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怀中玉>第41章 朝暮

  北贤轩这次来,主要是取回护国明珠,顺便问问婚期,他这位老兄从不把他放在眼里,虽知自己理亏,但当了一段时间皇帝,北贤轩还是觉得他多少应当尊重自己一些。

  此人用了自己的方法,抱了小美人儿在怀里,连句谢谢都不说,真是十分……十分不懂人情世故。

  北贤轩虽然心中嘟囔,但面上还是不敢表现,只是他越笑,那小美人儿就越怕他。

  北贤渊瞪了他两眼,让管家带他们去大殿就坐,自己抱着埋头在他怀中的美人儿走了。

  “你之前命人打了翎儿,还想把他推下悬崖,翎儿脏器受损,怕你也是应当的。”

  柳温书边走边说,看着府中翻新后的样子。

  北贤轩闻言低头叹气,复又抬眼看了看周围,新修过得王府和自己当初游览过的宫殿果然相似许多。

  “之前那个我,真是坏透了……”北贤轩垂了肩膀,低落地往前走。

  寝殿里,北贤渊抱着云川翎细细安慰,唇贴着额头,似在注入力量,以求让云川翎安心。

  “不怕,夫君在,没人能伤翎儿。”北贤渊结实的胳膊抱紧云川翎,心疼不已。

  “上次就是他……骗我……”云川翎哽咽着,湿润的眼睛望着北贤渊,十分可怜。

  “翎儿不哭,哥哥知道。”北贤渊亲亲哭红的眼睛,抱着人晃了晃。

  “跟他一起来的那个人……是坏人吗?”云川翎不安地抓着北贤渊的衣袖。

  “不是坏人,他是药神谷的师兄。”北贤渊顺着云川翎的后背,缓解了云川翎的不安。

  “药神谷的师兄?”云川翎吸了吸鼻子。

  “是啊,他是药神谷的师兄,哥哥在边境打仗的时候遇见他,后来和他一起回都城,他还给翎儿配了药的。”

  “那他怎么和坏人一起。”

  北贤渊拿着昂贵丝绢给云川翎擦脸,解释道:“北贤轩磕坏了脑子,险些死了,如今记忆全失成了傻子,师兄给他医治。”

  云川翎喘了口气,“喔”了一声,总算平静下来。

  护国明珠被北贤渊装在盒子里随便拿在手上,另一手牵着的人却是十分在意。

  柳温书和北贤轩和并排坐着喝茶,看北贤渊将人牵着缓步走来。

  “师兄好。”云川翎进了大殿冲柳温书软软问好。

  “翎儿长大了。”柳温书温和笑起来,手中的茶杯缓缓放在桌上。

  北贤渊将装护国明珠的盒子递给北贤轩,与云川翎一起坐下。

  南月的护国明珠一共八颗,明宣帝派人窃走的是一颗青白相间的珠子,通体透亮,一打开盒子便泛着些幽光,极为好看。

  北贤轩从前只在历史博物馆见过实物,如今亲手拿着,简直兴奋到失语。

  柳温书看着他的眼神中掺杂了些别的情绪,被北贤渊轻易捕捉。

  “对了,你们的婚期定在何时?”柳温书转过头看着面前二人。

  “你是替他问,还是?”北贤渊半拥着云川翎,调笑地看着柳温书,话说了半句。

  北贤轩闻言也看过来,目光中透露着同样的疑问。

  “自然是替药神谷问的,即便如今玄机门凋敝,但你毕竟也是师父认过的徒儿,也是玄机门门主,药神谷自然是要备些礼的。”

  “玄机门?”北贤轩握紧珠子看向北贤渊,“那是什么?”

  北贤渊忽视了北贤轩眼中清澈的愚蠢,淡淡道:“暗卫组织,四处杀人。”

  这样回答原是想要北贤轩害怕,可谁知北贤轩却更兴奋起来,瞪大眼睛,向北贤渊问:“那我能加入吗?”

  柳温书目光流转,眼神落在北贤轩身上,没有移开半分,似有心动,又似有些爱慕,十分复杂,叫人看不透。

  北贤渊冷冷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一旁的云川翎眨着眼睛看着几人,闻言凑近北贤渊轻声问道:“哥哥,你不是说玄机门是情报组织吗?”

  云川翎眼角还有些红,眼神却是单纯清澈,显然是不明白北贤渊为何说错了话,打算提醒他。

  柳温书轻声笑了笑,笑翎儿还如幼时一般单纯可爱,北贤轩却也一样没反应过来,问:“是吗?玄机门到底是干嘛的?”

  北贤渊曲着手指刮了刮云川翎的脸颊,笑得宠溺。

  二人大婚是在五月初十,极好的日子,比起云川翎大婚前的手忙脚乱,北贤渊简直可以说是无事可做,十分清闲。

  白日陪着云川翎喂兔子逛街,夜里便是红绡帐暖,夜夜笙歌。

  如此过了十几日,一日晨起,云川翎一睁眼便匆忙跑去出恭,等到早膳上齐都没回来,北贤渊正欲去看,就见云川翎捂着肚子回来,脸色有些发白。

  “怎么了?肚子又疼了吗?”北贤渊将人抱在桌旁关切地问道。

  云川翎捂着肚子点点头,难受地靠在北贤渊怀里。

  “叫柳师兄来看看,好吗?”北贤渊伸手抚上云川翎的额头,倒是不烫。

  柳温书来时云川翎正坐在北贤渊怀里小口喝粥,身着藕荷色的绣金锦袍,长发简单束着,一如幼时那般可人疼。

  “小翎儿怎么不舒服了?”柳温书眯眼看着他笑,顺带观察了云川翎的面色,虽苍白,但隐隐露出些春潮,想必……

  伸手搭了脉,又问了几句,柳温书便已印证了自己的猜测,云川翎年纪还小,如何经得住……

  撤了手,管家呈上笔墨,柳温书边写边问:“受不住为何不说?”

  这话是和云川翎说的。

  云川翎呆呆看着柳温书,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得到回答,柳温书便抬头,见云川翎不知所措,便又问北贤渊:“你也是,为何不能轻些。”

  方子写好,管家拿去配药,云川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瞬间红了脸,转身钻进北贤渊怀里,头埋在北贤渊胸前,两手扯着北贤渊胸前的衣服想要遮住脸,北贤渊将人抱紧,低头用脸颊去蹭红的滴血的耳朵。

  柳温书扫了一眼相拥的二人,嘴角微勾,留了句“外面等你”起身往外走去。

  有些话柳温书要单独与北贤渊说,便在花园中等着,看那葱茏翠竹。

  北贤渊将人安顿好便走出来,急着询问云川翎的情况。

  “你啊,”柳温书转过身,看着北贤渊笑得暧昧。

  “翎儿还小,今年不过也才十六,身子还未长成,你何必如此心急。”

  北贤渊垂眉叹气,也在心中自责。

  “看如今情状,翎儿对你这般痴迷,这般死心塌地,你何不等等,等个一年半载,待翎儿过了十八,想来便能受得住了。”

  北贤渊点头称是,心中一时又泛起许多回忆。

  爱得那样深,又是初次心动,但凡有机会能靠近些,总是不择手段,如今得到了翎儿全部的爱,更是志得意满,却从来都忽略了自己其实有许多事做的不够好,甚至无形中伤到了翎儿。

  从前在王府时便是那样,在扮作纪白恒时深夜去看熟睡的翎儿,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总要将人偷偷亲吻一番,扰得翎儿睡不好,白日里总是恹恹的。

  翎儿其实也算认出了自己,可自己却未说明,当胸一剑,无异于让翎儿再次看到他心中的阿远哥哥死去,那般残忍……

  虽不是自己造成,可毕竟也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在成为玄远之后找各种机会与他共处,哪怕将人气晕抱着,只抱一小会儿,也觉得满足,以致翎儿承受病痛折磨许久,还要与他道歉,说将他看做了旁人。

  石洞之中,明明知道翎儿担惊受怕,却总是找各种借口威胁诱惑,要翎儿委身自己,还说不要他了,不会再回石洞,本就吃不多的翎儿挨了许多冷,受了许多饿,每日都是胆战心惊,担心的却都是出石洞的他。

  在那小小身体焦急地跑来抱着自己哽咽着苦苦哀求他别走的时候,心中不是没有过心疼,到底还是欲望占了上风。

  那一次次的胁迫,翎儿总是哭的极痛,可那时的他从未想过翎儿的害怕与无助,只知道将人压在身下不知疲倦地肏弄。

  石洞中,他尽情享受着翎儿的依赖,享受独自拥有翎儿的快乐,上了瘾,抛不开,情深入骨,却也无形伤害。

  那样简陋的山洞,那样害怕的翎儿,却那样担心他。

  不该让翎儿的初次在那,可那时,却一心只想要这个人,想要这个人是自己的,想得处心积虑,想得步步为营,可翎儿那般纯真,不需如何便将人得到,抱在了怀中,拥有了全部。

  食髓知味后,确实心急,可如今得到了,却还是爱得不够细致,总想着自己,总顾着自己……

  踱了步子,北贤渊望着池中的鱼,心中绞痛着。

  其实从相遇开始,到遇刺,翎儿的身体尚可,但后来却低郁着始终没有好好调养过,石洞阴冷,虽是夏日,却也寒凉,将人带回南月更是整日郁郁,后来便是陪着自己出征丹突……

  将人带回南月的许多日子,虽不是夜夜笙歌,但十日之中总有八日,翎儿会晕厥在他怀中。

  那时他初尝情味,总是不知疲倦,将人困在怀中,压在身下,那小小的身子被情欲逼得颤抖不止,无助的翎儿讨好地向他求饶,说了许多好话,却都于事无补,他总要自己满足了,才肯放过早已受不住的翎儿,那般自私……

  似乎从重逢至今,他带给翎儿的,总是眼泪更多。

  翎儿性子软,虽未发觉却早已动了心,不懂拒绝,难过便总是会哭,小小的人儿,总是可怜地缩在墙角抹泪。

  再后来,翎儿受了极重的伤,可自己……

  受了那么多颠簸与苦楚,件件都是因自己而起,却从未有过怨言,只消哄一哄,便依旧死心塌地爱着自己。

  这般好的翎儿,自己实在不该那般欺负……无论他是谁,他的翎儿总会爱上他,眼里只有他。

  何况如今,翎儿满心满眼地爱着自己,片刻不舍分离,欢爱时虽羞涩,却总是肯的,任他摆弄,三次也好,五次也罢,哪怕折腾一整夜,也不会推据半分,只因当初,他说喜欢才会如此。

  柔软的身子在他身下承欢,在他掌下情动,全然交付,纯然爱慕。

  翎儿单纯,为了他的喜欢,什么都肯,因为喜欢他,什么都愿意。

  许多愧疚漫上心头,叫人无法承受。

  而今才道当时错……

  柳温书走后,北贤渊独自一人在廊亭下反思许久。

  回到寝殿,云川翎正披了毯子靠在榻上晕晕欲睡,身子不舒服的时候精神总是极差。

  北贤渊将人抱了抱,头深埋在云川翎颈项间细嗅暖香,十分心疼。

  “夫君~”怀中人见他神色沉沉,软软地叫他,伸手捧了捧他的脸。

  “我没事,喝过药就好了。”柔软的声音响在耳边,将心化成一池春水。

  北贤渊捉着云川翎的手侧头在那细白手腕亲了亲,开口道:“哥哥从前鲁莽,对翎儿做过许多不好的事,翎儿可会怪哥哥?”

  云川翎眨着眼睛摇摇头,神色单纯,眸子透亮,“翎儿记性不好,不记得哥哥对翎儿不好,只知道哥哥是翎儿的夫君,最疼翎儿,最爱翎儿。”

  北贤渊闻言轻笑起来,眼眸中藏了极深的眷恋与深情,心中那些愧疚与自责烟消云散,再次充盈心间的,是满满的疼爱与温柔,是要与怀中人朝朝暮暮的誓言。

  “喝过药哥哥抱翎儿睡会儿,昨晚都没怎么睡,好吗?”

  云川翎笑着点头,说:“好。”

  亲亲香软的唇,二人额头相抵,缱绻缠绵。

  他的翎儿,他的至宝,他的小王妃,生生世世,都愿与他在一起,不离不弃。