些绘本出自金无月之手,自然是他心中所想,所以他当真如画中所绘,将阳具顶了进去。

  姚诡口中含着这么个玩意,脑子空白一片,他不知自己为什么会由着金无月做出这种事,若要说是强迫,倒也不全是,毕竟姚诡若是当真不愿,金无月少说也要断些东西,而不会是像现在这样,他毫无反抗地用唇齿伺候着男人的阳物,由着那物在自己口中进进出出,甚至得寸进尺地想顶入深处。

  这力道让姚诡有些慌张,忍不住伸手握住露在外面的大半阳具,阻住攻势,金无月将手覆在他手上,微微用力让他紧握柱身,仍是不断挺着腰,享受身下之人的唇舌与掌心,直至泄入姚诡口中。

  姚诡几乎是逃走的,他本因这些时日里莫名的淫梦而选择了断剑崖去出差,可还未成行就与金无月做了这等子事,他恍惚间以为这也是自己的梦,但真实的肌肤相亲倒是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姚诡强定心神,决心先出完差再回来与金无月摊牌。

  姚诡离去后,金无月日夜不分地赶稿,终于在截稿日之前交了上去,松了一大口气,躺在床上睡了几日才醒过来,他迷迷糊糊躺在矮榻中,突然想到,似乎许久都没见到室友了,一想到这个,金无月没来由的辗转难眠,最终还是爬起来去刃堂打卡,没多久就被人团团围住,那些黑衣将他按在堂内为新书签名绘图,这些人里没几个是金无月的对手,但他连续熬夜赶稿,此时尚未恢复元气,一时竟脱不了身,只得认命地执起笔在书页上画各种长屌淫器。

  好不容易敷衍完同事,晕头转向的金无月随手抓了个人问姚诡的去向,那人说道:“哦,新来的那个衰人啊,他去断剑崖干活了,前两日开会的时候堂主说断剑崖驻扎的小队为了营救他全军覆没,应该是已经死了吧。”

  一听这话,金无月顿时清醒过来,他跑到金如歌的办公室,金如歌一见是他便阴阳怪气:“哎哟,这不是咱们的大画家吗,手还没被人打断呢?”当年《摸金手》刚一发售便卖断了货,随即被金楼主禁售,金如歌更是难得地施展起功夫来,将私藏此书的人都打了个半死,金无月东躲西藏几个月不敢与其碰面,最后还是金楼主大发善心开口饶了他,金如歌才作罢。得罪了顶头上司,金无月心知自己在刃堂这地方是待不下去了,只能更努力地画春宫,好拿到足够的稿费早日脱离苦海,若不是有事,他这辈子都不会主动来找堂主。

  金无月问道:“堂主,听说我的室友在断剑崖出事了,究竟怎么回事?”

  这倒是件正事,金如歌也有点发愁:“姚诡被困在雪山里,去营救的小队遇上雪崩,按照咱们的规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已和楼主申请了经费,准备再去营救,可没人愿意出这个差。正好你脱稿了,帮我代几天班,我好亲自去给他收尸。”

  一路上金无月不是听人说姚诡死了,就是听到说要收尸,心里说不出的膈应,以金如歌的作业习惯,他去“收尸”顶多带根手指头回来,金无月忍不住说:“不如还是我去吧,听说姚诡命中带煞,专克队友,若他还活着,到时组队而行,堂主你岂不是有危险了,我与他合住这些时日,倒也没有闹出大事,想来是我命硬能抵的住。”

  金如歌没想到金无月竟有如此孝心,还会关怀自己的安危,心中忍不住有些感动,便如他所愿将事情交给他去办。金无月拿了金如歌签字的差旅费预支单,去领了银两与工具,朝着断剑崖去了。

  再说那头,姚诡将自己裹在披风里,心如死灰。

  他这次来断剑崖出任务,从盯梢到动手,一切都出奇的顺利,可等到下山的时候,厄运却来的那么突然。

  断剑崖满山寒雪,姚诡走着走着,便觉着眼前开始发花,心道不妙,怕是被雪晃了眼睛。他果断蒙上双眼,拿出万金楼求救的烟花燃放。到断剑崖出任务,一切装备都是特制的,烟花无声无息地上了天,没有惊动一片雪花。

  原本姚诡还担心万金楼的人会嫌他身在雪山,营救过于麻烦,将他抛弃,没想到不到半日,驻扎在附近的营救小组就来了。

  在残血阁时,他哪有这种待遇,姚诡见到同事感动不已,结果一行人还未启程,就有一阵狂风突然袭来,幸好他们躲在凹处,没有被冰雪所伤,可这阵风过去之后,营救小组也失了方向,姚诡只好再拿出一支烟花求救。

  结果这只烟花却坏了大事,不知是天工堂分错了货,还是原料配比有问题,烟花燃着之后一声巨响,求救信号是放出去了,但积雪也塌了。

  等姚诡再醒来时,营救小组的人已经不知所踪,而他自己被一个断剑崖弟子救了回来。那弟子善良热心:“我出来找我的师叔,刚好碰到埋在雪里的你,你的命可真大!”姚诡暗暗调息,发觉自己经脉受损难以运功,躺在床上绝望无比,心想,我的命可真苦。

  姚诡又问了几句,便知晓了那名弟子名叫陆临风,是断剑崖这辈的小师弟,且正好是他的雇主。陆临风之所以要杀他的师叔,并非是与其有深仇大恨,只不过是想寻个万金楼的黑衣过来问些事情,而他的师叔武艺稀松,价格最便宜。姚诡对于取人性命早习以为常,但这种下单理由当真是将他吓到了,他不敢说自己是刚从残血阁跳槽来的,对楼中事知晓不多,生怕这魔头一怒之下趁着他负伤下黑手,便假借了金无月之名,假装自己是在万金楼长大的黑衣,实则他对万金楼的了解几乎都是来自于金无月的春宫。

  陆临风数月之前下山历练,途径永安城,曾在丹若苑包了一位名为金无林的公子,他对其情根深种,但那人对他不屑一顾,金无林被他反复纠缠未曾转圜心意,反倒是禁止他再入永安城,从此陆临风只能遥望永安暗自神伤。陆临风于万金楼下单数次,只有这一次有人接单,他每日便跟在自己的师叔身边,等着万金楼的杀手到来。

  姚诡越听越觉得胆战心惊,断剑崖是正道之所,没想到竟会养出陆临风这么个货色,且此人似乎并未觉着自己所作所为不妥,只反复向姚诡打听金无林的近况,姚诡回忆自己看过的春宫与最近的部门会议内容,倒是忆起了这个人,那金无林原也是刃堂的黑衣,武艺奇高难逢敌手,可他自恋至极,自觉以他的美貌不应以杀人为生,应该卖笑为生才好,便跳槽去当了小倌,如今已是丹若苑的头牌,姚诡的室友金无月与他算是熟人,作画没有灵感的时候便会去丹若苑采风,姚诡在金无月的画夹中见过许多金无林的速写。

  见魔头所寻之人是自己知晓的人,姚诡七上八下的心稍微定了定,想自己是命不该绝。他回想近日速写中金无林的打扮,结合自己看过的话本,半猜半蒙地编了一堆故事,直让陆临风听得忘了眨眼。姚诡见陆临风面露痴迷,心中咯噔一声,心道自己说得起劲,险些忘了这魔头的品性,万一他听上了瘾,将自己囚在此处讲故事,那才是亏大发了,便话风一转,状似无意地提起永安城里有金无林画像贩售,在外头都买不到。姚诡这么一说,陆临风果然请他回城之后将画像邮寄到断剑崖来,还当即付了十两定金。

  之后陆临风吹哨唤了几只雪橇犬来,让姚诡乘橇下山,姚诡虽觉得将身家性命交到狗的身上有些冒险,但相较起来,继续呆在陆临风这魔头身边似乎更危险,他一咬牙便坐了上去。那黑白毛色的大狗拖着姚诡在雪林中穿梭,不多时快到山脚,姚诡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见到前行的路上露出一个身影,看着有些像是金无月,眼看着要撞上去,姚诡忍不住开口叫其让开,却不料那几只犬均以为他在施令,不再听头犬使唤,四散而去,将姚诡甩了出去。

  姚诡本就使不出内力,被甩出雪橇只能护住头颈,金无月则是伸手去拦他,却被一起拖着摔了出去,二人在雪坡里翻滚,撞得头晕目眩,回过神来倒是十分庆幸,竟是还活着。二人相互扶持下山,心中是劫后逢生的喜悦,这小小的一单任务让他们身负重伤,真让人觉着啼笑皆非。

  这一路上金无月日夜兼程地赶路,因记挂着姚诡的安危,心中始终惴惴不安,此时见到他还活着,放心之余又有些害臊,须知这些日来他常在梦里见到姚诡,且都是些春梦。金无月习画时曾有前辈与他说,绘春宫图的人需保持处子之身,才能绘出让人动心的作品,若是与人亲近过,心里便没有了那种朝思夜想的欲念,落笔时的情感会大打折扣,金无月从业数年,见过不少前辈娶妻后销量一落千丈,对这个说法深以为然,故而一直将自己的贞操看得很重,他宁可去丹若苑花钱当一名旁观者,也不愿自己亲身体验。金无月并不是没有做过春梦,可他以往的春梦都是朦朦胧胧的,他并不知晓欢好的滋味,自然梦不出来,可近日里做的那些与姚诡亲近的淫梦竟是全然不同,他每每醒来时都吓出一身冷汗,生怕自己失了处子之身。

  梦里的缠绵与醒来时的恐慌,让金无月一直以来难以面对姚诡,幸而他二人作息时间相反,不需要多作交流。偶尔在夜里,金无月在灯烛之下望着那人熟睡的面容,时间总是走得很快,有时不知不觉间天便亮了,而他什么都没有画出来。他与姚诡住在一起,见过姚诡夜里做春梦时的模样,金无月不敢去看,又移不开目光,忍不住去想那人究竟做了什么样的梦,有没有梦到自己。绘春宫图册是金无月赖以生存的副业,他虽不与人亲近,但脑子里的淫乱念头总比旁人要多一些,自与姚诡相识,他再也没有想到过其他人,执笔时总忍不住为画中人的心口点上一枚红痣,那是他无意间瞧见的,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就被姚诡拢好衣衫遮住了,却记在脑中再也忘不掉了。

  姚诡见了熟悉的室友,心中大定,他自那日与金无月亲热过后一直打算向金无月表白心迹,又见金无月为了救自己而受伤,心中始终忐忑不安。

  二人心里各有所思,一路上只闲聊着工作,显得格外生分。住进客栈后,姚诡先去洗浴,他将这些时日里的疲乏一洗而尽,想到离开那日的事,又把自己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干净净,泡得浑身泛红才擦干身体出去。金无月见他出来,也拿了衣物去洗澡,再出来时打着哈欠,似乎困得厉害,只与姚诡说了一声便去睡了。

  客栈里只有一张床,姚诡与金无月都在雪山上受了伤,自然是住到一起好相互照应,姚诡原以为二人此番劫后余生,好不容易有了共眠的机会,即便不行云雨之事也应当亲热一下才是,可金无月倒头就睡,见不到一丝缠绵之意,姚诡安慰自己道,也许他是这一路上累着了。

  可姚诡躺在金无月身边难免有些心猿意马,辗转反侧之际,他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想到金无月能绘出那么多春宫,在这种事上自然是极有经验的,那日说不定只是金无月一时兴起而已。姚诡他原本觉着那人愿意与自己欢好,总得是有几分心意的,自己若是也有心,自然是可以在一起,可这世间多的是逢场作戏的人,风月场的高手只沾身不沾情,他未曾知晓金无月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便自顾自地陷了进去,若是贸然表白,恐怕只会让二人关系变得尴尬。

  姚诡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想非常有道理,决心先试探一下金无月再作打算。

  回永安城这一路上,姚诡刻意去接近金无月时,金无月总红着脸躲开,但当他觉着金无月确实无意,开始冷淡相待时,金无月又小心翼翼地讨好他。姚诡只道金无月是拿自己消遣,却不知金无月的心中也是七上八下。

  心系之人愿意亲近自己,金无月心中自然是欢喜的,但他算过自己的存款,若是想要赎身,至少还得画上两三年,他不愿破色戒,又怎能耽误他人几年时光。可当姚诡对着他露出冰冷神色时,金无月心里又揪着痛,他盼着二人能和以往一样做一对平常的室友,每天能见上几个笑脸就足够了。

  回到楼中,二人又恢复了往日的节奏,彼此都松了一口气。这次断剑崖之行克死了一整个救援小队,姚诡算是在万金楼中出了名,众人皆躲他远远的,他无事时只能去逛街,永安书肆的老板虽然怕他,但姚诡是个大客户,老板倒也热情地接待。

  这日姚诡去蹭书时,见书架中新进的秘籍皆招式普通,便问:“这次只进了这些吗?”

  书肆老板一听他这么说,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其他的货都在后头。”

  姚诡见老板如此谨慎,心想莫非是捡到宝了,激动地跟着老板进了内室,放眼一瞧顿时凝噎在喉,说不出话,这里放着的“秘籍”都十分熟悉,与金无月的书架几乎一模一样,显然是老板暗地里卖的春宫。

  老板挑出几本塞到他手中:“这是新到的。”

  姚诡心想,要看这东西直接回宿舍便能看到,还用得着来你这,不过这本新册他确实不曾见过,便随手一翻,看到画中之人时忍不住脸涨得通红,那人覆着残血阁的鬼面,看不到长相,但半露的胸口上点着一颗红痣,正握着一根玉势送到自己股间。

  姚诡啪的一声关上春宫图册,想要还给老板,但那本书刚刚已被他不小心捏出了折痕,最后只得买下。

  回去的一路上姚诡都在找地方销毁这本祸害,前几月刃堂起了雷火,永安城各处都在搞安全巡查,一动火就会被律堂的人叉走。且最近律堂正受命搜查禁书禁药,随意乱扔会有大麻烦,到最后姚诡只能带着那本书回了宿舍。

  金无月还在睡着,睡颜恬静无辜,姚诡看在眼里越发生气。这本《残血阁密录》的出版日期是在他出差那阵子,姚诡觉着自己的猜测已然成为现实,金无月之所以那般对自己,不过是为了搜集素材。姚诡没好气地将那本书扔到金无月身上,把睡梦中的金无月砸了个激灵。但金无月醒来之后不仅对姚诡的怒气视若无睹,反而将其拉倒在床,搂着他脖子亲了上去。

  姚诡原本是来找人算账的,但他稍稍撑起身体想要离开时,金无月便皱着眉将他更紧地揽回去,他握拳想要揍上两下,偏偏金无月那张脸又让人难以下手。二人胸口相贴,四肢交缠,姚诡在犹犹豫豫之间错过了许多离开的机会,金无月露出些满足神色,埋在他颈窝不断舔吻,姚诡听着那人在自己耳畔急促的呼吸,无端端地心跳快了几拍,又有些痛恨自己的心动。

  姚诡的衣衫在纠缠时一件件落下,金无月伸手抚摸他的腿根,若有似无地蹭过阳根,姚诡便在这撩拨之下硬了起来,那手指探到后方,不断揉弄穴口,到最后姚诡已不知究竟是那指尖自己伸进去的,还是自己将它吞进去的,他被那根手指搅得头脑发昏,心里又惊又怕,双手抵住金无月的肩膀,但却没有真正用出力气推开。姚诡试着叫了一声金无月的名字,金无月凑在他耳边哼出声音来:“嗯……”这一声比起回应倒像是呻吟,听得姚诡耳垂发热,那嘴唇便从耳根不断轻啄,吻到他的唇上,二人唇齿相接,纠缠不断。

  等到搅开穴口的手指离去,换成硬热的阳根抵上,姚诡已有些忍耐不住了,只恨不得它早些入内,可金无月动了几次腰,那湿滑的龟头都顺着臀缝蹭到旁处,反让姚诡心痒难捱,他气恼金无月到这种时候还要戏弄自己,便狠狠在其肩上咬了一口,谁知金无月痛过后,狠狠在他臀上掴了几掌,那臀肉被打得又麻又疼,姚诡却不受控地软了腰,泄出一小股精水来,让他羞臊得不行。到了这时候,金无月倒是突然开了窍一般,握住长物挺了进去,还伸手将那臀缝掰开,好入得更深,起初那动作有些磕磕碰碰,总顶不到姚诡的痒处,又插了百余下后才寻到妙处,直将姚诡干得穴内湿滑,二人胯间湿淋淋地连在一起。

  比起上一次的浅尝辄止,这次是真正的肌肤之亲,结束后姚诡原想听听金无月究竟会如何解释,可金无月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睡了过去,姚诡冷静下来细细想过,实在是觉着金无月的为人不应如此不负责任,且他二人方才云雨之际,金无月虽看着他,眼里却空空一片,倒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

  说起来这种事以前在姚诡的搭档身上还真出现过,那搭档夜里偶尔会被鬼上身,无意识间会做出许多反常之举,可这些时日里姚诡打听过金无月一些事,未听说过金无月有这毛病。姚诡曾听人说,有些旧物上会附着魂魄,金无月说不定是被跟着自己的冤魂缠住了,思及此处,他翻身从床上下来,在金无月的桌上取了一张空纸,将自己换到这间寝室后用过的所有事物一一列出,仔细查看,便觉出不对来。

  金无月前些日子为了赶稿,去药堂买了一罐提神醒目的茶叶,他用着不错便让姚诡也一起喝,姚诡看了自己列出的清单后才发觉,自己便是自那日之后才夜夜春梦,而金无月喝得更多,恐怕更受影响。

  见金无月还未苏醒,姚诡翻出那罐茶叶,准备去药堂问问究竟加了什么东西,一出门恰巧碰到律堂的检查队,经检查后确认茶叶中掺了违禁品,不仅当即将其收缴,还将姚诡关了禁闭。待到金无月夜里醒来,房间中已空无一人,他揉着肩膀痛处起床,发现那里竟是一个牙印,再看桌上姚诡列出的清单里圈出了明神茶,想到药堂一贯的歪风邪气,他心中已大概明白春梦约是因药物所致。

  金无月左等右等不见姚诡回来,他觉着身上出的汗黏腻腻的不痛快,又想起那半真半假的春梦,不知自己究竟做出了什么事,他仔细检查自己胯间与后头,除了那枚牙印外实在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却不知这是姚诡在清理自身时顺手帮他擦净了的缘故。金无月握着笔艰难作画,总忍不住去看门处,期待着姚诡进门,待到夜里食为天送餐过来,金无月才知他被关了禁闭。

  姚诡是新员工,不知道律堂密道,金无月无从得知他究竟在哪间黑屋,只能在堂外焦急等待,好在做了一夜笔录之后,律堂认为姚诡也是受害者,便将他放了出来,他出门后见到金无月像个没头苍蝇一般在那瞎转,忍不住心头一热。

  二人沐着晨光回宿舍,金无月说了许多话,说了他习画时前辈的嘱咐,说了姚诡搬进来时他生出的情愫,金无月说:“再等三……再等两年,我便能从刃堂赎身离开了,你能不能再等等我。”

  姚诡原以为金无月这话的意思,是要等他赎身后二人才能真正自由地在一起,但多说了几句后他琢磨出不对头来,金无月分明是在说要等上整整两年二人才能如寻常爱侣一般颠鸾倒凤。姚诡犹豫是否要将实情告知,但话到舌尖又咽了回去,金无月如此在意自己的处子之身,若是让他知晓已经稀里糊涂破了身,恐怕会大受打击,思及此处姚诡只能按下不说。

  但自从明神茶被收缴,姚诡竟再也没机会与金无月亲近,金无月一直以为自己仍是处男,并准备为了副业保持下去,直至凑够钱赎身,二人平日里擦枪走火的时候不少,但金无月总是能在最后一刻忍住,姚诡也不好意思与他讲二人早已做过,只能陪着他一忍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